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灃的座駕之一,驚喜地咦了一聲,果然車停了下來,她沒顧得上在一旁的嚴正飛,三步並作兩步來到車旁,車窗已經開了,周明灃坐在後座,見她這熱情洋溢的模樣,麵露微笑道:“做什麼?”

“我那店不是要開了嘛,給鄰居們送點小禮物。”薑津津彎著腰,她今天幾乎一整天都在家裡,自然也不會打扮得很鄭重,她隻穿著比較寬鬆的T恤,搭配著今年流行的運動短褲,腳上是一雙運動鞋,一頭長發也隨意紮成了丸子頭。她本身底子就好,如此休閒打扮之下,跟嚴正飛站在一塊兒,也像是大不了幾歲的模樣。

“嗯。”周明灃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嚴正飛。

明明隻是這輕描淡寫的一瞥,嚴正飛幾乎嚇得魂飛魄散。

要是擱在之前,嚴正飛雖然怕周明灃,但碰到了也會好好地打個招呼,今天大概是做賊心虛,前一秒還因為薑津津的話而啞口無言,這一秒看到周明灃,他頓時也就明白了雲馨為什麼擔驚受怕甚至輾轉反側了一個多星期。

他們都明白,就算薑津津是周衍的後媽又怎麼樣,就算後媽這個名稱還衍生了很多令人不寒而栗的惡毒故事又怎麼樣。薑津津那也是周衍的長輩,他們這些晚輩,隻是周衍的朋友,又憑什麼管到周衍爸爸跟後媽的事?

如果周叔叔知道了,會怎麼想?

這會兒嚴正飛是真的怕了。

就連是他,前段時間勸周衍給周叔叔打電話時,也是進一層麵想到的是家產爭奪……難道周叔叔想不到嗎?

如果周叔叔誤會這也是周衍的想法,那他們才是害了周衍!

即便嚴正飛掩飾得再好,他畢竟也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學生,周明灃一個眼神飄過來就能將他看穿,自然也看到了他臉上的慌張神色。

頂著周明灃的視線壓力,嚴正飛乾巴巴地笑著打了個招呼,“周叔叔好。”

薑津津都不明白,就算周明灃很有當那種“前一秒溫文爾雅,下一秒提刀殺人解剖”斯文敗類的潛質,但也沒必要怕他怕成這樣。這時候就體現出她的心理素質過硬了,瞧瞧,她還是穿成了周明灃的妻子,每天晚上跟他睡一張床呢,還不是每天酣睡到大天亮,一點問題都沒有。

周明灃頷首,又對薑津津說,“上車嗎?”

這個彆墅區很大,逛一天也不見得能全部逛完,但此時他們站的地方離家也不過是步行幾分鐘的距離。

薑津津今天心情不錯,自然也不會拒絕周明灃的邀約,欣然點頭,繞到另一邊拉開車門上了車。

雖然還未進入伏天,彆墅區依山畔水、又連接著森林風景區,氣溫比市區要低好幾度,可走在外麵還是感覺到熱,一坐上車,薑津津便感覺到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令她忍不住感慨一句:這條命是冷氣續的。

周明灃看向嚴正飛,語氣淡淡地說:“是來找阿衍的吧,正好一起吃個飯。”

嚴正飛搖頭如撥浪鼓,他及時地察覺到自己的反應太激烈了,又趕忙磕磕絆絆的解釋道:“不、不用了,我哥來這邊接我,今天家裡有家庭聚會。謝謝周叔叔。”

周明灃也不勉強,“好,正愷什麼時候來,或者我讓司機送你過去?”

“不用了。”嚴正飛現在恨不得立馬跑路,“我哥剛給我打電話說已經快到門口了。謝謝周叔叔。”

周明灃終於放過了他,“那好吧,注意安全。”

嚴正飛如蒙大赦,立馬溜之,很快地就不見了蹤影。

司機繼續緩緩往臨湖彆墅駛去,薑津津這才好奇問道:“今天這麼早下班?”

確實好奇,周明灃每天比她還忙,早上她醒來時,他已經出門了,晚上她睡覺時,他還沒回到家。有時候她也會自省,如果她像他這麼熱衷於工作,這麼拚,富婆的隊伍裡早就有她一員了。

一向不到晚上十點以後看不到的人,今天居然這麼早就回來了……

總覺得是發生了什麼事。

周明灃嗯了一聲,“提前回來了。正好可以陪你們吃頓晚飯。”

現在薑津津越來越不怕周明灃了,甚至很多時候,她都會萌生出這樣一個念頭來:就這樣一直下去也很不錯。

首先,他也不小了,明年就邁入四十大關了,在男女之事上也不像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她不必挖空心思、鼓足勇氣去應付他,想必他即使沒有工作纏身,對這種事也是有心無力吧!那麼以後,他們發展成蓋棉被純聊天的夫妻也不是不可能呀。

其次,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足夠溫和,不過三十九歲的男人還玩霸總那一套也的確令人膩歪。在溝通交流方麵,她也不擔心時常會被油濺到。

最後,他有自己的好大兒,對她這個妻子肯定是沒有生育方麵的要求。

這多好啊,不管是穿書前還是穿書後,二十六七歲的薑津津就算到了長輩口中結婚生子的年齡了,她也毫無生育衝動。她一點兒都不喜歡小孩,同樣她也不那麼了解自己,她親眼見過一個很酷很颯的學姐,在懷孕生子以後,朋友圈從勵誌正能量變成了孩子的屎尿屁,就連學姐都自嘲,說再也找不回當初的自我了。

她又怎麼敢肯定,自己生了孩子之後,不會變成那種一門心思隻有孩子的媽媽?

一想到自己以後的未來,甚至是精神世界,都要被另一個人闖入甚至主導,她就頭皮發麻,儘管那個人是她的孩子,她目前這階段也無法接受。

如果她穿成了一個已婚太太,並且丈夫還有生育需求,那她現在想的絕對不是搞錢,而是跑路——雖然還頂著原主的身體,可她骨子裡也很自私,她穿過來了,自然是要以自己的意願、自己的感受為主的。

“那我讓廚房多做幾個你喜歡的菜!”

說是這樣說,但薑津津還真不太清楚周明灃的喜好。

周明灃失笑,窗外的夕陽折射進來,正好照在他臉上。

*

周明灃很少會在家裡吃飯。有時候一個月都難得在家吃一回,管家見他回來,趕忙讓廚房又添了一些菜,晚飯時分,薑津津來到飯廳瞥了一眼飯桌也震驚了。今天的菜未免太多了,基本上都是彆人家年夜飯的規格了。

飯廳裡,管家跟阿姨在忙完後,就很自覺地將空間留給了這奇怪的一家三口。

長方形的實木飯桌,三個人各占據一邊。

如果這裡隻有周明灃,那薑津津看在心情不錯的份上,說不定還會尋找話題來炒熱氣氛,可這會兒,同時麵對父子倆,她就隻想閉上嘴好好吃飯了。她這個外人都看得出來,這對父子有很多問題,可能處於所有親子家庭中都會經曆的一個矛盾期——父母不了解孩子,孩子不理解父母,那就隻能對著乾了。

這是一場可能漫長如幾年,可能短暫如幾個月的戰爭,最後總會分出勝負來。

不過再怎麼樣,也跟她沒多大關係,她也沒閒到要摻和進去,並且她有自知之明,即便她使出渾身解數想要當一個好後媽,也得看人家孩子買不買賬。

這種勞心勞力、吃虧不討好、就算一時之間看著跟親母子似的,但到了重要關頭,她還是個外人的艱難模式……她還真的不想去挑戰。

薑津津滿門心思都撲在了她最愛的排骨上不亦樂乎時,隻聽到周明灃慢條斯理地問道:“你跟劉助理打電話說想找工作?”

“是。”

薑津津錯愕不已,抬起頭來,確定自己沒聽錯,回答的人真是周衍。

怎麼回事,他要找工作?他不是未成年嗎,不是還在上學嗎?

這唱的是哪一出啊。

周明灃這個親爹都沒她驚訝,他淡定如神,“公司的搬運工你也願意?”

周衍點頭,“願意。”

薑津津看看周明灃,又看看周衍,“……”

搬運工?什麼鬼啊。

“劉助理應該跟你說了,味美公司是我名下一個食品分公司,地址偏僻,規模也小,即使是裡麵的負責經理也沒見過我。”周明灃頓了頓,“他也不可能認識你,你去了,就隻是搬運工,沒有人會包庇你。”

周衍果然不是退堂鼓表演者,就算聽了這話,他也沒有退怯的意思,反而像是被激起了鬥誌一樣,說道:“我不需要彆人包庇我,我也不需要彆人認識我。”

總而言之,這搬運工,他當定了!

周明灃聽了這話,竟然也不生氣,反而還饒有興致的品嘗了一下蘆筍。□思□兔□網□

在周衍都快忍不住問“你就說行不行”時,他終於勉為其難的開了尊口,語氣沉靜地說:“搬運工很辛苦,做的是體力活。工資也沒有你想象的那樣高,還沒有你跟朋友出去吃一頓飯的飯錢多。”

“那又怎樣?!”周衍聽不得這種話。

“您就覺得我一定吃不起這苦?”

周衍這段時間都在找工作,可他是未成年,彆人老板不敢輕易用他,他也險些上了一回當。

想來想去,他就想到了劉助理。

“你想做什麼?”周明灃看向他,“缺錢?”

“我想好了,十八歲之前你撫養我是義務,十八歲以後我不花你一分錢。”周衍抿了抿唇,認真地說,“我現在開始工作,大學學費還有生活費我自己搞定。”

“什麼意義呢?”周明灃問,“是打算十八歲以後跟我斷了父子關係?”

薑津津詫異了,這是她能聽到的內容嗎?

這對父子是把她當成空氣了嗎?

這種話難道不該留到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說嗎?

“不是。”周衍道,“我隻是想自食其力,以後都靠自己。”

十六七歲的男生,幾乎沒受過什麼挫折,猛一察覺到,自己身上的光環跟自信都是父母給的,甚至於,可能他連當一個好的父親,都是要建立在他父親創造的條件之上。

這讓他怎麼接受得了。

所以,他能想到的最好解決辦法便是,成年後自食其力,再也不靠父母。

周衍見周明灃沒什麼反應,又補充了一句,“家裡的東西我一分不要。”

薑津津:“?”

這哪裡來的傻子啊。

居然不要家裡的錢……到底是沒經過社會的毒打。

這小子究竟知不知道他爹地有多少錢啊!

她一個外人,都在為他的大放厥詞而感到肉疼了。

周明灃淡定的點頭:“好。”

薑津津:“??”

你們周家討論財產跟這種大事都這麼隨便的嗎?

雖然震驚於周衍的突然中二,但薑津津也沒把這段對話太放在心上。父母跟子女的關係太過複雜,今天周衍放下大話說成年後不用家裡一分錢,幾年後他知道錢有多難賺之後,分分鐘失憶當沒說過這話,身為老父親的周明灃難道要去提醒?而且,周明灃看起來可不像是以後會將所有財產都捐贈回饋社會的十大善人,那他的錢、他的家業自然也是留給周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