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頁(1 / 1)

朕隻想要GDP 初雲之初 4343 字 6個月前

帝頗覺欣慰,不枉他老人家特意將這小子打發出去,你看看,這進步不就來了?

又特意下詔嘉許,令沿途官宦儘量配合周庶人的合理要求。

侍從聽聞這道旨意,歡喜異常,對杏娘道:“咱們王爺眼見著就要熬出頭了!”

又朝杏娘作揖,奉承道:“娘子此番的情誼,王爺都記在心裡呢,此番回了京師,必然是要與一個側妃名分的。”

杏娘卻搖頭道:“我追隨王爺至此,並不是為了名位。”

又說:“隻怕現在皇爺傳召王爺回去,他也不會回去的。”

侍從麵露不解。

杏娘注視著廳內周庶人忙碌於案牘之間的身影,神情溫和:“王爺他啊,直到現在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呢。”

周庶人的路途還在繼續,然而出京時他心裡的那股不平乖戾之氣卻早已經消失無蹤。

他脫掉了帶出京的絲綢衣裳,如杏娘一般改穿粗衣,二人一道上山采藥,亦或者勘察各處縣誌記載,擇有用者詳細記錄下來。

長久的風吹日曬之下,周庶人的麵容不複昔年玉郎之態,臂膀也結實了許多,身形上倒有些像燕王了。

他養了一隻鸚鵡,極通人性,他出門采藥時,時常跟隨在側。

又為了這隻鸚鵡,周庶人在身邊帶了一隻鈴鐺,晃動鈴鐺讓其作響,喊杏娘來喂鸚鵡。

時間久了,周庶人連開口的功夫都省了,鈴鐺晃動一下,那鸚鵡便自顧自的大叫起來。

“杏娘!杏娘!!!”

杏娘抓著一把豆子從外邊進來,滿麵無奈。

周庶人坐在椅子上樂不可支。

上一年冬天,他們從京師出發,直到第二年夏天,才抵達雲南。

彼時皇帝的聖旨早就傳到,受命戍守此處的沐英前來與周庶人敘話,倒是也邀請其入府上居住,最終卻被周庶人婉拒。

“老實說,最開始離開京師的時候,我是有些埋怨父皇的,但是到了今時今日,倒真有些想明白了……”

周庶人道:“人生一世,還是應該留下些什麼的。”

沐英失笑:“看起來,這回五哥感悟良多啊!義父若是知道了,隻怕會很欣慰的。”

周庶人笑而不語。

他在雲南繼續著自己的工作,拜訪名醫,核實舊籍,親自上山采藥,閒暇時候還去本地醫館坐堂看診。

沒有人知道這個年輕人竟然是當今天子的第五子,從前蜚聲天下的風流才子周王。

直到一場瘟疫襲來。

周庶人連同沐英穩定雲南各處,又召集本地名醫商討對策,抄了幾家坐地起價的奸商,一邊用可行的藥方救治災民,一邊用強硬的行政策略穩定人心,雙管齊下,短短一月之內,瘟疫就得到了有效的控製。

唯一令人措手不及的是,杏娘死了。

這個跟隨周庶人一路南下,陪伴他度過了最艱難年月的女子的生命,也悄無聲息的終結在了這個春天。

侍從不知道該如何去勸慰周庶人。

沐英知道杏娘長久以來與周庶人相伴,感情非比尋常,特意讓夫人前去為其操持喪儀,以親王側妃之禮安葬,以全周庶人之心,卻也被周庶人婉拒了。

周庶人平靜的說:“我如今隻是一個庶人,杏娘怎麼能如此逾越,用親王側妃禮來安葬?”

他找了鐵鍬出來,自己在居住的院落外邊挖了坑,親自寫了墓碑,將杏娘葬在了住所的不遠處。

沐春很擔心他:“五哥……”

周庶人笑了笑,反而安撫他:“我沒事。”

他仍舊往醫館裡去坐堂,得了空便去翻閱舊時醫書,也時常背著背簍上山采藥,好像杏娘的離開,對他沒有影響一樣。

直到這年秋天周庶人生辰,沐春夫妻帶著孩子前來拜訪。

周庶人很高興——這兩年他跟沐春夫妻相處的極好。

這一高興,難免就喝多了,他起身的時候太急,腳下一個踉蹌,撞翻了擱置在旁邊案上的笸籮。

沐春聽見一聲清脆的響鈴聲,繼而就是“撲簌簌”一聲振翅響動,一隻五彩斑斕的鸚鵡倏然飛到了窗前,響亮的叫了起來。

“杏娘!杏娘!!!”

空氣好像有瞬間的凝固。

周庶人原地呆住,回神之後,放任自己跌坐在地,失聲大哭。

“杏娘……杏娘!”

第176章 周王2

杏娘對於周庶人而言,並不僅僅是一個妾侍,也很難用親人來形容,非要說的具體一點,大抵是他情投意合的至交,甚至可以說,是支撐起他精神世界的一顆巨樹。

從周庶人離京開始,到周庶人在雲南紮根,杏娘自始至終都陪伴著他,兩人彼此依偎攙扶,就如同兩棵糾纏到一起的藤木一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早就難分彼此了。

如今杏娘辭世,之於周庶人而言,頭頂的天仿佛都塌陷了一半。

但生活總歸還要繼續。

周庶人無意還京,而是繼續留在雲南修書采藥,這場瘟疫所帶來的影響還沒有徹底終結,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雲南的百姓終於知道,那個相貌俊朗、時常在各家醫館坐堂的年輕大夫,原來有著這樣尊貴的出身!

原本以為本地最高軍政長官是皇帝的義子,就足夠令人震驚了,但那位周大夫(周庶人對外的稱呼)居然是皇帝的兒子!

先前他們還讓他看過病呢。

本朝深耕雲南數年,沐英身負皇命,自是兢兢業業,然而周庶人這一回作下的功業,便幾乎要將他的風頭蓋過去了。

誰叫他是皇帝兒子呢。

一位親王親自來到此地,穿粗布衣裳,免費為人看診贈藥,閒暇時候背著背簍四處往偏遠地方行醫,這回又解決了今年春天的這場大疫,這樣的人物,誰會不崇敬他?

皇爺有這樣的兒子,想來一定是位英明的皇帝了!

倒是有人說些陰陽怪氣的話:“他現在可不是王爺了……”

市井之中便有人問:“周大夫不是皇爺的兒子嗎?那怎麼會不是王爺?”

那人便說:“他是被廢黜掉名位,貶謫到雲南來的,說白了,還是覺得咱們這兒是窮鄉僻嶺,所以才把人打發來呢!”

不過這說法並沒人相信。

因為有人問他:“那周大夫是犯了什麼錯,才被貶謫雲南的?”

那人支支吾吾的講了緣由,什麼內外勾結,什麼心懷不軌,如此雲雲。

眾人登時大怒:“你放屁!周大夫怎麼會是這種人?!”

還有人說:“這麼點小事,當爹的怎麼可能這麼對待兒子?你居然敢如此汙蔑周大夫!”

七嘴八舌的把人罵走了,有實在氣不過的,還趁人轉身扔了把爛菜葉。

周庶人聽聞此事,卻是啼笑皆非,再回想自己當年在京中的舊事,真如同大夢一場。

……

皇帝起初將人送去雲南,是想著能叫孩子成器,活出個人樣子來,做宗室楷模,起初還怕這小子沒吃過苦,半路上偷摸溜回來丟他的臉,哪成想到最後他幾次發書催促對方折返,人家卻不肯回來了。

皇帝又氣又急,跟太子說:“他這是什麼意思?跟我慪氣?”

太子無奈道:“爹,當初不是你自己把五弟打發出京的嗎?現在如你所願了,怎麼又不滿意了?”

皇帝眉毛豎起,眼睛一瞪,就要發作。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網ω提ω供ω線ω上ω閱ω讀ω

太子愈發無奈,隻得給麵前這頭老獅子順毛,抖了抖手中的書信,道:“五弟自己不也說了嗎?京師雖然有名醫無數,但草木之葳蕤卻難與雲南相較,且彼處多瘴氣蟲疾,受害百姓不計其數,待到將這兩樁事情了結,他必然回京來給您和娘請安。”

皇帝這才悻悻作罷。

他與皇後夫妻一體,他既知道此事,皇後必然知道。

而皇後既然知曉,難免又要間接的透露給周王妃聽。

這些年周庶人在外邊頗受了些曆練,昔年的風流俊逸消失大半,更有些英武結實的燕王之態,臉上也平添幾分風霜,看起來跟老了七八歲似的,周王妃卻是越活越年輕了。

想也知道,糟心的丈夫走了,滿後院更糟心的鶯鶯燕燕散了,王府裡邊就他們娘倆過日子,帝後又因為周庶人被發配去了雲南,有意補償那母子倆,太子妃也好,其餘幾個妯娌也罷,全都格外體貼幾分——

就這麼個情況,周王妃這日子能不滋潤嗎?

心事全無,精神狀況愈發健康,也就是尋常之事了。

皇帝說是將周庶人打發去雲南,實際上還是有些不放心的,故而這幾年周庶人在外邊都經曆了些什麼,周王妃其實一清二楚。

晉王妃心思細致,聽聞周庶人與杏娘感情甚篤的事情之後,還特意來勸她,周王妃不過一笑置之。

她是真的不在乎。

將男人這個選項在生活中劃掉之後,她的人生仿佛都開啟了簡單模式,又何必非得給自己找不痛快?

她跟杏娘,又哪裡有什麼深仇大恨呢。

甚至於周王妃還衷心的希望周庶人在雲南好好乾,做出一番事業來,下一任的周王已經被皇爺欽點,正是她的親生兒子,周庶人在那邊兒做得越好,留給兒子的餘蔭不也就越盛?

她又有什麼看不開的。

隻是等到第二年春,再有消息從雲南傳來,卻是噩耗。

皇爺和太子,乃至於諸王,所關切的都是周庶人和雲南的疫情,渾然不曾注意到後邊還跟著一句“杏娘亡故”,倒是周王妃見到之後一聲歎息,令人在廟裡替杏娘做了四十九天的法事,又讓兒子去給她上了一炷香。

上一輩人的恩怨,不應該牽連到孩子身上,周庶人跟她夫妻不和與他是孩子的父親,這兩件事情並不矛盾。

杏娘之於周庶人有同舟共濟之情,有共度時艱之恩,周庶人是小周王的父親,這一炷香,是為人子的孝道,她受得起。

這之後的日子,也就仍舊如從前一樣慢悠悠的過。

小周王逐漸大了,皇爺指了師傅給他開蒙,周王妃料理著府裡諸多事情,得了空就去跟幾個妯娌聚一聚,偶爾也會從皇後處知道周庶人的近況。

他倒真是在雲南紮下根了,日子也算是過得有聲有色。

隻是聽說,他再也沒有納妾,從京師出發的時候,身邊隻有杏娘一個妾侍,到了雲南之後也是如此,而待到杏娘亡故幾年之後,也依舊如此。

好像杏娘的離開,也帶走了他對於女人的所有興趣一樣。

這話周王妃聽過,也隻是笑笑,渾然不以為意。

太子妃歎口氣,說皇爺的意思是叫再送兩個人過去,周庶人一個大男人,身邊沒個知冷知熱的人怎麼行?

周王妃隻管聽,也不做聲。

果不其然,緊接著就聽太子妃繼續說,不過這話被太子給否了。

周庶人身邊要真是缺那麼個人,沐英難道不會見機行事?

京師前往雲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