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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注意到他的眼神變化,親兵自己也沒將那一瞬間的荒謬念頭放在心上,領命下去放生老虎。

見親兵離開,徐沐這才開口對安陽解釋:“之前急著去追隆裡,這事就忘了,你回來就好。”

黑鷹“咕噥”一聲,帶著些許不滿,但旋即又探頭過來叼走了徐沐手中的烤肉,看著也不是真的生氣了。於是一人一鷹將此事揭過,氣氛也好了起來。

徐沐一邊繼續吃著烤肉,一邊又想起了什麼,說道:“最近我性子是有些急躁,剛才看見烏勒的消息又急了,忘了問你到底該如何稱呼?從前我以為你是隻小老虎,就叫你小虎,如今你變成了鷹,我總不能再叫你小鷹吧?”

說話間,徐沐擦了擦手,順便從懷中掏出之前那張寫著比劃的紙攤開——這是她剛才順手收的,畢竟寫這麼張紙雖然不難,但行軍途中也不是時時都方便的。

安陽卻是在徐沐問她名字的時候就僵住了,見對方一本正經要問個清楚的架勢,更是有些不知所措。她當然不能告訴徐沐自己的真實身份,且不提這有多荒謬,就算說了徐沐也不敢信。但要她說謊似乎又不好,一來她並不想欺騙徐沐,二來也怕在“將來”被對方看穿了身份。

講真,這不是沒可能的,隨著與徐沐接觸越多,安陽已經明顯感覺到徐沐對自己的了解越深。就好像這次她變成鷹回來,旁人哪敢想這麼多,偏徐沐幾乎一眼就將她認出來了,還大膽試探。

隻是這樣一想,安陽心裡忽然又犯嘀咕:鷹她都認出來了,人她會不會也認出來了?

徐沐等了一會兒,卻見黑鷹一直在發呆,似乎想什麼走神了。於是她伸出手在黑鷹眼前晃了晃,問道:“你想什麼呢?”問完又道:“難道你的名字不能與我說嗎?”

這還真不能!

長公主心中惴惴,編個假名字的念頭在腦海裡過了一圈兒就被拋在腦後了。又見徐沐追問的緊,她忽然急中生智想到個法子,上前幾步在紙上指點起來。

之前兩人交流還不熟悉,是安陽指出一筆,徐沐就記下一筆,等一個字的筆畫指完安陽就拍拍翅膀示意。現下卻是懶得麻煩,徐沐隻用心記著安陽所指的筆畫,卻不想這一次的指點竟是格外的短,隻是一個字罷了。徐沐微微眯起眼睛,想也沒想便說道:“六?”

安陽點頭,這並不算是欺騙徐沐,因為她在兄弟姐妹中正是行六。

先帝子嗣單薄,皇子皇女攏共七個還有夭折的。所以後來信王被指證,哪怕人人都知道是真的,先帝看他狡辯之後能有一塊遮羞布,也還是保下了這個長子。

徐沐見著那個“六”字也不用多想,便猜到了:“是你在兄弟姐妹中行六的意思嗎?那我今後叫你小六?”其實問出這句話的徐沐還想問問,她的兄弟姐妹是不是都跟她一樣是精怪?至於安陽沒說名字她也沒在意,畢竟精怪或許沒給自己起名呢?

安陽並不清楚徐沐的所思所想,聽到徐沐這樣叫她還有些不自在——這個稱呼還真沒第二個人叫過。從前大家要麼叫她公主,要麼稱呼封號,再親近些的就叫%e4%b9%b3名,叫她小六的還真沒有。再說先帝子嗣雖單薄,但按慣例公主和皇子是分開序齒的,她其實是三公主。

隻是不自在歸不自在,聽到徐沐這樣叫她,安陽心中莫名還是有些觸動,仿佛有什麼在她心間上撩了一下。隨後她輕鳴一聲,到底還是認下了這個稱呼。

徐沐見狀有些高興,人與人相交,互通姓名是交往之始。從前徐沐對小老虎雖然也有稱呼,但那稱呼就是她隨口叫的,而現在安陽親自告訴了她名字,在徐沐看來雙方便又親近了許多。

“小六。”徐沐又喊了一聲。

安陽聞言,抬起眼皮懶洋洋看她一眼,算是回應。

徐沐便又笑了起來,說道:“現在我知道你的名字了。如果你還要離開,等以後我也能找到你了。”

安陽聽到這話隻覺得好笑又熨帖,熨帖的是徐沐的真心,好笑的是自己若真離開不能回來,徐沐又要去哪裡尋她?兩人真正見麵,可還在七年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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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烤肉吃得還算愉快,黑鷹填飽肚子之後又可以撐上許多天不進食了——安陽不嫌棄烤肉不代表她喜歡,畢竟這東西也就聞著香了,喂到她嘴裡的真是一點味道都沒有。而變成動物待在徐沐身邊,最讓人不滿的一點就是吃食,以至於她每次“醒來”都得好好吃上一頓。

如果不是長公主正在養傷進補,安陽毫不懷疑自己會留下貪吃的名聲。

想想有些心累,也就乾脆不去想了。填飽肚子後的黑鷹伸展了下翅膀,旋即展翅往高空飛了一圈兒。一來吃飽了活動消消食,二來她如今方便,正好在四下巡視一番。

徐沐見狀索性身子往後一靠,仰躺在了草地上,看著天空中徘徊的黑鷹由大變小,漸漸變成了一個不起眼的小黑點。好在她也沒完全飛出徐沐的視野範圍,於是小將軍就看見那個黑點繞著營地飛了一圈,不用想也知道她是在天空巡視。

看著那個黑點,徐沐唇角儘是笑意——黑鷹方才出現在她身邊,便幫了她許多。但哪怕對方什麼忙也沒幫上,隻是看著她回來,徐沐心中便已經滿足。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身邊就總少不了一隻通人性的動物。她們玩鬨成長相依相伴,甚至就連父親亡故之後,能陪伴自己度過傷心,安慰自己脆弱的,也隻有對方。

在徐沐心中,不管安陽是什麼身份,早已占據一席之地。

黑鷹在天空翱翔,徐沐填飽肚子之後,悠閒的躺著曬了會兒太陽。曬著曬著便有些犯困,再加上所處的環境氣氛都很輕鬆,小將軍漸漸閉上了眼睛開始假寐。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或許隻是片刻,也或許已經完成了一場小憩。徐沐耳邊忽然傳來幾聲驚呼,警覺的小將軍頓時睜眼起身,已經做出了防備的姿態。結果她定睛一看,正瞧見天上的黑鷹以極快的速度俯衝而下,沒有收力卻也不是衝著她來的。

徐沐怔了怔,剛剛繃緊的心弦忽然就鬆了下來。然後她就看見黑鷹俯衝而下,一把抓住了個橘黃的身影,便帶著那身影再次展翅離去。

一聲鷹唳劃破長空,伴隨著的是小老虎帶著驚慌的“嗷嗚”叫聲。

但許是有些沉,再加上小老虎掙紮不斷,黑鷹飛得並不高。

於是所有人都看見了,黑鷹氣勢洶洶的俯衝而下,抓起小老虎飛出營地外,就把它給扔了。那模樣明晃晃是將對方掃地出門,嫌棄的姿態溢於言表。

所有人目光詭異,隻有徐沐沒忍住笑出了聲。

第75章 黑鷹(七)

小老虎的事隻是個插曲, 它被放生後不願意走,徐沐也沒有強求。畢竟曾經有過許多淵源,她便讓人繼續帶了它上路, 打算帶回梁國山林再放生。

黑鷹對此似有些不滿,把小老虎按在地上欺負了一頓, 這才將此事揭過。

插曲結束,緊隨而來的依舊是戰爭的主旋律——梁軍期盼的凱旋還不到時候, “大將軍”的一聲令下,大軍整頓士氣, 再度開拔往阿爾山行軍。

阿爾山在草原上便好似一道分界線,南邊的廣袤草原裡零星的分布著許多小部落, 但勢力強盛的部族卻十有**在阿爾山北, 甚至就連王庭也在阿爾山北。烏勒這時候跑到阿爾山去,除了占據進可攻退可守的地利之外, 也因為阿爾山腳下還有許多部族, 拉攏起來也不是一股小勢力。■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可以想象, 如果梁軍北伐在此時終止,沒有發現烏勒蹤跡便退兵的話, 他拉攏部落重建王庭, 或許用不了數年之功。屆時北伐的成果也就消失了, 至多一二十年, 胡人必定南下複仇!

這是可以想見的後果,所以當徐沐召集眾人, 將烏勒躲在阿爾山的消息公之於眾後, 梁軍將領們幾乎想也沒想就同意了繼續用兵之事。

隨後各人統領好手中兵馬,再加上剛剿滅隆裡士氣正盛,行軍路上梁軍可以說是一路氣勢高漲。

安陽飛在高空, 偶爾可以看見有胡人的探馬在附近出沒,但他們往往隻是在遠處看上一眼,便被梁軍軍威所懾——沿途部落隻要不在梁軍行軍路上的,紛紛裝起了鵪鶉,不巧擋在路上的也早都逃了。偶爾安陽還是親眼看著他們逃的,隻是沒人會費心去追罷了。

如此一來,梁軍一路都走得頗為順暢,再加上原本距離阿爾山也不算遠,數日之後大軍便遠遠望見了聳立在草原上的阿爾山巔。

徐沐當初為尋王庭,走的就是阿爾山這條路,故地重來頗多感慨。

當晚梁軍紮營,徐沐站在帳門外眺望著遠處山峰,看了好一會兒才回去營帳。她看到帳中黑鷹,又攤開了那張紙,問道:“小六,你知道烏勒具體在哪裡嗎?”

安陽自是不知,事實上當初與皇兄談話時,烏勒的事也隻是一筆帶過。長公主倒是有心想要問些細節,然而北伐之戰都是七年前的事了,皇帝又沒有親臨戰場,許多事便不是記得很清楚。再加上當時情形安陽也不好追問,便隻知道烏勒是在阿爾山被找到,然後伏誅的。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安陽誠實的搖了搖頭表示不知。徐沐見狀也沒有強求,隻不過阿爾山太大,彆說是找一個人,就是找一個小點兒的部落都是相當費事的。

想了想,徐沐還是派了斥候出去查探,除了尋找烏勒也看看周圍勢力分布。

小將軍沒想著事事都靠黑鷹,所以照常安排人手打探情況。

安陽對此也沒有質疑,不過她也沒打算閒著。趁著梁軍斥候摸上山探路的時候,黑鷹以極快的速度繞著阿爾山飛了一圈兒,也將阿爾山上的情形看了個大概。

阿爾山是橫亙在草原上的巨大山脈,高達數千米,在這**月還沒入秋的時節,山巔甚至已經結冰了。與此同時,山上還生長著許多林木,阻礙了高空投來的視線。

這些日子看慣了草原上一成不變的風景,乍然看到這樣一座高峰,安陽甚至覺得這裡的景致很是不錯。隻不過這份不錯也不是人人都欣賞的——胡人遊牧為生,住在山上牛羊都不好上下,因此阿爾山上的部落著實少得可憐,倒是山腳下豐茂的水草引來不少人爭奪。

黑鷹繞著高山飛了一圈,高空中沒有阻礙可以直來直往,因此阿爾山雖大,但繞著飛上一圈也沒有想象中那樣費時費力。不過飛上這一圈確實是有好處的,至少安陽對山上山下的情況隱約有了些了解。

於是第二天黑鷹又飛了出去,第三天同樣如此。

連續三天看到天上的黑鷹飛過,尤其這隻鷹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