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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隻想要GDP 初雲之初 4325 字 6個月前

北關,這實在是說不過去。

可若當真是推翻了大行皇帝遣皇孫北去的這個官方蓋章認證事實,那事情可就有趣了。

這豈不是說,是皇孫假死,遠走北關,之後幾經周折操作,幾乎從天子手中騙到了儲君之位?

能夠走完這一整套流程,且不被天子發現,又得到了朝中大半官員的默許,已經是神乎其神了,可還有更神的事兒在後邊——

他居然敢回來!

居然敢把自己做過的事情在大行皇帝麵前掀開!

怎麼敢的啊……天子可是連親兒子都照殺不誤的!

更離奇的是天子還真就是認下了此事,不僅如此,還主動出手替他抹平一乾首尾。

一戰封神了啊兄弟們!

不過想想也是。

已故的莊敬皇帝是個極聰明的人,太子妃更是八麵玲瓏,生的三個孩子裡,兩個女兒冰雪聰明,唯一的男嗣又豈會是個蠢的?

如此一想,也就釋然了。

大行皇帝是個百年難遇的神人,新帝連他都能搞定,又會是個什麼角色?

朝臣們簡直不敢再想下去了。

什麼都甭提了,先老老實實的把人供起來吧!

至於之後……

且走且看吧。

……

彆的人家能這麼想,是因為他們距離新帝很遠,隻要不主動去做些作死的事情,便不會惹火上身,這麼個微妙的時候,宜靜不宜動。

可是定國公府不行。

大行皇帝臨終前的留下的那道遺詔,保全了定國公府後三十年的富貴與安泰,也將寧氏一族推上了風口浪尖。

流言蜚語,定國公府其實都不太在乎,誰敢拿寧氏先前做過吳王妃的事情說嘴,他們馬上就能把大行皇帝親口認定的評價懟過去——

大行皇帝既是天子,又是皇室的族長,人家這個既尊且長的人都不在乎,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對著大行皇帝的決議說三道四?

可是該以什麼樣的態度來對待新帝,讓他們很是為難。

如此遲疑躊躇,倒不是因為他們有意拿喬,心懷叵測。

定國公曾經眼看著被封為異姓王的父親功成身退,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不乏有足夠的政治智慧,在這等時候,他隻會順從和襄助新帝,卻絕對不會對其執政加以阻礙。

再則,老定北王留下遺令,寧氏一族男子三代不得出仕,定國公之所以得以戍守宮禁,卻是因為得了天子特旨,新帝登基之後,他第一時間便交出了手中的兵權,既如此,定國公府上至定國公,下至寧氏成年的侄子們,實際上都是沒有官職在身的。

而這對於定國公府而言,其實是件好事。

鮮花錦簇了那麼多年,定國公府富貴已極,也是時候該冷卻幾分了,如今新帝登基,就是個很好的機會。

一朝天子一朝臣,定國公不敢奢想彆的,能平安無事的完成過渡,便是阿彌陀佛了。

如今自己的女兒成了大行皇帝冊立的皇後,寧氏一躍成為後族,如若不出意外的話,寧皇後還能給寧家帶來至少三十年的榮光,而這三十年,足夠定國公府第四代的子孫成長起來了。

定國公唯一忐忑不安的就是,那位年輕的新帝,到底是怎麼個想法呢?

他年輕的時候,也曾經跟隨老定北王修習兵法,尤且記得父親非常清楚的教誨他。

伯成,你並不是能夠出奇兵的人,也並不善於冒險。

而實際上,作為寧家的少主,也不需要你去犯險。

你要做的就是一個“穩”字,在看不清來敵究竟如何的時候,就以最謹慎的態度來揣度它……

定國公以多年來揣測大行皇帝的心思來揣度這位天子,實在心下難安,畢竟大行皇帝的這道遺旨來得突然,不像是同新帝透過口風的樣子。

定國公夫人也是惴惴不安,不敢在女兒麵前顯露,唯有室內隻有夫妻二人的時候,才無聲飲泣:“差了整整六歲啊,又曾經是……”

她不由自主的歎了口氣。

時下倒是沒有男子娶妻一定要小幾歲的說法,但是官宦人家,尤其是皇族,妻子比丈夫大了整整六歲,實在是聞所未聞。

至於二嫁,也並不是稀罕事,但是先嫁給叔父,再嫁給侄子,卻決計是件稀罕事了。

兩件事都頗稀奇,卻都集中在同一對夫妻身上,尤其自己女兒要嫁得可不是尋常人,那是天子啊!

定國公夫人怎麼能不憂心忡忡!

對此,寧氏反倒十分坦然:“事已至此,憂愁又有什麼意義呢?此事成與不成,都不是府上能夠做主的,以當今天子的誌向,怎麼會容不下我這樣一個女子?”

定國公夫人強撐著精神笑了笑,又要找名醫跟方士替女兒調理身體,本朝還沒有被廢掉的皇後,立儲又從來都是嫡子為先,隻要女兒能夠誕下一個皇子,後半生也就有了指望。

寧氏見狀,卻正色將母親攔住了:“上天注定我命中有子,想必早晚都會有,若是沒有,強求反倒容易生出禍事來。皇室向來忌諱巫蠱之事,更不可自宮外夾帶東西進入大內,母親此時去找名醫跟方士來,若是被人拿住把柄,趁機去做文章,又該如何是好?”

又笑著寬慰母親:“我向來體健,身體無病,難道還怕不得生育嗎?母親生我的時候,也是年近五旬呢。”

寧氏是定國公夫婦的老來女,跟最上邊的大哥在年紀上幾乎差了一輩兒,府上的世孫都要比她大上兩歲。

定國公夫人聽她說的這般條理,心下且是欣慰,且是難過。

她有好幾個兒子,卻唯有這一個女兒,先前陷到吳王之亂裡,已經痛心斷腸,此時又要嫁入深宮,實在是……

寧氏猜到母親的想法,便著意開解她:“您若是實在擔憂,不妨往成寧長公主府上去走動一二,太後娘娘在深宮之中,咱們等閒見不到,但同長公主殿下卻有些舊交,陛下還是很敬重這位長姐的。”

定國公夫人頓覺豁然開朗。

……

曾經的太子妃、如今的謝太後,對於寧氏這個皇後的人選,其實是存在一些不滿的。

她雖然具備有尋常人所沒有的智慧與沉著,但她顯然也不是完美的,在謝太後眼裡,自己的兒子要配一個各方麵都頂頂好的女子才行。

出身要好,要有才情跟智慧,容貌端正,因為兒子從前身體不是太好,為子嗣起見,最好找個比他大兩歲的,一來有利於生育,二來也會照顧人。

但是寧氏……

謝太後不否認她曾經是一個合格的王妃,也由衷覺得她是一個相當出眾的女子,甚至於不介意大行皇帝補償她一份比肩皇室公主的殊榮。

但是謝太後也的確並不想要一個比自己兒子大六歲,且從前還跟自己當過妯娌的女子做她的兒媳婦。

她為此有些鬱卒,隻是礙於那是大行皇帝的遺詔,到底也不能加以否定,隻能默認。

成寧長公主為此特意入宮去勸母親:“美玉微瑕,也仍舊不能妨礙到那是一塊美玉啊。寧氏的德行與操守,您能挑出什麼毛病來?滿京城找找,再尋不到這樣心氣和品格的女子了。”

謝太後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成寧長公主就知道母親其實也明白這道理,隻是到底意難平,遂笑道:“娘啊,您姓謝,又不姓寧,也不從國姓,天子娶從前的叔母為皇後,也礙不著您謝家的事兒啊。”

謝太後哼了一聲:“常言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既做了皇家的媳婦,難道還管不了皇家的事?他是天子,可也是我兒子!”

成寧長公主便道:“既然您是皇家的媳婦,那皇家的前任族長跟現任族長都不覺得丟臉,主動促成此事,您又有什麼好在乎的?”

謝太後神色微鬆,抬手揉了揉太陽%e7%a9%b4:“你這張嘴,可真是……”

成寧長公主親親熱熱的坐到母親旁邊,說:“大一點也有大一點的好處啊,春郎早成,真找個與他年歲相仿的,隻怕還說不到一處去呢,沒人明白他,懂得他,也怪孤單的。至於子嗣,寧氏自己也是定國公夫婦的老來女呢。”

謝太後側目看她:“我是如何想的不重要,春郎怎麼想,才重要!”

……

劉徹……

劉徹其實沒什麼想法。

他事先並不知道天子臨死之前給他選了個皇後,不過就算知道,也不會太在意。◇思◇兔◇網◇

二嫁過的,沒關係啊,我媽也是二嫁進宮的。

我媽前邊還給我生了個姐姐呢,從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之後馬上就把姐姐接進宮,跟親媽團聚了。

他是真不在乎這個。

且再三盤算之後,他覺得寧氏這個皇後的人選,其實不錯。

智慧,豁達,母家沒有後顧之憂,品格在及格線以上,一個皇後能做到以上四點,還要什麼自行車!

他糾結的撓了撓頭:“就是總感覺好像有什麼事情忘記了……”

……

居岩關。

從前的定安公主、如今的英親王穎娘,正跟唐佐和弟弟的老婆們麵麵相覷。

啊這……

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第106章 後記2

東宮薨逝那年,還不到三十歲。

他是死於急病,雖然臨終前多多少少承受了些折磨,但是到底持續的時間不長,因而人雖死去,形容倒不十分難堪。

東宮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變得輕鬆起來,病痛仿佛也從自己身上徹底抽離,他起初還想著吩咐看賞,厚賜治病的太醫,卻在發覺自己的身體從塌上飄了起來,再看見雙目閉合躺在塌上的、自己的屍體之後,隨之緘默起來。

向來端方有禮的妻子第一次露出如此失態的形容,跌坐在地,失聲痛哭,長女低著頭,牽著母親的衣袖無聲的流淚。

穎娘跟春郎還小,大抵還不明白父親的離去對於他們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懵懵懂懂的站在一邊,不知道周圍人為什麼哭得如喪考妣。

而他的父親,年過五旬的天子則宛如一座沉默的大山一般,靜靜的矗立在殿中,神色悲哀,甚至於隱約透露出幾分絕望。

他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個兒子,還是這偌大江山的繼承人啊!

太子本係嫡長,又天資出眾,自然可以服眾,如今陡然病逝,不隻是天子的前路,連帶著這個國家的未來,也隨之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後繼之君從何而出?

立嫡出的皇孫還是壯年的皇子?

皇孫年幼,且又病弱,可以立他為皇太孫嗎?

若立皇子,是該立諸子之中的最長者,還是該立最賢者?

怎麼能叫天子不為之絕望呢!

而在此之外,他也是一個父親,一個剛剛失去了自己親手教養大的孩子的父親啊!

天子在東宮身上傾注了太多太多,甚至於可以說,東宮之於他,不僅僅是兒子,也是他理想中自己的另一個化身。

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