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公孫瓚之死

袁紹當眾喊出‘奉旨討賊’，在場的眾人，不管是屬於朝廷陣營的田豐，還是袁紹幕府，所有人都暗自長鬆一口氣。

袁術覆滅就在眼前，誰還敢做第二個？

即便是董卓偷襲了曹操，打死也不認，一口咬定是亂匪所為，時不時還給朝廷上書表忠心。

高乾等袁紹說完，再次抬手道：“舅舅，那公孫續怎麼辦？”

袁紹望著蕪湖城，淡淡道：“秋後螞蚱罷了，暫且不用管，我要用公孫瓚的頭顱，奠定我的威名！”

田豐默然無聲，倒是沮授，張導等人情緒高昂。

滅一個袁術算不了什麼，可公孫瓚不一樣，要是袁紹滅掉了公孫瓚，那必然成為‘當朝第一大將’，那所帶來的名望將可比當年袁紹殺入皇宮，誅殺閹黨的壯舉！

那時，人才、錢糧、地盤，將唾手可得！

袁紹，未必不能是第二個劉秀！

騎著高頭大馬的袁紹，沒有往日的意氣風發，卻更加沉穩乾練，有一種不急不緩的上位者的從容之態。

袁紹這邊意氣風發，被困在蕪湖城的公孫瓚是另一番情形。

有了公孫續這封信，這對父子，必死無疑！

但他還沒進門，突然間感覺到了一股熱浪，抬頭看去，便看到了逐漸燃起的大火。

跟著他逃回來的數千殘兵，慌慌張張關門，守城，準備應對袁紹追來的大軍。

許攸嚇了一跳，連忙退回來，站到袁紹邊上。

他們被圍在這裡，糧草即將耗儘，再不突圍，隻能困死在這裡了。

到了第二天夜裡，蕪湖城內漆黑一片，所有士兵嚴陣以待。

袁紹招來潘鳳與高乾，製定好了‘將計就計’後，便舒心的走來走去，與許攸大聲道：“子遠，公孫瓚一死，揚州之地，除了吳郡，便儘落老夫之手了！”

田豐根本不在意袁紹，對沮授的冷嘲熱諷，自然更不在意。

親兵道：“是，來人叫程普，要借兵五千，向呂布報殺父之仇。”

親兵們看著他的背影，知道他們的將軍有了策略，信心再次浮現在臉上。

到了這種時刻，公孫瓚才發覺，他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仿佛看透了所有事情，所有事情也都變得不那麼重要。

公孫瓚見著，猛的拔刀，低喝道：“出城！”

許攸喜色點頭，道：“是，高校尉截獲了公孫續送給公孫瓚的探子，得到了這封信！”

袁紹根本沒有將董卓放在眼裡，望著蕪湖城，心裡想的卻是整個江東。

袁紹聞言，心裡估算著時間，點頭道：“好，那就借孫策五千，不過要他再還我五萬石糧草！”

此時，在一處高樓上，公孫瓚望著城外，耳朵聽著攻城的喊殺聲，臉上的刀疤一抽一抽，神情狠厲，仿佛隨時都會拔刀殺人。

“公孫瓚，受死！”

一向與田豐不合沮授自信的大聲道：“依我對張中郎將的了解，現在多半已經在裡麵等著公孫瓚自投羅網了。”

許攸笑嗬嗬的抬手，道：“下官不敢，隻圖一些祿俸罷了。”

隨著孫堅遇刺身亡，吳郡群龍無首，眼見要分崩離析，隨著孫策的到了，所有人都推舉他為‘烏程侯’，統治吳郡。

袁紹正在擦著手裡的佩劍，許攸來到近前，遞過一封信，道：“將軍，請看。”

縱然比預期少了一半，但袁紹肯借，還是令程普忐忑的心放下一半，接下來，他們就需要全力以赴的對付呂布就行了。

夜涼如水，殺機暗動。

“可惜了。”

而袁紹大營依舊燈火通明，歌聲隆隆。

許攸清楚袁紹的心思，來到近前，低聲道：“將軍，未必不是試探之意。不妨借他五千，暫且穩住那孫策，待等他與呂布酣戰，不論成敗，將軍入主吳郡，都將順理成章，人心所向。”

袁紹一怔，這才抬頭看向許攸，道：“真的？”

袁紹放下劍，拿過來看了眼，遞回去道：“可。”

張郃一直攻打到晚上才收兵，相比袁紹大營的燈火通明，蕪湖城內則漆黑一片。

公孫瓚雙眼陰沉，再次轉過頭，望著袁紹大營方向，冷笑道：“袁紹，不殺你，我有何麵目立足於世！”

一個親兵顫顫巍巍的上前，道：“將將軍軍，要不，要不，我們投了吧……”

他站在樓下，望著樓上，得意之色難以掩飾，與身旁的許攸朗聲道：“子遠，你再勸一勸，老夫非是不能容人之輩。”

許攸飛快抬手，道：“恭喜將軍，大業可期！”

許攸站到一旁，抱著手，笑眯眯的，心裡得意非常。

田豐注視著袁紹的背影，神情漸漸凝肅。

九江郡，與豫州汝南相連。

孫策從洛陽討回吳郡，在眾多孫堅部將的支持下，已經是事實上的烏程侯，接掌了吳郡。

許攸愣了又愣，道：“將軍，這是為何？曹操洛陽宮裡的愛將，這次討董，明麵上是將軍，實際上還是曹操，真的不給他嗎？”

公孫瓚陰沉著臉，望著黑漆漆的天色，低頭是如龍的火把，層層疊疊，火把之下，至少數千人。

公孫瓚掉頭就跑，神情驚恐，慌亂。

許攸自然清楚袁紹對洛陽城裡的恨意，正琢磨著怎麼說話，忽然一個親兵急匆匆跑過來，道：“啟稟將軍，烏程侯之子孫策派人來借兵。”

袁紹從一處走出，望著公孫瓚逃走的方向，得意笑道：“這公孫瓚，居然還敢回蕪湖？”

公孫瓚看後大喜，與身邊的親信道：“我兒已經率兵五千埋伏在城外，明天夜裡，以火把為號，夜襲袁紹大營！”

“公孫瓚，拿命來！”

“殺！”

許攸見二人相爭，樂的開心，與袁紹笑嗬嗬的道：“將軍，不想看看到底是哪一種嗎？”

田豐，沮授等人神情各異，他們還以為公孫瓚會戰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他手底下的親兵，三三兩兩，猶猶豫豫，還是走了一半多人。

但想要麵對日益強大的呂布，孫堅留下來的兵馬根本不夠，這才想到找袁紹借兵。

袁紹笑容更多，抬頭望向洛陽城方向，雙眼陰冷閃爍。

公孫瓚，被圍困在這裡。

許攸似乎想到了什麼，道：“是，下官不發他就是。”

袁紹不用他解釋，已經看到了，高樓上燃起了熊熊大火。

許攸立時會意，抬手大聲道：“將軍大度，下官這就去。”

袁紹笑容越多，將佩劍插回去，站起來，朗聲笑道：“我知子遠的家財為袁術所抄，這樣，破城之後，任由子遠先選十樣，老夫絕不乾涉！”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回頭看了眼身後，除了跟隨他多年的親兵，其他親信要麼戰死，要麼被俘。

公孫瓚站在高樓上，同樣內心澎湃如潮，自從進入中原，他屢戰屢敗，一世英名儘喪，這一次，他一定要世人明白，他公孫瓚，仍舊是塞外名將，大漢朝當世第一名將！

袁紹哈哈大笑，將佩劍掛好，沉聲道：“傳令，潘鳳，高乾來見老夫！”

“未必。”田豐看不得他們這般得意，淡淡道：“按照時間算，張郃應當剛進城。”

公孫瓚一死，袁紹基本上沒有‘敵人’了，再沒有人可以遏製他！

公孫瓚一馬當先，直衝袁紹大營殺去。

許攸道：“下官明白，這就去見那程普。”

許攸站在袁紹身旁，道：“將軍，想必張郃已經拿下蕪湖了吧？”

公孫瓚毫不遲疑的摸到了近前，眼見著大門在望，猛的上馬，高喝道：“殺！”

一眾親兵緊握拳頭，興奮不已。

對於孫堅，袁紹沒什麼感覺，反正是個死人了。但對於吳郡，袁紹誌在必得。

許攸急忙轉過身，道：“下官已經準備好了，除了發給曹操，劉備外，還有劉表，士燮以及劉焉，當然，還是要傳檄天下。”

袁紹再次拿過信，看著裡麵所謂的‘裡應外合’的內容，臉角浮現笑容，道：“子遠，真乃老夫之福佑！”

袁紹轉過頭，道：“烏程侯，孫堅？”

許攸知道汝南郡是袁氏老家，更不敢遲疑，道：“下官這便去布置！”

另一個親兵遲疑著上前，低聲道：“將軍，或許，還有機會……”

話音落下，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許攸準備上樓，勸說公孫瓚投降。

親兵應著，快速去傳令。

潘鳳從側麵殺出，大吼著，舉著雙板斧，氣勢洶洶殺來。

公孫瓚心如死灰，扔掉手裡的劍，道：“你們走吧。”

不過半個時辰，張郃收拾了這些，調轉馬頭，來到了一處高樓。

喊殺聲如雷，張郃手持長槍衝出，直取公孫瓚。

這些殘兵早就散亂不堪，毫無抵抗之力，又被關著門，隻能任由張郃絞殺。

而城樓下，袁紹已經到了。

大火熊熊燃燒，聽到了諸多慘叫聲，誰也分不清哪一個是公孫瓚的。

張郃並不急著追趕，而是掩殺公孫瓚的幾千殘兵。

袁紹神色不動，目露遲疑，轉向許攸。

袁紹望向潁川方向，冷笑道：“不過一個閹人之後，怎配與我等為伍？”

潘鳳，高乾奮力衝殺，可還是沒留住公孫瓚，公孫瓚帶著大隊人馬，居然硬生生殺了出去。

公孫瓚更是親自站在城頭，眺望著城外。

而對麵的袁紹大營，燈火通明，隱約還能聽到歌聲。

哪一種並不重要，他想看的是公孫瓚的屍體。

袁紹大軍不再偽裝，殺機如潮，如離弦之箭，勢若雷霆。

一個親兵看出來了，上前道：“將軍，公孫中郎將已經率兵五千趕來，無需擔憂。”

公孫瓚哪裡不知道這是陷阱，大吼著衝殺出去。

公孫瓚聽著大營裡的歌聲，聞著若隱若現的酒香氣，顧不得公孫續沒動靜，徑直殺了進去。

公孫瓚一路逃回蕪湖，來不及察覺異樣，直接衝進去，大吼道：“關門！關門！”

如果能夠擊潰董卓，占領豫州，那麼順勢南下，吞並劉表以及交趾，那大漢朝，半個天下都握在他手裡！

半個天下有了，整個天下還會遠嗎？

程普很快點好了五千兵馬，匆匆返回吳郡。

但衝進去沒多久，公孫瓚臉色大變，怒吼道：“空營，是陷阱，撤退！”

“好啊！”

程普帶著兵馬走了，公孫續的信，也被送入了蕪湖城。

公孫瓚臉上的疤痕抽動著，雙眼異常冷漠。

第二天中午。

公孫瓚滿臉猙獰，久經戰陣，哪裡不清楚這蕪湖已經易主，顧不得其他，拍馬就逃。

公孫瓚接過一個火把，又歎又笑，道：“伱們走吧，袁紹不會殺你們的。”

不知道等了多久，城外一處山頭，亮起了火把，閃爍閃爍，而後悄然熄滅，不多久後，再次亮起，閃爍三下，而後又重複了一次。

袁紹沉默一陣，忽的冷哼一聲，道：“曹操不給。”

驚魂未定的公孫瓚，剛剛下馬，忽然間，黑暗的街道四周，殺出無數人影。

袁紹剛要應話，忽然道：“檄文的事，你準備的怎麼樣了？”

在公孫瓚一聲令下，蕪湖城側門悄然打開，大軍魚貫而出。

許攸見袁紹好像不太在意，連忙上前一步，低聲道：“將軍，這是真的。”

共一萬大軍，悄無聲息，直撲袁紹的大營。

城樓上，公孫瓚身後隻有三十多人，一個個狼狽不堪，驚慌失措。

高乾從另一側出現，手握長槍，疾馳而來。

袁紹眺望片刻，又轉向蕪湖城，道：“最多三日，定斬公孫瓚，之後，立即整兵，屯駐九江！”

“好！”

“好。”袁紹想都沒想的就答應了，翻身上馬。

“公孫瓚，哪裡走！”

潘鳳，高乾緊追不舍，尾隨追殺。

公孫瓚整軍備戰，準備調用一切兵力，明夜襲營，大破袁紹！

而袁紹，也以‘軍疲’為由，停止了攻城，給足了公孫瓚時間。

許攸大喜過望，深深一拜，道：“許攸多謝將軍，願為將軍馬前卒，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等了好一陣子，袁紹道：“將公孫瓚的頭割下來，送給曹操。”

許攸裝作沒聽見，心裡卻狐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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