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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隻想要GDP 初雲之初 4404 字 6個月前

到的,他怎麼可能收回成命?

口諭告知王氏的當晚,她就發動了。

皇後坐在殿外的椅子上,聽她在內殿重複千百年來女人不間斷經曆的痛苦,神色平靜,不露波瀾。

有嬰孩的啼哭聲傳來。

她精神略略一震,很快便見產婆抱著新生的孩子出來,一掀繈褓,獻好似的給她看:“回稟皇後娘娘,是位小皇子!”

皇後先吩咐守在旁邊的另一個產婆:“抱小皇子進去,叫王氏看看——彆交給她,隻讓她看一會兒便是了。”

那產婆恭敬應聲,小心翼翼的接過孩子,進了內殿。

皇後這才發作頭一個產婆:“這麼冷的天氣,抱一個新生的孩子出來做什麼,當皇子是可以賞玩的東西嗎?拉下去,給她二十杖!”

產婆被人拖了下去,周遭一片寂然。

皇後目光環視一周,沉聲道:“都豎起耳朵來,把這句話給我記住——王氏有罪,終究是王氏自己的罪責,但皇子始終是陛下的骨肉,不容任何人輕看!”

侍從們紛紛低頭應聲。

皇後沒再言語,也沒有入內,在殿外等待了一刻鐘之後,才擺一下手,示意掖庭的人入內。

如是又過了片刻,掖庭的人來複命:“皇後娘娘,王氏已經就死。”

皇後頷首道:“知道了。”

又起駕往未央宮去。

進殿之後,言笑晏晏:“臣妾恭賀陛下,又得皇子。”

皇帝思量了一下,說不上有多高興的道:“齒序第五……還是交給張氏撫育吧。”

張婕妤,便是被皇帝下令撫育三皇子的人。

皇後自無異議:“是。”

說起來,張氏侍奉皇帝比她還要早,隻是未曾產育,年華漸逝,已經很多年沒有侍奉過皇帝了。

誰承想命運就是這麼奇妙,短短數月之內,竟連得兩子,陛下膝下有五個兒子,兩個都是她的……

不能不令人心生唏噓。

而王氏從聖寵冊封貴妃,到失寵被賜死,前後又才間隔了多久呢。

皇後的心聲落到皇帝耳朵裡,也沒怎麼讓他放在心上。

對他來說,皇後是一個合格的皇後,有彈壓嬪禦的霹靂手段,又有與魏大將軍相似的仁厚之心,這就夠了。

皇後扶著長禦倚華的手出了未央宮,秋風乍起,吹動了她發髻上的華勝,也將一陣幽微的香風送到了她的麵前。

微微側首,便見兩個年約十五六歲、身形婀娜的少女往未央宮去了,不知道是說起了什麼,風中又送來兩聲銀鈴似的嬌笑。

倚華低聲道:“是前不久剛剛得到寵幸的宮人。”

皇後有些失神:“王氏之後,這是第幾個了?”

倚華蹙起眉頭來想了想,有些為難的道:“奴婢也記不太清,但十幾個總歸是有的。”

見皇後麵有憂色,不由得柔聲勸慰:“她們怎麼跟您比呢?您有母家,有幾位公主,還有皇太子殿下呢!”

皇後失笑著搖了搖頭。

她哪兒是為了皇帝那虛無縹緲的恩寵而擔憂呢。

到了這個年紀,再去追求這些,就顯得可笑了。

她隻是忽然間有些驚懼的發覺,輪回的周期,被極大的縮短了……

說起來可能許多人都不會相信,劉氏的天子,至少先帝和當今天子,都是有些專情的。

在固定的一段時間內,他們隻會寵愛一個女子。

不是隻有一個女人,而是諸多女人當中,在一段時間內,寵愛的隻有一個。

譬如先帝的栗姬,連生三子,此後才逐漸失寵。

再如同當今的母親,也是接連產育,同她的妹妹一起,包攬了先帝晚年的所有子嗣。

而她,本朝的皇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也是獨得恩寵。

皇帝前幾個孩子,都是她所出的……

此後是唐夫人得寵,後者患病辭世之後,才是王氏。

皇後曾經隱忍過唐夫人,當然不會介懷王氏。

隻是王氏的失寵……彆說是王氏自己,連她都稍稍有些摸不到頭腦。

好像太早了一些。

而就在方才,這種感覺終於得到了確定。

最近一段時間,尤其是王氏失寵之後,陛下`身邊的宮妃更替的太快了,幾個月的功夫,就有十幾個人輪番上陣……

對於一心求穩的皇後來說,這實在不是個好的征兆。

她真的能走到最後嗎?

倚華小心的覷著她的神色,麵有不安:“娘娘,您怎麼了?”

“沒什麼。”

皇後倏然回神,莞爾失笑,扶著她的手緩步向前,幾不可聞的道:“起風了啊……”

第299章 劉老登大舞台14

就在幾日之前,易縣接到來自雒陽的委派書,道是已經為本縣新近選了門下賊曹和門下遊檄二人,要不了多久,便會攜帶相關文書前來赴任。

功曹趙來聞聽這消息,難免要跟同僚發發牢騷。

一邊在回執單上加蓋自己的印章,一邊同縣尉季明抱怨:“都說易縣為雒陽所轄,隨便吃點雒陽的剩飯剩湯就能賺個膘肥體壯,然而那些人哪裡明白我等的苦楚?”

“本縣的縣令,甚至於連自行任命門下五吏的權力都沒有,這點兒芝麻大的官兒,都得叫雒陽代為操持!”

縣尉季明——實則是化名在此的霍光,此時已經是個十七八歲的青年人,身量高大,膚色為黑,官服加身,很有幾分威儀。

此時見趙來如此埋怨,便道:“世間哪有雙全之法?既得了雒陽的便宜,也難免為其鉗製。”

本朝以長安為都城,而在長安之外,最要緊的城池,大抵就是雒陽了。

曆史上,武帝的王夫人曾經乞求以雒陽封其子,卻被武帝拒絕。

“雒陽有武庫敖倉,天下衝阸,漢國之大都也。先帝以來,無子王於雒陽者。去雒陽,餘儘可。”

由上便可知其戰略地位到底有多要緊了。

是以雒陽這個本朝的直轄市,對於周遭諸縣的管束,也難免嚴密許多。

而霍光也壓根沒給趙來繼續抱怨的機會,便明知故問道:“可知道那二人是何來路?”

趙來輕哼一聲,臉上輕蔑之情一閃即逝:“據說是董仲舒的弟子,治學公羊——好了不得的出身!”

然後馬上就以手掩口,悄聲拆台:“他認得董生,卻不知董生認不認得他?若是入室弟子,想來早就留在長安,亦或者是三公九卿的幕中了,怎麼會來此地?”

又說:“聽說來此之前,在彆處做了兩年的嗇夫!”

霍光心下好笑,暗道:“叫你猜對了,那位還真不是董仲舒的入室弟子。不過若是他想,董仲舒隻怕立時就要飛奔而來,跪下請求他認自己做老師!”

臉上卻做豁然之態,繼續問:“另一位呢?”

趙來臉上的神色稍稍嚴肅了幾分:“據說乃是曾經跟隨魏大將軍北上出征的士卒,因為作戰勇猛,得此官爵。”

霍光為之頷首,又道:“對待這樣的有功之人,怎麼能失禮呢?待此二人到了易縣,我便操持擺酒,為他們接風,也請功曹和縣令務必賞臉——”

趙來素日裡是個極為圓滑的性子,先前在霍光麵前表露情緒,實則是為了向他顯示自己的親近,此時聞言,自無不應之理。

同為門下五吏,何必剛見麵就與之結仇?

隻是……

他臉上流露出幾分揶揄:“縣令可是治穀梁的,卻不知見了董生的弟子,能否與之相談甚歡了。”

霍光但笑不語。

……

彼時劉徹正與魏不疑同行趕路,越是臨近易縣,表兄弟二人臉上的神情便越是輕鬆起來。

“說起來,上次與子孟(霍光)和子孺(張安世)相見,還是年前的事情了。”

在信息不通的時代,親友之間一旦分彆,或許就再難相見了。

劉徹滿十三歲之後,便奏請皇帝離宮前往民間行走,見一見底層的疾苦,了解賦稅的征收,真正的以一個平常百姓的身份去感受這個時代。

皇帝聞言為之一怔,然而短暫的怔楞之後,他很快便拍案決定,不無動容的應允了此事:“好。”

我的伢懂事的讓人心疼!

如果這孩子無緣大位,當然可以做溫室裡的花朵,可他總有一日要君臨天下,有這樣的心氣走出宮廷,切身處地的去經曆這個時代,是相當難得的,他又有什麼理由拒絕?⊥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不隻是劉徹,連同他的三個伴讀,皇帝也一起丟出去了。

親兒子朕都舍得,你們又有什麼好舍不得的?

又親自給兒子劃定了地方。

“據兒,你就去左扶風做個縣令,感受一下民間疾苦吧。”

劉徹:“……”

爹你自己看看,縣令跟民間疾苦搭邊嗎?

你這官位給的是不是有點高了啊?

哪有十來歲的孩子上手就是縣令的啊?

皇帝:吃驚.jpg

我的寶!

這隻是個小小的縣令啊!

彆說你是皇太子,就算隻是個普通皇子,給個縣令也太委屈了吧!

然後又聽兒子有些無奈的在心裡邊嘀咕。

還有左扶風這就是天子腳下啊,能感受到什麼民間疾苦?

連長安勢力範圍都沒出呢!

皇帝:大吃一驚.jpg

我的寶!

你想去哪兒!

都出長安城了,這還不遠嗎?!

父子倆四目相對,麵麵相覷。

劉徹神情堅定:“不出關中,不足以見天下之事。”

皇帝聞言變色:“前秦的教訓,難道還不夠嗎?!”

要繼承大位的皇子在外,皇帝在內,一朝有變,猝不及防,緊接著便是天崩地裂。

劉徹搖頭道:“那時候怎麼能跟當下比?對不起了秦始皇帝,我要說你壞話了——那時候秦始皇帝垂垂老矣,病痛纏身,但您此時可是春秋鼎盛,精力充沛,起碼也能活個百年啊!再說,我大漢承天庇佑,國祚正盛,又怎麼會如同前朝一般二世而亡?”

皇帝略有些不滿,又略有些欣慰,同時還有點奇怪:“沒必要跟死人說對不起,他又不在這兒!”

還不忘洋洋得意的附和兒子幾句:“你說的也不無道理!”

劉徹禮貌微笑。

空間裡的筍人們:“……”

小心翼翼的看一眼始皇。

彘兒,始皇他在磨刀哎!

而除去劉徹拍得幾句馬屁,皇帝想的更遠一些。

“現下這政局,的確同前秦不同。你即便在外,朝中也有大將軍和冠軍侯援拗,內宮之中又有你母親在,即便事有萬一……”

劉徹沒等他說完,便斷然打斷了他的話:“沒有萬一,父皇不要說不吉利的話!”

皇帝微微一怔,注視著這孩子,繼而笑了。

又思忖幾瞬,終於道:“既如此,那你就去關外做個縣令吧……”

劉徹:“……我能不做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