小雪初晴。

鳳九霄一行十人離開常州城後一路向西南而行。

辣椒趕著馬車，衝著龐十五道：“你們戰鬥了那麼長的時間，我都快擔心死了！”

龐十五笑道：“擔心什麼？我又不是木頭，傻站在那讓人打！打不過就先逃跑嘛，回頭再找個機會殺回去就是了！大哥說這叫能屈能伸。”想當年在衡陽街頭和那些大小混子打了多少次架？打不過就跑這種事家常便飯！

辣椒一抖韁繩道：“這就對嘍。”讓自己的心上人去送死，她可接受不了！

袁紫珊提醒道：“這種話以後儘量不要說出來，畢竟不妥。”龐十五臉一紅，他知道袁紫珊好像是在說辣椒，實際上連他也一塊捎帶上了！

辣椒立刻點頭如小雞啄米，煞有介事地道：“知道了。孔曰成仁，孟曰取義。為國為民，俠之大者。像我們這種遇到事就逃跑的小老百姓思想要不得。要不然啊那些大俠們可就罵咱們是膽小鬼、懦夫了！”

鳳九霄悠悠地道：“雖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但老百姓若有這種想法也無可厚非。畢竟他們手無寸鐵，而且大多數是老弱婦孺，讓他們以血肉之軀去與武裝到牙齒的敵人拚命，這太沒人性了！隻有當兵的不能有這種想法！當兵的若是跑了，誰來保家衛國呢？”

是啊，誰都能逃跑，唯有軍人不能逃跑！

王笙道：“如果常州城守不住了，你說李煜應該怎麼做才對？投降？逃跑？自殺？”

鳳九霄道：“我又不是他，哪知道他會怎麼做？而且是非對錯誰又能分得清？”

事實的確如此，沒有站在李煜的角度，真的很難做出選擇！

端木燕冷笑道：“反正我看他沒有死戰到底的魄力！”

王笙眉毛一聳道：“你是說他肯定要跑？”

端木燕淡淡地道：“以前逃跑的皇帝還少嗎？安史之亂時，李隆基跑得比誰都快！”

王笙道：“那隻不過是一時避敵鋒芒，最後他們還不是又殺回了長安？大將郭子儀是虛構的？”

端木燕斜睨他一眼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說逃跑有理唄？”

王笙眉毛一揚道：“嗯呐，咋地？”

空氣又再緊張。

端木燕瞅了熊夢煙的馬車一眼，不禁嘿嘿一笑，“不咋地，你說得有道理。不過做為一個皇帝來講，他若能和百姓共存亡，或許更能收攏民心，大唐也不至於從此一蹶不振！”龐十五沒想到他一個魔教中人居然會有這種想法，不禁瞟了他兩眼！

王笙冷笑道：“留下？然後全軍覆沒？連反攻的機會都不要了？”

端木燕強忍怒氣，嘿嘿一笑道：“留下不一定非要血戰到底啊，可以投降嘛！學學人家勾踐老人家，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最後大仇得報，一雪前恥，他才是笑到最後的人！”

“可吳越錢王還會和吳王夫差一樣傻嗎？留下李煜一條命，養虎為患？等著他將來殺自己？靠！我若是錢王，肯定要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可惜你不是錢王，你怎麼知道他一定就會殺了李煜？”

“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不知道錢王一定會殺李煜呢？”

兩個人又開始針鋒相對！

突聽熊夢煙從車廂裡說道：“好了，彆吵了!”她聲音很輕很柔，但是誰都能聽出她的厭惡之意！端木燕和王笙立刻閉嘴！

他倆知道熊夢煙心情不好！

剛才鳳九霄對袁紫珊當眾秀恩愛，讓她心中很不爽，自然煩燥得很！

他倆卻在這叨叨叨，自然惹她心情更糟糕！

兩人對視一眼，均是暗自歎息！

問世間，情為何物？

有人情根深種。

有人為情所困。

沒人再開口說話，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龐十五見狀立刻說道：“大哥，你是不是覺得李煜身邊的那個姓李的太監有問題？”

鳳九霄道：“不錯！”

“他有什麼問題？”

“他應該是魔教中人！他身上有魔門武功的氣息！”

端木燕奇道：“魔門氣息？我怎麼沒察覺到？就算他是西蜀魔都的人，和我們也同氣連枝，不可能一點氣息也察覺不到啊？”突然他尷尬一笑，不再言語。因為鳳九霄武功比他高得太多了！李公公可以瞞得過他端木燕，卻無法瞞得過鳳九霄!

鳳九霄知道端木燕在想什麼，他笑了笑，淡淡地道：“不是因為我武功比他高才發現他的異常，而是因為他也練過往生咒上的武功！”

一個“也”字是重點！

“往生咒”也是重點！

這句話告訴大夥他鳳九霄練過“往生咒神功”，那個李公公也練過“往生咒神功”，所以李公公身上的氣息對鳳九霄來說太熟悉了，一下子便猜出來了，和武功高低無關，你端木燕不要尷尬。

端木燕目光閃動，“往生咒好像是隻有贏鼎天才會吧？”

贏鼎天，和熊千古並稱魔教雙絕，一個綽號“赤地千裡”，一個綽號“寸草不生”，可以想像這兩人到底有多凶殘了！

王笙道：“往生咒不是佛門經典嗎？怎麼又成了魔門絕學？”他看向鳳九霄，一臉的疑惑。

鳳九霄道：“《往生咒》不過是個幌子，據說最初的行功口訣記載在《往生咒》上，所以後世有人稱為往生咒神功，其實這門神功真名叫《極樂神功》！”

王笙道：“《極樂神功》？名字不錯啊，往生極樂，嗬嗬，想必這門武功陰狠毒辣之至，出手必殺、不留活口啊！”

往生極樂，不就是死嗎？

鳳九霄卻道：“極樂神功包羅萬象，魔教許多功法都是緣自這門神功。鎖魂術、隱身術、分身術，都是從這門神功裡借鑒並發揚光大的!”

龐十五道：“這麼說那個李公公和贏鼎天應該關係匪淺啊？”

鳳九霄道：“那也不一定。”

人間百態，眾生百相！同是魔門中人，兩人不一定就很熟！

龐十五道：“那大哥為什麼不點破他？”他覺得應該點破李公公的身份，借李煜之手乾掉李公公！誰讓李公公是魔教中人呢？剛才魔教三路大軍圍剿鳳九霄和自己，早已是不共戴天之仇！能殺他一個是一個！

鳳九霄嘿嘿一笑道：“我已經點李煜了，他若不傻應該已經看出來了!”

龐十五一怔，“你點李煜了？不過我不看好！李公公能騙他二十年，他能聰明到哪去？”

鳳九霄笑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李公公暗算霍先生的時候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其實我看得一清二楚！”

龐十五一愣，“什麼？暗算霍先生？”“不錯，他和柳長風合謀，暗算了霍先生。”

“怎麼暗算的？”

“柳長風自然也擅長隱身之法，他隱藏在李公公後麵用萬石弓瞄準霍先生，彆人看不見柳長風，但霍先生能看見啊，自然要殺柳長風！可是他進攻的路線偏偏站著一個李公公，不明真相的人自然以為他要殺李公公！所以李公公以正當防衛為理由，直接刺了霍先生一刀！”

“這一刀，直接把霍先生搞跑了！”

鳳九霄頗為感慨道：“這個李公公很厲害啊，整個南唐遇到魔教中人如發現了過街老鼠，必然是人見人打的局麵，結果他居然能混到南唐最高權力中心，確實有些本事！”

龐十五道：“所以我說李煜笨得很！”

鳳九霄道:“不管他們了，咱們走。”

日漸西山，天色漸晚!

路兩邊田地越來越多，看來到了一個村落了。恰好有個老漢路過，鳳九霄問道：“老先生，前麵可有打尖的地方？”

老者上下打量了他們一下，見不像是壞人，便道：“前麵再行三裡，在官道右側有個叉道口，上麵有寫有指標牌，惡虎村，到那去看看吧。”

鳳九霄道:“多謝老丈！“

王笙目光閃動道：“這村子名聽起來很霸氣啊！難道老虎多？”

鳳九霄卻不在意地道：“走！”

眾人同時應聲答道：“好！”

南唐常州的城牆之上，李公公已經被五花大綁！他跪在地上，渾身血跡斑斑，身後一個持著鞭子的大漢又抽了他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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