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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回到退婚前 榶酥 4397 字 6個月前

沈雲商被她這一嗓子震的渾身一激靈,混沌的腦海中也終於有了一絲清明。

這件事不是發生在她跟裴行昭退婚前麼,玉薇此時說來作甚?

這時,她的目光無意中落到了玉薇頭上,整個人隨之一僵。

玉薇自及笄後一直戴有簪子,再沒有單獨戴過珠花,若她沒記錯這朵珠花是玉薇十四歲生辰時,她給她定做的,當是一起定做的還有一對白玉耳鐺...

沈雲商視線快速下移,落在那對白玉耳鐺上,眼底的震驚愈甚。

她清楚的記得,這對白玉耳鐺在她們離開江南那天,不慎弄丟了一隻,且,玉薇的臉似乎稚嫩了些...

沈雲商一把掀開軟被,偏頭打量著周圍,淡紫色紗帳,梨木紅豆纏枝珍寶架,紅木雕梅桌椅...這是她在江南的閨房!

沈雲商的目光一一掃過房內擺件。

珍寶架上有她離開江南時不慎摔壞的一隻玉盞,梳妝台那根和裴行昭退婚還回去的簪子也還在,屏風處也沒有她那日弄壞的缺口,紗帳...紗帳也是完好的!

沈雲商又陷入了混沌迷茫。

她的認知還不足以叫她理解現在的處境。

過了許久,她才艱澀開口:“這是,何處,哪年?”

玉薇手一顫,亦艱難回答:“江南沈家,平康五十年,冬...”

大夫也沒說退了燒會什麼都不記得啊。

沈雲商怔怔抬頭望著玉薇。

江南,不是地獄?

所以這是怎麼回事,她明明已經死了,怎會回到了這裡。

玉薇直直盯著沈雲商,小心翼翼的繼續試探:“小姐是沈家獨女,名喚...”

“沈雲商。”沈雲商喃喃道。

玉薇眼眸一亮:“看來還沒有忘的很徹底。”

沈雲商:“.....”

“小姐可還記得旁的?”玉薇又道。

沈雲商腦子還有些麻木混亂,但以她對玉薇的了解,結合她的話語,她大約明白了什麼:“...我沒傻,也沒失憶。”

甚至多了一段記憶。

這個念頭一出,沈雲商又是一怔。

多出來的記憶...總不能那一切都是她做的一場噩夢?!

可這未免也太真實了。

這時,大夫已到了門外,玉薇聞聲趕緊將人請了進來。

大夫診診完脈,起身溫和道:“沈小姐底子好,休養兩日便無礙了。”

玉薇有些不放心,遲疑著問:“高熱可會影響記憶?”

大夫聞言略帶詫異的看向紗帳,問:“說不準,沈小姐有此症狀?”

玉薇忙將沈雲商方才的情況言明,大夫皺了皺眉,遂問:“沈小姐可還忘了什麼?”

玉薇並不確定,便輕聲問:“小姐...”

“我沒有忘,隻是方才初醒有些有些混沌。”沈雲商聽到這裡,忍不住打斷她。

玉薇似信非信的皺著眉,沈雲商便又道:“我今年十七歲,九月的生辰,你是我的貼身丫鬟玉薇,下個月及笄,還有...”

“我給你定製的白玉簪子,這兩日應該就到了。”

見玉薇沒有反駁她後麵這話,沈雲商心中便大約有了底。

大夫這時也道:“有時高熱剛退,人是會犯迷糊。”

玉薇聞言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客氣送大夫出府。

二人離開後,沈雲商輕輕掀開紗帳,望著屋內熟悉的擺件,再次陷入沉思。

當年,她跟裴行昭大吵一架後,確實發了高熱,醒來後,裴行昭也確實來見她,但那狗並不是來跟她道歉求和的,而是來還他們的定情信物,她當時也並沒有見他,他便將東西給了清梔...

“小姐,裴公子有東西給小姐。”

這念頭剛落下,門外就傳來了清梔的聲音,沈雲商唇角一扯,片刻後,她帶著某種期待,或者說求證喚了清梔進來。

清梔將盒子捧到沈雲商跟前,她卻不知為何有些不敢去碰,盯著它良久後才吩咐道:“打開。”

“是。”

錦盒打開,一塊圓月暖白玉玉佩出現在眼前。

沈雲商深吸了口氣,果然是她送給裴行昭的信物。

在那裡發生的事,眼下也發生了。

突然,她似是想起了什麼,抬眸看向清梔,略微斟酌後,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比如,你家裡人近日是否找你了?”

清梔聞言一怔:“小姐如何知道...”

沈雲商默默地盯著她,後者忙跪下道:“小姐,昨日家中來信,給奴婢說了門親事,讓奴婢後日去東城門的小茶攤見麵,奴婢想跟小姐告個假。”

沈雲商默了幾息後,抬手揉了揉眉心。

還真是一樣的走向,所以她這是重活了一次?還是那三年是一場噩夢?且是帶著預知的噩夢?

對比重活,以她對這個世間的認知,後者似乎更能讓人接受。

不過,不管是哪種,對她而言好像都不是壞事。

“小姐?”

清梔見沈雲商遲遲不開口,便試探喚了聲。

沈雲商心中雜亂無章,輕輕擺手:“我知道了。”

這意思便是答應了,清梔忙要謝恩,卻又聽沈雲商道:“後日,我與你同去。”

清梔一驚,忙道:“奴婢這點小事如何能勞煩小姐。”

沈雲商抬眸看著她,眼裡帶著清梔看不懂的憐憫惋惜和悔意:“無妨,我正好想出去散散心。”

清梔簽的是活契,三年一簽,這個月正好到期。

這一次與其說是她家裡人給她相看的人家,還不如說是將她賣了,賣給一個年過六旬的富商,她這段時日因諸事纏身未曾察覺,臨走之際才接到消息,讓人去找時,清梔已經被那富商轉手賣進青樓,她因不肯接客受儘了折磨不治而亡,她的人隻帶回了清梔的屍身。

清梔忙磕頭謝恩:“謝小姐。”

“此事先不必同你家裡人說。”

沈雲商讓她退下時又囑咐了句,清梔自是應下。

清梔離開後,沈雲商便起身坐到了梳妝台前。

這麵鏡子是裴行昭送給她的,是從海外來的,比銅鏡清晰了許多,鏡中的人麵色白裡透紅,眉眼明豔璀璨,朱唇不點而紅。

沈雲商抬手碰了碰耳垂,那裡完好柔滑,還沒有受過傷。

一切,都還沒有發生。

-

玉薇回來,沈雲商正坐在院中秋千架上,清梔伺候在一旁。

玉薇不讚同的看了眼清梔後,快步走至沈雲商身側,替她緊了緊披風帶子,皺眉道:“小姐風寒還未好全,怎麼出來了。”

風寒...

沈雲商身子一僵。

前世也好,噩夢也罷,在那裡她就是死於‘風寒’。

世間有一種毒,名喚碧泉,無藥可解,其症狀脈象與風寒一模一樣,唯有身故前和死後,可區分二者;也因其特殊性,被列為幾朝明令禁止的毒藥。

這是她曾在母親房中的醫書上看到的。

起初她也沒往那方麵想,隻以為是風寒,直到...

“小姐?”

沈雲商回神,對上玉薇不滿的視線,她無奈起身:“我就是出來透透氣,這就進去。”

也不知道她死後,玉薇如何了。

她是回了江南,還是留在了鄴京,她沒有親人在世,一個人在這世間孤苦伶仃,也不知道過的怎樣。

走到階梯前時,鬼使神差的,沈雲商側首問她:“若有一日我不在了,你何去何從?”

玉薇眉頭一皺,先是呸了三聲,才認真答道:“小姐在哪,奴婢就在哪。”

這個回答讓沈雲商呼吸一滯,心跳似乎也停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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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商越想越有這個可能。

當年她在母親院裡選貼身丫鬟,恰好那時,素袖姑姑領著才三歲的玉薇回來,小丫頭臟兮兮的,即便臉上帶著傷,也能看出模樣出挑,她安靜乖巧的透過人群看了她一眼,於是,她便叫住了素袖姑姑。

“回小姐的話,這是奴婢在街上遇見的,沒有來處,瞧見時正跟一群乞丐搶食,瞧著著實可憐,奴婢便將她帶回來,如何處置由夫人做主。”

不論是什麼去處,都好過流浪街頭。

沈雲商便看向自己母親,眼裡是明晃晃的祈求:“母親,我想要她。”

母親原本是不同意的,貼身丫鬟比她年紀大些才懂得照顧人,這麼個小丫頭怕是自己都管不明白,哪會照料人。

但見她堅持,母親便退讓一步說再給她選一個。

可她那時也不知怎麼了,執拗的就隻肯要玉薇,母親拗不過隻能答應,後來母親也問過她,她想了想,便答:“因為玉薇長得好看。”

確實好看。

素袖姑姑將洗乾淨的玉薇帶到她身邊時,她眼睛都看直了。

小姑娘水靈的不得了,像一塊水潤潤的美玉,又像一朵嬌滴滴的帶著水珠的薔薇花苞。

玉薇的名字也因此而來。

從那以後,她便與玉薇同吃同住,她學什麼玉薇就學什麼,甚至沒舍得讓玉薇入奴籍,母親還曾打趣說,玉薇哪像是她的貼身丫鬟,倒像是她一手養大的小妹妹。

她倒也沒有否認。

可誰知隨著時間漸增,這個小妹妹話越來越多,管她管的越來越嚴,比素袖姑姑都嚴。

隻是虧在年紀小,就算沉著臉也難掩稚嫩水靈,她便時常忍不住逗她。

玉薇怕疼得很,若真跟著她走了,也不知是選了怎樣的方式。

思緒回籠,沈雲商抬手輕輕抹了抹眼角。

“小姐怎麼了?”

沈雲商提裙走上階梯,輕聲道:“無事,風吹著眼睛了。”

玉薇也不知信沒信,扶著她道:“太陽快落山了,風也漸大了,奴婢去把窗關上。”

“好。”

-

黃昏時分,沈家主與沈夫人來了拂瑤院用晚飯。

原本該是沈雲商去前院飯廳,但因她生病,外間又天寒地凍的,二老不舍她來回折騰,早早傳了命晚飯在拂瑤院用。

再見著父親母親,沈雲商差點兒沒忍住...也的確沒忍住,她借著生病撲到沈母懷裡撒嬌。

去了鄴京,沈雲商就再沒見過親人。

沈父沈母對此見怪不怪,每次沈雲商生病都是這樣,要賴在他們身邊嚶嚶嚶半天。

沈母柔聲哄了一會兒,便牽著她坐到桌前:“大夫說休息兩日便無礙了,商商感覺如何?”

“都好了呢。”

沈雲商攀著她的胳膊道。

然隨後她掃了眼桌上的飯菜,蹙起眉:“但現在不太好了呢。”

她喜辣,這一桌子全是清淡口味。

“不太好也不行了呢。”沈父哪看不出她的小九九,夾了一筷子青炒萵筍放到她碗中:“剛退了熱,這兩日你就要乖乖的呢。”

沈雲商抬眸看著沈父:“...父親,您好好說話。”

沈父放下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