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歎自告奮勇要來電視台的時候，薑蓉勸都勸不住。現在《倒黴熊》撲的這麼慘，他去能乾嘛呢，平白受一肚子氣。

她覺得，張歎要是去，一定會被電視台的人為難，因為這個項目歸根結底源自於他，現在收視率不好，內容質量首先會被質疑，搞不好他淪為背鍋俠。

現在大家躲都來不及，哪還有主動往前湊的。

再說，張歎已經不負責這個項目了，他不摻和，或者說不主動摻和，沒誰會說。

這時候明哲保身要緊。

但是張歎沒聽她的勸，執意要來。

對此，李亮雖然沒說什麼，但心裡是高興的，有個吸引炮火的靶子，他沒理由拒絕。

又不是我叫你去的，是你主動要來。

薑蓉擔心什麼就來什麼，電視台的這位女總監一開始就炮轟全場，然後開始向張歎發難。

至少在她看來，是在向張歎發難！

聽聽她說的話嘛，這是在逼張歎啊。

薑蓉緊張地看向坐在王珍左下手的張歎，不禁為他捏了把汗。

但是，當她看到張歎的表情時，沒來由的寬慰了一些，因為張歎看起來好鎮定，在聽了女總監的話後，慢條斯理地拿出了一本小本本，抽出一支筆，在本本上寫寫畫畫，同時說道：

“我講三點。”

薑蓉撇撇嘴，又是三點！

“一、《倒黴熊》才播出4集，沒到就可以判定生死的時候。這部動畫一集5分鐘，4集才20分鐘，才翻出幾朵水花，就要看大江大浪，早了點，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眾人不禁偷偷看向首座的王珍，張歎的話明顯是在反駁她，她剛才可是說《倒黴熊》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

王珍沒有暴怒，而是臉色沉著，不動聲色，看不出喜怒，不知道在想什麼。

張歎繼續說：“二、這部動畫到現在為止，並非一無是處，至少，我在網絡平台上看到不少好評。網絡點播量已經有5萬人次，這是在沒有任何宣傳的情況下。”

對麵的劉齊抬頭看了他一眼，心想這有什麼用！

張歎：“這說明《倒黴熊》是有受眾的，質量很不錯。”

噢，劉齊心想，原來是在給自己洗地，意思是說《倒黴熊》搞得不好，不是內容的問題，而是彆的原因，至於彆的原因是什麼原因，廢話，市場開拓不力咯。

他心想，張歎這就開始推責了。

“第三、王總說的沒錯，《倒黴熊》再這麼下去必死無疑，必須改，而且是大改。”

眾人這下全都抬頭了，紛紛看向他，聽前麵的話，還以為他是要推脫責任。

劉齊問道：“怎麼改？”

張歎：“有三點。”

“一、播出時段要改。現在我們的播出時段是19:20-19:30，這個不行。”

劉齊插話道：“這是電視台的黃金時段，如果這都不行，那換到彆的時段更不行。”

張歎：“避開19:00到19:30，其他時段都行。”

劉齊搖頭說：“你沒在電視台，你不懂。”

王珍對他說：“先聽張歎說完。”

劉齊訕訕不已，王珍又問張歎：“為什麼？”

張歎：“因為《倒黴熊》的受眾群體有人搞錯了，我之前說過，但是可能沒人當回事，這部動畫不是專門給小孩子看的，1歲到50歲，都是我們的受眾群體，甚至在現階段，成年人才是我們應該主抓的群體。所以，19:20-19:30這個時段不行，因為這是新聞聯播的時段，我們搶不過。”

李亮和劉齊都聽張歎說過，但是聽過歸聽過，能不能聽進去那是另一回事。

會議室裡議論紛紛，張歎的話引起了爭議。

有人說：“如果我們的群體是成年人，那麼在少兒頻道播出就不對，是不是要交給其他頻道播出？”

這話當然是氣話，怎麼可能交給其他頻道播出而自己頻道不播出，那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

對方的另一層意思是，《倒黴熊》從源頭就錯了，是內容出了問題！

有人出了聲，其他人紛紛響應，爭論的聲音越來越大。

王珍敲了敲桌子，讓大家安靜，繼續問張歎：“還有呢？另外兩點。”

張歎先對說氣話的那人說：“等會兒第三點我來解釋你的疑問。”

“現在，第二，除了更改播出時間，還應該提高播出頻率，每天在不同時段輪番播出，可以不必選擇非常好的時段，比如深夜。”

這一點倒是沒人提出異議，這是電視台的常規操作，何況《倒黴熊》有一大優點，那就是短，每次播出都不會占用太多時長，更方便安排。

“第三，要加大對網絡平台的宣傳，可以先不和平台簽約，繼續免費發布，但是可以和他們合作宣傳事宜……”

有人提出質疑：“那豈不是說，我們把作品發到他們網站上，不僅不收一分錢，還要倒貼錢做廣告？”

張歎看了他一眼，說：“宣發方麵我雖然是外行，但是多少也懂一點，這個很好操作，你們要是不想和網站商量，那麼就在付款上約定，比如付款延遲一段時間，一周？兩周？都可以，在這段時間裡，隻要《倒黴熊》有了流量，你說網站還會找你要錢嗎？他們該擔心的是，我們找他們要錢。我隻是舉個例子，這裡可操作的空間很大，劉部長比我懂，你可以問他。”

張歎對之前說氣話的那人說：“因為我們頻道的局限性，《倒黴熊》更應該加大在網絡平台的播出，與頻道形成互補。能上網絡觀看動畫的，都是我們的受眾，而且是最龐大最容易吸引的群體。”

他對著劉齊說：“這也是我為什麼堅持要在網絡平台播出的原因，不是視頻平台出錢求我們，而是我們需要他們，至少現階段，在我們沒做起來前，我們需要他們，比他們需要我們強烈得多。”

……

會議結束了，薑蓉朝張歎豎了一個大拇指，李亮小聲對身邊的許健說：“還好帶了張歎來，不然今天沒法收場。”

“我們要等一下他嗎？”薑蓉問。

李亮說：“算了吧，王總監應該是有事找他，都這個點了，說不定留下來吃飯，我們先回吧。”

薑蓉無奈，隻能先行離開。

另一邊，張歎跟著王珍來到她辦公室。

王秘書給他倒了茶，把門帶上，退出了房間。

王珍：“在劇組怎麼樣？”

張歎簡單講了一下劇組的情況，隨便聊了一會兒，王珍邀請他一起到電視台吃飯，吃完飯再回去。

王秘書領了任務，安排飯菜去了，心想王總太看重這位張編劇了，不過聽說這位在製片廠那邊乾的風生水起，拉起了好大一個劇組，蘇瀾這樣的當紅藝人都在為他拍戲，所以也不奇怪王總器重他，再者，今天會上的表現實在亮眼，完全碾壓劉齊部長，看起來他更像是市場部的部長。

他這邊剛準備好，王珍就帶著張歎來了，這是電視台內部食堂的一個小包間，專門用來接待客人的。

飯菜不豐盛但很精致，看的出廚房做的很細心。

吃過飯，張歎告彆離開，王珍笑著說：“張歎，要是不想在製片廠乾了，歡迎到電視台來，我這裡隨時歡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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