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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隻想要GDP 初雲之初 4387 字 6個月前

不是在問村子裡的人要林玉成,還是在問他們要孫子們的性命,對方怎麼肯鬆口?

但杜明威也是決計不會退讓的。

兩邊牙都咬得死緊,分毫不肯退讓,爭執隻是開始,廝殺才是正菜。

朱元璋叫人搬了把椅子坐下,烤著火數時間,哪成想約定的時間還沒到,山下的村子裡就陡然熱鬨起來了。

他舉起老七家的搞出來的望遠鏡擱在眼前,向下一瞅,不由得坐直身體:“喲,打起來了!”

語氣中興味十足。

又過了會兒,不禁嘖嘖出聲:“死人了。”

杜明威雙拳難敵四腿,隻得返回屋中去尋兵刃,長刀對上手持棍棒的村民,占儘優勢,很快就有人見了血,繼而丟了性命。

事情發展到這種境地,已經很難和平收尾了,就連先前去給杜明威報信的獵戶滿倉,也不得不站到了他的對立麵。

朱元璋還坐得住,林玉柔外家派來的人卻是記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他們還不知道林玉柔已經出事了。

眼見著村子裡邊兒鬨騰起來,唯恐林家姐弟有失,又不敢貿然行動,隻得來求見朱元璋:“這位老爺,我實在是不放心……”

朱元璋懶洋洋道:“那你既使人去瞧瞧啊。”

那人愣住了:“這,可以嗎?”

朱元璋樂了:“怎麼不可以呢。”

那人小心翼翼的觀察著這位貴人的神色,見他說這話好像是出於真心,提著的心也就漸漸地放了下去,幾經思量之後,帶著自家人衝了下去。

此時場中已經亂成了一團,村子裡邊兒先前還分出幾個人來看押著林玉成,這會兒也已經無心去管他了。

這半大孩子已經被嚇傻了,蜷縮在角落裡不敢吱聲,陡然聽見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叫自己,還當是聽錯了,渾渾噩噩的抬起頭,卻對上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是他舅舅的親隨。

他鄉再見,林玉成幾乎是感激涕零的叫了聲:“張叔!”

張叔使人護住他,問:“大小姐呢?!”

林玉成哽咽道:“姐姐失蹤了!”

張叔心下一個咯噔,此時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馬上就要護送著林玉成離開——能救一個是一個。

那邊杜明威身上已經掛了彩,原本還沒注意到林玉成那兒的動靜,但架不住張叔這邊兒人多啊,這麼一走動,可不就叫他瞧見了?

當下一聲斷喝:“林玉成,你要往哪兒去?!”

村子裡那些滿頭滿臉都是血的男人們也殺氣騰騰的看了過來。

毫不誇張的講,張叔幾人和林玉成當時就是一個哆嗦。

三方聚首,本就血腥雜亂的場麵愈發混亂起來。

恰在此時,卻聽山中傳來三道尖銳哨聲,繼而便是馬蹄轟鳴,男人粗獷響亮的聲音自上而下的傳了出來。

“我家老爺有令,諸人肅靜!”

不知是哪個村民冷笑了一聲:“這又是哪兒來的老爺?到咱們這兒來擺起威風來了!”

話音剛落,便聽破空聲驟然傳入耳膜,一支飛箭迅猛異常的釘進他的%e8%83%b8膛,其人應聲倒地!

“老五!”

村子裡與他相熟的幾人發出一聲悲鳴,又迅速噤聲,神色悲慟又憤恨的緊盯著那支箭矢射來的方向。

杜明威卻是近乎悚然的察覺到——那是軍中所用的弩箭!

先前的哨聲也好,那整齊劃一的馬蹄鐵踏在地上的聲音也好,乃至於方才那一箭,都帶著強烈的軍中印記。

再聽其聲勢,可知來人不少,能帶著這樣一支隊伍到此處,卻不知此人是誰?!

杜明威心下已經生了幾分忐忑,便也不曾急於出頭冒尖兒,雙眼緊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靜默不語。

朱元璋坐在馬上,百無聊賴的出現在了眾人麵前,無心審問,便隻隨意的撥了撥手裡的馬鞭。

解侍郎便任勞任怨的上前幾步:“張先生,你可找到了你要找的人?”

張叔緊拉著林玉成的衣袖,點頭哈腰道:“回稟這位小相公,隻是尋到了我家表公子,卻不曾見表小姐……”

解侍郎扭頭去瞧皇爺神色,見他渾然沒有要言語的意思,便曉得他的心意了,當下道:“既然找到了人,還不離去,更待何時?”

張叔聽罷臉色微變,心緒幾轉,終是道:“是,小人這就帶著表公子離開,此番有勞尊駕,感激不儘!”

“不能走!”

“你們不能走!”

林玉成跟杜明威幾乎同時說了拒絕的話。

二人對視一眼,林玉成央求的看著張叔:“姐姐不見了,我不能走,張叔……”

杜明威也道:“他不能走!他要是走了,我如何同小丫頭交待?!”

解侍郎似笑非笑的看著張叔。

“您多擔待,小孩子不懂事!”

後者趕忙賠笑,二話不說一掌斬在林玉成後脖頸上,麻利道:“帶走!”

跟他同行的幾個親隨趕忙將人背起。

張叔很有眼色的衝解侍郎行個禮,再跟朱元璋行個大禮,帶上昏迷的林玉成,腳下生煙的溜了。

杜明威倒是想攔,奈何眼見著不遠處的黑衣武士已經拈弓搭箭對準自己,隻得生生忍下。

臉色陰晴不定幾瞬,他彎下腰上前,自報家門:“在下乃是廣平侯府世子杜明威,敢問尊駕是何方神聖?”

朱元璋這時候才有了點情緒起伏。

他問解侍郎:“廣平侯府的世子?”

解侍郎的腦子活像是個複印機,能記住全京城勳貴乃至於五品以上官員之家的人際關係。

聞言馬上就道:“俱小子所知,廣平侯府的世子於月前亡故,廣平侯沒有彆的兒子,便過繼了其弟的兒子為嗣,經禮部和太常寺核準,皇太孫複核,這事兒已經通過了……”

朱元璋濃眉微動:“所以說——”

解侍郎乾脆利落的給出了答案:“這是個假的!”

杜明威擺出侯府公子的架勢,原本是有恫嚇的意思,沒成想對方渾然不曾放在心上,還輕描淡寫的點破了他的出身和來曆,實在是叫他心驚。

更叫他沒想到的是,父親居然如此無情,直接對外宣布自己逝世,還過繼了堂弟?

這消息真如同一道驚雷,直劈在他腦門上。

驚慌憤怒之下,再聽來人三言兩語將他打成假貨,哪裡還按捺得住?

當下震聲道:“我的確是廣平侯府的世子不錯!”

朱元璋麵無表情道:“廣平侯說他兒子已經死了,難道他敢騙我嗎。”

杜明威急忙道:“我先前隻是離家,並非亡故,家父大抵是誤會了!”

朱元璋疑惑挑眉:“你離家你爹為什麼要對外說你死了,然後過繼子嗣繼承侯府?”

杜明威含含糊糊道:“大抵是因為我們父子之間有些誤會……”

朱元璋眉頭皺起:“你離家多久了?”

杜明威遲疑著道:“快兩個月了。”

朱元璋眉頭皺得更緊:“你不會是一聲不吭從家裡跑出來,兩個多月都沒聯係家裡吧?”

杜明威為之語滯,好半晌才老調重彈道:“我與家父有些誤會……”

朱元璋勃然大怒:“好賊子!廣平侯這樣的老實人,都被你逼成這樣,直接宣布你死了重新過繼孩子——可見你誠然是個不忠不孝的畜生!”

父子之間能有什麼誤會,叫兒子一聲不吭離家出走?!

你是個世子,侯府那麼多人的未來都擔在你肩膀上,你在侯府的地位,就跟老朱家的朱標一樣啊!

朱標跟朱元璋鬨脾氣,一聲不吭撂挑子跑了,誰也沒帶,一個人藏到山野村間去了——你就說離譜不離譜吧。

就算他是朱標,敢這麼搞,朱元璋也得生抽死他!

這麼擔不起事來的東西,趁早報一聲死了拉倒!

廣平侯平時看起來跟個麵團兒似的,這事兒乾得漂亮!

朱元璋又問:“你口中的小丫頭又是誰?”

杜明威還惦念著被張叔帶走的林玉成,忙道:“那是我的妻子,林玉成乃是我的妻弟——”

朱元璋大手一伸:“婚書何在,幾時交換過庚帖,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杜明威卡殼了。

朱元璋又問:“婚姻大事,你可曾告知過你父廣平侯?!”

“可曾拜會過林家尊長?!”

“可有官府文書?!”

杜明威無言以對。

朱元璋一直壓抑著的怒火終於擰開了氣門芯:“該死的畜生,枉顧老父,離家而去,現下發覺勢單力薄,倒想起他來了?在外邊兒若肯正經度日,也便罷了,買賣人口,搶占良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他寒聲問:“依從本朝律令,買賣良民,該當何罪?!”

解侍郎旋即道:“杖一百,徙三年。”

“很好!”

朱元璋冷笑道:“看在廣平侯的麵子上,打一百杖便是,徙三年就不必了!”

解侍郎略有些遲疑:“畢竟是廣平侯之子……”

朱元璋一抖韁繩,轉身離開:“阿彌陀佛,那完事之後再把屍體放生掉……”

第285章 朱元璋的發瘋日常30

朱元璋辦事,向來都是管殺不管埋。

這邊把命令下達下去,實施的事兒就全都推給下屬們去辦了。

這時候負責辦這事兒的是誰?

當然是解侍郎啦!

這個杜明威在皇爺那兒掛了號,這回算是死定了。

解侍郎甚至覺得廣平侯是有一點運氣在身上的,早早就給太常寺報了世子亡故劃清界限,如若不然,這回指不定還得被牽連到。

而除此之外,這個村子裡邊藏汙納垢的事情也不少。

被賣進來的,難道隻有林玉柔跟那個菱角嗎?

留下專人在這兒監刑,解侍郎叫上謝宇寧一處去清查村子裡發生過的拐賣案,先把村中女眷單獨隔離起來,再一一訊問其母家和來處。

謝宇寧聽得觸目驚心。

這個村子裡過半的女人,居然都是從外邊兒買來的。

且據她們所說,甚至不乏有被打死,亦或者因為不服管教而再度被賣出的慘案存在。

謝宇寧忽然間有些能夠理解菱角了。

物傷其類。

訊問算是最簡單的一部分工作,真正為難的還在後邊兒。

皇爺已經在前邊兒打了樣,這個杜明威即便把廣平侯搬出來,也沒能脫離杖一百、徙三年的懲處,雖然後一半的刑罰他百分之百是用不上了,但皇爺要用國法來懲治買賣良民這種不法行徑的決心,已經展現的很明顯了。

作為一個隨從君前、時時刻刻都要體察上意的下屬,解侍郎無法違逆皇爺的意思,而就法度而言,這其中也沒有須得質疑的成分。

但是……

解侍郎很頭疼的發現,他固然可以一刀切,所有涉案的人統統拉出去打上一百杖,但是受害人,怕也未必會有多感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