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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們才要往南走……那我們怎麼辦?怎麼辦?”

兩個年輕人六神無主,無措地望著周教授,希望他能說出辦法。

周教授歎口氣道:“其實這一年,國家氣象局一直監測到不合時宜的氣候變化,全國各地乃至全世界都時常有極端天氣發生,造成的損失不可估量。但誰都沒料到……它們隻是前兆……太突然了啊……幾乎是短短一個小時……衛星上的雲團就覆蓋了整個星球……太突然了,沒有人能反應過來……”

周教授不斷地搖頭,似是自責,又像是對災難到來的不可置信。

房間裡的所有人都沉默了,頹喪的情緒蔓延。

顧悅拿勺子攪動鍋裡的粥,勺子碰觸鐵鍋發出清脆的敲擊聲,大家都被吵醒了似的,迷茫地望著她。

顧悅說:“已經發生的事情不可改變,但我們至少還活著。周教授也說了,冷鋒過境時隻要我們待在保暖的房子裡就能活下去。現在距離冷鋒還有十天,十天我們完全可以找到更加保暖的房子,囤積好物資,然後等待救援。”

王勤勉愣愣的:“會有救援嗎?”

顧悅肯定道:“會有的。”

原主對於剛到77號基地那段記憶混亂不堪,滿腦子都是要找她的妹妹,壓根不關注周圍的人和事,隻依稀記得那段時間基地溫度也突然下降了不少,還凍死了很多人。

看來冷鋒也影響到了77號基地那邊。

再後來,溫度平穩之後,直升機就來到了榕城大學。

顧悅說:“你們都知道榕城大飯店吧,那棟樓的建築標準極高。據說它的老板是北方人,蓋樓的時候完全按照北方防寒防凍的保暖設計加厚了樓體,比家屬樓的防寒標準要高上不少。我們不如去那裡……它的地下超市是榕城最大的商超,倉庫裡的貨物存儲很多,就算被人搜刮過了,也還能留下點東西。”

四人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該不該去榕城大飯店。

顧悅把鍋裡的粥給每人舀了一碗繼續說:“另外我還有一個理由要去榕城大飯店,我得去找我妹妹,她在那裡上班,有可能在等著我去找她。”

原主一直堅信著顧曉娟會在那裡等她。

林忻詫異抬了抬眉,原來這就是她離開的理由。

林忻說:“聽你的,我們就去榕城大飯店。”

王勤勉和姚輝兩人聽著顧悅條理分明的分析,已經不再懼怕眼前的災難,香噴噴的蔬菜瘦肉粥更是助長了他們的勇氣,兩人齊聲道:“我們也去!”

周教授捧著碗,看著裡麵的新鮮蔬菜忽然明白過來——他們如此有堅信還能有未來,是因為他們有底氣。

而這底氣的來源——

周教授看著眉目變靈動,笑容變敞亮的顧悅,有了幾分明悟。

既然如此,他這一把老骨頭還怕什麼呢?何不跟著他們拚一把,要是真的搞出了抗超低溫的材料,國家完全可以用這種材料重新建房屋,鋪設管道,搭建保溫棚種植蔬菜糧食,甚至是製造禦寒衣物。到時候,他也算做了一件大好事。

袁麗在下麵,應該不會怪他去遲了吧。隻希望她能夠等一等他,過一陣子他就去牽她的手。

周教授低頭,眼淚無聲無息地掉進粥裡。

他喝了口粥,口齒不清含混道:“算上我,一起去。”

大家假裝沒聽見周教授的哽咽聲,沉默著喝完了熱騰騰的粥,從身體到心裡一下子都有了力氣。

*

雖然敲定了去榕城大飯店躲避冷鋒過境,但此事還不急。

周教授到底年老,又凍又餓了許久,身體虧空,將養兩天才能下床活動。在冰天雪地裡步行五百米,對他來講是個很大的挑戰。再說,他們離開之後前來救援的人就會找不到人,得留下些什麼東西讓救援人員知道去哪裡才能找到他們。

顧悅計劃明天一早出去找油漆。

但眼下,還有件稍微棘手的事情。

隻見昨晚還在為按摩和治療術抗拒不已的年輕教授,今晚就滾動輪椅滑至她身邊,黑白分明的眼眸直視她,詢問道:“今晚沒有按摩嗎?”

顧悅有點心虛,第二次治療術已經給周教授用了,大概起了點作用,才讓他醒得那麼快。

所以她沒法治療林忻,隻是按摩完全不起作用。

但麵對著似乎褪去了那麼一丟丟冷漠,讓她幫她緩解痛苦的林忻,顧悅完全無法拒絕。誰能拒絕這麼一個漂亮又易碎的瓷娃娃的求助呢?

顧悅硬著頭皮蹲下`身,雙手在林忻膝蓋上按壓,就像跆拳道教練為她化去摔打出來的淤青那樣,隻是力道很輕很輕。

輕得林忻覺得膝蓋好像在發癢。

除了細密的疼痛之外,還有一隻仿佛細小蟲子滑過的癢意。想去撓,卻又不知道該撓哪裡,隻能硬生生忍著。

好在,顧悅的按摩隻敷衍了幾分鐘。之後她仰著臉認真道:“我感覺今晚你的腿有點僵硬,好像按摩不起效果,要不然我明天再按吧。”

林忻也察覺到這次並沒有那種舒服的感覺,他以為那是什麼催眠或者心理暗示法,讓他忽略身體的疼痛,隻是今晚不知道為什麼他沒中招。

林忻略微遺憾地點頭:“那睡吧,晚安。”

顧悅看著他費力把自己挪上床,蓋好被子。想著他今晚估計又要被疼痛折磨得一整夜都睡不著覺,明天起來又能見到一個男鬼似的林教授。

顧悅起了一絲不忍。

片刻後,顧悅悄悄從空間拿出一小瓶做菜用過的二鍋頭在林忻麵前晃了晃:“要不要喝一杯?喝醉就不會疼了。”

第7章 007

喝酒?這是林忻一生中從未做過的出格事情。

林忻出身學者家庭,父親和母親都是教育界的泰鬥,兩人為教育事業奉獻了一生。三年前,他們因飛機失事去世。受雙親影響,林忻從小就聰明、刻苦、極為自律,也走上了和父母親一樣的道路。

隻是林父林母忙於學術,以致林忻的性格內斂、寡言,冷淡。三十五的人了,整天沉迷學術研究,至今還是未婚未育,連對象都沒談過一個大齡男青年。

喝酒,對他這樣一個老學究來說,有點難以接受。

瓶子裡大概剩三兩酒,顧悅去廚房拿了兩個塑料杯子,各倒了一點兒。

林忻愣神的時候,手裡就被塞進了一小杯酒。

顧悅說:“喝點兒,不僅暖和身體還能讓人的感官變得麻木,醉了之後就感覺不到疼呀、冷呀這些不舒服的症狀了。”

林忻將信將疑,喝酒真的這麼好?

顧悅喝了口自己杯子裡的酒,白酒又嗆又辣,她好看的眉頭皺起:“真的,我以前打架受了傷,或者比賽挨揍之後,都是這麼喝的,不僅喝酒,還會把白酒點著倒在傷口上糅開化瘀呢。”

受傷?比賽?

林忻不動聲色地點頭,學著顧悅的樣子喝了口酒。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網④友④整④理④上④傳④

辛辣的白酒入口,他就皺起了眉頭。很快就連眼睛都泛起了水汽,臉頰猛然染上血色,隻覺得眼前所有的東西似乎都變得模糊了,身體疲乏酸軟到手裡的空杯子都拿不住,滾落到被子上。

顧悅:“???”

這就是傳說中的一杯倒麼?倒也沒有一杯,頂多算一口倒。

顧悅好奇地湊近了林忻,隻見他眼神迷蒙,漂亮的眼睛像剛睡醒的貓咪,水汪汪得又圓又亮。紅潤的嘴巴半張著,口齒不清喊著她的名字:“顧……你、你不是……她,顧悅……”

顧悅心想,我既是顧悅,又不是顧悅。但你這個醉鬼搞得明白嗎?

顧悅伸出食指,朝林忻的腦門戳了戳。

醉鬼承受不住力道,軟塌塌地順勢倒在枕頭上,然後眼睛一閉就睡了過去。顧悅給他蓋好被子,喝完剩下的酒,把火盆裡的炭火撥旺一點,給窗戶留了條縫隙讓煤煙散去,這才裹著被子睡著了。

後半夜的時候顧悅被凍醒,火盆已經熄滅,窗戶外麵的寒風直往裡鑽,凍得她骨頭都變僵硬了。她爬起來查看林忻的情況,隻見他縮在被子裡一直發抖,臉頰上布滿不正常的紅暈,彆是凍感冒了?

顧悅慌忙摸了摸他的額頭,還好沒發燒,隻是酒勁還沒過去。

顧悅打開門,把床墊拉到有煤爐子的臥室,煤爐子有煙囪排出煤煙,這個房間就沒必要開窗,因此更加暖和。周教授和兩個學生睡得正香,她動作輕也沒吵醒他們。鋪好床墊,她把林忻抱過來安置在床墊上,又給煤爐子裡添加了煤炭和柴火。

爐膛裡烈火燃燒著,一屋子人都陷入深沉的睡眠。顧悅坐在床墊角落,歪著頭靠著門框也睡了過去。

*

第二天,五個人決定把煤爐抬到主臥裡麵,以後五個人都擠在床墊上睡覺。至於主臥那張鐵藝大床,床板拆了當柴燒,床架扔出去當垃圾。

自己的床沒了,林忻當然沒意見。此刻他還為自己昨夜的醉酒失態懊惱不已,他怎麼就被蠱惑喝了那不該喝的酒?

酒意上頭時,他模糊看到顧悅摸了摸他的額頭,輕輕柔柔的。她嘴角噙著笑,她為什麼摸他?她在笑什麼?笑他酒量不好?

林忻琢磨著這些問題,在顧悅幫他按摩腿的時候,滿身的不自在,疼痛舒緩之後立馬就躲去了房間和周教授探討防寒材料的事情。

顧悅沒發現林忻在躲她,將做飯事宜交給姚輝之後,她就出門找油漆去了。她打算用油漆在牆上、門上寫字告訴救援人員他們去了哪裡,這樣的字體風吹雨打都不會消滅痕跡,不會耽誤事兒。

大雪深埋十幾米,所有的底層鋪麵都被雪埋了。不知何時又飄起了細雪,雪花猶如刀子,落在人臉上帶來刺骨的冷意,沒刮風也讓人感覺到冷氣嗖嗖往身體裡鑽。

沒兩分鐘顧悅就全身發冷,仿佛沒穿衣服似的站在冰天雪地裡。她縮著身體往高處看去,看到了校門對麵的一棟小型商場,%e8%a3%b8露在地麵的,還有四層樓。

顧悅記得這裡多半是奶茶店、美甲店、書店、咖啡館,還有學習用品店。一邊回憶著,顧悅搓著手在積雪裡挪動腳步來到商場前,從破碎的窗子鑽進了樓裡。

樓裡所有的店鋪都一片狼藉,卷簾門被破壞,桌椅倒地,垃圾滿地,甚至還有不少凍僵的屍體,冰霜下的麵部表情栩栩如生。

經過幾天的適應,顧悅已經不怕這些了。她一路走過去,在咖啡店櫃台上找到了半罐子咖啡粉,然後來到六樓。

顧悅一眼就看見了那家文具店的招牌下方用小字寫著:繪畫顏料、塗鴉漆、手繪漆,這不正是她想找的東西嗎?

文具店裡沒人光顧,還算乾淨整潔。顧悅拿了很多草稿紙,林忻昨天寫寫算算的時候,她就發現他的紙不夠用了。還有好幾大盒的中性筆,手繪漆顧悅拿了三罐不同顏色的,還有好幾大盒繪畫顏料。她沒學過繪畫,隻挑盒子大、標價貴、顏色多的拿,同時還掃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