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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隻想要GDP 初雲之初 4314 字 6個月前

一連數日,嬴政隻管往弘文館去同張良敘話論事,偶爾也會叫上嚴肅一起,隻是大抵擔憂於他自己背後的英侯,嚴肅有時候不能暢所欲言,多是沉默。

嬴政也不介意,禮數周到之外,便同張良談論當今天下大勢,相處極為融洽。

摒棄掉刺客與被刺者的這層關係之後,與張良的相處還是相當愉悅的,博學多識,言語又不乏情趣,誰會不喜歡同這樣的人交際往來呢。

最了解你的永遠是你的敵人。

劉徹在空間裡抄著手,眯起眼睛來,看看嬴政,再看看張良,忽的叫道:“喂!”

他說:“你不會是打算從張良那兒套修仙的法門,才對他這麼熱絡的吧?”

剩下的看戲三人組驚得瓜子都掉了:“啊?!”

這一杆子打到哪兒去了?!

離譜不離譜啊劉野豬?!

再扭頭去看嬴政——

嬴政端坐在坐席上,神態冷持,眸色端矜:“你想多了。”

看戲三人組扭頭看劉徹。

劉徹:“你說如果我猜錯了你這輩子就隻能眼睜睜看著張良修仙你沒法修,你說啊!”

看戲三人組扭頭看嬴政。

嬴政:“……”

劉徹:“你說啊!”

嬴政:“…………”

劉徹:“你說啊!”

嬴政雙拳緊握,氣急敗壞:“住口,就你話多!”

第192章 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6

首相江茂琰察覺到周帝似有似無的試探,不費吹灰之力便跳過了這個陷阱。

隻是也難免在心下幸災樂禍——如此淺顯的道理,他能一眼看透,旁人就未必了。

注:旁人,指某些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皇長子。

要是皇長子妃能夠聽到江茂琰的聲音,必然會將其引為知己。

看人真準!

這日傍晚,原本夫妻倆正用晚飯,哪曾想皇長子的某個親信從外邊過來,嘟嘟囔囔的在皇長子耳邊說了幾句什麼,皇長子妃便眼看著丈夫臉上的神色壞了起來。

“這狼心狗肺的東西,要不是母後仁慈,豈容他們母子倆活到今日?我如此善待於他,他卻恩將仇報,反咬我一口!”

皇長子怒不可遏。

皇長子妃見狀,難免要詢問一句緣由。

皇長子瞥了她一眼,盛怒之餘沒有做聲,先前報信的親信遂將事情小聲而迅速的講了出來。

“是六皇子,近來他頻頻出入弘文館,還有人見到他與英侯家的子弟相談甚歡……”

“我還當是多麼了不得的事情呢。”

皇長子妃啞然失笑:“六弟漸漸的也大了,總該找點事情做的,這個年紀的少年,還不許他有誌向了嗎?父皇設置弘文館,準許天下英才來此,六弟作為周國皇子,如何就去不得?”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如果六弟能夠如同樗裡子輔佐惠文王一樣輔佐殿下,這不也是一件極大的好事嗎?”

“婦人之見!”

皇長子聽得不耐:“你如何知道他甘心做樗裡子?說不得他心存僭越,一心要做惠文王,倒把我當成樗裡子了!”

那親信也附和道:“殿下說的很是,若他當真有此意,大可以來走咱們殿下的門路,何必一聲不吭自己出去結交些不三不四的人?小人看,他分明就是心懷不軌……”

這話才剛剛說完,主仆二人便聽“砰”的一聲震響,赫然是皇長子妃柳眉倒豎,一掌擊在案上。

“無論六弟如何,也終究是周室的家事,如何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來人,把這個挑唆兄弟是非的奴婢押下去,重則三十!”

皇長子妃當場發作,侍從向來知曉她的秉性,不敢推諉,竟然不曾遲疑,當即近前去將人押住。

那親信慌忙向皇長子求救:“殿下,還望救下奴婢性命——”

皇長子知曉妻子性情剛直,饒是夫妻之間並無多少繾綣情誼,也素來敬畏三分,此時見狀,卻不禁怒火中燒:“你……”

皇長子妃卻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先吩咐侍從:“快快把那煽風點火的奴婢帶出去,再敢囉嗦,便割了他的舌頭!”

那親信立時噤聲。

她又看向丈夫:“殿下向來喜好儒學,卻也曾經涉獵他家,您難道不知道,管子所說的八項禮的常規是什麼嗎?”

皇長子一見她這等做派,心下便更添了幾分無趣,這哪裡是娶回來一個妻子,分明是個古板先生。

瞥一眼皇長子妃,到底按捺住心頭不快,作出回答:“下不倍上,臣不殺君,賤不逾貴,少不淩長,遠不間親,新不加舊,小不加大,%e6%b7%ab不破義。是乃管子所說的禮之經也。”

皇長子妃正色道:“遠不間親,作何解?”

皇長子道:“關係疏遠的人不參與關係親近之人的事情,也不能離間關係更親近的人。”

皇長子妃問道:“您是跟這個奴婢更親近呢,還是跟六弟更親近呢?”

皇長子很想說“當然是跟我從小一起長大的親隨更親近”,但是出於從小到大接受到的教育和禮教的要求——

他又看了皇長子妃一眼,不情不願的道:“當然是跟六弟更加親近了。”

皇長子妃於是說:“既然如此,這樣離間自家骨肉,煽風點火,讓主人兄弟失和的奴婢,就該馬上趕走,不要讓他繼續留在殿下的身邊。”

皇長子神色懨懨,又看了妻子一眼,勉強說了句:“好。”

皇長子妃欣然道:“有人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殿下就是這樣的人啊!”

皇長子極勉強的牽動了一下嘴角,又一次看了妻子一眼,有些瑟縮的說:“現在少君可以把手裡的棍子放下了嗎?”

皇長子妃微微一笑,將手裡的棍子遞給使女,又柔和了聲音,繼續道:“現在再說回六弟近來時常出入弘文館的事情,您覺得六弟如此行事,有什麼值得責備的地方嗎?”

皇長子臉上立時便湧現出一股怒氣,道:“他難道不是心懷不軌嗎?一個庶子,居然也敢——”

皇長子妃道:“您是正室所出的嫡子,是被宗法製度所擁戴的、理所應當的繼承人,六弟是嬪禦所出的庶子,按製無權繼承大位,您是這樣想的嗎?”

皇長子聲音愈發大了:“難道不是這樣嗎?!”

皇長子妃冷靜的反問他:“既然這樣,您還在擔心什麼呢?出身也好,禮法也好,您都要強過六弟太多,處在強勢地位的人,難道連地位弱於自己的親弟弟都容不下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父皇要怎麼放心的把周國的土地和百姓交付給您呢?”

皇長子為之語滯,一張臉漲得通紅,半晌之後,終於道:“他願做惠文王,隻怕他不會甘心做樗裡子!”

皇長子妃聽罷,卻一針見血道:“您所懼怕的,到底是六弟的野心,還是自己的才能遜色於人,與六弟相較,相形見絀?”

“見到兄弟有著超過自己的本領,不想著以此勉勵,奮發圖強,卻想用兄長的身份和嫡庶的尊卑來羞辱他,迫使他放棄與自己進行競爭,這是聖賢書教導殿下做的事情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番話說的太過於犀利,也太過於無情,以至於皇長子剛剛還漲紅著的麵孔,霎時間就變白了。

他避而不談這件事,顧左右而言他:“可是他不僅僅是在出入弘文館,還有人看見他跟英侯家的子弟相談甚歡!”

“那又能怎麼樣呢?彆說那隻是英侯家的一個子弟,即便是英侯本人,也不能改變什麼。”

皇長子妃冷靜的道:“我聽說,英侯雖然出身微賤,但卻是個有大智慧的人,封侯之後,從來不與宗室和權貴來往,這樣的人,怎麼會參與到皇子的儲位爭奪中去?”

“耳朵聽到的可能會欺騙您,三人成虎的道理,您難道不明白嗎?但是眼睛所能見到的,自己設身處地觀察到的,多半不會是假的,如果您願意的話,我可以替您去見一見全淑儀,亦或者同六弟交談一二,您覺得怎麼樣呢?”

皇長子了無意趣道:“隨你便吧……”

略微頓了頓,又說:“如果他是個野心勃勃之人,那怎麼辦?”

皇長子妃道:“如果您的才乾和謀略可以超越他的野心,那又有什麼值得擔憂的呢?”

皇長子:“……”

皇長子眼睫不太自然的顫動了幾下:“如果超不過,那怎麼辦?”

皇長子妃道:“帝皇之位固然至高無上,但也牽連甚大,一道詔令從都城發出,受到影響的卻是千千萬萬的百姓,這樣的重擔,尋常人怎麼能夠承擔得起?唯有賢能者才能承載。如果無力承擔卻強行為之,對於周國的百姓也好,對於您也好,隻怕都不是一件吉利的事情。”

皇長子:“……”

皇長子被氣笑了:“少君是想說,如果他比我強,那麼我最好識相一點,自己退位讓賢嗎?”

皇長子妃欣然道:“妾身正是這麼想的。”

“你是不是從小跟你爹吃太多豆子,把腦子給吃傻了啊!”

皇長子忍無可忍,終於拍案而起,怒發衝冠:“我堂堂嫡出皇子,憑什麼要讓位給一個區區庶子?尚賢舉能,說的倒是好聽——如果有一個比你更適合做皇長子妃的人在這兒,你願意退位讓賢嗎?!”

皇長子妃肅然道:“請殿下將人帶到我麵前來,如果她的德行和才華確實能夠勝過我,我願意退位讓賢。”

皇長子:“……”

皇長子:“即便失去現在的富貴和榮華,也不會後悔嗎?”

皇長子妃淡然道:“莊子去梁國探望做了宰相的惠施,有人告訴惠施,莊子有意奪取他的宰相之位。惠施非常害怕,在國都中大肆搜捕莊子三日。”

“莊子去見他,說,世間有一種名叫鵷鶵(yuan chu)的鳥,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鷂鷹撿到了一隻腐臭的老鼠,鵷鶵從它麵前飛過,鷂鷹唯恐它與自己奪食,仰頭看著它,發出‘嚇’的怒斥聲。難道現在你想用你的相位來威嚇我嗎?”

“而殿下您現在在做的事情,跟那隻鷂鷹有什麼區彆呢?”

她神色沉靜,坦然道:“我年幼的時候,光著腳跟隨父親行走諸國,幫助困苦的百姓,像友愛親朋一樣對待路上遇見的陌生人,製止大國對於小國的不義戰爭,如果有人在途中死去,就舉辦簡單的儀式,不耗費物力的將其安葬。”

“那時候的我,就如同一隻烏龜在坭坑裡的甩著尾巴,覺得世間再沒有比這更舒服的事情了。您為什麼會覺得我將富貴和榮華視為寶物呢?”

皇長子就像是第一次見到妻子一樣,瞠目結舌的看著她,回神之後,隻覺得先前被按捺住的那股火氣就像是被加了油一樣,在心口洶洶燃燒了起來。

“……我跟吃腐鼠的鷂鷹有什麼區彆——”

隻聽得“啪”的一聲響,皇長子拍案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