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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時期,他二人極有可能是刺客的概率竟大大增加。

劉甫原本正是打算回村去排查他二人中會混入刺客的嫌疑。

不曾想,大清早上有村民報案於後山發現的一具屍體,卻打亂了劉甫的計劃。

在檢查屍體的過程中,劉甫不僅在趙郎中的麵部發現了偽裝,更是在屍體右腿上發現了曾經被自己鈍刀砍傷過的痕跡。

除此之外,趙郎中身上其他隱匿的傷口經過李仵作複原後,也皆與當日於山神廟中逃走的刺客可以一一對上。

劉甫一直以來苦苦追尋的刺客竟以如此慘烈死狀出現在他的麵前,讓他反倒不再用得上織霧這條線索。

抓獲了刺客原本是一件好事。

可根據劉甫辦案近十載的直覺來看,這當中有悄無聲息蟄伏在村裡、竟能夠一擊致命下殺死刺客的人物……

隻怕對方的危險程度未必會低於這名刺客。

命案變成了刺客落網,惶惶的情緒從膽怯淳樸的村民心頭褪去後,劉甫便帶著兩名衙差入村勘察。

在走訪了幾戶人家之後,來到織霧家時,便瞧見織霧的丈夫仍臥病在榻。

劉甫將刺客於後山落網的消息告訴織霧,可女子眸中既怕又驚的情緒完全不似作偽。

尤其是她對於趙郎中竟會是刺客一事,也極為不可置信。

而劉甫此番來尋她,正是為了趙郎中口中曾提及到的西域毒花。

“縣衙裡的仵作翻閱了數本醫書,皆隻得出此毒生前沒有任何症狀,隻有死後才會於屍身上浮出痕跡。”

因而那趙郎中根本不是通過診脈得知織霧中毒一事。

而是他早有預謀,他身為刺客根本就知曉織霧在山神廟中毒一事,這才刻意提出。

劉甫隻當織霧當日臂下黑線是趙郎中所為。

謀劃一番接近織霧也許也正是為了將她徹底滅口。

接著,劉甫話鋒一轉便詢問織霧:“隻是昨夜你尋我妻鳳英之後,又匆匆離開是為何故?”

昨夜家家戶戶閉門早早歇息,但織霧去過楊大嫂家的事情卻瞞不住。

即便楊大嫂不說,附近的鄰居也曾看見過織霧出現。

織霧一麵消化著一樁樁驚人的消息,一麵低頭將手裡藥碗放在床榻旁的桌上,心尖上仍舊繃著一根顫唞心弦。

尤其是昨夜那頗為滲人的畫麵……

每每想起之後,心口都有如落入了一滴熱蠟,灼燒得厲害。

一切和書中發展的走向幾乎完全一致。

刺客最終為一捕快所抓獲。

可織霧卻從未想過這一筆帶過的過程竟是如此令人脊背發寒。

織霧的腦袋無疑是混沌的。

昨夜的事情發生之後,丈夫的柔弱與賢惠也隻會讓她覺得……昨夜也許是那趙郎中想要傷害丈夫時,一個不慎自己跌倒後,倒黴地被樹枝捅穿了眼眶。

而丈夫從始至終都隻不過是一個極其無辜的受害者。

甚至今晨醒來,理性再次告訴織霧,趙郎中是被人以一種殘忍而狠絕的手段一擊斃命。

可曾經被虐待過的丈夫同樣也讓她認為,她夫君柔弱無害,根本就不是這種人。

這兩種極為矛盾的想法在腦中左右互搏,再兼之昨夜受到的刺激,讓織霧腦袋裡近乎都渾渾噩噩。

突然見到了劉甫,麵對對方的質疑,她不僅沒有感到不安,反倒像是尋到了可靠的靠山一般。

劉甫是極俠義的心腸,是個正義之士,甚至表麵嚴厲的麵孔下,時常充滿了對百姓的善意關懷。

恰如他眼下即便知曉這對夫妻身份有所作假,但隻要不參與傷害村民的惡行,他多半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他們高抬貴手。

將實情如數告訴對方,在織霧看來,這完全是一件再可靠不過的事情。

更何況趙郎中是當日殺死村民的刺客,分明是死有餘辜……

幾份思緒交織心頭,將織霧的猶豫幾乎推至頂峰。

在這節骨眼上,關鍵的話幾欲脫口而出。

偏偏這時,榻上的丈夫撐開了眼皮。

晏殷掀起眼睫,不知何時醒來坐於榻上。

他的麵龐俊美而蒼白,像個脆弱的琉璃般,露出無害一麵時,幾乎完全不足以引起旁人半分懷疑。

“阿霧……”

男人啟開的薄唇溫和地吐出對妻子親昵的稱呼。

織霧當下分明是心不在焉,卻還是會下意識朝夫君走近。

思忖間,春筍般的嫩指落入了男人的掌心,被一片滾燙給拉回了思緒。

織霧猛地抬眸,這才發覺夫君好似在發熱。

晏殷任由她在發覺這點後,見她茫然的神色轉瞬變得驚訝。

果不其然……

下一刻美人那雙水汪汪的眼眸幾乎頃刻間便再度泛出了心軟漣漪,將指尖探入他的腕,試探出他身上頗為燙人的溫度。

晏殷則在那些衙差的注視下,反倒緩緩俯身,頗為病態地將下巴抵在了女子柔軟肩上。

好似真的對自身滾燙的溫度單純感到困惑不解。

他隻垂下眼睫,眸色晦暗地詢問:“我是不是病了?”

織霧身形比之丈夫明顯纖嬌柔軟。

被對方垂下頭顱抵在肩上時,更像是被一隻大型貓科動物懶洋洋地貼住一般……

雖說丈夫一直都是柔弱的病態模樣,可織霧幾乎還從未見過他主動示弱的姿態。

而他當下`身體發熱的狀態,更是如一記敲響的警鐘般及時提醒了織霧。

她固然可以向劉甫吐露實情。

可這當中若牽扯到了丈夫,也許真得會將柔弱不能自理的丈夫抓入那冰冷苦寒的牢獄之中……

織霧想到這點,心頭頓時發緊。

丈夫體弱,真要進去那種地方,哪怕最後無罪放出,隻怕也會使得身體更為羸弱。

更甚至膝上的傷口因為在獄中得不到良好的照顧,而從此留下殘疾都尤未可知……

她緊繃著情緒,被對方炙熱體溫燙到般僵直了身體。

晏殷的手掌仍舊搭在她的腕處。

看似百無聊賴隨意耷拉下手指,蒼白指尖落下的位置卻正抵在了這副細白軟腕子的脈門處。

直到他懷裡的妻子好似遲鈍,極艱難地下定了決心般,最終才緩緩開口。

“我昨夜著急去尋楊大嫂……”

“是因為……夫君病了。”

“所以……”

所以織霧去到楊大嫂家裡後,匆忙詢問過趙郎中的下落後,見對方不在才又匆匆離開。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劉甫聽完,也沒有察覺半分不對。

更重要的是,織霧所說的這一切,與他妻子楊鳳英今晨與他所說的情況完全一致。

為了去後山事發地收集更多的線索,劉甫並沒有在織霧家中逗留太久,在簡單問詢過後便又匆匆離開。

在外人走出房門走遠的過程中。

屋裡靜悄悄的,織霧撒謊之後隻覺心跳得厲害。

好似無力般抵在她肩上的晏殷,黑沉的眸子卻凝著衙差的背影。

他這時才緩緩壓低了視線。

察覺出懷裡的美人僅僅因為撒謊為他隱瞞行跡的事實都會微微發顫的身軀……男人眸色愈是幽沉得攝人心魂。

想要在他的人趕來之前將他殺死的仇家實在太多。

昨夜,不過才是第一場……

他垂首,高大身軀籠出的陰影更像是撐開的饕餮之口,妄想將鮮嫩多汁的獵物一點一點吞沒。

“阿霧可會拋下我?”

耳畔似%e5%90%bb非%e5%90%bb的氣息,似驟然撩動了織霧此刻極敏[gǎn]的神經。

在飽受磋磨的情緒下,藏在身上的和離書都好似驟地開始發燙。

她眼睫一顫,口中卻隻語氣清軟地遮掩過心虛道:“不……不會。”

畢竟她想拋棄他,也是為了他好。

第9章

夫君大概是真的病了。⊙思⊙兔⊙在⊙線⊙閱⊙讀⊙

所以說出的話、做出來的事情,都如此讓織霧感到意外。

一段時日相處下來,他看似是個軟和好說話的性子,實則無必要時,他連與織霧產生身體接觸幾乎都不曾有過。

男人不喜旁人的觸碰,幾乎已經到了即便放下`身段去迎合偽裝,也都還是會讓同處一室的旁人察覺出些許蛛絲馬跡。

也正因為如此,織霧才對丈夫今日主動示弱的一麵如此意外。

於是出於對病人的憐惜,她又一次將那和離事情給壓了下去。

更為荒謬的是,丈夫即便這樣做也明明是柔弱而無害的。

偏偏,他的語氣卻還是給了織霧另一種錯覺。

在某個瞬間,織霧甚至會荒謬感覺到,真要提出來,這件事情他若不計較也就罷了。

若是計較,一旦叫他發覺……

也許,會發生什麼很可怕的事情。

至少,是如織霧這般性情柔怯的女子無法承擔的情景。

*

刺客的事情塵埃落地。

在劉甫有下一步動作之前,羅縣令便命令他親自將刺客的屍體送往京城,交由瑾王的人。

回來之後,縣衙裡自然會記他一筆大功,對他進行嘉獎。

劉甫對公事向來不會有分毫大意。

在羅縣令的命令下達之後,幾乎連夜,他便開始帶上這具刺客的屍體送往京城。

偏偏在抵達驛館時,劉甫習慣性地檢查屍體,竟無意中發現了這具屍體似乎還有其他不對之處。

“師父,這刺客的屍體哪裡不對?”

他的徒弟王九即便在旁邊一並觀察,也並未看出分毫異端。

劉甫說道:“這刺客身上雖然有傷痕,腿上也有刀傷,但……”

脫了對方腳上的鞋子之後,劉甫才更加確定了心頭的猜想。

趙郎中生前接近楊大嫂時,也隻是腿腳微拐的模樣。

之後死於後山,憑借著小腿上一道刀傷才認定他就是當日的刺客。

可當時竟也無人留意,這趙郎中竟是個天生的長短腿。

即便沒有這道刀傷,隻怕他走路也同樣會一瘸一拐。

而刺客在劉甫當日追逐砍傷之前,卻是個的的確確腿腳完好無損的人。

因而……

趙郎中會擁有和刺客一樣的傷痕特征,這隻能說明,即便他不是刺客找來的替身,也與那刺客本就為一夥人!

隻一點,先前刺客一直都沒有動靜,偏偏這個時候突然決定找人來引開所有人的注意力。

其目的可見就是為了讓所有人都以為刺客已經找到,如此旁人才會徹徹底底大意下來。

至於對方的目的會是什麼……

想到此處,劉甫猛地抬起頭,讓王九快速將馬牽來。

不管刺客的目的是什麼,顯然在劉甫一行人出發後,對方計劃要做的事情,必然就要完成。

王九詫異:“可師父……”

“那這具屍體……”

換做是其他人也許早就為了交差,糊弄完事。

可劉甫卻絕不會。

他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