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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悚學院[穿書] 顏昭晗 4338 字 5個月前

了,理由是邏輯混亂、東拚西湊、千瘡百孔,基本上除了姓名和導師一欄,每一部分內容都被老師狠批了一通。搞什麼啊,聽老師的意思,豈不是整篇論文都要重寫……糟心的是,除了論文,考試周的腳步也開始不祥地逼近。

“好煩啊,我想找個論文代寫。”陶樂思痛苦地嚎叫了一聲。

舍長英格麗從門外走進來,手裡拿著一遝準考證,分發給大家。

“六級準考證,都拿好了,導員說丟了不能補,”英格麗冷冷地說,“考試那天彆忘了,彆睡午覺睡過了。”

陶樂思感慨了一句她不想活了。暑假之前她剛剛低空飛過了英語四級,這半個學期她都忙著搞論文和摸魚,也沒有好好學英語,估計就是參加六級也是去當分母的。

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繼續對著電腦開始修改自己慘不忍睹的論文。

手機忽然響了,陶樂思以為是快遞,看都沒看一眼來電就接了起來。

“你好,little goddess,”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愉快的、中文說得有些生澀的聲音,“我是烏利爾,你現在有空嗎?”

陶樂思趕緊說了一句“沒空”,就準備掛了電話。

烏利爾的聲音帶著笑:“我聽克勞迪婭說,她在宿舍樓裡看到你了。”

陶樂思回了句“她看錯了”,匆忙按下了掛斷鍵。

索莎娜畫好她五彩斑斕的黑的眼妝,從上鋪跳了下來。

“我要去食堂吃飯,”她說,“一起去嗎?”

“我不去了,我要是這周不把這篇論文改好,估計老師能活剝了我,”陶樂思憂鬱地說,“你幫我帶一份飯吧,你吃什麼隨便給我帶一份就行了。”

索莎娜走出了門,英格麗端了一盆衣服去水房洗衣服了,留下陶樂思一個人坐在宿舍裡修改論文。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她卻顧不上起身開燈,整個宿舍緩慢沉入黑夜,隻有電腦屏幕閃爍著的藍光,綠光,還有陶樂思的眼鏡反射出兩團詭異的光。

咣的一生,宿舍門被猛地推開,索莎娜提著一個飯盒,慌裡慌張地跑了進來:“不好了!”

陶樂思抬起頭,茫然地問:“地震了嗎?”

“我看見烏利爾領著幾個籃球隊的女生正在宿舍樓下的空地擺蠟燭,”索莎娜急得一邊說一邊比劃,“你知道那種當眾表白的,擺成那種心形的蠟燭,已經擺好一半了——旁邊還放了一個燈牌,上麵寫著,陶樂思,我愛你。”

陶樂思摘下了眼鏡,她感覺剛才好像索莎娜告知了她一件很荒唐的事,以至於她一時想不起來還能有什麼事比這更荒唐一樣。室內光線很暗,索莎娜的眼睛在她深色的眼影下發亮。

“你快過來看!”索莎娜拽著陶樂思的手,帶她來到陽台,扒著欄杆朝下一望,好家夥,樓下的空地上已經聚集了不少看熱鬨的學生,高挑挺拔的烏利爾在這群人裡麵十分顯眼。正如索莎娜說的,巨大的心形蠟燭已經擺了一半,而且旁邊還放著一個巨大的燈牌,雖然沒有通電,但隱約能夠看到燈牌上“陶樂思”的字樣。

“保守估計再過二十分鐘,烏利爾就會在樓下公開向你表白,然後大家都會起哄讓你滾下去。”索莎娜同情地說。

陶樂思不想社死。

“不行,我得趕緊走。”陶樂思當機立斷。

“可是她們正堵在宿舍大門,你就這樣大搖大擺走出去恐怕不行吧。”索莎娜說。

陶樂思回顧了一下宿舍樓的地形,她發現自己的處境有點不太妙。宿舍樓的正門和幾個應急出口都會通向烏利爾的心形蠟燭根據地,看來烏利爾已經掌握了宿舍樓的所有要塞,無論陶樂思從哪撤離,都勢必會與烏利爾麵對麵。

宿舍樓後麵倒是一片小樹林,從其中悄悄潛出,可以直通學校的大門,讓她能暫時出校找個什麼賓館之類的躲一晚上。

那麼問題來了,這座宿舍樓沒有後門。

陶樂思想了想,二樓水房外麵是個陽台,她可以從二樓陽台外翻下去,難度應該不會太大,雖然可能有扭腳的風險,不過比起被烏利爾當眾表白社死,她寧可冒一下險。

“我從二樓翻出去,你就當我今晚死了,”陶樂思鄭重地交代索莎娜,把自己的飯卡遞給她,“這是我今晚的飯錢。”

索莎娜熱淚盈眶,雙手將飯盒遞給陶樂思:“壯士,帶上這碗翔。”

陶樂思背了一個書包,裝著她的電腦和晚飯,準備翻欄杆從宿舍樓後麵逃走,找個賓館湊活對付一夜,順便繼續改她的論文。

她跟做賊一樣溜到了二樓水房,攀著鐵製的欄杆爬到了外側的水泥台子上,下方是一片草地,高度大概一米多將近兩米。陶樂思有點猶豫,但這時她已經隱隱能夠聽到宿舍樓前方傳來的騷動聲了。

陶樂思心一橫,閉上眼睛往下一跳。

她的著力點沒有選好,陶樂思覺得自己好像重重落到了地上,她一手還抓著書包的帶子,沒有把握好平衡,馬上就會以一個極其難看的姿勢和大地進行親密接觸——

但是她被一種力量攫住了,她好像撞到了什麼人身上,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她沒有倒在地上,而是跌入了一個人懷裡,同時她還嗅到這人身上的香氣,像是熏香一般。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像是在很久以前,又像是在某一世,某一時,她曾經這樣倒在一個人的懷裡,這個人並不強壯,卻擁有著所有屬於黑夜的力量。

陶樂思睜開了眼睛。

在即將完全沉入黑暗的晚霞映照下,她看到了一個女人的臉。一個外國女人,臉頰清瘦,臉色蒼白,黑發披散下來,像是突然出現在這裡的鬼魅。但是她的臉又很美,像油畫中的婦女,是典型符合西方古典審美的女性臉龐。

幸虧她及時扶住了陶樂思,不然陶樂思可能會成為學校有史以來第一個因為從二樓跳下來摔骨折的學生而更加社死。

陶樂思愣了半晌,她往下跳的時候,明明記得底下是沒有人的啊?

隨後,她又認出了這個女人,是舞蹈係的外教,好像是德國人,姓氏很好記,不過就算是這樣,陶樂思也沒想起來她姓什麼。陶樂思的專業和舞蹈係沒有太多交集,所以對於這位老師,她隻是見過幾次,並沒有和她說過話。

而且現在這種尷尬的場景,她也不知道應該以什麼作為開場白。

“你為什麼要從樓上往下跳?”女老師問道,她的中文說得有點生澀。

陶樂思還沒有顧得上回答,宿舍前門已經傳來了整齊劃一的“陶樂思,我愛你”的口號聲,於是陶樂思隻好苦笑一下,攤了攤手。

女老師在夜色凝視著陶樂思,陶樂思發現她因為臉太瘦而顯得大得過分的眼中好像蘊含著淚水。

“我知道了。”她說。

她伸手,握住了陶樂思的手。

夏季的夜晚,風也是溫熱的,緩解不了白天暴曬所帶來的暑氣。這個老師的手卻是涼的,剛好的溫度。

她帶著陶樂思從宿舍樓後麵的小樹林裡穿了過去,遠遠將宿舍樓前麵那些嘈雜的聲音甩到了身後。

陶樂思跟在這位外教的身後,她抬起頭,就能看到她的背影。她非常高挑,穿著一件黑色的長連衣裙。她步伐很快,邁出一步差不多等於陶樂思一步半,所以陶樂思差不多要一路小跑才能攆上她。

天幾乎已經黑了,路燈亮了起來。她們走過樹林,來到了學校的道路上。學生們下了課,熙熙攘攘地走在路上,她們身處其中,絲毫未曾引人注目。路燈昏暗的燈光照射著,在水泥路麵上投下了班駁的樹影。

陶樂思忽然有種奇異的想法,這種場景,她似曾相識。或許在她已經遺忘的記憶中,她和這樣的一位教師並肩行走在某條道路上,而且,當時的她,必然對著身邊的人懷著極為深刻而誠摯的愛意。然而這種想法十分無端,她跟這個老師根本就不熟。

陶樂思幾次都想要開口說話,得體地向這個教師道謝,然後道彆,接著去尋找一家便宜的賓館,在對付一晚上的同時把她的論文搞定。

可是她什麼都說不出來。就仿佛她也懷著一種隱秘的期待,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終於,外教放慢了腳步,和陶樂思並肩走著。她轉過頭,對陶樂思說:“你可以叫我希爾達。”

“我叫陶樂思。”陶樂思趕緊說。

“我知道。”她的語氣輕柔而平靜,如同歎息一般。

陶樂思有點驚訝。

希爾達又問道:“你已經不記得這一切了,對嗎?”

陶樂思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她沒有聽懂是什麼意思。

希爾達於是不再發問了,隻是繼續往前走著。她們走出了學校的大門,穿過了一條街道。離這裡不遠是大學教職工的小區,希爾達領著陶樂思朝那個小區走去,她應該就住在那裡。

陶樂思也不明白今天晚上是怎麼回事。她完全可以轉身離開,遠遠離開希爾達,希爾達也不會在大街上再給她抓回來。可是她的腳像不聽使喚一般跟隨著希爾達的腳步,她們走到小區了,進了一棟樓,上了電梯,希爾達又打開某一扇門。

門後是間個一室一廳的公寓,麵積不大,其中的裝修擺設簡直像直接從上世紀七十年代空投過來的一般,繁冗而古板。但是看到這個房間,陶樂思卻感覺自己的呼吸好像停滯了幾秒鐘。

她見過這樣的房間。她甚至能夠想起來在這間房間發生了很多事——具體什麼事,又是什麼時候,她卻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陶樂思摘下背在肩膀上的書包,扔到地上,她看著希爾達,凝視她蒼白的臉,還有修長的脖頸。

“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我隻是覺得,曾經發生過什麼……難以置信、難以理解的事情……”

希爾達的臉上顯出一個笑容,在昏暗的燈光下,她的神情疲憊,陶樂思覺得自己一定也在其他的光源之下這樣看著希爾達——火光、雪光、如銀般的月光。希爾達永遠都是美麗的。

“我們來跳一支舞,好不好?”希爾達突然問,語氣近乎於懇求。

陶樂思點了點頭。

希爾達將桌子上一大堆外文書搬開,找到了一個應該可以算作古董的錄音機,按下了播放按鈕,然後她走到陶樂思麵前。

熟悉的音樂響起,是著名的探戈舞曲《一步之遙》。

陶樂思來不及多想,希爾達已經拉起她的手,另一手攬住了她的腰,隨著音樂的節奏,腳步在地毯上移動。節奏鮮明,舞步也是和諧的。

陶樂思加入過國標社團,熟悉探戈最基本的舞步,而希爾達又是舞蹈老師,作為主導,一切都是和諧,甚至於是優美的。

然而仔細想來,今晚發生的一切都很奇怪。先是烏利爾抽風一樣的當眾表白,把她嚇得翻欄杆跑了,然後她遇到了一個外教,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去了這個外教家裡,接著她們站在客廳的中央,就莫名其妙跳起了探戈。

她是被催眠,還是被蠱惑了?會不會這一切隻是一場夢,無比逼真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