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過往的倒影(1 / 1)

“joker!”

“leader!”

“不行,他看起來聽不到的樣子。突然發生了什麼?”

“也許是病情出現了反複,我跟你說過的,lunar。”

“記憶閃回麼?還是情緒突然崩潰……”

很快幾雙手就接住了伏倒下去的唐澤,試圖喚回他的注意力。

而這些交談的聲音,帶著遙遠的、空洞的回音,環繞在唐澤耳中嘈雜響動之外,縹緲得似乎根本無法觸碰到。

他的注意力,依舊停留在那些像是幻聽,又像是某些清晰回放的聲音上,努力想要分辨出每一個聲音的來源,克製不住的苦悶則慢慢侵染著他全部的理智,令他頭痛欲裂。

熟悉的焦慮感和過呼吸的狀態襲來,但哪怕情緒劇烈波動,哪怕再多紛亂的動靜試圖擊潰他的理智,唐澤依舊努力保持住了自己的意識,沒有隨著這些充滿乾擾的信息而有分毫動搖。

這關乎到他的秘密,這個世界的秘密,關乎到許多似是而非的真相,他必須堅持住,必須抓住其中的重點……

隨著他的努力,淩亂的聲音越來越小,割裂的情緒逐漸解離,一個場景,漸漸在他的眼前變得清晰起來。

“看我發現了什麼。”銀發的男人彎下腰,看著被自己踩在地上的孩子,殘忍地勾起了嘴角,“一隻羽毛都還沒長齊,卻以為自己能帶著寶物逃走的雛鳥。”

————

“認知訶學?我當然聽說過,那不就是你們要我和庫梅爾從唐澤昭那裡帶回來的東西嗎?”整理著手裡的紙箱,安室透調節了一下耳機,隨口回答著,“怎麼,又有什麼需要調查的東西嗎?我以為這些話題你會更樂意去找庫梅爾說。”

“哼。”耳機的對麵,琴酒失真的冷笑傳了過來,“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找上伱。”

“哦?聽上去像是什麼,隻有我才能做到的任務似的。”安室透眨了下眼,向著泡沫箱裡裝飲料的動作沒有一絲停頓,“說說看。”

“你不需要了解那麼多,你也沒有資格了解。三個小時內抵達發送給你的地址,接受針劑注射,接下來的事情與你無關。”琴酒難得的沒有被他輕慢的口氣激怒,隻是平鋪直敘地說完了要求。

接受針劑的注射,而且是在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他對認知訶學了解多少之後。

安室透背上的肌肉慢慢繃緊,說出口的話卻隻是帶上了少許不滿:“喂喂,突然要我去紮一針,卻不告訴我是什麼,未免也太無禮了。我以為我早就過了還得時不時打兩針吐真劑的階段了。”

“既然敢放出向上爬的大話,這就是躲不過的環節。怎麼,波本,”琴酒向後靠了一下,將雙眼藏進了擋風玻璃頂端的陰影當中,露出了嘴角殘忍的笑意,“你害怕了?”

“……所以說,是貝爾摩德提到過的,那個所謂的‘晉升必須接受的考驗’?”安室透捋了一下頭發,臉上的表情已然相當嚴肅,說話的口氣卻依舊笑意盎然,“你可以直說的。還是說,我即將走到更高處這件事,令你如此不高興?”

“嗬。”琴酒對他的挑釁回以了不屑的嗤笑,懶得與這個近日風頭正盛,四處張牙舞爪的家夥打嘴炮,直接按下了掛斷。

組織的權力分配,資源安排,說實在的,和他的關係不大,那都是那位大人親手操辦的實務。

貪心不足,整日耍些不入流手段的朗姆也好,虎視眈眈,仗著個人能力衝到了前列的波本也好,不管他們兩個誰能笑到最後,權看那位大人的想法。

這可不是什麼論資排輩的公司,組織,是蟄伏在巨大黑海中的冰川,誰能走到高處,都在那位大人一念之間,那些爭權奪利的伎倆,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坐在副駕駛上不敢吱聲,聽著琴酒撥出去數個電話安排工作的伏特加,直到此時,才終於喘了口氣。

他想了想,挑了一個不涉及核心機密的問題,折中地問:“大哥,難道說,波本真的有可能取代朗姆的位置?”

雖然他們和朗姆的體係相去甚遠,人員如何變動也不會影響他們的行動,不過,要是情報方麵的負責人,真的從朗姆這個上傳下達的關係戶,換成一個手腕強硬的新生代,很有可能成為新的不穩定因素,這一點還是值得顧慮的。

“誰知道呢,與我們無關。”叼起一根煙,琴酒摸出打火機,看著手中銀亮的金屬物件,冷淡地評價著,“要說波本真的做對了什麼,隻有牢牢將庫梅爾控製住這件事本身。”

在組織,擔任情報方麵的負責人,就意味著必須在各個方麵都能保守住秘密。

一個能被利用其他手段挖出機密的廢物,是沒有資格成為組織的智庫的。

這就是為什麼庫梅爾的意義與眾不同,他是個比庫拉索更加優秀的人選,能把握住他的忠誠,無論用什麼手段,大概能頂上朗姆手下十個廢物。

“……看樣子,那位大人還是相信認知世界確實存在的。”伏特加聽出了琴酒的潛台詞,也很清楚朗姆究竟是怎麼接過了父輩的權柄,忍不住小聲說了一句。

“慎言,不要妄議那位大人的想法。”琴酒將嘴裡的煙點燃,沒有多餘分一絲視線給伏特加,卻令對方一下子噤若寒蟬起來。

認知世界,當然是存在的。

隻可惜,有些機會稍縱即逝,8年前他們沒能抓住機會的尾巴,現在想要逆向去破解已經近乎神秘學領域的理論,注定難如登天。

吐出了一口煙氣,看著灰白色的粒子在午後的陽光中散開,琴酒勾了勾嘴角。

不過沒關係,那位大人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

“真的已經沒事了嗎?”宮野明美伸手碰了碰唐澤依舊有些濕潤的臉頰,擔憂不已地說,“既然搞明白了路線,還多的是機會調查,彆勉強自己。”

“真的沒事了。”深吸了一口氣,唐澤從幾位隊友的攙扶中掙脫,“我就是,被突然的幻聽影響了一下情緒。嚇到你們了麼?”

“joker,我都沒聽你提過你最近有什麼病情反複的跡象。”星川輝眉頭緊皺,不信任地保持著對唐澤狀態的觀察,“是因為最近太累了嗎,還是在美國島的經曆給你造成了壓力?”

“已經沒關係了,我搞明白壓力的來源了。放心,我會調節好我自己的。”唐澤搖了搖頭,環視了一圈周圍無數象征時間的物品,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一次次的幻覺和夢境,一次次的多餘的情緒,他已經無法繼續欺騙自己了。

——或許,此時的他已經是二周目的攻略者了也說不定。

或者說,他繼承的存檔,並不完全是自己以為的,從那個世界帶來的遊戲的存檔,還包括了一些“上周目”的他遺留下來的東西。

這也許才是裡昂那麼諱莫如深,又能那麼確定地告訴自己,他是作為“存檔”一樣,存在著的裁判的原因。

而一如之前的測試結果那樣,具備“刪除唐澤一部分記憶”能力的人,會是誰呢?

唐澤他自己嘛!

“真是的,要不然就把記憶都留下,要不然就把記憶刪乾淨一點,要刪不刪的,說又說不明白,整天在這擠牙膏一點精神都沒有……”

“你剛剛說什麼?”

“沒什麼。我就是覺得,這裡看上去不像是我們想要去的,地下鐵的底層呢。”徹底恢複過來的唐澤自然地看向還在對著周圍試探著碰來碰去的隊友,“總之,ark,你既然已經走進來了,應該能感應到地圖情況了吧?”

“嗯,已經完成記錄。沒有任何敵對生物的痕跡,這裡看上去就是一個空房間。”諾亞用散發著綠光的眼睛默默掃描著周圍,確信地點頭。

“研究不明白就緩緩再說,認知訶學搞不明白的東西多了去了。今天一口氣走了這麼遠,大家也都很辛苦了,先回去吧?”唐澤點了點頭,做出了決策。

看樣子唐澤確實需要休息一下。

其他人默默交換著眼神,自然沒有異議。

幾個人在最後一次繞行檢查完了這間空曠的房間之後,就站回了來時的電梯轎廂,等待著具備權限的唐澤進來操作按鈕。

在走進電梯的最後一瞬,一道最後的幻聽,像是細小的歎息,劃過了唐澤的耳畔。

“莉莉絲,你說,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已經大錯特錯了?”

屬於過往的倒影,又一次從他身上掠過。

唐澤的腳步不易察覺地停頓了一下,徑直走進了電梯當中,沒有回頭。

不論到底發生了什麼,既然選擇了回檔,選擇了重開,就代表已經經曆了無法挽回的損失與遺憾。

那麼屬於失敗者的挫敗往事,就彆拿出來惹人煩惱了。

安靜一點吧。

————

“米花商店聯合組織的賞花會?已經到了賞櫻的時候了嗎?”

“是啊,唐澤你新來沒多久可能不知道,這裡的商戶經常招待鄰裡和熟客出去賞櫻。這既是為了宣傳和聯絡感情,也是一次不錯的廣告機會。”榎本梓興致勃勃地將外送用的快捷餐盤在箱子裡放好,“各家店鋪都會帶上一些自己的產品,我們大家都會去哦,很熱鬨的。”

“明天嗎?”唐澤掃了一眼坐在吧台邊的安室透,自然地在他身邊坐下了,“那算我一個。”

“嗯嗯!那說定了哦!”

榎本梓興衝衝地點了點頭,轉頭去準備其他方便攜帶的東西去了,唐澤見她回到後廚,伸頭過去看了一眼安室透一直在盯著看的胳膊。

那是一個由於注射針頭造成的血點,在他麥色的膚色上並不算明顯,看著卻很紮眼。

“安室先生,雖然貝爾摩德說這種注射沒有什麼危險性,但這還是太冒險了。”非常不讚同的,唐澤皺緊了眉頭,“以組織現在在醫藥方麵的研究實力,他們想要動手腳太簡單了。”

“沒事,我沒什麼感覺。”安室透放下卷起的袖口,語氣十分篤定,“我也已經提前服用過了一些解毒藥物,風險不大。”

說著,他掃了一眼唐澤的臉,端起了手邊的咖啡,把後麵的話一起咽下了肚。

應該說,這也是他為什麼沒有在八九成確認了唐澤的身份後,直接把人銬走的原因之一。

在唐澤不斷分享的資料,風戶京介以及相關鏈條留下的研究成果協助下,麵對組織可能的藥物控製手段,他並非無計可施。

不管身兼多重身份的唐澤,究竟想要利用每一重身份做什麼樣的計劃,他在不遺餘力地向他們給予支持,作為受益者的降穀零,沒有立場指責他的隱瞞。

雖然嘴上口保持著挑釁,joker在事實層麵已經達成了與他們的合作,也同樣是事實。

“就算是這樣說……”唐澤無奈地搖了搖頭,“那也是很冒險的行動。我一看見你發消息說要去乾什麼,真是嚇了一跳。”

要不是他點了組隊之後安室透的血條還好好的,沒出現什麼奇怪的debuff,唐澤現在就不是坐在這裡,這麼淡定地對話了,應該早就琢磨著怎麼給他打暈了拖去2丁目,給灰原哀他們看看情況去了。

要是更嚴重的情況,他會乾脆考慮把人直接帶去認知世界,嘗試著轉移一下debuff,或者乾脆打死了再複活,試著刷新一下狀態。

事分輕重緩急,如果真的有了什麼危害coop生命的情況,哪怕是拋棄這層現實身份,唐澤都在所不惜,更何況隻是那麼點捂不捂的住馬甲的彆扭。

大不了就是社死一下,問題不大。

“誰知道呢,再觀察觀察好了。”安室透搖晃了一下手裡的咖啡杯,看著麵上被喝塌了的拉花慢慢失去形狀,平靜地表示,“哪怕真的有存在什麼危險,該去做的事就應該去做,這就是我們存在的意義。”

有琴酒親自盯著他接受注射,在沒有萬全把握自己能欺騙住對方的前提下,他能選擇的隻有接受注射這一條路。

哪怕真的是組織對他的身份產生了疑慮,隻要還沒有走到暴露的那一刻,完美地扮演現在的角色,就是他最大的職責,容不得任何疑慮與退縮。

一個心智不夠堅定的人,在篩選階段就會被從臥底任務當中排除出去,能在犯罪組織當中走下去的臥底們,能依靠的隻有自己內在的力量。

而降穀零,正是因為不缺乏這些,才能走到今天。

唐澤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看著咖啡上升起的溫暖水霧,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其實組織這是在乾什麼,他大概有一些想法。

正是因為這種猜測,他才非常地想要歎氣。

綜合琴酒對安室透的說法,這個所謂的程序,是用來“確保有可能接觸核心機密的成員,能夠保守住機密”的有效手段。

雖然“組織能保守住機密”這件事本身聽上去就像在說笑話,但是一提到這個問題,極巨化琴酒那砂鍋大的拳頭就會在眼前開始重播。

破案了,琴酒看來真的就是每個組織核心成員的殿堂都有的機製,而且屬於隻要你準備接觸真正的秘密,就會給你也發一個的哨兵。

真該讓整出這種花活的混賬,自己去認知世界看看,自己都做出來了什麼鬼東西!

而且真的,你們組織是不是隻剩琴酒能用了,真就全年無休永恒的加班是吧?

話說這種一言難儘的神必設計,到底是如何做到的?難不成是抽一管子琴酒的血,提取出血清給彆人打?這麼神奇的嗎?

那現在那一管子他自己的血清給安室透能有用不,能不能屏蔽那個藥劑的效果?

他還是很喜歡降穀零的電影院的好吧,回去就像回家了一樣,真的不是很想在那裡也看見什麼稀奇古怪的琴酒啊!

“彆說我了,你先看看你自己。”安室透斜過眼睛,幽幽地注視著唐澤,“你上次鬨出的動靜就不小了,這次更加變本加厲……如果不是我們及時清除了關於你登島後情況的痕跡,你這次說不定會被直接問責。”

雖然在唐澤出發之前,他也沒有意識到這座島嶼,居然與組織存在關聯,但不管怎麼說,在充滿預判意識的風見裕也,拿著遊客們拍攝到的,唐澤被吊在瀑布裡的照片來找他的時候,他的血壓還是一下子衝了上去。

如果說發現了唐澤的又一重身份有什麼害處的話,那就是他們擦屁股的工作量,又一次加重了。

唐澤在島上呆了多久,零組的成員就在辦公室呆了多久,四處處理媒體和訊息,活生生忙的像是在給明星藝人掩蓋醜聞的公關團隊。

“我覺得,你還是彆隨便出去旅遊了。”一錘定音的,安室透說,“該通知風見,不能隨便讓你自己拿申請去用了。”

“啊?彆吧,我也就隻是——”

“抗議無效。”

“安室先生,彆走啊,安室先生,我錯了,我下次一定注意安全,安室先生——”

哨兵x奇跡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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