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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敵人——對方人高馬大,一身悍勇,並不是她以為的尋常百姓。

潰兵?不像!

隻一瞬,安陽便想到了什麼,目光連忙往這群人先前撤走的樹林方向看去。官道邊的樹林不算茂密,安陽這一眼看去,正好看見個高大的漢子正護著個少年往林中逃竄。

沒能看清對方的臉,但安陽直覺對方身份有異,便一指林中下令道:“將那人抓回來!”

此時護衛在安陽身邊的近衛隻剩下五個了,要去抓那少年,至少也需要兩三人。近衛們對視一眼,都有些躊躇,旋即就聽安陽冷下聲音道:“本宮的命令已經沒人聽了嗎?!”

近衛們被她冷冰冰的聲音說得心下一凜,當下也不敢再違命,又分出兩人去追那少年。追到林中還騎不得馬,又隻好下馬去追,不多時便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安陽看看樹林,又看看還打成一團的那些人,眉頭不知不覺皺了起來……她隱約覺得有哪裡不對,可一時半會兒又說不出具體,心頭莫名生出些不安來。

念頭剛落,身邊近衛忽然喊道:“保護殿下!”

安陽心中頓時一凜,抬眸四顧才發現,身後的樹林裡竟又衝出了十幾人。他們向她撲來,安陽身邊僅剩的三個近衛連忙迎了上去,可雙拳難敵四手,三個人又哪裡擋得住這十幾人?當下便有人越過了近衛的阻攔,再次向著安陽衝來。

好在安陽不是真正未經世事的深宮公主,眼見著情況不好,她一扯韁繩駕馬就跑——前麵是敵我混戰,後麵是歹人追擊,該慶幸她還有一匹馬可以跑。

安陽隻是略一思忖,便向前衝去,雖然前後對她來說都可能遇見埋伏。

馬兒跑得很快,氣勢洶洶向前衝時,根本沒人敢用身體去攔。安陽的反應也很快,半點猶豫也不曾有,但她還是缺少了應對危險的經驗——就在她即將突破重圍之時,一條絆馬索突兀出現,攔在了她麵前。

第115章 莽撞

安陽的騎術不差, 至少在京城的貴女圈子裡,她的騎術算得上首屈一指。然而麵前這條絆馬索出現得太過突兀,眼下駕馭的也不是她熟悉的愛馬, 當下想要反應也來不及了。

眼看著馬兒就要被絆馬索絆倒,安陽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等待疼痛襲來。

然而就在這當口,一支箭矢破空而來,竟是準確的將那絆馬索射斷了, 而後重重的釘在了安陽身旁的黃土路上。隻不過閉上眼睛的安陽並沒有察覺, 她的馬兒也並沒有絲毫停頓, 帶著她“噠噠”往前跑去, 直接越過了地上斷裂的絆馬索。

有馬蹄聲從前方傳來,安陽心中一沉的同時,也意識到自己閉眼等摔似乎等得太久了——她的馬兒沒有被絆馬索絆倒, 可是馬兒也沒有跳躍,那絆馬索去哪兒了?!

安陽帶著兩分疑慮睜開了眼睛, 還沒看清眼下情形, 腰上便是一緊。緊接著一番天旋地轉, 等安陽捂著狂跳不止的心重新落定時,才發現自己竟已坐在了另一匹馬的馬背上——黑馬神駿, 皮毛光亮,身後倚靠的是熟悉的柔軟懷抱,一瞬間便讓她安下心來。

可救下人的徐沐卻是一句話都沒說,更沒有出言安撫。她隻將墨玉的韁繩往安陽手裡一塞,便又彎弓搭箭向著前方的敵人射去。

徐沐的箭法很好,每一次箭矢離弦都沒有落空,不多時圍攻安陽的敵人便倒下了大半。

安陽這時已經不太緊張了, 有徐沐在她便覺得安心,就連墨玉帶著她重新跑回了敵人的包圍圈,她也沒有絲毫不情願。隻小心翼翼不敢妄動,怕打擾了徐沐製敵。

也就在此時,徐沐回手摸箭時卻摸了個空,原來短短時間她便將一壺箭全都射完了。但她也不慌,左右已經跑了到近前,順手舉著長弓狠狠揮下,便打在道旁一個大漢的腦袋上,頓時將人砸倒爬都爬不起來。而後徐沐便棄了弓,拔出馬鞍上掛著的佩劍開始殺敵。

鮮血很快噴薄而出,灑落在官道的土路上,將泥土染成一片暗色。

安陽鼻間縈繞的儘是濃重的血腥氣,有時候敵人猙獰的麵孔就近在眼前,但她也不怕,反而有種恍惚的熟悉感……是了,曾經有太多次,她便是這樣陪著徐沐在戰場上殺進殺出的。隻不過那時候她還能儘己所能的給徐沐幫忙,而這一回卻是全然的拖後腿了。

想到這裡,安陽有些懊惱的咬唇,終於為自己的莽撞生出了幾分悔意。而後她左右張望了一番,卻發現了另一個讓人不安的事實——原來徐沐竟是孤身一人來救她的,她竟沒有帶人來!

意識到這一點的安陽終於微微變了臉色,轉頭對徐沐道:“埋伏的人多,要不咱們先突圍吧。”

當下場麵一片混亂,但安陽的話徐沐還是聽見了,可她並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既是遇伏,想來對手不會隻有這點手段,光靠馬兒跑是跑不掉的,相反丟下那些近衛才會讓自己更加危險——於是她抿抿唇,沉聲道:“不必,這些人我應付得了。”

安陽張張嘴,到底沒再說什麼,想了想不知從哪兒摸出把匕首□□,握在手裡大有要幫忙的意思。奈何她手臂不夠長,匕首也太短,在徐沐的回護下完全沒有發揮的餘地。

就像徐沐說的,她根本不將這區區十數人放在眼裡,更彆提一開始用箭就射死了大半。她揮舞起長劍收割性命,就仿佛收割草芥一般,這些埋伏的好手不是她一合之敵不說,噴薄而出的鮮血濺在她俊秀的臉龐上,她也是眼都不眨,隻那渾身的氣勢在鮮血映襯下愈發懾人。

不多時,原本追著安陽的十數人便儘數倒在了血泊之中,但這場伏擊卻並沒有結束。因為官道兩端又有人源源不斷向著這邊湧來,顯然是看她們不跑,這才現身的另一撥埋伏。

安陽拽著徐沐的衣角是不怕的,她對她總有無限信心,但見狀心頭也不免有些發涼——前前後後出現的有近百人了,全是埋伏她的,而她原本帶著的卻隻有十幾個近衛。如果沒有徐沐及時出現,她即便有馬,即便跳過了絆馬索,也根本無路可逃!

這是早就為她準備好的圈套,可她今日去定州的決定,明明是臨時起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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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拳到底難敵四手,再是常勝將軍,也無奈敵眾我寡——在引出所有埋伏之後,徐沐終於不再逗留等敵人圍攻,而是一夾馬腹示意墨玉開跑。

安陽緊緊拉著韁繩,唯一能做的也隻是揚聲命那些近衛自行脫身,能不能跑掉就看命了。

墨玉是久經沙場的戰馬,跑起來飛快不說,本身也有尋常馬匹不具有的戰鬥意識。擋它路的人它會主動去踹,已戰馬的力道一蹄子下去,絕對隻有腸穿肚爛一個下場。因此當頭一個死在馬蹄下的人出現後,黑馬前方就再也沒有敢攔路的人了。

突然出現的絆馬索也沒被放在眼裡,徐沐握住安陽執韁的手微微往上一提,墨玉便順從的一個縱身從絆馬索上跳了過去。地上灑的鐵蒺藜也沒傷到馬蹄,因為黑馬總能尋見空隙落腳,靈活得避開所有危險,甚至就連奔跑的速度都沒有影響太多。

幾個眨眼的功夫,墨玉便帶著兩人衝破了重圍,隻留下滾滾煙塵和馬屁股給伏擊之人。

黑馬一口氣跑了許久,終於漸漸放慢了步子。安陽回頭張望了兩眼,這才長長舒了口氣:“人沒追上來,咱們應該是脫身了。”

徐沐早已經接過了韁繩,這時候正用半抱的姿勢擁著安陽,聞言卻沒應聲。她抬起另一隻持劍的手一轉,“嗆啷”一聲,染血的劍身準確歸入鞘中。↘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安陽不知怎的,忽然便察覺徐沐生氣了,她有些心虛的回過頭,果不其然對上了一張冷臉。

徐沐對小六總是縱容的,或寵溺或溫柔,安陽幾乎還沒見過她對自己冷臉。哪怕是“七年後”兩人的第一次重逢,宣室殿外對麵不識,徐沐麵對她時身上的冷意都下意識消融了……安陽對上徐沐的冷臉,一時間很不是滋味兒,心中也生出了更多懊惱來。

偷偷將抓著的衣角抓得更緊了些,安陽小心翼翼問徐沐道:“木頭,你生氣了?”

徐沐依舊冷著張臉,隻是抬眼望著前路,看也不看她,一副不打算搭理的模樣。

安陽更忐忑了,還有幾分委屈,她改抓徐沐的衣袖搖了搖:“你彆生氣。我隻是想你了,知道定州戰事平定,局麵也穩住之後,才想著去尋你的。我也不知道有人會在半路埋伏……”

徐沐聽到這話一點兒都沒消氣,她這會兒心跳還亂著呢,都不敢想自己萬一沒趕上,安陽會遭遇什麼?她明明將人安置在鹿城的,特意租的院子,特意安排的守備。安陽隻需要乖乖待在城中,莫說這百十人,便是再翻十倍,也定不敢入城向她出手!

可安陽從來不是個安分的人。或者說奇遇前的長公主還能安分守己,變成小六經曆過那許多事後,安陽早已經被養野了性子。她沒想過自己的身份會為人所知,更沒想到自己剛剛出城就遭遇了伏擊,世道也遠比她想象中更險惡。

徐沐很生氣,安陽撒嬌也哄不好那種,可她氣著氣著又莫名氣不起來了。

彼時安陽見撒嬌沒用,正在乖巧認錯:“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不該沒與你打招呼就擅自離開鹿城的,也不該讓自己置身險境害你擔心。沒有下一次了,我今後肯定聽話!”

堂堂長公主,難得這般低聲下氣的保證,徐沐終於還是鬆了口:“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呢。”

安陽一聽她開口,便知道對方氣已經消了大半,她湊上前去在徐沐臉頰上親了親,討好道:“我錯了,沒有下一次了,今後我一定聽你的話。”

徐沐拿她沒辦法,被親之後更是沒脾氣,彆過臉嘟噥句:“也不嫌臟。”

之前殺敵,徐沐臉上沾染了血跡,也不知安陽怎麼下得去嘴的。安陽倒是不介意,見徐沐這般彆扭的模樣,便牽著衣袖替她擦了擦臉頰,擦過之後又親了一下:“是你當然不嫌棄。”說完才轉了話題:“我自問在鹿城很是低調,怎麼就被人盯上了,才出城不到半日就遇伏?”

徐沐的心思剛飄起來,就被這話題又拉回了現實,她皺起眉:“之前軍中就有被信王世子收買的人,許是那時便將你隨軍的消息傳回去了。這次平叛讓他走脫,便打起了你的主意。”

信王世子已經沒有翻身的機會了,但隻要拿下安陽,徐沐和皇帝就得投鼠忌器。

安陽聞言又想起了那個跑進樹林的少年,看年紀倒是與信王世子差不多,可惜她許多年沒見信王世子了,也沒能看見那少年正臉,不知是不是他?

念頭生起,安陽便與徐沐說了,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