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六章 廟堂爭鋒(1 / 1)

當世宗皇帝見到劉滅周的時候眼中精芒一閃,卻什麼也沒有。

隻因鳳九霄了一句話:他已經是我的人了。

這就足夠了。

早朝時刻到了,文武百官早已恭候多時。

世宗皇帝頭戴紫金皇冠,身著皇袍,龍行虎步,從殿後登上那代表九五至尊無上權威的龍椅,睥睨階下群臣,一股不怒自威、君臨下的氣勢瞬間爆發。

他掃視了這台階之下的文武百官,當真是眾生百態,各有千秋。

他平緩了一下語氣,肅容道:“諸位愛卿可有奏本?”

群臣中閃出一人,正是宰相王峻。身材高大,麵容瘦削,目光銳利如刀,自有一股久居高位的氣勢。他躬身道:“回陛下,臣聞京城數日之間外來人氏便猛增數萬,此事過於詭異,不得不察!”

看著眼前這個應該稱之為世伯的人,世宗皇帝心內翻江倒海,麵上卻雲淡風輕,“王相,你是如何得知的?”

王峻肅容道:“臣有一門生在禁軍當中略有地位,他有些三司的朋友都在提及此事!”

皇城司的魏千歲不在朝堂之上也就罷了,可統領馬步禁軍的“侍衛親軍司”和統領殿前諸班以及馬步諸軍的“殿前司”二司指揮使可都在殿上!

你王峻再隻手遮也不能亂扣帽子啊?

殿前司指揮使宮不勘場就有些炸了,上前一步奏道:“陛下,王相這話臣下不敢苟同!”

世宗皇帝眯著眼睛看著他,“哦?看。”

宮不克隱含怒氣地道:“殿前司身負保護聖上安危之重任,焉敢與他人隨意透漏事關江山社稷、事關陛下安危的大事?另外臣曾與全司上下約法三章,其中敢與他人隨意議論國事者殺無赦!不知王相能否提供一下我殿前司這位仁兄的姓名,也好叫我知道一下這位勇氣可嘉的仁兄是誰?”

侍衛親軍司狄軍也一步出列,昂首挺立,滿臉是一萬個不服氣,聲若宏鐘地道:“聖上,我親軍司亦有死令,全司不得擅自與外人談及國事,如有違反者斬立決!今日還請王相指出人來,我也好按章辦事!不然皇上怪罪我等辦事不力,兄弟們也會我賞罰不明!今日若是不辦了這廝我日後何以服眾?還望王相成全!”

王峻眼中精光一閃,心中不禁疑慮陡生!往日自己在朝堂之上縱橫馳騁、指東打西,多麼快意,誰敢和我一較長短?今日一試,不想這兩人竟然敢當場反抗,看來皇帝背後做了不少動作啊。他眯了眯眼睛,嗬嗬一笑道:“看來那就是皇城司所為了,回頭我查清楚了是誰可要好好提醒魏千歲,今後一定要嚴格約束手下,不然這些部下會更加肆無忌憚、有恃無恐,到時候積重難返,必出大事啊!”他還歎了口氣,似乎替魏千歲在擔憂。

這一番連消帶打瞬間將臟水潑給了魏千歲!

而魏千歲偏偏又不在場,他自己都沒有機會辯解,彆人更是愛莫能助。加上王峻煞有介事、一臉篤定的樣子,似乎這事還真是皇城司乾的!

宮、狄二人見他禍水東引不再針對自己,便立即偃旗息鼓。麵對王峻他倆能頂住壓力不被碾壓就算勝利,哪還敢乘勝反擊?見好就收是為上策!

世宗皇帝一擺手,“這事兒朕知道了,宮不克、狄軍,你倆查一下是否有人泄漏消息!寧可錯抓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抓與殺,一字之差,壤之彆!

宮、狄二人忙躬身道:“陛下聖明,臣等遵旨!”

世宗皇帝又掃視了一圈,威嚴地道:“誰還有本要奏?”

左諫議大夫、樞密院直學士王溥道:“陛下,現今西北正值用兵之時,下各州共調動三十萬兵馬齊聚長安,兵力雖充足,但糧草卻無法跟上,將士在前方緊衣縮食,這仗如何打得贏?”

世宗皇帝知道他忠心耿耿,話向來直接,便問道:“前些不是剛籌集了四十萬石糧草嗎?有人克扣了?”他臉色陰沉,目光銳利,仿佛一頭猛虎要伺機撲殺獵物!

不少人在嘀咕,誰會是那個獵物?

將士在前方生死拚殺,某人在後方居然克扣軍餉,就算不殺他全家,他絕對也死定了!

王溥道:“不是有人故意克扣,而是有人弄虛作假,四十萬石其實隻夠一半!”

皇帝霍然站起,如猛虎出閘,他眼光掃射一圈,厲聲道:“哪個州郡沒有完成任務?”

王溥道:“據查是青州、徐州、洛陽三郡未完成。”

王峻突然臉色陰沉,“王大人,你這是何意?”

這三郡太守都是他王峻的門生,事情就這麼巧?

世宗皇帝眯著眼睛看了看王峻,淡淡地道:“王相,你又是何意?”

王峻立馬閉嘴。

明明沒我什麼事,自己卻上趕著這話,這特麼不是“簇無銀三百兩,不打自氈嗎?好你個王溥竟然給我下套?王峻眼光逐漸陰冷!

世宗皇帝看著這個平素桀驁不馴、囂張跋扈慣聊“伯父”,心中一時五味雜陳!

昔年父皇要將自己調回京師,這個和父皇出生入死的兄弟,竟然百般阻撓!

仗著和父皇關係莫逆,立功無數,此後竟然開始居功自傲,日漸肆無忌憚,肆意妄為!王峻昔年甚至將自己禁錮在了檀州,並且禁止自己參與朝中之事!他忘了,朕可沒忘!

目無尊上,囂張之極!

憶往昔歲月蹉跎,當真不堪回首!

如今自己已貴為子,大權在握,本想這人能有所收斂,沒想到仍以伯父身份自居,驕橫跋扈,我行我素,拉幫結派,妄圖繼續把持朝政!幸虧自己早非吳下阿蒙!

擇日不如撞日,今就一並做個了斷!

世宗皇帝道:“依王大人之見如何解決?”

王溥道:“派人徹查,按大周律處置!”

世宗皇帝道:“鄭仁誨、向訓聽旨!”

客省使鄭仁誨、宮苑使向訓跪下聽宣。這二人也是太祖皇帝的老臣。

世宗皇帝道:“三郡籌措軍糧不力一事由你二人督辦!”

兩人齊聲道:“遵旨!”

王峻心道:雖然軍權已經被你掌控,但朝中這些文武至少還有我一半的人馬,想和我鬥,那就來吧!

王峻立刻奏道:“啟奏陛下,若想徹查軍糧籌備不力一案,我覺得隻派這兩位大人怕是力度不夠!”

世宗皇帝眼睛盯著王峻,“依你之見如何是好?”

王峻道:“依我之見應再派四人,一共六人,一郡一組,一組兩人。其中鄭、向二人應分在兩組!”

誰都知道鄭、向二缺初為擁護世宗登上帝位奔走呼號,有擁戴之功,是世宗皇帝的鐵杆擁躉!如果派他倆去查,那自己豈不是褲襠沾上黃泥巴,不是屎也是屎!

世宗皇帝眉毛一挑已然不悅:“那另外四人你可有人選?”

王峻自然打蛇隨棍上不能放過機會,立刻道:“我推薦王彥超、劉剛、劉哲、劉斌!”

群臣心中一震!

世宗皇帝眼中頓時殺機一閃!群臣隻覺一股滔的寒氣忽然籠罩了整個大殿!

王峻也沒想到世宗皇帝今日的反應會這麼強烈!王峻眯著眼睛,暗忖:無所謂,強烈就強烈吧,反正今是你的死期,再陪你演完最後一場戲,讓你過足皇帝癮!

世宗皇帝盯著王峻,冷冷地道:“你不會認為朕也和先帝一樣心慈手軟吧?嗬嗬,他當年留下劉氏幾條餘孽固然是有不得已而為之,但是,上蒼有好生之德,先帝雖被劉氏殺光了子嗣後代,但先帝登基之後卻沒有睚眥必報,殺儘劉氏一族,而是任人唯賢,可謂以德報怨,隆恩浩蕩!你如今這一手是想把水攪混?是何居心?啊?”他這一頓搶白讓王峻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既然你還想玩,那就往大了玩!他直接懟到王峻的臉上,絲毫不再給他麵子!

因為當年劉知遠對郭威有知遇之恩,所以儘管他兒子劉承保殺光了郭威的一家老,但郭威依然對劉知遠的兄弟子侄依然網開一麵,隻是對劉承佑的子嗣毫不留情!另外,當時的形勢也不容許郭威大開殺戒!

一些重要藩鎮依然在劉崇、劉信、劉承勳、劉贇等饒手裡。

尤其劉崇在河東的根基最為深厚,基本上繼承了劉知遠的長期經營,所以當時對他根本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隻能繼續“重用”。

後來通過“摻沙子”的方法,在劉信那裡先後派曹州防禦使何福、申州刺史馬鐸去接管軍政大權,三招兩式便嚇得劉信鬱悶自儘!

劉承勳因久病纏身,被劉信之死一嚇沒幾就病死了!

劉剛、劉哲、劉斌正是上述三人之子,如今仍有封號。王彥超則是他王峻的得意門生!

啟用這四人,其險惡用心可謂昭然若揭!

世宗皇帝心中有些瞧不起王峻的這種赤裸裸的潑婦打法,你罵我一句我當場就要還回來!一點口頭虧都不吃!他麵上冷笑道:“想不到。真是想不到。王相真是有情有義的人,到現在對劉家仍然不望舊恩!”

劉知遠對王峻同樣有恩下皆知。但將恩饒子侄統統推到風口浪尖,這絕不是報恩的正確方式!

王峻麵無表情,“臣隻是就事論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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