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重議舊約(1 / 1)

季漢大司馬 周府 5009 字 27天前

屋內,香爐之中檀香嫋嫋而起,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霍峻把握著茶盞,問道:“此前使君欲繼承荊州後,讓江東與劉豫州,今怎有此問?”

劉琦皺眉良久,如實說道:“承明言,豫州虎狼也。得隴望蜀,猶未可知。即與曹操大戰,需借豫州之力。然得勝之後,恐豫州出力甚多,而先君又亡,琦少有威望,琦憂叔父不願屈居於我之下。”

此語一出,霍峻心中微歎了口氣,這又涉及到二劉之間的合作模式了。

二劉的合作世間少有,及入江東時,劉琦為主,劉備為輔,二人同歸劉表命令。

及下豫章,劉備展現出他的軍事實力,贏得眾人的尊重。繼而治江東之時,形成二劉看似平等的地位,劉琦敬劉備為叔父,劉備尊劉琦為刺史。

實際上二劉的地位並不平等,劉琦憑借揚州刺史及劉表之子的身份,在江左的地位一直在劉備身上。然劉備勝在威望超人,從而又影響了劉琦在江左的統治。

二劉在江東能維持這樣平衡的關係,除了雙方關係友好外,還與遠在荊州的劉表有關。劉表作為下江東的實際出資人,二劉皆聽命於他。

但如今劉表去世,壓在劉備頭上的石頭少了一塊,二人關係將不好說了。

劉琦將他心中的計劃,傾訴出來說道:“琦本欲借豫州奪嗣,繼先君之位。後以荊州之勢而壓豫州,以長者尊奉豫州,待叔父徐徐老矣,荊揚之危可消,我方不負父親之遺誌,又不與叔父刀兵相見。”

霍峻又是沉默下來,彆看劉琦能力沒那麼強,又沒什麼雄心野望,但也不是傻瓜,怎能不知他與劉備之間的那種奇特的關係。畢竟劉表喚劉琦入襄陽,也曾多次詢問過他與劉備將何以自處。

從下江東開始,劉琦作為領導者,願意將兵權讓出來,卻不代表劉琦願意讓劉備獨立出去。而如何掌控劉備這頭猛虎,一直是劉表、劉琦父子心頭上難消解的疙瘩。

劉表希望引劉備入襄陽,與蔡、蒯二人撕咬,以便讓劉琦掌握局勢。而劉琦希望繼承劉表之位,用荊楚之力,及他留在江左的郡守去限製劉備。

當初二劉分議荊、揚州牧時,避開了實際掌握江東的敏感話題,其中深淺談多必崩。

頓了頓,劉琦麵露憂色,問道:“今荊州淪落大半,欲破曹操,非君與豫州不可。及戰後,以叔父之野望,必謀郡縣以壯自身筋骨,此當何解也?”

曹操南下兵臨江水,對於二劉而言都是危機。危機,即危中有機,有能力渡過去的人當能從危中取機。渡不過去的人,則會死在危機當中。

比如劉備,他得遇曹操南下之際,在夏口竭力抗曹,賺取名望,若能擊敗曹操,則劉備威勢大漲。此戰便如下江東一樣,又是二劉利益分配,角色變化的重要一環。

霍峻斟酌良久,說道:“敢問使君,豫州能製否?”

劉琦搖了搖頭,說道:“我與叔父相識數年,叔父實乃豪傑,心胸開闊,非琦所能及也。若憑昔之荊楚,待叔父老邁或可製。今曹操南下,則又不是不同。”

“那使君以為豫州品性如何?”霍峻又問道。

劉琦點頭說道:“豫州仁義過人,言必成,信必達,可信也!”

“既然如此,公子何不從此前之言,予江左與豫州,公子領荊楚。從下契約,深議兩家之盟,共禦曹操。”霍峻說道。

劉琦張了張嘴,想說卻又不知怎麼說好。

遲疑半響,劉琦問道:“那琦與豫州當以誰為尊,又聽從誰家之語?”

霍峻解釋說道:“豫州仁信過人,可以信之。公子舍利於豫州,豫州則恩念公子。可從昔日之江左,名為一家,實有不同。曹下則禦曹,曹走則自治。公子尊豫州為長,豫州敬公子以賢。”

說著,霍峻挺腰直背,拱手說道:“曹操身在中原,公子與豫州相爭,二虎必有一傷,當會被曹操所趁,此理豫州怎會不知。若豫州欲進圖公子,峻與荊楚諸將願為公子禦之,可請公子安心。”

劉琦捋著胡須,皺眉說道:“仲邈此語並非不可,然我亦有顧慮,且讓某深思一二。”

劉琦心裡還是有顧慮,隱約覺得自己吃虧了,而且他也不知道劉備那邊的意見如何。

抬眼觀望,霍峻躬身說道:“諸葛孔明,劉豫州之使。今日奉命而來,必有傳達豫州之意。公子與豫州之事,可問詢孔明,或能解公子心中之疑。”

劉琦鬆開眉目,說道:“那且讓侍從喚孔明入堂。仲邈可要留在屋內旁聽一二。”

霍峻識趣起身,拱手說道:“此事公子與孔明交談,峻從公子之意即可。然今下禦曹之戰,事關重要,兩家兵馬缺一不可,望公子知之。”

“好!”

劉琦點頭應道:“孤當知也!”

霍峻扶劍趨步而出,與入堂的諸葛亮碰麵行禮,言道:“今下之事,除在軍議,亦在人心之上。”

“謝北府叮囑。”諸葛亮回禮答道。

及出堂,霍峻吐了口濁氣,對於二劉之間的事,他可不太深入摻合。他的身份太尷尬了,讓劉琦與諸葛亮去解決最好。

“仲邈!”

大堂內文武官吏多有退下,王粲坐在席上,見到霍峻出來,起身招呼。

“仲宣!”

王粲走至霍峻身側,歎氣說道:“近日得文始(士孫萌)書信,又聞襄樊已失之消息,被那曹操兵馬所嚇,故無言語獻上。今聽仲邈之言語,粲亦是慚愧啊!”

霍峻身子高,拍了拍王粲的肩膀,笑道:“曹操兵馬二十餘萬,飲馬江水,常人怎能不畏。仲宣不與張昭、陸績等人同勸使君降曹,亦是難得!”

“二十餘萬,不是十五萬之眾嗎?”王粲驚訝問道。

霍峻大笑幾聲,說道:“眾者皆畏曹操兵馬,怎能言兵馬之眾,使君又非英主,多言曹操兵眾,多傷其心,怎敢發兵禦曹。”

王粲瞥著眼看向霍峻,冷笑說道:“那亦無十一萬之兵,可是如此?”

霍峻微微頷首,說道:“峻請儘出江左兵馬,合豫州之兵,勝兵六萬,迎戰曹操。畢竟荊交之人敢率軍襄助者少,我料雖有使君恩撫,多是中立之輩,十一萬戰十五萬之語,皆為安撫人心而已。”

交州兵馬在蒼梧,距離太遠,難以調動。荊南四郡之中,除了少數靠近江東的郡縣有膽子提供幫助外,其他的郡縣估摸不敢明麵支持,甚至有些膽怯之人會投降曹操。

王粲感慨說道:“仲邈實乃真丈夫,敢以六萬之眾,應戰二十萬之眾。今江左安危,荊楚之業,儘賴仲邈爾!”

霍峻看向王粲,玩笑問道:“仲宣可是不願歸降了?”

“仲邈韜略達人,既敢言戰,粲又何需畏之。”王粲淡然說道:“我還欲為仲邈寫賦,以讚君之偉業。”

“好!”

霍峻扶劍而笑,說道:“得峻歸勝之日,恭候君之傑作!”

就在霍峻與王粲閒聊之時,諸葛亮也與劉琦在那聊著二家之事。

諸葛亮持扇行禮,說道:“豫州願與使君共處,並無他念之求。今得使君出兵,行依舊約,從奉公子。豫州言,荊州,先君之舊業,不克不複,使君之所有。”

劉琦沉吟少許,問道:“若此戰荊楚未全複,奈之如何?”

諸葛亮神情不變,拱手說道:“豫州言,荊楚七郡,江東七郡。少一郡,使君便領江東一郡。少二郡,則使君領二郡。豫州今之所願,唯賴破曹,為君複土,不負車騎之語。”

“及戰後之時,使君治吳楚,豫州領諸郡。曹軍南下,則共同禦曹。可請公子安心!”

劉琦的神情放鬆下來,說道:“叔父之心,孤已知之。琦與仲邈將率大軍趕赴江夏,破曹安民,複先君之業。”

“揚州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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