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有些事,身不由己(1 / 1)

蕭雅回來了。

周衛國蹭的一下就站起來往外麵走。

薑悅看著他那慌亂的模樣走到了門口;“大姐大在衛生連。”

已經很久沒有見到蕭雅了,蕭雅本不是軍中的人,可是為了自己,她卻是長途跋涉的去給全軍覆滅的川軍團送遺書,就這一點,周衛國就感覺挺愧疚的。

他一陣小跑的往衛生連所在的位置跑,沿途遇到了巡邏的兵力也不過是簡單的揮手打了一個招呼。

穿過了兩條巷子,周衛國就來到了衛生連。

衛生連並非隻有本團的士兵戰鬥後才會進行治療,從前線運輸過來的兵力,隻要是忙不過來的,都會相應的送到周圍的衛生連。

還沒有進去,周衛國就聽到裡麵傳來了一陣痛苦的哀嚎和對於日軍的咒罵。

“狗日的小日 本,我草你祖宗,你這是要讓我家絕後啊。”

“太他麼疼了,求你們了,給我一槍吧。實在受不了了。”

軍人也是人,並不是軍人就不怕死,其實軍人也怕死,戰場死了一了百了,就怕的是死不了。

藥品短缺的情況下,你隻能忍受創傷帶來的撕裂疼。完全就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戰場真要是重傷確定估計救不活的,也許能夠給你一槍讓你減輕痛苦,但是抬下來的,都是能救活的。

“老子死也不會鋸腿,爛就爛吧。”裡麵各式各樣的叫嚷聲不斷。一個士兵在手術室淒涼叫嚷

但是似乎你又不得不鋸, 因為一個衛生連的幾個女兵中領頭的直接尖叫起來;“你們看著乾什麼,按住他, 在不鋸了, 感染會要了他的命的。”

周衛國進入庭院, 見地麵血紅的一連竄血液一直延伸到了房間,他估計這應該是從前線運輸過來的一批傷兵。

他沒有去看這些傷兵, 轉悠了一圈,卻是沒有找到蕭雅,反而是找到了雙眼通紅的雪怡。

雪怡應該是哭過了, 雙眼紅彤彤的,臉頰出現的淚痕還有額頭滲透出的汗水混合在一起,前身係上的白大褂,早已經讓血渲染的如同黃昏的落日一樣紅。

“雪怡,蕭雅呢?”周衛國拉住了她還沒有清晰沾染了血的手。

雪怡抬眼見是周衛國, 她指了下裡麵;“在裡麵的, 團長, 為什麼, 為什麼我們要打仗啊。”

為什麼打仗?

這個問題周衛國就真不知道跟雪怡這個才有十幾歲的小丫頭說了。

他伸出手撫摸了下雪怡烏黑的秀發;“丫頭,沒有誰願意打仗,隻是我們不得不打,不打, 咱們的家人就會讓人奴隸、不打, 咱們的國家就會滅亡, 就會成為亡國奴, 咱們生生世世甚至子子孫孫,都會給人家當牛做馬。我們不想打仗, 可是我們有時候不得不去打。”

雪怡似乎不懂的這些,周衛國看了下不遠處的徐虎後伸出手。

他有些怨恨徐虎,神經病一樣的, 帶雪怡這麼一個天真的丫頭來這種比戰場還要血腥的地方乾什麼。

徐虎見周衛國的眼神慌忙擺手, 看那意思那並非是他能夠決定的。

周衛國拍了下雪怡的肩膀;“出去走走吧。”

雪怡搖搖頭;“我不走,這裡的傷員需要我們安慰。”

周衛國見這丫頭態度如此堅決,隻能作罷的往裡麵走了進去。

一進去, 他就見到了蕭雅的背影。

蕭雅還是穿戴著那套少尉軍服, 沒有穿戴白大褂的她正蹲在哪裡安慰著躺在地上的士兵, 她那嫩白的手中,還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水, 另外一直手, 卻是握住了那應該是雙眼已經被炸傷的士兵輕聲安慰。

“會好起來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就算你今後真的看不到了,我們就是你的眼睛。”她安慰著這個士兵,在確定士兵應該是平息下來後又走到了另外一個士兵跟前;“還疼嘛,一定要堅持下去,你的家人還在等著你。”

她聲音很低,可是明顯的是在控製,聲音也在顫抖。

徐虎來到了周衛國跟前看向了裡麵的蕭雅;“團長,你去勸說一下嫂子吧,她已經兩天沒有合眼了,我怎麼勸都勸不住,她說要陪伴這些受傷的士兵,她都哭了好幾場了。眼睛都腫了。”

哎……

怎麼勸啊,蕭雅的性格自己了解,想要勸她離開,不是那麼容易的。周衛國側目看了下徐虎;“你們什麼時候到的?”

“前天黃昏,我們送完了東西後,就去山城購買了酒精紗布,山城的百姓一聽說這是要運輸到前線的,自發的開始募捐,甚至有些藥店都搬空了,嫂子租借了兩輛卡車將東西運過來,她留下了一部分,剩下的已經送到軍部了。”徐虎看了下周衛國,將事情經過大概說了一遍。

周衛國看了下麵前的徐虎嗯了聲指了下不遠處蹲在地上哭泣的雪怡;“將雪怡帶走,她還小,不要讓她在心裡上有什麼陰影,你應該知道, 戰場上我們會因為槍炮聲形成的恐懼和求生欲望忘記了生與死。但是在野戰醫院, 才是真正見識到生離死彆的時候, 這個地方是救死扶傷,但同時, 也要承受著我們前線作戰將士無法承受的東西,雪怡的性格是溫柔的,不適合在這樣的地方,跟她一起這麼久,你不懂嗎?你彆將她害了影響你後代。”

周衛國不會對徐虎客氣,因為心中,自己將徐虎、薑悅、胡勇等人當成了自己的兄弟一般的對待。

還沒有等到徐虎開口,裡麵蕭雅已經哭出了聲,聲音低沉,到最後更是蹲在了遞上捂住自己的臉輕微的顫抖起來。

那種無法掩蓋的憂傷讓周衛國顧不得徐虎了立馬跑到了蕭雅跟前蹲下握住了她已經有些冰涼的手;“怎麼了?怎麼哭了。”

蕭雅見是周衛國,那已經白的如同紙張還十分疲倦的臉更是讓淚花覆蓋。她的哇的一聲撲在周衛國身上哭泣結結巴巴斷斷續續道:“他……他就想吃一口家鄉的鹹菜。就想吃一口鹹菜,衛國,我真沒有用。我連他最後一刻想吃的東西都弄不到,我弄不到啊。他……他就是想吃一口家鄉的鹹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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