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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境,織霧隻覺男人就算知曉什麼, 隻怕他也無法輕易揭穿。

畢竟晏殷若要告訴太上皇事情的真相,又能如何開口?

難不成……要告訴他老?人?家, 他這個做哥哥的, 用很過分的手段侵入了妹妹的身體, 親手確認了妹妹沒有遭受過外?人?的欺負?

心頭過了初時的驚駭。

織霧心口越是冷靜下來,便越是清楚, 眼?下招惹一個瘋子, 絕非明智之舉。

尤其是當下, 玉石都還?握在掌心裡, 像是燙手山芋一般……

“先前是殿下要揭穿我的守宮砂, 我不願……”

“後來那宋世?子待我又很不規矩, 我……我這才動了歪心思。”

倉促軟下了姿態認錯後,織霧闔了闔眼?,隻軟顫著?語氣做出了選擇, 開口道:“我願意幫殿下對付瑾王……”

榻側的太子在她醒來後,都沒有再做過任何的逾越舉動。

他尚未給出更多的壓迫, 她自己便做出了選擇。

晏殷眸底情緒愈是不可捉摸,垂眸凝望了她一眼?,接著?開口喚溫辭進來。

讓溫辭告訴她,接下來該怎麼做。

“兩日後, 太子殿下會派人?刺殺瑾王,小?姐可以邀請瑾王在焚玉亭中見麵。”

屆時她隻需要給瑾王下藥, 分散對方注意力,剩下的一切自然會有旁人?完成。

溫辭語氣相較於旁人?都要更為溫和。

交代完之後, 更是貼心地?喚來了織霧隨身的宮人?,送她回寶珍苑。

如此輕描淡寫便好似能解決了這件事情,卻不僅沒有讓織霧立刻放下心來,反而在回去的路上更是一路揣摩不斷,太子為什麼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倘若他想離間?她和瑾王,卻完全沒有必要……

但織霧隱約能夠猜到,此番她的態度也許也在晏殷考量的一環。

屆時她隻管裝傻,既不幫瑾王,也不幫太子,如此多半也能做個牆頭草,先將太子這裡糊弄過去。

畢竟織霧也不是頭一次得罪晏殷。

在桃花村時要拋棄他,在匪窩裡紮傷他,哪怕到了東宮也曾想要替瑾王偷換他的情報……

每一次她幾乎都能運氣極好地?安然度過。

可這一次織霧卻不太確定。

因?而在繼醒夢閣邀請瑾王失敗之後,第二次邀請瑾王在宮裡見麵時,織霧慎之又慎。

瑾王那邊照舊答應了她的邀約。

在當天織霧姍姍來遲,這次終於在涼亭中看清楚瑾王的臉後,她為瑾王斟滿茶水時手指都跟著?一抖,險些令茶水漫出。

“是你……”

少女似不可置信地?看著?對麵那一張麵龐。

而對麵玉冠華服、卻和下人?雲舟重疊著?同一張臉的瑾王殿下,仍舊一如既往地?彎起?唇角。

“顧小?姐果真失憶了啊。”

瑾王笑%e5%90%9f%e5%90%9f的語氣與?先前幾乎毫無二致,“雲舟是我被瑾王府找回來時取的小?名,倒也不算是騙小?姐你了。”

而他先前親自在丞相府中傳遞信息,後又隔三差五地?出現在寶珍苑中。

這無疑也才是瑾王本?人?對織霧真正的一層試探。

織霧眸色微凝。

短時間?內她顯然對他身份的巨大轉變都仍舊無法適應。

“可是……”

她握緊指尖,“你那日為何沒有順勢利用宋曜生的事情?”

雲舟聞言語氣反倒略為怪誕,“小?姐沒有看到自己當時的模樣嗎?”

彼時她烏黑發絲淩亂,雪白漂亮的眼?尾染紅不說,嬌嫩的肌膚上也有少許被人?蹂躪的紅痕。

她的樣子太過於不堪……以至於,哪怕作為一個受害者,也完全不適合再被其他男人?納入眼?底。

男人?最是了解男人?,也懂男人?的醃臢之處。

她那樣不會讓人?同情,隻會讓人?覺得……宋曜生是個沒有本?事的男人?,倘若換自己來,就必然是不同的情形……

因?而當日出於某種考量,雲舟當時都並未直接引起?她的注意。

且這一切對於雲舟而言更有意思的是,“小?姐失憶了,為什麼還?要這樣偏袒於我?”

偏袒到,在今日明知有異的約會中,她甚至將她自己那份正常茶水換給他。

至於那份特意下了迷[yào]的茶水卻放在了她自己的麵前。

她的小?動作,雲舟全都知曉。

織霧錯愕地?抬起?鴉黑眼?睫。

而男人?似乎也覺這場扮演遊戲很是滿意。

於是在下一刻,她眼?睜睜瞧見對方頗為玩味地?摘下了臉側的疤痕偽裝。

便如織霧想象中的那般,男人?容貌清俊出眾,絕非是個平庸之輩。

更為緊要的是,他的臉比織霧想象中都要更為像她的小?奴隸……

織霧呼吸驀地?一窒。

在感受到附近寒芒閃爍的瞬間?,身體的反應卻比思緒更快——

雲舟恍若毫無防備地?被她撲了個趔趄。

桌上才將將斟好的茶水一瞬間?都被袖擺帶翻。

在她撲倒他的瞬間?,瑾王的唇畔反倒得逞笑起?來。

那種詭譎到和她見到自己兄長顧宣清時的心情幾乎再度重疊,於少女心頭掀起?驚瀾。

織霧看著?他的臉,久久失神。

直到雲舟好似無奈般輕歎,“小?姐這樣……難道也隻是想和我做朋友?”

他彎唇笑起?來,唇畔的梨渦便更像了。

這對於織霧而言,無異於是在她死去後的世?界裡,與?故人?再次重逢。

她眸裡似有讓人?讀不懂的情緒,“你果真是瑾王殿下?”

雲舟手肘向後,支撐著?桌麵才不至於被她撲倒。

“是啊……”

她身下的瑾王殿下答完頓時悶聲發笑,肩頭聳顫。

“不過小?姐……你又擺了東宮太子一道。”

這實?在是很有意思啊。

他的話音落下,織霧猛地?回過神來,回頭這才看到了一根似無意般掉落在桌上的樹枝。

少女的眸光霎時僵住。

竟不是冷箭利器,而是一根再無關?緊要不過的樹枝。

果然……

東宮的人?眼?下根本?還?沒有打算除掉瑾王。

可織霧比誰都要更為清楚,從她撲向瑾王的那一刻起?……

她想繼續做牆頭草的日子多半算是過到頭了。

現在就和晏殷撕破了臉皮……下次再和他對上,隻怕沒那麼簡單糊弄過去了。

直到當天夜裡,東宮都不再有分毫消息傳來,對織霧更無分毫刁難。

織霧自是惴惴不安地?陷入睡眠。

可思來想去,作為惡毒女配顧盼清,她本?就是瑾王的人?,按理說即便和太子撕破臉皮也沒有哪裡不對。

夜裡懷著?這般未知的不安情緒睡去。

待隔天,太上皇前夜便低調從行宮回到皇宮的消息傳來時,織霧這才過去同他老?人?家請安。

可她去時也許是時辰不巧,太子竟然也在。

太上皇似乎已經與?太子說了有一會兒的話。

太上皇卻並未察覺出兩個晚輩之間?會有什麼不對,隻頗為和藹的令織霧一並坐下。

又衝著?少女一頓關?懷,詢問她今日的藥可有服用。

若非太上皇突然提起?,織霧險些就要忘記自己在霍羨春那裡還?有一道“恢複記憶”的湯藥尚未用完一個周期。

她口中輕輕地?答了一句“沒有”。@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你這孩子,怎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太上皇像是一位有著?操不完心思的長輩般,歎了口氣之後,便讓人?直接將霍羨春傳來紫桓宮中奉藥。

待片刻之後,霍羨春端來一碗眼?熟的藥湯上前。

織霧當著?太子的眼?皮底下,滿心卻是昨日麵對他給出的最後一次機會,卻被她糊弄失敗的情景……

比起?恢複記憶的功效,織霧更害怕這碗湯藥已然換成了毒|藥,完全不敢入口。

“可我卻覺得自己已經好許多了。”

霍羨春作為一名醫者,對她仔細詢問了幾個問題。

“顧小?姐的意思是,已經恢複了記憶,不再需要喝藥?”

織霧聽得“不再喝藥”幾個字,自是指尖微動,順勢便承認了他這句話。

“虧得霍郎中醫術高明,我每每喝完一劑藥後,幾乎都會有所進展,現如今儼然不再需要用藥。”

可霍羨春見狀,反倒笑得愈發燦爛,接著?張口便道:“可是,顧小?姐……這其實?隻是糖水啊。”

“這段時日以來,給顧小?姐喝的‘湯藥’壓根就沒有任何恢複記憶的功能呢。”

“可見……”

霍羨春掃了一眼?座椅上的太子殿下,語氣愈發耐人?尋味,“顧小?姐不需要藥物治療,也一樣可以無藥而愈。”

太上皇聽到織霧痊愈的消息,卻是怔了下。

他讓身邊的吳德貴上前品嘗,老?太監嘗完後頓時驚奇發笑,“回太上皇的話,這果真是一碗甜滋滋的糖水。”

織霧呼吸瞬間?微微一窒。

太上皇對此卻毫無察覺。

當做掌上明珠般疼愛的少女失憶之症終於調養痊愈,他語氣甚為欣慰道:“清清,你還?不斟茶去謝謝你太子哥哥。”

一旁宮人?上前來斟滿一碗熱茶之後,端送到織霧手中。

織霧心不在焉的瞬間?掌心裡便多出一盞熱茶,殿內旁人?的視線幾乎也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滾熱的茶盞猶如點燃的火苗一般灼燒掌心。

織霧再坐不住。

她口中應了個“是”,接著?捧住那茶盞起?身朝太子跟前走去。

茶盞氤氳著?熱氣,而透過那層模糊熱氣,織霧瞧見了坐在椅上一身玄袍的青年男人?。

在她人?走到太子跟前時,那盞茶也幾乎要送到他手上之前……茶盞便忽然從織霧的手心裡無力跌落。

熱茶摔在了地?上,茶液潑濺在兩人?衣擺。

太上皇這才察覺到織霧略顯蒼白的臉色。

織霧更是眼?睫都不敢抬起?半分,語氣輕道:“皇祖父,許是清清昨夜沒有睡好,一時間?頭暈,所以……”

太上皇向來都是溺愛,哪裡會責怪她手誤,隻和藹關?懷過後,吩咐宮人?攙扶織霧回去休息。

在轉過身走出殿門的那一刹那,織霧後背都是一陣虛汗,心跳得好似耳膜都開始嗡嗡作響。

治療失憶的湯藥竟是假的!

什麼守宮砂賭局、刺殺瑾王的試探……

比起?她從頭到尾都裝失憶、滿口謊話地?欺騙晏殷這件事情,前麵那些幾乎完全都不值一提。

尤其是,從晏殷淡然默許霍羨春揭穿糖水這件事情……這也許都隻是一個開始。

她知道,自己這下完了。

織霧一麵快步朝外?走去,一麵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