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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隻想要GDP 初雲之初 4354 字 6個月前

後者這會兒正撚著新製出來的南都通寶,詢問來稟的營造處官員:“已經造了多少出來?”

那官員額頭生汗,昨天晚上做夢都夢見自己被一群銅錢追殺。

這會兒擦一擦汗,戰戰兢兢道:“能用的工坊全都運轉著,底下的工人也全都投進去了,甚至於還協同濟貧署雇傭了不少流民,每日最多可產五十萬錢……”

這個數據其實很不錯了。

這是沾了李衡的光。

自從朝廷勢弱之後,這家夥就開始自己鑄錢,瘋狂斂財——這很節度使。

他也算是走了狗屎運,幾年前在南都附近發現了一座銅礦,最難找的原材料有了,那還猶豫什麼?

開工啊!

兄弟們造錢了!

至於民間,平頭百姓才不管這錢是誰鑄的!

反正都是銅錢,都能用。

甚至於因為有許景亨這個南都良心兢兢業業的監工,李衡鑄的錢用料比朝廷鑄的還要實誠幾分呢!

這會兒李元達過來,工人、技術和原材料都是準備好了的,設計出式樣來直接找人開工就得了。

然而放眼到南都這個巨大的經濟體上,五十萬錢又太少了!

區區五十萬砸下去,連個水花都漂不起來!

“要想讓南都通寶流通出去,那初次外發的數量就一定不能少,八千萬錢……算了,還是五千萬錢吧。”

李元達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e7%a9%b4:“時間不等人啊。”

朱元璋見狀,興致勃勃的提議道:“我早就告訴你,可以學咱發行一點寶鈔救急,你偏不聽,現在頭疼怪誰?”

遙想空間裡人才濟濟,臥龍鳳雛,英才輩出,此言落地,居然無人應聲。

連李元達都給蚌埠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劉徹才遲疑著豎起了大拇指:“老朱,大經濟學家!”

在他之後,李世民遲疑著豎起了大拇指:“大明寶鈔,誰用了誰說好!”

在李世民之後,嬴政遲疑著要不要豎起大拇指,想了想自己的節操比前兩個人寶貴得多,遂作罷。

悶聲不語。

李元達笑了兩聲,沒接這茬兒,見到許景亨之後,倒是思忖著開了口:“我想對外征收商稅,較之現在的商稅標準,略微提高一點。”

許景亨先是下意識想要規勸。

要想將南都通寶流傳出去,那些走南行北的商人們要發揮的作用可不算小,趕在這時機提高商稅,雖然以當下的政局乃至於商業局麵來看,他們還是會如先前一般往來南都,但是心理上或多或少會有些抵觸。

因為這很像是軟刀子割肉,偏他們還沒有反抗的能力。

當然會給,但同樣也會生怨。

如今南都的經濟局麵還很樂觀,庫裡錢帛充盈,若是為了創收下達這樣一道命令,便稍顯不明智了。

可是他很快又想,節度使不是那種會亂來的人(?),此舉一定另有深意。

短暫考慮一會兒,許景亨眼前一亮:“如果你是打算借機清理一部分胥吏的話,我這兒倒是有個法子,同你的計策不謀而合!”

李元達欣慰頷首:“我正是這個意思!”

如今南都對外征收的商稅其實並不高——李衡小地主家庭出身,也有著這個時代大多數人的通病,沒那麼看重商業。

至於所謂的商稅,也就是天下各地的平均水準,不算少,但也不多。

而許景亨早年不濟的時候甚至於賣過棗,他是知道商人的狡詐和難處的,所以在主政之後,也沒有提高商稅,以此增收。

因為他知道,商人的利潤大概就是售出價減去成本,可實際上,商人拿不到那麼多。

因為還要應對胥吏和官員們的層層盤剝。

甚至於手中的利潤,要吐出去將近一半,剩下的那一半,才能落到自己手裡。

節度使提高商稅的內中深意,他已經心知肚明,這不是要給商人加壓,相反,是要給他們減負。

南都製定出統一的商稅征收標準,較之從前更高一籌,政府可以創收,而與此同時,也會明確的下達命令——南都隻有一個政府可以對外征收商稅,有且隻有我們!

除了這個統一的部門之外,彆的向你們伸手的,都不必理,有敢糾纏為難的,稟報上來,自然有人處置!

如此一來,便宜的是商人,創收的是衙門,可世間之事有缺就有多,這兩邊都賺了,是誰虧了?

當然是胥吏們了!

若是尋常的地方衙門,主官敢下這麼一道絕掉胥吏創收的命令,被架空甚至於被自殺都不稀奇,但這是尋常地方嗎?

這可是南都!

如今南都最多的就是人,你不想乾,那就趁早滾蛋,彆占著茅坑不拉屎!

許景亨借機將李方妍擬就的章程遞了上去:“有些地方稍顯稚嫩,但也算是言之有據了,借著這個時機,往外篩一部分人,也是好事。”

人口普查是好事嗎?

對南都衙門來說,當然是啊。

既能摸底,又能掌握人口流動情況。

就是要廢人力。

你是一個胥吏,成天坐在辦公室裡喝茶,間接性的敲詐幾個外來的客商,這日子過得可真是美滋滋!

這會兒上邊下了一道命令,叫你跟同僚頂著風出去挨家挨戶的查人,問一間房子裡住幾個人,人都是從哪兒來的——南都這會兒可有幾十萬人呢!

你就說你要是攤上這差事,生氣不生氣吧!

尤其聽說這所謂的公用茅房建起來之後,大糞的征收也要被官府統一把控,那之前自家扶持上去的幾個糞把手,豈不就無用武之地了?

這怎麼能行呢!

一來不想乾活,二來不想影響收入!

不想乾,想摸魚,想磨洋工。

李方妍的計劃書裡其實有備注上,對於這些外出核查的人,可以適當的加一部分補貼,許景亨一看就笑了——這位六小姐的想法是好的,體貼下屬,可是這筆錢他是不會叫戶房出的。

即便是六小姐想自己出也不行!

胥吏是有俸祿的。

他們不止有俸祿,還有大筆的灰色收入!

領工資還對外盤剝,叫他們上班還要再給一分錢——乾脆你來給我做上司吧!

不給錢,一文錢都不給。

還是那句話,不想乾就滾!

彆得了便宜還要便宜!

“且除此之外,我還有另一重考慮。”

許景亨眉頭皺起,有些憂慮的樣子:“如今城中湧入的流民太多了,濟貧署雖然儘心竭力,但仍舊力有未逮,城中大戶趁機蓄奴,不可不謹慎處置。如今借著人口普查的功夫摸摸底,也是件好事。”

李元達翻了翻許景亨遞上來的那份章程,上邊字跡稍顯粗陋,是李方妍的手筆。

有部分被紅色墨筆劃去,或者另有刪改,字跡雋永端正,那是許景亨的手筆。

他從頭到尾翻了一遍,繼而將其合上,遞還回去:“很妥當,就這麼辦!”

……

李方妍擬定的那份章程經了南都最高軍政機關的同意,緊接著就被加蓋印章,發到了底下去。

這才有了第二日大清早就轟轟烈烈展開的南都第一次人口普查活動。$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節度使下令,要在南都廣修茅房的事情一經傳出,便在底層引起了巨大的反響。

因為這事兒真的能惠及到他們。

如錢永年所說,這是善政。

可是有人喜,當然也就有人憂。

譬如說戶房的胥吏彭武,短短一日之間,便接到了好幾個壞消息。

他的表弟趙十一,因為領了差事卻背地裡磨洋工,帶著手下人出去喝茶嗑瓜子被抓了個正著,直接被攆出了戶房。

他的幾個鐵杆心腹出去乾了一天,下午下值的時候各個都到他麵前訴苦,說是走了一整日,油水兒是一點都沒占到,倒是把自己累得腰酸背痛,到這會兒鼻子裡都是大糞味兒。

還有與他相熟的糞把手悄悄送了厚禮過來,說老哥哥你得幫幫忙啊,這貴人們想一出是一出的,這不是斷了我們的財路嗎?

我們的日子不好過,以後你老兄也跟著少吃一口肉不是?

彆的都可以暫且拖延一二,倒是趙十一這事兒……

彭武專門尋了戶房的副掌案——如同朝廷六部有尚書掌管一樣,六房自然也有專門負責的最高長官。

這個人被稱為房首,也被稱為掌案,因著南都如今人口眾多,諸事繁雜,是以每房在掌案之外,又格外設置了兩個副掌案。

這回彭武去找的,便是他相熟的那一位副掌案。

帶足了禮物,兼一張笑臉,天黑之後,他悄悄的登了副掌案的門。

“十一這小子也算是您看著長大的,我趙叔跟您還曾經是同僚,這回他有事兒,您得伸伸手,撈他一把啊。”

彭武先拉了拉關係,又說:“本也不是什麼大事,一群爺們兒出門渴了,想喝口水,偏叫人瞧見,告了上去,這哪是他當差不力,是有人故意想整他呢!”

副掌案的媳婦坐在旁邊,吊梢眼往上一抬,陰陽怪氣道:“彭武啊,你是不知道,人家的威風可大呢,不隻是你們家十一,就咱們戶房,才一天,就擼了十六個人出去!”

她的娘家堂兄也被擼了。

且那還不是個尋常的低級小吏,是個與彭武一般品階的胥吏,油水異常豐厚,一朝被攆出去,丟臉,丟錢,也窩火。

原本丈夫沉著臉不許她出聲,她也就隻好憋著火在那兒嗑瓜子兒,這會兒彭武來了,可算是打開了話匣子。

“你說節度使是怎麼想的啊?這麼大的事兒,交給一個黃毛丫頭!這倒好,整個南都都給攪的人仰馬翻……”

她由衷的歎口氣,扯出手絹兒來,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你說往後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又開始嘰嘰喳喳說人八卦:“聽說那個六小姐從前是個傻子,也不知道現在好了沒有——也就是這種傻子,才格外不把我們這些經年的老人放在眼裡呢,一個閨閣小姐,出來操弄這種事,節度使居然也不管管她,我要是有這種丟人現眼的閨女,氣也氣死了!”

在南都城,這一晚如此議論的不在少數。

不敢將矛頭指向節度使,更不敢指摘官府,甚至於連說那幾個協同辦事的李氏子弟也不敢,隻敢對著看起來最孱弱的李家六小姐開火。

畢竟先前她留給世人的印象在那兒擺著,且曹夫人執掌李家後宅的時候,為了泄憤,甚至於很樂意對外傳播家中庶女的醜名。

利益受損所帶來的的仇恨遠比泄憤遷怒所帶來的的怨囿更多,一日之間,李家六小姐是個癡愚的傻子的消息甚囂塵上。

很快,李方妍得到了一個稱呼,糞娘子。

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這是相當惡毒的一個稱呼了。

知道此事的人,有一笑置之的,有暗自皺眉的,也有表麵上不動聲色,實則使人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