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不被人待見的皇帝陛下(1 / 1)

漢家功業 官笙 6684 字 1個月前

第204章 不被人待見的皇帝陛下

德陽殿,後殿。

劉辯近來從景福殿搬到了這裡,相比於景福殿,這裡寬敞的多。

這會兒,劉辯躺在軟榻上,做著翻身的動作,扭著頭,與不遠處的劉紹道:“羊兒,來,跟著父皇,翻一個,用力,來,翻一個……”

劉辯不斷的做著翻身動作,想要引導小家夥翻身。

小家夥睜大雙眼,歪著頭看著劉辯,一點沒有翻身的意思。

不遠處的宮女、黃門,滿臉都是期待之色。

好半晌,劉辯歎了口氣,將小家夥抱起來,在空中輕輕甩了甩,道:“這一個多月了,你怎麼就不翻個身呢……”

小家夥粉雕玉琢,大眼睛澄淨,看著劉辯,忽的咧嘴笑了起來,揮舞著小手,咯咯笑起來。

劉辯不由跟著笑起來,使勁的晃了幾下,道:“讓你笑,等你大幾歲,看父皇不打你屁股……”

潘隱從門外進來,見著這一幕,頓時滿臉堆笑,道:“陛下。”

劉辯嗯了一聲,盤腿坐好,將小家夥放在身前,伸手接過潘隱遞來的奏本。

總共有五道,挨個打開看去。

第一道,是戶曹關於秋稅的一些奏報,預估秋糧總數在二十二萬石,刨去折耗、地方虧欠等,到太倉估算為十五萬石左右。

劉辯麵露思索,十五萬石,這比往年多了不少,多半原因是並州、司隸,兗州匪患稍定,耕種增加的緣故,還不能歸功於‘新政’。

片刻後,他打開第二道,這道是關於河南尹一事的,戶曹將事件定性為‘挪用賑災’,種輯等人‘違律切實’,建議‘從寬處置’。

劉辯雙眼微眯,自語道:“荀彧不在,這戶曹就是睜眼瞎了嗎?”

搖了搖頭,劉辯打開第三道。

這一道,是禦史台的奏本,奏本內容頗為詳實,羅列很多可疑之處,包括種輯的‘擅自行事’、‘前倨後恭’、‘辯解多有不實’、‘河南尹上下眾口一詞’等等。

但就是沒有實際證據!

“倒也算是做了點事情。”

相比於戶曹,禦史台明顯稍進了一步,劉辯微笑打開第五道。

這是洛陽令陳宮的奏本,大致內容是為種輯表功,自認‘過失’,‘有負朝廷’,請求辭官。

劉辯不禁歪了歪頭,有些意外,神情怪異的自語道:“這種輯有些手段啊,居然能讓陳宮自願頂罪。”

“哇哇……”

懷裡的小家夥抓著劉辯的褲腳,張嘴要咬。

劉辯按住他的小手,將奏本放到一旁,看向潘隱道:“十天後,種輯是不是要進京述職?”

潘隱連忙道:“是。按照規矩,十天後述職。”

劉辯心裡算著時間,點頭道:“差不多都該回來了。”

這麼說著,他走下軟榻,穿好鞋,一把抱起劉紹,摸著他的小臉,道:“今天,父皇帶你去見一個長壽家族的人,希望你將來也長壽,怎麼樣?”

小家夥伸著小手,抓向劉辯的衣領。

劉辯將衣領拉扯一點,給小家夥抓,邊走邊說道:“兒子,你要記住,人最大的敵人,是時間。一時戰勝你的敵人並不重要,哪怕一輩子都勝過你,也不要氣餒。你要有個好心態,一定要活的比那人長久,等他入土了,你就給他寫傳記,刊印天下,每年去他墳頭燒一份給他……”

潘隱等人在後麵聽著,表情不自然的扭曲起來。

小家夥抓著劉辯的衣角,放在嘴裡咬。

“陛下,是去哪裡?”走出嘉德殿,潘隱這才忍不住的問道。

劉辯回頭看了眼已經換好常服的典韋,道:“去招賢館。”

潘隱一怔,不知道劉辯突然要去招賢館做什麼。

‘有什麼人在招賢館嗎?’潘隱心裡想著。

劉辯一身便衣,出了宮,直奔招賢館。

小家夥玩膩了衣角,下巴磕在劉辯肩膀上,大眼睛眨動,好奇的看著宮外。

這還是他第一次出宮,時不時伸著小手,好像要抓什麼。

劉辯現在也不敢隨便給他買吃的,見太陽有點大,給他買了個帽子。

小家夥眨了眨眼,沒有什麼反應,好像不太喜歡,趴在劉辯懷裡,似要睡覺。

劉辯有些隨意的溜達,還沒到招賢館前,便見到一群人在對峙,隱約在爭吵著什麼。

劉辯擺了擺手,身後的便衣散開,帶著潘隱與典韋,不動聲色的走近,爭論聲漸漸清晰起來。

來到近前,看著爭吵的雙方,劉辯下意識的摸了摸下巴。

這兩方人從衣服上便可以看得出區彆,一方是普遍胥吏的服飾,聲音大氣勢弱,大約十多人;另一方穿著精致,器宇軒昂,明顯是世家子弟。

胥吏一方率先發難,聲音響亮、用力。

“河南尹有何過錯?他開倉放糧,賑濟災民,乃是仁善之道!”

世家子弟語氣平緩,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那是朝廷的秋糧,按照規製,須押解入太倉。他私自開倉、挪用,有違朝廷綱紀!”

雙方交替嗆聲,互不相讓。

“為官者為民,非是為朝廷,他明知後果,毅然開倉,此舉才是為官之道,勝過他人千倍萬倍!”

“荒唐!違律就是違律,今日河南尹開倉,明日京兆尹開倉,還要朝廷做什麼?河南尹目無朝廷,擅自開倉,理當嚴懲!”

“可笑!數萬災民,嗷嗷待哺,若不是河南尹果斷開倉,數萬人湧入京畿,你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到時,是五千石能夠解決的嗎?怕是要數萬,數十萬!你可知這個後果!”

“你……那現在河南尹糧食耗儘,那些災民蜂擁作亂,太倉無糧可用,數萬人殺入洛陽,你知道這個後果嗎?”

“這麼久了,朝廷要是還沒有錢糧,那是朝廷無能,與河南尹有何關係?”

“河南尹能挪用錢糧,其他地方自然也可以,你有什麼道理責怪朝廷?”

“難不成其他郡縣也有災情嗎?都有數萬災民厄需賑濟嗎?”

“其他郡縣除了災情,便沒有其他事情了嗎?你是覺得我大漢州郡的倉庫,已經滿的要溢出來了嗎?”

“這是朝廷的事情,豈能怪罪於河南尹?”

“為官者,首要律己,怎可肆意妄為?”

劉辯聽著,覺得有趣,打量著領頭的兩人。

胥吏是一個粗壯的年輕人,二十五六歲模樣,神情似有怨憤,字字句句夾槍帶棒。

世家子弟的則比劉辯大一兩歲左右,是一個白俊年輕人,一副誠懇講理之態。

小家夥好像被吵醒了,轉過頭,睜大眼睛,好奇的盯著這群陌生人。

這兩撥人不知道爭吵了多久,毫不妥協,各講各的道理。

“這位兄台,不知你有何看法?”突然間,那世家領頭人抬手向劉辯問道。

劉辯一怔,他就是看個戲,怎麼還問起我來了?

胥吏發言人打量著劉辯,冷哼道:“你們世家子弟,衣食無憂,豈能明白普通百姓的苦楚?又怎麼會知道被餓死的感覺?”

“嗚哇……”似乎感覺到有人罵他老子,劉辯懷裡的小家夥生伸著手,指著那胥吏嗚哇嗚哇。

劉辯用力一托小家夥,重新抱好,笑著道:“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這件事,怕是朝廷都在頭疼,在下也沒什麼說辭。”

那世家子弟認真看著劉辯,又瞥了眼潘隱以及異常高大的典韋,知道劉辯出身不凡,抬著手,越發誠懇的道:“我以為,為官者,須一忠君為國、二持身守正,這二者,萬不可缺。缺一則為叛國逆賊,世之大蠡!缺二,則必是弄權邪佞,禍國大奸!兄台以為如何?”

劉辯見這人明顯是在拉外援,笑容不變,道:“忠君為國者也有如紙糊,持身守正去不全是能臣,弄權邪佞未必不忠君為國。兄台,你執著了。”

這世家之弟聞言,注視著劉辯,深深皺眉,旋即麵色一沉,道:“我觀兄台氣質不凡,想來出自名門,卻不想有如此姑妄之言,令人齒冷!”

劉辯眉頭一挑,他這就被人‘齒冷’了?

胥吏發言人正對著劉辯,同樣滿臉不善,道:“忠就是忠,奸就是奸,豈能混淆不清?你這種人是非不分,陰險狡猾,將來定是奸邪之輩!”

劉辯看著虎視眈眈盯著他的雙方十多人,愣了又愣。

他這一句話,將雙方都給得罪了?

那世家子弟似乎對這胥吏的話很滿意,抬手道:“兄台所言,正合我意。今日之論,若有得罪,還請海涵。”

胥吏倒是豪爽,回禮道:“在下受教,他日定與兄台一醉方休!”

剛剛還劍拔弩張,火藥味十足的雙方,紛紛客氣見禮,一臉相見恨晚,寒暄幾句,相繼離去。

徒留劉辯一人在原地,神情古怪。

“嗚哇……”懷裡的小家夥見這些人走了,又伸著小手,抓來抓去。

“伯寧,快走!”忽然間,走出不遠的胥吏中,有人大喊道。

胥吏發言人應著,一眾人匆匆離去。

劉辯回過頭,又看向那群世家子弟,六七個人,有說有笑的走入了招賢館,進門之前,那領頭之人還回頭望了劉辯一眼。

劉辯沒有猶豫,衝他微微一笑,大步跟了過去。

那人似有皺眉,但也沒有其他什麼反應,直接走入招賢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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