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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殷垂眸緩緩答他, “這是?我最後一次聽您老的話。”

太上皇這次卻不氣不惱地?點了?點頭, “孩子大了?, 有自?己的想法也很?正常。”

畢竟他老了?,也的確不能?永遠控製這孩子的本性。

“回宮吧。”

太上皇伸手攙扶住了?吳德貴遞來的手臂。

宮裡還有太多?事情還沒有處理完。

中途遇到反賊伏擊的消息太上皇並?未讓底下人公布開來。

眼下後宮不穩,儲位動蕩, 再添這一筆沒有必要的惶恐消息,無疑是?要惹得臣民心生不安。

而?太上皇蟄伏了?數日後, 這次回來帶著親自?帶回來的證據,證明了?太子的身份。

一名當年伺候惠嬪的老婆子站出來指證道:“惠嬪她……她似乎犯有癔症。”

接著,這知情的老婆子更是?將惠嬪當年火燒妃嬪和小皇子的事情傳揚出來。

“可當年不是?那李妃和侍衛的野種,意外?被冷宮大火燒死的嗎?”

外?人隻?知, 當年李妃和侍衛偷情時不慎碰翻了?火燭,在冷宮裡偷偷生下的孩子一起被火燒死, 雖說殘忍,但也算是?報應, 因而?並?沒有太多?人在意這樁陳年舊事。

可這老婆子帶來的答案卻截然不同。

“當年惠嬪還是?惠貴妃時,是?她親手放火燒死了?李妃,而?且……那孩子也不是?侍衛與李妃的野種,那是?李妃懷有天子的小皇子,為了?避免被惠貴妃戕害才偷偷生下。”

可結果,還是?被惠貴妃吩咐人當著李妃的麵,活生生丟進火海當中。

後來天子隻?知惠貴妃是?沒有及時給冷宮撲滅大火,這才降她貴妃為嬪,並?非知曉這當中更多?內情。

所有人不由嘩然。

而?惠嬪在聽到這婆子開口的第一句話時,就知道這是?一場完完全全針對她的局,那孩子明明就是?侍衛和李妃的野種,可時過境遷,她哪裡拿得出證據?

彆說太子是?不是?假的,光惠嬪親手放火燒死兩個活人,其中一個甚至還是?繈褓中的嬰孩,這樣的行徑揭穿出來便夠她被咒罵上百回。

人人皆有孩子,想象懷中稚嫩可愛的無知嬰孩被這毒婦以此殘忍方式殺害,當場便赤紅了?雙眼。

這老婆子這次來,似乎要將惠嬪所有的老底全都揭穿。

“再者……當年太子落水也是?惠嬪吩咐老奴親手推入河中,是?大皇子於心不忍,所以跳河去救。”

老婆子說完便還嫌說出的內容不夠,轉身朝惠嬪道:“惠嬪娘娘,您當年因為害死李妃和她的孩子心虛,所以一直懷疑自?己兩個孩子其中一個被偷換,但其實沒有。”

“兩個都是?您的孩子……”

惠嬪冷不丁被戳中這提都不能?提的痛腳,當即臉色一變,“這不可能?——”

她下意識的反應,幾乎等同於承認,接著反應過來再想彌補,卻也遲了?……

老婆子還說,大皇子並?不是?落水而?亡。

大皇子和太子最後都上岸了?。

隻?是?大皇子因為對太子愧疚,習慣什麼東西都和太子交換著食用,這樣隻?要東西有問題,底下宮人必然會立馬上前來阻止大皇子吃。

如此一來,便可以保住弟弟平安。

可當天,大皇子落水後,意識昏沉地?醒來,又習慣性地?端起弟弟那份驅寒藥喝。

可大皇子喝了?之後,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七竅流血而?亡。

惠嬪親手害死了?長子,悲痛之餘更不敢讓人知曉,隻?對外?宣稱,長子是?落水而?亡。

而?太子在此期間所受的諸多?折辱,更像是?埋在所有人心底一桶炸|藥,迅速燃爆。

恨不得將惠嬪這毒婦直接當場腰斬成兩段!

……

惠嬪最後一次見到晏殷。

她披頭散發?燒毀了?所有經?書,坐在地?上又笑又哭。

晏殷看著她裝瘋賣傻的模樣卻並?沒有為之所動,而?是?語氣淡淡地?吩咐:“李妃當年的冷宮並?沒有完全被燒毀,便將她關到那裡……”

坐在地?上癡癡發?笑的女人霎時渾身一僵,不可置信地?猛然抬頭。

“不……不……”

“我不要去那種地?方……”

“你恨我是?不是??你恨我當年相信那個道士的話……”

惠嬪絕望淒厲的聲?音一點一點遠去。

晏殷從始至終卻連眸色都不曾改變。

惠嬪當年因為認定兩個孩子其中一個不是?她的,更因為無法確認是?哪個,便破罐子破摔尋了?道士來。

道士說,將兩個孩子的貼身信物放入符水中,第二天誰的信物會纏上亡靈怨氣染黑,那個人便是?李妃之子。

符水也許有貓膩,又或許存在其他機關。

總之當天夜裡,長子偷偷進去後,哆嗦著手指掀開紅布,發?現自?己的信物上被染黑。

他當時害怕極了?,最終……將弟弟的信物抹上了?黑灰,將自?己的信物擦拭乾淨。

打那天起,惠嬪便堅信長子是?她的孩子,而?晏殷不是?。

這才是?大皇子對晏殷愧疚的真正原因。

惠嬪的事情解決後,便隻?剩下太子登基前的最後一個阻礙。

太上皇私底下找晏殷陪自?己下棋,歎息道:“瑾王這個孩子命也很?苦啊……”

他嘴上這般說,卻也沒打算給瑾王留有活路。

“你可以選擇宣布瑾王已死,亦或是?找個和瑾王相似的死刑犯,讓對方穿著瑾王的衣裳代為處決。”

在成為皇帝的路上,排除異己是?必然的事情。

隻?待完成對瑾王的審判之後,太子就可以登基了?。

屆時,“瑾王”死後,即便是?瑾王的舊部,也不會輕易相信另一個冒出來且再無威望的瑾王。

這樣瑾王就永遠彆想回來,且他私底下一旦接觸那些勢力,太子便可以立馬順藤摸瓜全都拔出乾淨。

這是?眼下最為簡單、也最不費吹灰之力的做法。

晏殷口頭答應,語氣從容地?答了?個“好?”。

太上皇道:“這都是?為了?你好?。”

逼狗入窮巷,反倒是?件不利的事情。

更何況,太子等了?數年,一直被各種因素所裹挾,眼下當務之急,便是?先登皇位。

老頭子說完之後,便直接扔了?手裡的棋子,嘴裡嘟嘟囔囔讓吳德貴從窗口折了?一隻?月季遞給太子。

“這次輸了?就拿花作抵押吧,等下次老頭子我有什麼好?東西了?再和你下……”

紅月季開得豔麗張揚,落在太子手掌心裡,平白為太子增添了?一份豔逸。

吳德貴看得滿是?養眼,在太子走後,忽然對太上皇道:“太子也是?時候立太子妃了?。”

就算不立太子妃,也該有個貼心的伺候了?。

太上皇歎息道:“是?啊,我怎麼記得他看起來很?喜歡那個小醫女?”

吳德貴不解,“有喜歡的人不是?好?事嗎?您老人家為何歎息?”

吳德貴問著,不等太上皇回答他忽然就明白了?。

太上皇自?打回宮後便一直沒有問過一個人,那人便是?他向來視作心肝的明棠郡主。

太上皇給了?明棠郡主最後一次機會。

可明棠郡主還是?無法改掉惡毒的秉性,她折辱太子的事情便已經?將她自?己推上了?絕路不說,她更是?差點淹死了?那位曲醫女。

所以,太上皇在太子麵前根本連提都不提。

吳德貴亦是?跟著一歎。

他自?也清楚,織霧這是?徹徹底底走進了?死局,任何人都救不了?她,太上皇也不能?。

這廂溫辭隨著太子出了?門後,便從善如流道:“屬下現在就去找個和瑾王相像的死刑犯……”

他向來擅長揣度太子心思,也一直都會提前安排好?太子想要的結果。

可這一次,他話未說完,便聽見太子說了?個“不必”。

晏殷麵容平靜道:“孤說過,不會再聽太上皇的話了?。”

掌心裡的月季花豔麗鮮紅得灼灼逼人,被擠壓出來的汁液宛若鮮血,細流在指尖。□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根%e8%8c%8e上的刺戳進去皮肉之後,明明不及當日匕首劃傷掌心處的十分之一,可偏偏滋味那般可怖。

可怖之處就在於晏殷以前從不會疼。

可眼下,手掌竟越來越疼,疼到微微發?顫。

晏殷打量著指尖比鮮血還要香甜的花汁,垂著眼睫,語氣更為漫不經?心。

輕飄飄地?從唇縫間吐出一道與太上皇意願背道而?馳的命令。

“不惜一切代價,抓住他們。”

他們……

一個是?瑾王。

至於另一個……

無疑就是?那位明棠郡主了?。

身旁始終興致缺缺的塗奚像是?突然嗅到了?血腥氣的獵犬,連帶手裡的彎鐮都不由再度開始發?出興奮的嗡鳴。

太子果然不願意放過那對狗男女。

*

宮中的消息閉塞,沒那麼快、更不會輕易隨便傳出宮廷之外?。

織霧帶著瑾王離開那破廟後,瑾王便好?似隱隱明白了?過來。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織霧否認。

瑾王笑了?笑,“也是?,你都當著太子的麵將解藥給了?我。”

他說著忽然語氣更加怪異地?詢問:“所以,你喜歡我嗎?”

織霧被問的猝不及防,想了?片刻,點了?點頭。

她喜不喜歡不打緊,但顧盼清應當是?喜歡的。

瑾王看著她的反應忽然就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仿佛織霧說了?一個什麼滑稽的笑話。

他擦去眼角笑出來的眼淚,朝她道:“喜歡不是?這樣的。”

“你是?不是?從來都沒喜歡過彆人?”

織霧聞言一愣。

她喜歡的人有許多?,包括一直照顧她的丫鬟。

可真要說男女之間更為特殊的喜歡……這讓織霧難免有些茫然。

也不知是?從沒有關注過自?己的內心,還是?真的沒喜歡過誰。

瑾王與她尋一處茶樓填了?幾口吃食後,他目光頻頻看向窗下街道,接著對織霧道:“我們待會兒分開走,我朝西邊去,你朝東邊去。”

到時候他們兩個人去城門口集合,那裡會有他的人接應。

織霧答應下來,哪怕體?力已經?消耗了?許多?,也仍舊強撐立馬行動。

隻?是?她走出去沒多?遠,似乎就瞧見了?有官兵朝著瑾王所在的方向彙聚而?去。

織霧連忙折返回去,卻隻?撞見留下來收拾殘局的溫辭。

溫辭緩緩說道:“顧小姐……或者,該喚您一聲?明棠郡主。”

“瑾王殿下已經?被‘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