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原身要遮蓋住,那就繼續維持原身的習慣也沒什麼。
她自是沒有將這些瑣碎事情放在心上,而?是陷入了另一重困惑當中。
距她答應家裡的哥哥要找到侄女兒杏玉之後的數日,她已經私底下派人?在宮裡尋覓許久,可宮裡根本就沒有“小杏子?”這號人?物。
隔兩天後,私底下幫著尋人?的沉香更覺宮裡不可能有這樣的人?。
“小姐是不是記錯了?”
沉香遲疑道:“不僅太監沒有叫這名字的,就連宮女也沒有呢。”
織霧緩緩搖頭,隻令人?私底下繼續去找。
等到白天,織霧親自在苑子?四?周閒逛想?尋些許線索時,卻瞧見了後苑竟有一個灑掃太監。
那太監身體修長,臉側有道疤痕,分明是當日在丞相府為瑾王來試探她的下人?雲舟。
織霧的詫異似乎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雲舟抬眸打量了一眼?,而?後道:“真是巧,顧小姐。”
織霧遲疑:“你怎會在這裡?”
雲舟說:“我無用的時候就會在宮裡蟄伏起來,做一個普普通通不起眼?的小太監,履行?自己的灑掃職責,不過……”
他說著頓了頓才接著道:“因為我長得不好麵上有疤,所以隻能在後院做些灑掃活,不能去前麵露麵衝撞到貴人?的。”
織霧打量了一眼?他的臉龐,“你生?得沒有哪裡不好。”
若沒有臉上的疤痕,他隻怕也是個俊秀至極的男子?。
但接著,她想?到什麼卻詢問?他,“可以摸一摸你臉上的疤痕嗎?”
她隻是覺得他和小奴隸長得像。
舊日的朋友如果變成這樣,織霧隻怕很難不去關?注。
雲舟點點頭說:“可以。”
織霧果真走上前去,她伸出細嫩指尖碰了碰,接著才語氣?認真問?道:“還疼嗎?”
換做是其他正常人?,也許很難理解織霧一個人?在瀕死後來到另一個世界裡,再次遇到那些熟悉親友麵孔的複雜心情。
她自然很想?念自己的朋友和親人?,很想?和他們說一說話。
哪怕隻是和一張一模一樣臉的陌生?人?都行?。
雲舟眸底略是意?外,“雖然早沒感覺了,但……小姐為什麼要關?心我這樣的底層人??”
要知道,他這輩子?都隻會是個見不得光的奴隸,即便?再怎麼交好也不會有任何前途。
他顯然覺得人?與人?之間的交往都應該擁有並?不純粹的目的。
貴人?和貴人?之間可以交換資源,所以她這樣的貴人?更該去將她寶貴的關?心花費在其他貴人?身上。
而?不是去搭理一個毫無價值、甚至會拉低她身份的奴隸。
織霧輕聲道:“奴隸也可以用來交換好處。”
“哦?”
雲舟眸光微閃,“我這樣的人?竟然也有被小姐利用的價值?”
見少女果真點頭。
待過了片刻後,織霧便?又讓人?拿來兩碟子?熱騰新鮮的糕點來。
“這兩碟糕點口味不同?,你可以幫我嘗嘗哪個更甜?”
雲舟感到困惑,“小姐為什麼這麼執著給我吃糕點?”
織霧眸底情緒有些沉悶。
因為這樣……可以看到舊日的朋友。
她那時候問?小奴隸,為什麼會喜歡吃糕點?
小奴隸說,那是他和小姐第一次見麵時,小姐隨手給的。
小姐喜歡,他也喜歡。
織霧覺得小奴隸該有自己的喜歡。
小奴隸卻隻說,他喜歡小姐喜歡的一切,小姐不喜歡,他就不會去做。
織霧當時便?覺得他極傻,有些像她從前養過的一隻對主人?極為忠心的小黃狗。
可那時說出口又覺對他很不尊重,因而?也從未提及過這一茬。
雖然是她救了小奴隸,可他也在她昏迷的很長一段時間裡用珍貴藥草給她續命。
他們絕不是互相虧欠的主仆關?係,應該是朋友。
織霧輕聲答他,“我覺得你很合眼?緣。”
雲舟笑?了笑?,“眼?緣啊……”
那這位顧小姐在失憶之後,眼?光好像有點差了。
這次他終於對她端來的東西感興趣一點,嘗了一口。
“所以小姐是不是有什麼困惑,似乎愁了許多天?”
也許是看見了熟悉的臉,便?好像真回到了熟悉朋友的身邊,織霧心防都降低不少。
她委婉說道:“假如,我知道有一個人?注定會死,但我想?找到這個人?,卻找不到這人?在何處該怎麼辦?”
“這麼簡單的問?題竟也會困擾小姐那麼多天?”
雲舟彎起唇角時,唇畔梨渦都很是顯眼?,“那小姐就去她死的地方守著呀,與其趕在對方死之前找到對方,不如直接等到她死的那天會出現的地方,看著她死。”
他的話語很是涼薄,見她呆住,又轉了語氣?道:“當然,小姐若不想?她死,就阻止她去死好了。”
織霧想?,這的確很簡單。
反倒是她身在局中,懼怕杏玉會死的畫麵,便?忽略了一個極重要的細節。
於是織霧在接下來幾日一麵讓人?私底下去找,另一麵讓人?去守著蟠金池畔。
可織霧這頭幾乎兼顧不了太多事情,東宮那邊便?又發生?了一樁不大不小的事情。
曲晚瑤的情況惡化了。
在曲晚瑤這一次好轉之前,織霧不可離開東宮半步。
曲晚瑤身上並?沒有其他太過於激烈的症狀。
但她今早起床時,迷惑地發現指甲根部變黑了。
織霧這時才意?識到曲晚瑤的病情是真不能再耽擱了。
到了夜間,曲晚瑤一直頭疼,無法入眠。
徐太醫鬢發淩亂地過來檢查後,便?繼續手裡拿著一本書,整個人?的精神狀況都快要廢掉的樣子?。
織霧聽?說他最近一直都在看書,似乎想?要從一些疑難雜症的書裡找到答案。
織霧霎時不由有些慚愧不安。
要不是她沒能快些想?出妥帖主意?,隻怕曲晚瑤早就受到刺激好起來了。
徐太醫也更不用辛苦這麼多天。
她正開口安慰道:“您且不要太急……”
豈料徐太醫握著手中的書本,在下一刻,仿佛頓時受到了啟發將書本驀地用力拍在桌上,激動道:“想?到了!”
徐太醫抬頭看向織霧,“可以讓曲醫女撞破殿下和顧小姐鴛鴦戲水,這樣一定能行?。”
織霧指尖一顫,不可思議地吸了口涼氣?。
她抬起眼?睫,目光遲緩地看向徐太醫手裡那本藍皮子?醫書。
“徐太醫看得可是什麼精妙良方?”
否則怎好端端的……能從正經醫書上收獲到這樣的啟發?
徐太醫察覺到自己失態,霎時輕咳了一聲,將書本闔上放在桌麵。
上麵赫然寫著“霸道太子?愛上我”幾個顯眼?大字。
徐太醫一臉嚴肅地解釋,這本書裡的女主因為身份卑微和太子?苦苦相戀無法修成正果。
結果全篇最虐的一幕出現了……
女主推開門,看見了太子?懷裡抱著的惡毒女配,兩個人?好像發生?了什麼難以啟齒的奇怪關?係。
太子?大喊:你聽?我解釋!
女主當場流下兩行?血淚,瞬間頭發變成了白色(?)從純良小白兔翻身變成了白發惡女。
砍男配,砍女配,砍男主,最後砍得眾人?一改囂張嘴臉,紛紛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哭著喊著再也不敢了。
織霧:“……”
有……有點抽象,但好像換個劇本,織霧就是被砍的那個惡毒女配也不算錯。
頭發花白的老太醫在惡補了大量的狗血話本子?之後,覺得此計完全可行?。~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徐太醫說:“來不及了,曲醫女的病情耽擱不得,殿下在哪裡?”
一旁宮人?道:“殿下這個時辰一般都在沐浴。”
徐太醫說:“顧小姐現下就可以立馬前往。”
織霧:……
她語氣?微微掙紮,“可……可萬一太子?殿下誤會我故意?勾引他怎麼辦?”
他們甚至還沒問?過太子?願不願意?。
徐太醫一邊捋著幾天幾夜沒梳理過的頭發,歎氣?道:“沒事兒,回頭老臣自會替顧小姐向太子?殿下解釋。”
殿下隻怕比顧小姐都更希望曲醫女恢複,得知真相後一定不會為難於她。
第25章
夜色深了幾分。
因有了徐太醫的保證, 織霧過?去時竟也是順暢無阻。
可?奇怪的是?,待她走入裡間之後,發覺室內竟再無其他宮人。
隻有身披雪白衣袍的男人坐在一把竹椅子?上, 手掌卻抵著額。
他?似乎將將沐完身體,發梢間的潮濕仍在滴水。
織霧抬腳上前?去嘗試喚醒對方, 將曲晚瑤那邊的事情說與他?聽。
“殿下……都?知道了是?不是??”
可?男人半撐開眼眸, 黑眸裡一改往日冽霜, 今日卻多出了幾分醺意。
原本冷清的眼眸好?似染上了水色,竟也顯露出幾分溫柔可?親的一麵。
晏殷今夜飲了酒, 直到俯身靠近才嗅到一股淡淡酒氣。
在聽完織霧的話之後, 男人既不回答是?, 也不回答不是?。
像是?在神遊天?外一般, 意識都?略為渙散。
織霧從?未見?過?他?醉酒的模樣, 也從?未見?過?他?流露出這般……好?似可?以令人為所欲為的一麵。
她兀自走來他?跟前?, 隻覺心口處跳躍更快,眼下再不行動,似乎也太過?於墨跡。
因而?在抬起手指解開他?上衣後, 織霧都?更因他?毫無反抗,而?生出一種自己欺負了什麼清純無知男子?的錯覺。
儘管為他?上過?不止一次藥, 可?每每織霧都?會視線回避,更彆說%e8%a3%b8|露的完整蒼白腰腹會頃刻間全然納入眼底。
她指尖都?要?生出潮意,在要?解開他?的腰間係帶之前?,卻忽然被那隻懶散落在一旁的蒼白手掌給徐徐按住。
織霧心口驀地一跳, 聽對方這時?才緩緩啟唇提示:“霍羨春已經讓曲晚瑤睡下了。”
“今晚不行。”
織霧按在他?腹上的手指頓時?一僵。
這裡是?東宮,他?的地盤。
彆說曲晚瑤那邊的事情, 便是?地上落下一根針,也都?會有人第一時?間過?來彙報給他?。
晏殷一開口, 嗓音便有一種平日裡都?沒有的沙啞,似乎染上了奇怪的情緒。
織霧隻當他?醒來隻會直接拗斷她的手,又或是?怒斥她。
偏偏是?極曖昧的“今晚不行”。
男人似乎猜到她的迷惑,指尖點了下扶手,“孤今晚飲了鹿血酒,不太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