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午時已到庫拉索(1 / 1)

“居然跑到了這麼遠的地方……”

看了一眼跟在他們身後的另外一輛警車,毛利小五郎還是有點犯嘀咕。

不管怎麼說,這個凶手都是有配槍的,帶著一群孩子跑來這種山路裡,追緝一個有槍的凶手……

“幸好下了雨。”踩下刹車的大瀧警官鬆了一口氣,“沒有下雨的話,這麼複雜的路線,可能還真讓他跑了。”

追著泥濘地麵的車轍,他們跟在阪田佑介身後抵達了這處瀑布前的小道,不遠處黑沉沉的小木屋在雨幕的衝刷中,像一處幽深的洞穴,看不清其中的東西。

“他的車就停在這裡,我往前找一下吧。抱歉,我儘快安排其他人送你們回去。”拉開車門,大瀧警官匆匆走到後備箱翻出了雨衣與手電筒,向著小道走去。

“阪田警官,居然是凶手……”遠山和葉垂著頭,心情十分複雜。

在她的印象中,這位自己父親和平次父親的下屬,為人溫和老實,做事認真,是個挺不錯的人。

結果偏偏是這樣一位好好先生,居然接連殺死了四個人,原因又似乎和家人的死有關……

“是啊,真的看不出來。”毛利蘭看見遠山和葉垮下的脊背,小心地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遠山和葉因為她的觸碰一下挺直了脊背,警惕地看了毛利蘭一眼,微微拉開了距離:“你可不要以為討好我,我就會允許你接**次哦……伱還是先看好那個小鬼吧。”

“誒?”毛利蘭愣了愣,轉過頭,就見到這一側的車門已經被推開,本該坐在她身邊的柯南已經跑的不見蹤影了。

“情況如何了!”踩著濕滑的草地,大瀧艱難地走到了搜查車輛的警員們身邊。

“車子裡沒有人,那個屋子,剛剛有人進去看了一圈,也沒有看見人的樣子。”警員合上車門,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他是不是已經往山裡跑了?”

“不,不太可能。”服部平次的聲音自他們身後響起。

“而且,木屋裡很可能不止有他在。”緊跟過來的柯南接著說。

“這是在附近發現的東西,五天前的商品包裝袋,三天前的便利店小票……這些都是沒有被燒掉的一些殘片。”服部平次拿出來了自己發現東西。

“還有這個,便利店的便當盒,賞味期到今天。不可能有人專門跑到這種地方,天天來吃盒飯吧?”柯南手裡也有搜查出來的東西。

“你們的意思是……”大瀧警官來回看著他們兩人的麵色,最後還是選擇看向了服部平次。

這種事情,嚴肅地看著一個小學生也太奇怪了。

“我懷疑,沼淵己一郎就被他關在這裡。”服部平次嚴肅地給出了自己的答案,“所以,他才會專門開車來這個地方。鄉司議員那邊他已經不可能動手,那麼他就隻剩下最後這個仇人要解決了。”

————

輕盈地勾住房頂的角落,一身漆黑的庫拉索如同一隻靈巧的蜘蛛,無聲地貼在角落裡,自黑暗中凝視著沼淵己一郎,與蹲在他麵前,神色不定的男人。

在黑暗的閣樓中呆了很久之後,她的雙眼已經適應了這種環境,隻等外界的動靜勾動她的蛛網。

“沒有任何腳印的痕跡……”

“他來的比我們要早一些,說不定已經被雨水衝刷乾淨了。”

“這裡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灰塵很厚啊……”

下方的動靜逐漸傳來,她默默觀察著表情變換了許久的男人吐出一口氣,伸手將呆滯當中的沼淵己一郎從地上拉起。

他握緊了手裡的東西,將它珍之重之地放進了口袋當中,扯著毫無反應的沼淵己一郎,走向閣樓的入口。

“這裡,這裡有泥土的痕跡……”在小屋中轉了一圈的服部平次很快找到了痕跡,正待要繼續觀察,他們頭頂的木板傳來了一聲動靜。

警戒當中的大瀧一下轉過頭,舉著槍和手電指向了聲響傳來的地方。

“是我。”語氣十分平靜鎮定的阪田佑介回答道,“麻煩搭把手,我一個人不方便把沼淵拉下去。”

“……你還真的是把沼淵己一郎關在了這裡。”大瀧麵色凝重,但還是示意兩側的警員去把人接下來。

“如果我不過來的話,他說不定會餓死在這裡吧……對他來說也許是好事。”說話的語氣變得冷靜淡漠,阪田佑介看著瘦小如骷髏的沼淵己一郎被幾個人接過去,自己也順著房梁踏了下去。

庫拉索眯了眯眼睛,無聲地踩在地板上。

腐壞的木板脆弱潮濕,她依照自己記憶下的位置,準確地踩在相對穩固的位置上,壓低著重心,無聲地靠近閣樓的出口。

一踩著窗台落了地,阪田佑介就被警戒的警員們很快製服,銬住了雙手,於是打開了的閣樓出口自然也就沒有人注意。

庫拉索觀察片刻,很快靠近到了床邊,默默架好槍,穿過準星,定定瞄準在了沼淵己一郎身上。

對於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她也心懷好奇。

庫梅爾那預言一般的安排,究竟是有什麼依據,還是說,在她離開的那一段時間裡,庫梅爾已經對精神崩潰的沼淵進行了什麼催眠或者暗示?

又不想傷害這群人,又要求她擊倒在場所有人,還特意囑咐她,不要漏掉那個隻有腿高的小學生,這還真是……

算了,彆和精神病計較。

屏息靜氣,庫拉索抬高了槍口,靜待接下來的事態發展。

“柯南,柯南!”頂著雨跑到屋子前的毛利蘭看見站在屋子裡的小學生,擰著眉頭走進了門裡,“你又再亂跑,這麼大的雨,很危險啊!”

“額,我就是……”被一把拽過去的柯南臉上嚴肅正經的神色一下崩了,尷尬地看了一眼服部平次。

“喂,站直一點!沼淵!”親手將沼淵己一郎銬住的大瀧警官,見對方沒有一點反饋都沒有,歪歪斜斜地坐在地上,嗬斥著將他拉起來。

沼淵己一郎沒有一點反應,順著他用力的方向站了起來,嘴裡念念有詞。

他在說什麼……

大瀧警官皺起眉,湊近了一些,試圖聽清對方嘴裡在念叨的話。

就在這個間隙,沼淵己一郎突然抓起了從地上的舊物堆中尖刀,爆發一般,猛地掙脫兩側警員的牽製,朝前衝去。

而擋在他與出口之間的,正是站在那任由毛利蘭檢查,替他擦去雨水的柯南。

時刻注意著他的庫拉索居高臨下,將整個過程看的一清二楚,暗暗心驚。

方才他坐倒在地的時候,明明眼睛依舊沒有一點焦距,看著呆滯又迷茫,手卻一直在肮臟的地麵上摸索,很快抓住了那把舊刀的刀柄。

沼淵己一郎是由於身體異於常人的敏捷性與爆發力才會被組織相中,當他突然發難的時候,因為他的精神狀態而放鬆了警惕的幾個警察,根本沒有能及時拉住他的反應能力。

如果他們不是確認,自己已經利用裝置破壞了對方的精神,就這一串流暢的動作,根本無法意識到沼淵已經是個精神失常的人。

“小心!”看見黑暗中直刺過來的尖刀,柯南近乎反射性地極力張開雙手,迎著刀光襲來的方向,擋住身後的毛利蘭。

“工藤,小心!”電光石火間,夢中的場景在眼前閃回,服部平次也喊出了聲,朝著沼淵己一郎前進的方向撲了過去。

“平次!”

一片兵荒馬亂之中,庫拉索的手指摸上了扳機。

“砰——”

穿過消音器的輕微槍聲響起,一道火光從黑暗中一閃而逝,準確地命中已經衝刺到了柯南麵前的沼淵己一郎。

心跳極快的柯南看著對方瘦長的臉上極度猙獰的麵色,眼睛睜大到了極限,幾乎是在等待劇痛從身上爆發。

或許是腎上腺素的因素,屋裡發生的一切似乎都在他眼前開始慢放。

一閃而過的火光,一縷隱約的銀亮色,在沉沉的黑暗中飄動。

服部平次驚訝又擔憂的呐喊,緊跟在他身邊,表情錯愕的遠山和葉。

更遠一點的地方,追上來的警察們因為突發狀況,一個個表情驚懼,儘力加快靠近的腳步,甚至包括已經被銬住了的阪田佑介,都在試圖接近,想要阻止傷害的發生。

沼淵己一郎快到難以置信的步伐,他臉上扭曲的神色與渙散的雙眼,近到能聞到對方身上酸臭氣味的距離,以及他嘴中不斷重複的——

“庫梅爾、庫梅爾……向你,問好……”

“砰——”

重重的、肉體砸在地上的沉悶聲響。

沒等尖銳的刀子觸碰到他身上,被命中了的沼淵己一郎兩眼一翻,用一種在柯南眼中放的極慢的速度,倒在了地上。

失去了沼淵的阻礙,他一眼就看見了緊跟在側的服部平次,那句話突兀地閃過他的腦海。

“……開槍打死了凶手,又調轉槍口,開槍打死了你……”

近乎本能地,柯南挪動了一下視線,看向火光射來的方向。

槍口的火花輕輕亮起,他感到胸口傳來一陣刺痛,緊接著眼前也黑了下去。

在臉撞到地麵的瞬間,他看著門外的毛利小五郎朝房裡跑來,然後身形猛地停滯住了。

快逃,快……逃……

在意識徹底消失前,一道格外清明的思維,從他的腦中滑過。

庫梅爾,這是一款酒的名字,一個屬於那個組織的,酒的名字。

他的身份,終於還是暴露了嗎?他的自以為是,終於,還是害死了所有人嗎?

幸好,幸好唐澤和灰原……

“砰——”柯南小小的身軀徹底倒了下去。

閣樓上,麵無表情的槍手庫拉索當然看不見偵探眼中影視劇一般,煽情又戲劇的鏡頭,她隻是平靜地挪了一下槍口,又一次扣動了扳機。

……真是不願意承認,庫梅爾那小子居然還挺有先見之明的。

除了領頭的凶手,也是沼淵己一郎的囚禁者阪田之外,這群腦子搭錯了的警察,除了警車居然開過來了一輛7座的suv,甚至帶了女孩子和小學生過來……

他們到底是來抓人的,還是來旅遊的?

要是真的隻有一個彈匣的話,能不能解決在場所有人,還真是個問題。

“砰、砰——”

心裡的想法隻閃爍了一瞬間,徹底進入任務模式的庫拉索情緒如同一潭死水,扣動扳機的手指沒有絲毫顫抖,每一槍,都精準命中在最可能快速起效,又不會造成誤傷的位置上。

麻醉彈畢竟是注射起效的,雖然本身不具備什麼殺傷力,如果一不小心命中要害之類的,還是可能造成傷亡,或者影響見效速度。

猶如一台極富效率的機器,庫拉索用很快的時間,就從容不迫地解決掉了房裡的所有人,然後舒展開蜷縮了很久的身體,拉伸了一下肌肉。

在將拆開的槍裝回包裡時,她的指尖觸碰到了那個塑料的小盒,微微停滯了一下。

ka係列的藥物,如果說明智吾郎是由於父親的原因,被迫長期服用的話,她則是該項目最長期的受試者。

這是確保她能隨時保持好狀態,有如機械一般,冷靜而不動搖的根本,讓她保持長期的ka藥物服用,是朗姆在將她從孩子們中挑出來之後,專門向實驗室提出的要求。

這是一把,通向自我與自由的鑰匙……

隻要能打開那扇門,打開那扇緊閉的房門,不論門後是怎樣的暴風驟雨,生死危機,她都無怨無悔,無所畏懼。

考慮到解除藥物的副作用,她收回飄飛的思緒,提起自己的包,腳下一動,輕盈地落在房梁上,又無聲地落在地上,像一隻動作敏捷的貓。

她已經完成了自己的承諾,接下來要如何收場,就是庫梅爾自己的事情了。

拉高了兜帽,她麵色平靜,心情包含著平和與昂揚的期待,一步步,走進雨中的山林裡。

希望她新的地下同夥,沒忘記給她留下代步工具。

等到踮著腳尖的庫拉索消失在視野中,吊在屋後很久的唐澤,輕輕一蕩手裡的圍巾,以體操運動員一樣的靈巧,精準地穿過了木屋的窗,不留任何痕跡地落在了地上。

“哇,屍橫遍野啊。”看了一眼屋裡的景象,唐澤收齊手裡的傘,調侃地說。

“……那是誰導致的。”宮野明美沒好氣的聲音傳來,幾道身影突兀地出現在屋簷下,走向屋中,“居然能設計這麼一出場景,你真的是太彆出心裁了。”

唐澤不以為恥地挺起胸膛,把她這句話當作誇獎接了下來。

這能怪誰嗎,誰讓服部平次這家夥,閒的沒事乾做那麼離譜的夢的?

依照原劇情的發展進程,服部平次為了不讓夢中的場景應驗,會將自己的護身符交予柯南。

柯南真的如同他夢中預言的那樣,會被沼淵己一郎從正麵一道刺中,但會十分幸運的因為護身符的存在,隻被劃傷了一點表皮。

而另一邊,失去了護身符庇佑的服部平次,則會因為拆穿並阻止凶手阪田佑介的行動而中彈,撐著貫穿傷,扶著一樣失去了行動能力的凶手從火場裡鑽出來,然後光榮負傷,被救護車拉走。

雖然,這幫紅方超人受傷也不會有什麼大礙,雖然,柯學世界的紅方回血速度相當驚人。

但好好的來旅遊的唐澤,還是不希望掃這個興,也不希望這幫家夥受到什麼傷害。

他的戰車兄弟還沒給他把場景特技吐出來呢,可不能因為這種理由,缺席太久。

於是唐澤在來大阪的路上,就做出了相關的安排,隻是在接到安室透的郵件以後,拐了個彎,將原本應該由他親自開的槍,交給了庫拉索。

這不能怪唐澤迷信,隻能說,在認知訶學加成下的柯學,任何與心理學或者夢境、催眠、暗示有關的場景,其生效原理或許都已經轉了一個彎,不容小覷。

他甚至都沒忘記囑咐庫拉索,打服部平次和遠山和葉記得打背,免得從正麵打被護身符擋住,未能擊穿敵方的裝甲。

此時此刻,一切塵埃落地,滿地不安詳但睡的很死的警察和偵探,唐澤才終於鬆了口氣。

“這幫子偵探啊,真是少給我惹點事吧。”唐澤蹲下身,替臉著地的柯南擦去了一點腮側的黑灰,無奈地歎氣道。

“真的不用直接給鄉司宗太郎改心嗎?老實說,惡心的政客也見過幾個了,這麼惡心的,還是少數。”想到了那些被做成玩偶形態的殿堂裡的陰影,淺井成實的眉頭就是一陣不快地跳動。

淺井成實對做臟事的政客的厭惡,他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過了,唐澤不得不抓緊安撫了幾句。

“我知道你討厭這種人,不過嘛,稍安勿躁。”唐澤指著雙手被銬在一塊,所以倒地的姿勢尤為扭曲的阪田佑介,“還是讓受害人家屬自己來吧,比起痛哭流涕,還是讓鄉司宗太郎罵罵咧咧地被抓走比較好。我還是更喜歡他桀驁不馴的樣子。”

看了一眼殺傷記錄追平了自己,險些超越的阪田,淺井成實也不得不讚同地點了點頭:“好吧,你說的對,有些事確實不應該被人代勞。”

“啊,案件也破完了,人也救好了,庫拉索也忽悠完了,總算可以悠閒幾天了吧?”伸著懶腰,唐澤站起身,越過滿地橫七豎八的倒黴警探們,坦然地向外走去,“旅個遊,真不清閒啊……嗯,諾亞,你要不順便看看怪盜ch有沒有大阪的委托?”

“喂,少給我們找事情了!”

“就是,你自己跟著偵探旅遊,然後讓我們去乾活是吧?想的美!”

“leader,灰原小姐剛剛教會了我一個詞,叫‘勞動法’!”

“哈?她還有空教壞人工智能,我看她是加班還沒加夠。”

“唐澤!不許讓誌保熬夜了!”

怪盜們插科打諢的聲音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漸漸遠去,隻餘下不斷潤澤著土壤的細雨,慢慢衝刷著山石與樹木。

雨,就快要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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