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鷹王對決(1 / 1)

一夜無事。

次日清晨,鳳九霄與曾氏叔侄又登上竹排。兩名排骨佬早己恭候多時。

一路上三人各自沉思,相對無言。

鳳九霄昨夜又衝開四處穴道。修道如登山,練武亦如登山。登山之路越是往上越是險峻。修習玄武神功以來,破境速度越發緩慢,由開始的勢如破竹,到現在的舉步維艱,堪堪破了第八境之後竟然再無明顯進展。明明再破三大穴道就可到達第九境了,可是最近卻偏偏破不了。常言道:人身穴道三百六,大穴七十二,死穴三十六。如今這三處待破的穴道正是百會、玉枕、璿璣三大死穴,頭頂百會,後腦玉枕,心口璿璣,普通人三穴被擊,輕者重傷,重者立死!每次真氣衝此三穴要麼頭痛欲裂,要麼心臟劇烈跳動,自己竟然險些昏厥過去!肯定是哪裡不對,但目前卻偏偏找不到原因,自己最近很煩燥,好多次都莫名火起,竟然有殺人的衝動。幸虧每次一有這個念頭,腦海中立刻就會浮現龍虎山張天師書房懸掛的那幅“製怒”。張天師那句話也經常縈繞在耳邊:,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條潛伏深淵的惡龍,我們儘量不要去喚醒它!

武林中人練功走火入魔之事時有發生,平時好端端的一個人,一旦走火入魔,輕則自己筋脈儘斷,變成廢人,終身癱瘓!重則瘋狂成魔,殺人嗜血,永墜魔道!相比後者,癱瘓簡直是不幸中的萬幸!

鳳九霄知道自己練功已經到了關鍵時期,遊走在要麼“更上層樓”要麼“走火入魔”的邊緣。因此趕緊靜下心來,力求順勢而為,不敢再急於求成。現在當務之急是將第八境穩固下來,爭取成為玄武史上最強八境!自古以來許多武學奇才之所以能越境殺人,明明三境水平,卻可以殺死四境甚至五境高手,其中一個原因固然是這些天才天生勇武,同樣的招式在他們手上使出來時速度更快、威力更強,但另一個關鍵原因還是每個人的武功底子打得堅實程度不一樣。打通奇經八脈經脈,登頂十二重樓,有若登高望遠,比如有人用草皮搭個垛子,站在上麵就能看到遠處的風景,而有人卻用磚石壘起平台,也能看到同樣的風景。前者可能壘得快,搭得高。可是風雨來臨,前者必先崩塌,而後者卻可以安然無恙。待雨過天晴時,又添磚加瓦,繼續登頂之路。

根基越牢,登頂越發可期。

以力證道,亦是道。

第八境俗稱金剛境,即肉身堅硬如鐵,近乎金剛不壞之身,尋常刀劍已經無法刺破皮膚。但是江湖險惡,為防萬一,烏金寶甲還得穿著。俗話說:一頓王八亂拳能打死成名老拳師,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人捅了一刀,而那刀如果萬一又是一柄絕世寶刀,吹金斷玉,削鐵如泥,專破金剛之身怎麼辦?小心總歸沒有錯。

沿江北上,半晌之內經過不少村鎮,到了中午,眾人尋了一渡口泊好竹排,準備上岸吃飯。鳳九霄忽然感覺似有人在遠處窺探自己,向那望去,隻見一艘大船自後麵駛來,外型竟然象極了五牙戰船,但卻是三層,而且體型要比五牙戰船小得多。饒是如此亦比尋常船隻大得多,相形比較無疑是龐然大物。船頭站著兩個人,一個儒衫飄飄,倜儻風流,一個壯似鐵塔,威風凜凜,正是昨日在張家集相遇的淩霄城兩大高手。儒士正是那一開口如夜梟啼叫的海東青!

雙方相距約有五十丈。但大船航速快,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鳳九霄預感到這大船十有八九也要泊在此處,畢竟下一個渡口至少又需航行數十裡,一個時辰怕是到不了。雙方極有可能在岸上相遇,以海東青臨彆時的那一眼“後會有期”和曾詠回複的“隨時候教”,二人若不發生衝突鬼都不信!

對方還有三人應是十二狼中人,那壯漢必是四虎之一,頗有些人多勢眾的意味。不過在鳳九霄眼裡,現在除了張天師那類已經近乎陸地神仙般的絕頂人物,其他人真不算什麼。自玄武神功突破第八境後,血刀七式等各種武功亦隨之水漲船高,縮地成寸更是一蹴而就,所謂一法通而萬法通。縮地成寸關鍵是靠深厚內力運用特殊的行氣方法來行使,方法白鶴已經說得詳細得不能再詳細了,最難的一關就是內力必須深厚,而自己恰恰內力深厚完全可以駕馭得遊刃有餘。甚至牛逼得不得了的齊二公子自己都不得不承認,自己忙於應酬分心太多,以致玄武神功迄今也隻到了七境而已。當然其它的武功有不少已經練至巔峰狀態,但從實際戰力上講,其它武功的巔峰亦不如玄武神功七境的威力。他頗有悔意,沒能堅持突破到第八重境界。到了第八重境界,“身如金剛不壞”,區區滅絕魔針能耐我何?

可惜曆史不能假設,往事不能重來。

鳳九霄佯裝未看到淩霄城五大高手,與曾氏叔侄、排骨佬兩兄弟一行五人徑直向村鎮走去。排骨佬兄弟對此處頗為熟悉,簡單介紹了一下村鎮情況。

此處叫甕村。傳說遠古時期此處江中有一個大鱉精時常出沒興風作浪,掀翻舟船,擇人而噬。最後驚動一除魔道長前來降妖,用了一種類似大甕的法寶困住大鱉精,並鎮壓在此村土地廟地底,因此該村得名甕村。

甕村隻有一個小酒鋪,而且隻有七八張桌子,但名字卻很響亮:富貴神仙居!

過了一座小木橋,就看見了竹林中的富貴神仙居。神仙居全部是由竹子搭建而成,四梁八柱,門窗桌椅,無一不是湘妃竹製成,連篷頂都是竹葉和竹絲混編而成。不管是否曆經風雨,竹上都早己斑痕點點,因為據說那是湘妃的淚痕。酒鋪正門前有一巨石,鑲嵌一大竹簡,簡上刻得有字:“堯之二女,舜之二妃,曰‘湘夫人’,舜崩,二妃啼,以涕汨揮,竹儘斑。”鳳九霄知道這是講湘妃竹的典故。三人進屋,隻見隻坐了四桌客人,每個桌子上都擺著兵器,看來俱是江湖人士,每桌都是推杯換盞,談笑風生,尤其西邊一桌五個漢子聲音最大。幾人都是敞著懷,露出裡麵一身的花繡,有人紋的下山虎,有人紋的過肩龍,也有人紋了一隻振翅飛鷹。總之麵紅耳赤,豪情萬丈。

鳳九霄看到櫃台後麵那一幅字特彆醒目:

不義富且貴,於我如浮雲!

鳳九霄諸人落座後,陸續點了幾個店小二推薦的特色菜,什麼碧海青天,什麼兩個黃鸝鳴翠柳,什麼月滿攔江,不禁極為期待。等店小二端上一盤竹筍青椒介紹這就是碧海青天,端著一盤雞蛋湯,上麵漂著兩個蛋殼,說這就是兩個黃鸝鳴翠柳的時候,幾個人不禁瞬間石化。隻有兩個排骨佬哈哈大笑。鳳九霄三人隨即相視一笑。曾詠笑罵道:“弄個破蛋殼就叫兩個黃鸝鳴翠柳,月滿攔江想必是個大圓餅。”

鳳九霄道:“一點規律也沒有,不好猜。要不就是和薑有關。”待店小二端上來時,眾人一看不禁又是拍案叫絕,居然是蔥拌豆腐。這下鳳九霄和曾詠都是一臉黑線,居然沒猜對。曾詠問道:“小二哥,這盤菜應該叫一清二白才對吧?”那店小二像似看到了一個傻子似的瞅了瞅曾詠,一本正經的指著彆人桌上的白米粥說道:“這才是一清二白!”兩人不禁又怔住。鳳九霄道:“佩服!貴店真乃世外桃源,與我輩凡俗之流就是不一樣!”這個神仙居竟然如此有趣,他不禁開起了玩笑。曾詠則苦笑道:“真是神仙居啊,想必我們肉眼凡胎識不得仙家寶物,體會不到老板良苦用心。”鳳九霄則戲謔道:“言之有理。喝了這黃鸝鳴翠柳的雞蛋湯,可以成仙得道,體健身輕。吃了這月滿攔江的蔥拌豆腐,可以霞舉飛升,長生不老!老板可是個大大的好人心啊。哈哈。”

忽然間門外走進五人,正是淩霄城五大高手。海東青進門時正好看到鳳九霄五人,而曾詠恰好麵對店門而坐,見有人進門亦本能看了一眼。二人目光瞬間撞出無形火花!海東青冷然一笑,擇一空桌落座,其餘四人紛紛坐下。興許是喝得興起,那五名紋身粗豪漢子忽然嗓門提高了,聽得其中一人道:“那吳氏六兄弟竟然也敢紋下山虎,當時被我撞見,我就說隻要你們給我跪下,然後把紋身洗掉,我就放過你們!”這人身上紋了下山虎,想必見不得旁人也紋此虎。另一紋龍大漢道:“最後跪沒跪?”紋虎大漢大聲道:“我操,他們一聽,一開始不服氣,還想和我照量照量,讓我一刀就把他們老大的腦袋砍下來,其餘五個立刻像孫子似的馬上磕頭!”其餘諸人皆隨聲附和,直誇:“厲害!厲害!還是虎哥威猛!”紋鷹大漢卻不以為然,冷哼一聲:“這算什麼?上次有個綽號叫小飛鷹的叫我撞見,我說你馬上在地上滾三圈,然後以後不準再出來混,否則我要是再聽到你又出來了,見你一次打你一次,見不著你我就攆你家去弄死你!你們可聽過江湖還有敢叫小飛鷹的嗎?彆說小飛鷹,啥他媽鷹見著我都得給我躲起來!”紋龍大漢稍微清醒,向四周觀察了一下,見沒什麼異動,忙提醒道:“兄弟,你厲害我們知道,但是話彆說太滿,這江湖上敢叫鷹的大有人在,徽州神鷹堡曾氏昆仲一個號稱鐵指鷹爪王,一個號稱大力鷹爪王,可都是絕頂高手啊。”那紋鷹漢子酒勁上湧,一拍桌子,叫道:“什麼他媽絕頂高手,還他媽的鷹爪王,啥他媽鷹在我大哥鷹麵前都是廢物!”

曾詠突然插口道:“真的嗎?你看你旁邊那人叫海東青,海東青懂嗎?也是一種鷹,號稱萬鷹之王!大哥鷹,你要是敢打他一下就算你厲害。要不然……”然後滿臉置疑的望著大哥鷹。“要不然你就是個慫包。”

大哥鷹口齒己有些不清,但脾氣還是知道要發的,怒道:“你他媽誰啊?”

曾詠眯著眼睛嗬嗬一笑:“我就知道你是個慫包,一看人家長相凶惡就嚇得不敢和人家叫板了。”

“放媽的狗屁!等老子收拾完他再收拾你!你他媽的可彆跑嘍!誰叫海東青?站出來!”大哥鷹霍地站起身來,瞅了瞅海東青那桌,隻見那文人打扮的中年人隻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連看都不看他。而他身旁的那壯漢則像似看一個死人似的看著自己,媽的,裝什麼大尾巴狼?還有那三個瘦子都是雙手抱胸,冷眼旁觀。大哥鷹看著幾個人故做高深的樣子更覺怒火攻心,踉踉蹌蹌地衝到海東青幾人麵前,指著幾個人的鼻子罵道:“誰他媽叫海東青?”然後指著壯漢道:“你是?”那壯漢似乎被嚇得不輕,極其誇張的叫道:“不是我!不是我!”可臉上一點害怕的樣子也沒有,假的不能再假了,偏偏大哥鷹就是看不見,又指著三個瘦子叫囂一通,忽然看到三人的眼光裡殺氣逼人,竟然莫名顫抖了一下!媽的,嚇唬我!回頭一招手,“哥幾個過來,這幾個點子太能裝,給他們點教訓!”不想那中年儒生忽然說道:“我勸你們不要動。隻要你們在地上滾上三圈,我就放過你們。而且以後不要再出來混了,否則我見一次打一次,見不到就攆你們家去弄死你們!”簡直如午夜梟啼,刺耳之極!把剛才這幾個人的話原封不動的又複述了一遍。那幾個紋身漢子紛紛起身罵道:“你個狗書生,說話還學彆人裝神弄鬼,打你丫的!”幾個大漢忽然衝了過來。

海東青一拍桌麵,震出筷籠裡麵的筷子,隨手大袖一揮,隻聽嗤嗤聲響,竹筷以漫天花雨手法勁射而出,其疾如勁弩,儘數透體而過!餘力絲毫不見衰竭,竟然全部釘入竹牆,在竹牆上兀自顫動不已!紋有龍虎的幾人,如受魔咒一般全部定在當場!頃刻之間,麵門和身上開始流血,血流如注。幾個人剛才還在天南地北大肆吹噓,一眨眼間,就成了四個死屍!說死就死!大哥鷹覺得自己已經崩潰了,褲子已經濕漉漉的,估計是尿了。那夜梟嗓音又輕飄飄地道:“倒沒看出來你居然是個硬骨頭,我讓你滾三圈,你居然還站著?站得比我還高!”隻聽撲通一聲,大哥鷹竟然雙膝一跪,顫聲道:“饒命啊大俠!”

“嗯?饒命?我在你麵前隻不過是廢物而已。誰饒誰的命啊?”

“大,大,大俠,彆,彆耍我了,我,我,我錯了!”

“你叫大哥鷹?名字不錯啊?”

“都…都是彆人亂起的…亂起的…”

“你知道這個年輕人是誰嗎?”

“不…不…不知道。”

“他就是神鷹堡的少堡主,旁邊的就是大力鷹爪王曾二先生。你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聽清楚了。”大哥鷹連連點頭。

“既然你聽明清楚了,也就死而無憾了。”海東青大袖一拂,一根竹筷釘入大哥鷹的咽喉。大哥鷹雙眼暴突死魚,一臉驚恐,雙手抓著竹筷,喉嚨裡發出嗬嗬的響聲,卻是再也吸不進半點氣息。頃刻之間,臉如豬肝色,氣絕身亡!

鳳九霄暗忖:果然心狠手辣!他明明可以放過大哥鷹,最後偏偏殺死他,這分明既是向曾詠示威,也是為自己積蓄殺意!今天看來一場死戰再所難免!

海東青目光如錐,死死盯著曾詠,道:“借刀殺人用得不錯,居然借我之手除掉了幾個雜碎,這一場算你贏了。第二場是你先來還是曾老先生先來?”

曾詠道:“哦?想不到你比我還著急動手!殺雞焉用牛刀,當然是我先來!”一個箭步己翻身躍出酒鋪,飄然落在湘妃林外。海東青緩步走出,麵對曾詠而立。

淩霄城其餘四人緊隨其後,分站海東青身旁兩側。自打海東青等人一進門,曾海就己知道雙方避無可避。他粗略估算了一下形勢,如果曾詠對上海東青,勝負難料,自己雖然可以穩勝那壯漢,但鳳九霄武功卻不知深淺,即使能勝一頭狼,另兩狼豈能善罷甘休?

在海東青眼裡,他們是以五對三的絕對優勢,甚至可以說是五對二,完全碾壓對方。那個少年輕功到是不錯,可是頂多十七歲的年紀,武功能高到哪裡?

海東青跨前一步。一步三尺。

曾詠亦向前一步。一步三尺。

兩人相距亦三尺。

雙方目光如錐,在空中對撞,仿佛能感到火花四濺。有些人天生就是敵人。

曾詠和海東青無疑就是互為天敵的一類人。

海東青道:“出招吧!”

曾詠緩緩拔出長劍,道:“亮兵器吧!”

海東青抬起右袖,袖子緩緩滑落,露出一柄鷹爪。漆黑如墨,爪亮如雪。要不是那根紫銅手柄,幾乎以假亂真!

曾詠冷笑道:“海大俠的鷹爪果然堅硬如鐵!”滿是譏諷味道。

神鷹堡曾氏昆仲將一雙肉掌練到如鋼似鐵的地步,在江湖中有指掌雙絕的美譽。而海東青竟然拿著一柄鐵鷹爪,雙方高下立判。

曾詠忽然向前一步,左手劍出!

劍如鷹擊長空,迅捷而靈動。

海東青鷹爪急探,欲鎖住劍鋒!叮的一聲,劍爪相撞,炸出一串火星。二人皆感手臂劇震,各退一步。這一招竟然勢均力敵。

左一劍,鷹翔九天!

右一劍,雄鷹展翅!

再一劍,烈焰飛鷹!

一連三劍如行雲流水,綿綿不絕。海東青將鐵鷹爪舞成風火輪一般,當當當火星四濺。曾詠的神鷹劍法講究以攻為守,每一劍都是大開大合的進攻,再進攻!

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

曾詠輕功亦是絕妙,神鷹劍配合“天鷹步”,劍法靈動如鷹,身形飄逸如風。一劍接一劍,如長江大河,滔滔不絕攻向海東青。

海東青麵對曾詠如潮水般的攻勢,絲毫不落下風。左突右擊,一一化解攻勢。一柄鷹鐵爪使得出神入化,防守綿密竟似潑水不入。

雙說交手五十多招仍不分勝負,看來功力大致在伯仲之間。

海東青忽然反守為攻,鐵鷹爪一招“縱掃千古”,劃向曾詠麵門,曾詠急閃,卻不料左手劍忽然被一物鎖住,不及多想右拳直轟海東青胸口!

卡的一聲,長劍折斷!

呯的一聲,海東青滑退七尺!

曾詠左手握著斷劍,看見另半截居然被海東青捏在食中二指之間!他的左手竟然堅硬如鐵!尤其手指的顏色竟然和曾海的手指十分相似!居然指力如此強勁!

“隱藏得很深啊”。曾詠眯著眼睛暗忖。

“隱藏得很深啊。”海東青亦是同時暗忖。剛才鐵鷹爪和神鷹劍多次硬磕硬碰,他本以為對曾詠的力道已經十分了解了,萬沒想到曾詠的右拳竟然力大無比,險些震斷自己的胸骨!

剛才兩人互有隱瞞,現在都已經徹底暴露實力。曾詠嘿嘿一笑,左手扔掉那個從兵器鋪隨便買的“神鷹劍”,右手自腰間緩緩抽出一柄軟劍。百煉鋼,繞指柔。

劍名:繞指柔。

劍光閃動,曾詠再次進攻!

叮的一聲,鐵鷹爪竟被一劍劈斷!海東青不禁大駭!這軟劍竟然如此鋒利,削鐵如泥!與燕公子的烈焰神龍劍有得一拚!可惜自己手上卻無此神兵利器。

曾詠手握繞指柔,氣勢更盛。神鷹劍法施展開來,劍氣森森,寒光耀眼!海東青不敢攖其鋒芒,隻能閃轉騰挪,毫無招架之力。

劍氣愈發強盛,一根一根的湘妃竹竟被絞成粉碎!竹葉和竹枝紛紛如雨般飄落大地。海東青一身儒衫亦被劍氣所摧早已襤褸不堪,甚是狼狽。不過海東青武功經驗遠比曾詠豐富,雖然似呈敗象,卻總是能避重就輕,化險為夷,好幾次差點彈飛曾詠的繞指柔。曾詠眼見依仗神兵之利仍然久攻不下漸漸開始焦躁不安。

破綻,總是出現在心浮氣躁的一瞬間。

那一刹那,雖然短暫,稍縱即逝。

可是高手對決,決出勝負的關鍵卻往往就在那一刹那。

曾詠竟然就出現了一個破綻。海東青果然抓住了那個稍縱即逝的刹那。

他竟然夾住了繞指柔!

雖然曾詠左掌疾劈海東青咽喉,想來一招圍魏救趙,攻其所必救,但左掌災力終究不及右掌,海東青竟然拚著受一掌之傷也要奪下繞指柔!左手食中二指緊緊夾住繞指柔,右手中的鐵鷹爪隻剩爪柄,改爪法為棍法,猛砸曾詠頂門百會穴!曾詠右手劍被對方鐵指鎖住,不想撒手所以緊緊撰在手裡,左拳剛才猛劈海東青胸膛,舊力己吐,新力未生,眼見若再不撤手放棄繞指柔,這一記短棍必然打中自己,不得已隻能撤手疾退!不料剛要退卻,海東青竟然飛起一腳,正中自己左肋,哢嚓一聲,肋骨斷裂,曾詠如斷線風箏直飛出去,重重跌落,震得地上塵土飛揚。口吐鮮血,伏地不起。鳳九霄和曾海急忙撲了過去。

海東青長吐一口氣,如釋重負,輕撫繞指柔,聲如夜梟道:“白額侯,三狼,四狼,五狼,想不到折損了鐵鷹爪,卻換來了如此神兵利器,哈哈。”

忽然背生感應,本能地一閃,隻見一團青影瞬間出現在眼前,手中一輕,繞指柔竟被對方一招之間奪去!誠然對方有偷襲之嫌,但普天之下能在一招之間空手奪去自己掌中利劍的屈指可數,此人武功之深當真可怖!

曾海奪去繞指柔後竟然往腰上一插,然後雙手屈指如鉤,腳下不丁不八,居然要以成名絕技大力鷹爪功與海東青過招!

方才一探曾詠脈搏,立刻察覺雖然肋骨斷裂且受了內傷,但真氣充沛,應無大礙。因此趁海東青得意忘形之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偷襲成功。此劍乃武林十大利器之一,神鷹堡當年為得此劍犧牲重大,怎能輕易放棄?對於曾海這種在江湖中摸爬滾打一輩子的人,他很清楚本門利益高於一切,個人麵子算什麼?偷襲又怎樣?曾海腳踏天罡,呼呼兩爪攻向海東青!

海東青方才苦戰曾詠,早己是強弩之末,而曾海眼見侄子身受重傷,本就養精蓄銳,這下更是將悲憤化為力量,大力鷹爪功大開大合,招招有開碑裂石之威。三招之後海東青肩頭就中了一爪,立時血肉模糊,眼見不出十招必然死於大力鷹爪之下!那壯漢白額侯突然猱身而上,掌呈虎爪狀,竟是虎形拳!鳳九霄佇立不動。因為對方仍有三條凶狼在擇機而動!隻要曾海不落下風,自己應堅守曾詠身側。

不出所料,曾海以一敵二竟仍不落下風。曾海竟是一直壓著海東青出招,海東青毫無招架之力,步步後退,這才叫攻敵所必救,白額侯竟然大部分精力用在了替海東青化解殺招上麵。三人竟然旗鼓相當,翻來覆去鬥了一百多招未分勝負!

鳳九霄眼見曾海這一手,忽然想起在齊府書房裡看到過一本《弈劍要訣》,與今日之形勢極為契合。古人弈棋,雙方都想料敵先機,出奇製勝,黑白爭殺互有攻守。但高手弈棋,一招先,步步先,攻敵所必救,使對方徹底喪失先機。棋越下失地越多,不救,則早輸,救則苟延殘喘,最終還是輸。弈劍術的精髓就是以“攻敵所必救”搶得先機,然後達到“予取予求操之在我”的局麵。正在思量間,隻見海東青終於被曾海的鐵指寸進神功戳中額頭倒地而亡!隻剩白額侯苦撐危局,可惜獨木難支,看情形不出十招肯定白額侯也必定落敗。隻見曾海白眉高聳,雙目含威,大力鷹爪更是大開大合,氣勢驚人,勁風到處飛砂走石!

鳳九霄靜靜地看著雙方的每一招每一式,心中同時默默地在演練。神鷹堡的神鷹劍法、大力鷹爪功,淩霄城海東青的夜梟無影步、白額侯的虎形拳,在腦海中分門彆類、去蕪存菁,仔細梳理了一番。

人影一閃,三狼中的一狼竟然躍入戰圈!卻是老四!

既已生死相搏,談何江湖規矩?四狼眼見再不出手白額侯怕是要成死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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