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京內京外(1 / 1)

漢家功業 官笙 9028 字 27天前

第434章 京內京外

周瑜聽著劉辯溫和如玉的話,心裡冰冷,頭皮發麻。

隨著吳景調任並州牧,他父親複起洛陽府尹,吳郡那邊的情勢便悄然發生了某種變化。

江東士族有意的抬高周家,並且極力催促孫周聯姻。

這種聯姻的目的,明眼人都看得十分清楚。

尤其是朝廷裡,充斥著無數的鬼精,豈能看不出來其中的蹊蹺?

可洛陽城裡的反應十分奇怪,而身前的陛下更是親自促成,這裡麵——更有鬼!

周瑜很早之前就猜測了種種可能,但直到劉辯說了這句‘卿家再想想’,周瑜陡然覺得,或許,他們都猜錯了。

宮裡並不是想要抬舉孫策以抗衡袁紹,將袁紹阻擋在揚州。

可是,他父親複起了。

荀攸麵沉如水,看著桌麵上的公文,那一個個名字都十分熟悉,幾乎都可以冠為他的門生故吏。

更令荀攸心煩意亂的是,這個許攸,明顯是宮裡準備接替司馬儁的人。

周瑜思索著這個三個字,隱約能察覺到,笑語晏晏的這位陛下,似乎藏著更大的野心。

許攸背著手,頗有些搖頭晃腦的道:“司馬朗啊,怎麼與本官說話的?”

朱建平卻沒有那麼樂觀,道:“仆射,還是須與丞相緩和。”

司馬朗滿臉怒色,卻被司馬懿拉著。

同樣的,也可以概括為‘潁川黨’。

很多事情,應該在他們朝廷,尚書台內解決,不應該擴大,引起朝野波蕩。

荀攸看著他,道:“你老實告訴我,太倉到底有多少事情?”

朱建平頓時苦笑,道:“仆射,何須問我?但凡猜一下,便知曉了。”

荀攸仔細看完,沉吟著道:“我倒是不擔心禦史台,那許攸盯上了太倉令?”

朱建平聞言,連忙道:“仆射說的是。我大漢士族,世受皇恩,還是光明坦蕩,以聖人教訓為導,忠於朝廷,忠於陛下的。”

如果是以往,他或許有硬頂的勇氣,大不了就是一死。

吏曹尚書就是荀攸!

如果吏曹尚書要換人,對荀攸,對‘潁川黨’來說,將是巨大的打擊!

荀攸深吸一口氣,道:“倒是沒有。不過,我有清晰的預感。如果是真的,我會想辦法力保你接替我,伱要做好準備。”

在他看來,荀彧,鐘繇與他漸行漸遠,並不是他的過錯,而是那兩人背離了他們之前的施政策略,一味的迎合宮裡,以至於情勢大變,令他們極其被動,‘潁川黨’成了眾矢之的。

這個人要是升任了刑曹尚書,可以預見,朝廷裡表麵的平靜將被打破!

許攸來到司馬儁床榻不遠處,看著麵色枯槁,病入膏肓的司馬儁,突然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了司馬儁床邊,一臉關心的問道。

說著,他邁步進去,伸手推開了司馬朗。

但到底是什麼,周瑜也猜不透。

朱建平神情驟變,差點站起來,很是緊張的看著荀攸道:“我我並未聽說,仆射,你,是丞相說的嗎?”

朱建平擔心荀攸真的做出出格的事情,認真的勸說道:“仆射,太倉不乾淨是眾所周知,但應該不至於牽扯到丞相。可所涉及的六曹九寺以及廷尉,禦史台等,就十分難說了。”

所謂的‘漢禮’,是基於大漢朝多年來的禮法崩壞後而重新修訂,可以說,是專門針對當下官員、士族的處世禮法。

‘南海郡?’

許攸一怔,司馬儁這個反應,大出乎他的預料。

朱建平臉色一沉,喝道:“放肆!”

荀彧,是前前任太倉令,同時兼任戶曹尚書,掌握錢糧的收支,看似權力不大,實則影響力沒邊。

許攸抬頭望著裡麵,摸著下巴的稀碎胡須,道:“還真是奇怪,司馬家沒人了嗎?讓一個小輩擋在這裡。”

荀攸皺了皺眉,道:“這些沒什麼可說的,他們要是不自在,回去讀書就是了。”

朱建平很是不安,欲言又止,好一陣子,還是道:“仆射,還是須與丞相,鐘仆射緩和一二才是。”

‘袁紹,不是他的頭等大敵嗎?劉表,士家,益州劉璋,涼州三羌,匈奴,烏桓,鮮卑,都不在他眼裡嗎?是自信,還是自大?’

吏曹值房。

孫策,會來嗎?如果來了,會是什麼結果?

劉辯伸手向皇甫堅長。

“司馬公,你可安好?”

最先收到消息的,莫過於洛陽了。

不爆發集體性窩案,已經是朱建平心裡最好的預估了。

司馬朗回頭看去,隻見司馬懿平靜的點頭。

他可以顧念與孫策的兄弟之情,但現在,他更多的要考慮周家了。

周瑜心思百轉,越發看不透眼前這位陛下了。

皇甫堅長急忙從懷裡掏出蘋果,在身上左擦右擦,這才遞給劉辯。

太倉令,執掌太倉,而太倉,便是大漢的國庫!

這是一個極其要害之地,一旦深查,不說錢糧多少人,便是上一任太倉令,丞相荀彧都難逃乾係!

荀攸冷哼一聲,道:“司馬儁就沒有乾預嗎?”

朱建平神情微變,道:“是。刑曹那邊已經悄悄拿下了右丞秦逸,不知道掌握了多少證據。”

“是。”

許攸看了眼司馬懿,得意的笑著道:“還是司馬尚書知道禮數,這幫小輩,該好好教一教了。”

另一邊,近來風頭正盛的刑曹右侍郎許攸,帶著大隊人馬,來到了司馬儁的府邸。

皇甫堅長一怔,躬身道:“陛下?”

可這個許攸,不會是那種知曉大局,行事謹慎的人!

朱建平見荀攸不說話,又道:“我還聽說,禮曹那邊,正在複審‘漢禮’,東觀那邊修的眾多儀典,排著隊等過審。一旦頒布,怕是很多人會不好受。”

“臣,領旨。”周瑜應道,神色依舊平靜,心裡卻湧起了陣陣不安。

小吏低頭,道:“是,正式公文。”

大考,是由禮曹與太常寺共同主持,閱卷、錄取在東觀,吏曹隻能在最後環節,任命才能插上手。

荀攸倒是平靜,道:“告訴他們,我知道了。”

不能與荀彧,鐘繇共同進退,荀攸以及吏曹便被孤立了。

一個案子,如果無休止的追查下去,那牽扯的人也就是無休止的。

一一一.二五三.二四六.一九三

朝廷沒錢,可越是沒錢,大小官吏們為了撈錢,越是會窮儘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在劉辯趕往徐州的時候,各種消息也從平原郡如波浪一般,迅速蕩漾而開,傳遞四麵八方。

雖然著小吏沒有說完,但司馬朗還是分明的聽到了‘吊唁’二字,神情越發陰沉,怒聲道:“祖父還未死,許攸,你莫要放肆!”

話音落下,他抬頭與朱建平對視,目光冷漠,道:“你有沒有聽到消息,吏曹尚書,要換人了?”

司馬朗剛要用力阻攔,忽然聽到背後傳來聲音:“兄長,祖父請許侍郎進去。”

他話音落下,一個小吏上前,喝道:“許侍郎是來吊……是來探望司馬尚書的,你一個小小從事史,還不讓開!”

許攸回頭看了眼,笑眯眯的道:“司馬家的家教,真令人羨慕。”

“是。”小吏聰匆忙退走。

“或近萬人。”朱建平道。

一屋的司馬家男子悄步退了出去,隻留下一個許攸。

荀攸麵無表情,心裡是左思右想。

司馬朗擋在門口,看著許攸浩大聲勢,陰沉著臉道:“許攸,你想乾什麼!?”

司馬家的一眾男子對許攸怒目相視,不發一言,偌大的病房內,隻有許攸的腳步聲。

司馬儁睜開眼,眼神虛泛,輕輕擺了擺手。

朱建平見他不不提與荀彧、鐘繇的事,心裡一歎,坐回去道:“戶房主簿王成給我寫了一封密信,信我已經燒了。按他信裡所說,陛下知曉了士族的一些陰暗手段,還有平原郡真實的戶丁、田畝,以及當地士族與亂民勾結等等。”

荀攸麵無表情,沉吟良久,道:“陛下在平原郡,到底查到了多少,你有什麼消息嗎?”

在他看來,陳義在平原郡沒有什麼罪責,還是能保下來的。

“蘋果。”劉辯伸著手,道:“有點口渴了。”

劉辯沒那麼在意,一口咬下去,笑眯眯的與周瑜道:“卿家說的是有理的。水師,分做兩支,一支在東萊郡,另一支,朕想放在吳郡。如果有可能,朕還想再建一支,放在南海郡。”

毫無疑問,‘潁川黨’在受到巨大的衝擊,長此以往,衝擊會越來越大,直到將‘潁川黨’取而代之!

“仆射,”

左侍郎朱建平坐在荀攸對麵,麵露憂色的道:“仆射,禦史台自今年以來,查處大小官員近百人,牽累者更多,這樣下去,如何是好?”

荀攸臉角如鐵,神情越發厭躁,還是道:“不過是一隅之地,還不能代表天下士族的。”

他現在心裡越發沒底了,生出了絲絲不安。

……

荀攸猛的坐直身體,帶著訝異之色,道:“你說多少?”

許攸帶著數十人,大搖大擺的走進司馬府,穿牆過屋,徑直來到了司馬儁的病房前。

太倉裡的大小官員不說自身不是聖人,再有外麵的威逼利誘,有幾人能挺住?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想,他父親的複起,真的是他父親一意孤行,或者說巧合嗎?

劉辯見他答應了,笑容更多,道:“那就好。卿家,寫一封信給烏程侯,朕要在下邳見他。”

不等荀攸思索清楚,值房小吏來到門口,道:“刑曹那邊發文過來,要求選舉郎陳義前往刑曹回話。”

荀攸麵色認真,眉頭微皺的沉吟起來。

朱建平心裡一突,連忙道:“下官不知。仆射,最好,莫要往那處想。”

荀攸沒有猜,而是問道:“丞相,是否涉入其中?”

許攸隻是淡淡一掃,便徑直走向司馬儁。

荀攸見朱建平還是很憤怒,搖頭道:“平原郡的事,走個過場吧。”

荀攸神情有些不好看了,盯著桌上這份即將罷除的名單。

周瑜神情微變,道:“是。”

這會兒,司馬儁病房裡擠滿了人,在洛陽的司馬家的男子,幾乎都在這裡,足足有二十多人。

“刑曹那邊,我來想辦法。”荀攸沉思再三,與朱建平道。

朱建平應下,道:“刑曹那邊怎麼辦?太倉深追下去,不知道要牽累多少人。”

司馬儁放下手,雙眼隻能掙開一絲,語氣飄忽的道:“許攸,我已經上書,舉薦你為刑曹尚書。”

朱建平搖頭,道:“司馬公病重,宮內的醫師說,怕是就在這幾日了。”

荀攸沒有說話,心裡壓著怒火。

荀攸將身前的名單合起來,遞給朱建平,道:“全數罷除吧。你再給禦史台回信,請他們嚴查,不可錯漏一個貪贓枉法之輩,我大漢官吏,以‘清正忠直,持身守正’為要,絕無貪婪陰邪之蛀蟲!”

雖然也有一定權力,可真正影響力最大的,在於‘錄取’!

這個錄取之權,操縱在禮曹與太常寺,也就是陳琳與孔融手裡。

朱建平見荀攸終於鬆開,神情放緩,道:“還有一事,仆射須要認真對待。我從太常寺那邊得到消息,今年報名秋季大考的人數,遠超往年,據說高達七八千人。”

隨著‘建安五年施政綱要’的不斷推進,荀攸的利益受到了巨大傷害,這也導致了荀攸與荀彧,鐘繇的關係漸行漸遠。

不管怎麼說,眼前陛下開口了,周瑜的選擇性就大大減小,或者說——消失了。

他必須要保太倉,一個是為了大局,二也是為了‘潁川黨’。

他不喜歡許攸,這個人麵相猥瑣,行事冷酷,又不受約束,自詡是‘天子欽封’,在洛陽城裡近乎百無禁忌,惹人生厭。

這是一種強力約束,必然會對很多早已經習慣禮法崩壞的人形成衝擊,令他們難受,不自在。

有些東西一旦裂開,出現了縫隙,那就會不斷擴大,直到完全崩潰。

司馬儁眼簾眨動了一下,道:“你們謀刺先帝的書信,有兩道在我手裡。”

許攸臉色大變,再沒有了之前輕佻自信。,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