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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卻知道皇帝若是遷怒太醫院,收拾起他們這些太醫來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眾人提心吊膽了半夜,直到此刻聽了院判的話,提了整夜的心這才放下一半。

至於剩下的一半……天不是還沒亮嗎?長公主不是還沒醒嗎?

眾人又七嘴八舌問起了傷情,入宮稍晚些的太醫甚至直到此時都還沒能摸上長公主的脈,這時候便也格外積極,你一言我一語問得格外詳細。

院判也知眾人心情,想著剛替長公主診過脈沒什麼不妥,便也耐著性子一一作答。等答完了,在與眾人說一說之後對長公主的療養安排——院判是太醫院中官職最高的,也是醫術最好的,可這事攸關眾人生死,還真不是他能夠獨自決定的。

而這話題一開始,不知不覺便耗費了不少時間,眨眼便過了半刻鐘。

內殿裡忽然衝出個宮人,慌裡慌張便衝正在商議的眾人道:“諸位太醫,不好了,安陽殿下似乎開始發熱了,你們快去瞧瞧吧。”

話音落下,眾人心中具是一驚,再顧不上什麼規矩便一股腦的全衝進了內殿。

梁國民風開放,男女間雖有大防,但這規矩對醫者卻是沒什麼束縛的。再加上長公主早就被宮人換好了衣裳,身上又蓋著錦被,倒是不怕被這許多太醫瞧見。

也沒人有心情瞧這個。

太醫院判首先跑到了病床前,先是伸手探了探病人額頭,又牽起安陽的手腕診了脈,臉色當即就不好看起來:“殿下確實開始發熱了。”

這話一出,太醫們頓時齊齊變了臉色,如臨大敵。

不過還好,能入太醫院的醫者本身也沒有庸才,眾人隻是顧慮著長公主的身份罷了。等到鎮定下來,麵對傷患剛剛開始發熱的局麵,眾人也是手段齊出各顯神通。

稍晚些,正在處理刺客一事的皇帝也被驚動,得到消息又匆匆趕了過來。

剩下的後半夜,整個永寧宮又都“熱鬨”了起來。直到黎明時天光破曉,晨光熹微,守了整夜的皇帝這才帶著疲憊開口問道:“安陽的情況如何了?”

太醫院判聽問便上前答道:“回陛下,殿下情況尚好,高熱也已經被壓下了。”

皇帝聞言親手試了試,還是覺得安陽的額頭有些燙,便準備叮囑太醫們繼續治療。而就在他伸手去試安陽額頭時,後者眼皮顫了顫,竟是一副要蘇醒過來的模樣。

注意到這一點的皇帝很是激動,當即衝妹妹喊道:“皇妹,皇妹,你醒了嗎?”

安陽似乎聽到了他的呼喚,努力將眼皮抬了抬,最後也隻勉強睜開了一條縫,隱隱約約瞧見皇帝激動欣喜的模樣,很快便又重新閉上了。

她的蘇醒和昏睡仿佛隻在瞬息間,直讓人懷疑方才所見都是幻覺。

第5章 信鴿(四)

清晨,天還沒亮徐沐便醒了過來,隔著帳篷能聽見外間已有不少腳步聲來回。

軍營是最容不得人懶惰的地方。晨起操練,午後操練,晚上偶爾還要加練,可以說除了一日三餐的休息時間之外,營中的軍士幾乎沒有空閒的時候。可這樣的操練並不會惹人不滿,也不會有人刻意偷懶推脫,因為平日操練得越多,上了戰場才能有更多的機會活下去。

這個道理軍中上下都明白,戰場也對所有人一視同仁。即便以徐沐的身份並沒有人會催促她跟尋常軍士一般訓練,可她對自己的要求也隻會比旁人更高。

徐沐早習慣了晨起練武,就是在這春寒料峭的時節,溫暖的被窩總是格外引人墮落。饒是徐沐心誌堅定,每日早起依舊會有些戀戀不舍。

睜開眼,又閉上,徐沐在心中默念了三個數,這才打起精神準備起床。

然而徐沐這一動才發現,自己的頸邊竟窩著一個暖呼呼的小東西。她先是一驚,猛的坐起身來,等看清那灰白的一團才認出原來是昨日那隻信鴿。

徐沐先是鬆了口氣,然後才想起昨晚自己是找了個籠子將這信鴿關起來的,怎麼一大早竟是跑到自己床上來了?一時想不明白,她定睛再看,卻發現自己起身這麼大的動靜,那信鴿竟也沒被驚醒,還閉眼趴在她枕頭便睡得正香。

所以這信鴿是心大呢,心大呢,還是心大呢?!

徐沐隻覺得好氣又好笑,抬手便戳了戳鴿子軟乎乎的肚子,結果不僅沒把這心大的鴿子戳醒,反而又被對方揮翅膀扇了一下。

“嘖,這到底是哪兒來的信鴿啊,怎麼會有人放心讓它送信的?!”徐沐失笑之餘,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心裡倒是覺得這信鴿八成不是專程給自己送信來的,肯定是不靠譜將信送錯了人。

想著些有的沒的,徐沐倒也沒將鴿子再關回籠子裡去,畢竟關似乎是關不住的。之後她也沒因為一隻鴿子耽擱晨練,很快起身便開始穿戴衣甲。

不消片刻收拾齊整,又用昨夜準備好的涼水抹了把臉,小將軍便提著槍風風火火出帳去了。

還在睡覺的安陽不是沒聽見動靜,隻是長公主殿下向來過得隨心所欲,哪用理會旁人如何?若非身份今非昔比,自己如今是蹭的小將軍的床,徐沐大清早敢吵醒她,她當場就能發一頓起床氣……可惜沒有這個如果,鴿子隻能收起翅膀,將自己小小的身子往溫暖的被窩裡再縮了縮。

安陽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如果不是餓得狠了,她甚至還能繼續睡下去。

或許是昨日飛了一天才找到徐沐累的,也或許是這幾日的經曆讓人覺得疲憊,更或者是被昨夜那已記不起的夢境影響,醒來的安陽隻覺得自己累極了。

於是她又賴了會兒床,直到感覺饑腸轆轆,不得不起身,這才翻身從床上站起來。

不得不說,安陽的適應能力其實很好。從一開始習慣兔子四條腿蹦跳著走路,到後來變成鴿子被人放飛學會飛行,她都隻用了很短的時間便適應了。至於身份轉換後的心態轉變,也因為接二連三發生的事件沒時間細想,直到此刻有了空閒的時間,回想一下竟然發現已經沒什麼不能接受的了。

抬起翅膀抹了把臉,安陽淡定的接受了現實,腳下一蹬翅膀一展,先在這並不算大的帳篷裡徘徊了一圈。看到木盆裡的清水時,她本是有心洗漱的,不過真等到了跟前看到水裡的倒映,又默默放棄了打算——就沒聽說過哪家鴿子早晨起來還洗臉的。

行吧,這件事略過了,可不能略過的卻是早膳。

安陽在帳篷裡飛了一圈,毫不意外沒找到任何吃的。畢竟軍營不比旁的地方,都是按頓按點的吃飯,壓根不可能在軍帳裡留吃的,點心之類的就更彆提了。

然而越是找不到吃的,肚子似乎就越餓,無奈之下安陽也值得出門了。

外麵就是軍營,來來回回巡邏的軍士,一眼望不到儘頭的帳篷,對於安陽來說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昨日已經見過,陌生卻是因為置身於此還是她生平頭一次。

安陽拍打著翅膀飛到了軍帳的帳頂,舉目四顧,一時也不知該去哪裡尋找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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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沐一早就去了校場練武,但她卻不是跟著尋常軍士一同操練,隻是單獨尋了個角落自顧練習家傳的槍法——徐家是傳了幾代的將門,家傳的槍法也是自戰陣中習練演變而來,大開大合走的是霸道剛猛的路子。不太適合徐沐,因此隻能加倍的努力練習。

從黎明破曉,練習到日頭高懸,一套槍法也不知練習過幾回。饒是初春乍暖還寒的時候,等徐沐練完槍,也汗濕了一身衣衫。

待到時候差不多了,徐沐終於做了個收勢,將長|槍一收準備休息片刻。

然而就在這時,斜地裡冷不丁便有一杆槍橫掃而來。徐沐一驚之下反應倒也迅速,當即橫槍一檔,堪堪將那偷襲的一擊給擋住了。隻是那槍勢卻很霸道,沉重的力道順著槍杆襲來,震得徐沐虎口發麻的同時,竟是迫得她不得不後退一步才泄了力道。

這一招接得有些狼狽,偷襲的人卻沒給徐沐反應的時間,長|槍一收轉手又是一槍|刺來,接下來的攻勢更是如潮水一般連綿不絕。

徐沐這時候早反應過來了,想要沉著應對,奈何早失了先機不說,還因練武耗費了太多體力。最後也不過接了對方十來招,早已有些脫力的雙手便再也握不住槍杆,被對手一槍挑飛了武器。

場麵一時安靜下來,徐沐低著頭,似有些羞愧。

過了會兒,持槍的徐老將軍才歎了口氣,開口道:“去把你的槍撿回來吧。”

徐沐連忙去了,回來時心態也漸漸平穩下來,對徐老將軍低頭認錯:“是孩兒學藝不精,請父親責罰。”

徐老將軍倒沒說什麼,抬手便將手中的長|槍也扔了過去,徐沐抬手便接了。徐老將軍看她一眼後轉過身,邊往校場高台方向走,邊說道:“你儘力了,為父不強求,與其再將心思放在槍法上,不如多看看兵書。”頓了頓又道:“北麵的胡人又不安分了,戰事將起,到時候軍中議事你也跟去旁邊多聽聽。”

徐沐答應一聲,也說不上是懊惱還是鬆了口氣,抱著兩杆槍跟在父親身後,想起什麼又問道:“昨日那封信……父親可有查到些什麼?”

徐老將軍聞言腳步頓了下,轉頭先向南方看了一眼,又回頭去看徐沐:“暫時還說不好。對了,你那隻信鴿呢,可看見它往哪邊飛了?”

徐沐聽到這問話便想起了還在自己帳中呼呼大睡的那隻信鴿,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一言難儘起來,想了想還是說道:“那信鴿還沒飛走。不過父親,我覺得咱們大可不必將心思放在信鴿上了,她多半是真飛錯地方送錯信,而且找不到人了。”

徐老將軍聞言頓時意會,正想問問徐沐,那信鴿是不是真賴上她了?

隻是還沒等徐老將軍開口,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陣撲棱棱拍打翅膀的聲音,兩人抬頭一看,果不其然就是那隻認錯人的信鴿又來了。而且今日這信鴿比昨日還不客氣,昨日好歹隻是落在徐沐肩上,今日卻是一看就她就一頭紮進了她懷裡!

徐沐都被驚了一下,連忙將撞到%e8%83%b8`前的鴿子捉了出來:“這鴿子怎麼回事?!”

然而安陽並不能說話,便是“咕咕”叫了兩聲,徐沐也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麼。事實上長公主這會兒正是驚魂未定,若非教養足夠,恐怕都要忍不住破口大罵了。

軍營這種地方,對於小動物實在是太不友好了些。有人惦記著烤兔子吃肉不止,竟然還有人惦記著燉鴿子喝湯——她不過就是在軍營上方飛了兩圈,打算找找唯一的熟人,混頓早膳吃吃。結果剛在天空上飛了一陣,下麵竟然就有人衝她射箭了!

安陽該慶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