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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悚學院[穿書] 顏昭晗 4271 字 5個月前

稚得可笑;她像是來自於異國他鄉,又像是隻會出現在我的夢中,對我呢喃。我無法不被她吸引。

這個莫名其妙就成為了桃樂絲,成為我的學生的女孩到底是誰?她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但事實上,那時我對藝術方麵的事情並不是很上心,就算是對於探尋桃樂絲,也沒有非常熱忱。獻祭、喚醒沉睡中的女神、地下迷宮中神秘出現的惡魔使者等種種事情我焦頭爛額。

在祭祀儀式之前,我對赫卡忒始終是恭謹而敬畏的心情。信徒信仰的終末,仍然是一睹神的真容,我想這是英格麗的意願,也是我的使命。

我的內心感受到一種無比痛苦的、撕扯的力量。我享受著桃樂絲所帶給我的新鮮感,即使我背對著她,我都能感受到她在打量我時的目光。這是戀愛,是博弈,是利用藝術作為觸角的彼此試探,我相信這一點。

她給我的感受與愛德華或者英格麗都大不相同。她永遠給我一種神秘而新鮮的感覺,好像在她的身上蘊藏了另外一重宇宙。她是異端神,是美麗的使者,我無法抗拒。

但是我知道,赫卡忒降臨之後,她如果不是容器,就是祭品,她終究會死在儀式之中。

第一次,我產生了私心。

我想要救她。

我甚至真的試圖救她了,我想過將她藏在萊茲,藏在愛德華的故居中。那天我們都喝了酒,我覺得我更容易能夠提出這個建議,但是她乾脆利落拒絕了我,態度堅決,不容辯駁。她說她會陪著我,即使我暗示她會死在女神降臨的聖光之中。

於是,我又試圖和地下室的惡魔進行交易。在那個時候,我對於赫卡忒女神的了解仍然是淺顯,乃至於是不準確的。地下室狼人一般的惡魔大約於1983年或1984年就出現在了那裡,而我將其誤認為是女神在人間投射出的影像。我懇求這個惡魔,放過桃樂絲·恩格爾。

但是,惡魔始終沒有給予我答案。

我無法阻止儀式的進行,就像我也無法遏製自己去愛她。於是我接受了命運,接受了一切事情的發生。先是期末考試……她在台上彈著亂七八糟、讓鋼琴老師大為光火的曲子,同時,她側過頭看向我,用琴鍵、用和弦、用眼神,試圖觸摸我,挑釁我,或者是,讓我能夠感受她。

我感受到了,我完完全全能夠從她的琴聲之中感受到,仿佛她敲擊的不是琴鍵,而是我的軀體。恐懼和戰栗侵蝕了我,但是我沒有試圖逃脫,於是她得寸進尺,進一步親%e5%90%bb、撫摸、侵犯。悲傷完全將我淹沒,我放棄了周旋或者是拒絕,我決定徹底接納她,回應她,因為我仍然希望,她能夠活下來。

在祭祀前的那個夜晚,學生們都放假離開了學校,她來到了我的房間。她質問我,為什麼我會害怕她受到傷害。

她明明知道答案,我們都知道答案。

因為我愛她。

她像瘋了一樣,如同野獸進攻。我掙紮著,關掉了床頭的燈,讓室內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我把一切都忘了,隻有悲傷如濃重的夜色一般包裹著我。我愛她,而我知道她會死。如果我有私心,就讓這私心完全在黑暗裡沉默,隨後溺死。

那一天,我一直都記得很清楚。十一月二十三日,赫卡忒女神生日的前兩天,是我的生日。天氣很冷,夜空中飄著雪,她年輕的軀體裹挾著我。她的手指劃過我的身體,像是在彈奏一首無調的曲子。她對我咕噥著我所聽不懂的語言,或許那是一種咒語,我無法判斷我的感受是痛苦,還是快樂。我睡著時做了甜蜜又血腥的噩夢,夢中永遠都有低垂下來的天空。我會記著那一天,那天是我的生日。

在我醒過來之後,天已經亮了,雪依然從陰沉的天空中不斷飄下來。桃樂絲已經離開了,我慶幸她不在這裡,最起碼避免了許多尷尬。

我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忽然想到剛剛和愛德華結婚的那段日子。短短的蜜月期間,我一直覺得很開心,和所有人一樣的開心。但是自從愛德華死後,我知道我已經徹底失去了這種快樂的權利——直到現在,直到桃樂絲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這所學校裡,而這種快樂是短暫的。因為我知道,儀式開始之後,桃樂絲很有可能會死於赫卡忒女神。而我作為一個普通人,無從與神的力量對抗。

直到時間的最後,我仍然希望我能救得了她,帶她逃離這個地方,逃離有著黑暗和母神的所在。

然後祭祀儀式不可阻擋地開始了。充斥著火光和鮮血、信仰與虛偽的儀式。我終於意識到我犯了多麼大的錯誤,我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我不曾對桃樂絲透露過女神的事情,她卻對此了如指掌,她為何能夠準確地尋找到地下祭壇。

原來她就是赫卡忒的三分之一。

祭祀儀式上發生了很多事,確實全然出乎了我的意料。我和她的身份徹底發生了轉變:曾經我是籌劃一切的人,她是無辜受害的學生,而儀式之後,她是全知全能的女神,而我隻是一個信徒。

而且,她帶著冰霜王冠的模樣的確非常美麗。與索莎娜不同的是,作為女神而存在的桃樂絲,仍然是她,她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你究竟是誰?從哪裡來?”我曾經這樣問過她。

她回答我,她從很遠的地方,很久之後而來。

這句話,我在之後很久很久,才明白是什麼意思。

但是祭祀儀式還是結束了。為了我,她和她的朋友索莎娜反目成仇,以至於不得不讓第三位女神調解——在那時,桃樂絲和我都還不知道原來克勞迪婭是個冒牌貨。總而言之,在一切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之後,桃樂絲帶我離開了學校。

這是我並未曾設想過的情況。我以為我愛上了一個從天而降的幽靈,但我最終發現,那個柔弱的幽靈就是我所信仰的神。她告訴我,信徒天然就會被她的神所吸引,反過來,神也是同樣的。

足夠幸運,也足夠不幸。我從來沒有假設過我愛上一個神祇會怎麼樣,換句話說,我也沒有意識到,神祇愛上了我,又會怎麼樣。

桃樂絲再度取得了勝利,她占據了完全的主導權。

我不得不重新調整著自己的心態,畢竟對於桃樂絲和對於赫卡忒女神,我完全是不同的情感。而將兩者融合起來,居然也沒有我所想象得那樣困難。

不,我想,最初我愛上桃樂絲,並非因為她與女神冥冥之間相聯係的某種特質,我愛上她,因為她就是她,僅此而已。

再之後,就是桃樂絲發現了英格麗的事情。這件事,我曾經以為塵埃落定,但就像那些流逝的時光忽然又倒流了,出現在我的麵前。

1970年,愛德華死後,我連夜收拾了行李,隻身一人來到了這座城鎮,但我知道我的記憶仍然在拷問著我,我在之後的多少年裡,都無法走出愛德華那座在萊茲小小的三層公寓。

英格麗及時地將我從深淵中拉了出來。她有著美貌和財富,她在街邊吸著煙,向我搭訕,然後領著我走進一家高檔的餐廳。兩個小時後,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的我,提著箱子,又來到了她的房間裡。

她引導我信仰赫卡忒女神,給了我辦學校的錢,甚至還將產權為康拉德的樓房作為校舍。

“你的丈夫也許會有所不滿。”我對她說。

“管他呢。”英格麗回答。

我從來沒有見過英格麗的丈夫,康拉德先生。英格麗說他去了瑞典做生意,她從來沒有收到過他寄來的信件或是發來的電報。英格麗說他也許淹死在了厄勒海峽,也許在達拉納被搶劫犯捅了一刀,也許喝醉了倒在基律納的街頭被凍死了;而我有時候甚至懷疑,世界上是否存在這個姓康拉德的男人。

從1970年到1975年,我和英格麗住在一起,我們的藝術學院漸漸有了起色,直到1975年英格麗失蹤。這五年之間,我們親密無間,但我和英格麗並沒有發生什麼。ω思ω兔ω網ω

我仍然記得,那可能是1974年或者1975年的某個夏天夜晚,空氣潮熱而沉悶,房間中風扇在費力地轉著。我把窗戶打開,仍然感覺到那種濕熱的暑氣一陣一陣地湧入房間之中。

英格麗在吸煙,她問我是否也想吸煙。夜已經深了,她心不在焉,東拉西扯地說著無關的話題。時而又說學校裡的某些事情,時而又說周末一定要去一趟雷曼莊園,她想念那裡的法國菜。

我站在窗前,望著她在房間中來回踱步的身影。之後她走到了我的麵前,扔掉了煙頭,捧起了我的臉。她身上的香水散發出濃鬱的氣味,像柏林百貨大廈裝飾著霓虹的櫥窗中所散發出的味道。

“也許你不介意這樣,希萊麗婭。”她說。她一手輕輕地撥開我的頭發,我的頭發散了下來,肩膀和脖頸出了一點汗,有些刺癢。

我搖了搖頭。於是她說了“對不起”,又重新點起了一支煙。

我問:“你生氣了嗎?”

她搖頭:“我沒有生氣,希萊麗婭。我很喜歡你,就是這樣。”

在英格麗失蹤之後的十年之內,我一直都在想,如果當時沒有拒絕英格麗,是否會有什麼不同。

在70年代的時候,全國的失蹤案仍然時有發生,失蹤人口也許是加入了什麼政治組織,也許是偷渡到了國外,也許是被害了,屍體被藏在了某些角落,隻在警察局的櫃子角落裡留下一本又一本或許不會再被翻開的檔案。

英格麗莫名失蹤之後,我去報了警。警察搜查了學校,詢問了附近的酒店和餐廳,他們問我問題的方式讓我感覺到很不舒服,他們在語氣之間似乎懷疑是我為了侵占英格麗的財產,殺了英格麗一樣。

在英格麗失蹤的第一個五年,我仍然常常夢到她。那些夢沉悶得像那個夏夜,永遠飄著可怖的黑霧,一切都在黑暗之中緩緩窒息。夢裡,英格麗對我說,永遠不要去追查她的下落。

在英格麗失蹤的第二個五年,我發現我越來越像是一個居住在高樓上的巫婆。除了女神和祭祀的事情,我不再有其他的奢求。直到桃樂絲出現,我意識到,除了女神居住的黑暗深淵,宇宙依然包羅萬象,銀河閃耀。

十年之後,桃樂絲告訴我,英格麗是被烏利爾封印在地下深淵的裂縫之中。

桃樂絲一直對英格麗有種莫名的敵意,而我覺得這種敵意實在有些可笑,畢竟十年的時間太長了。但我從來都沒有找機會向她說清楚,她一定會覺得我並沒有說實話。

隻有在我發現她和天使烏利爾仍然有聯係的時候,我開始感到惶恐。我無法預料到與天使交往的後果,或許會如同英格麗一樣,被封印在一個除了魔鬼誰都不會知道的地方。可是我難以表露出來,我問她是否想要與天使交易,再度封印英格麗,當我看到她的表情時,我想,也許我犯了一個非常大的錯誤。

在我意識到的時候,我的眼淚已經滾落了下來。於是她便又走上前來,親%e5%90%bb著我的臉頰。

神祇看來,信徒的擔憂與保護都是可笑的。她們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