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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得自己的修為,也就沒有去看過沈庭雪的結局。

但今日同女帝對話完之後,殷玉離就意識到自己一定要看一看沈庭雪的以後。

如果不看,他總覺得自己會後悔。

·

可是很快,一件讓殷玉離意料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原本他想看人的未來,隻需要把自己的意識凝練成絲線,鑽入對方的識海,就可以通過幻境的模擬看到對方未來可能發生的事。

可這一次,就在殷玉離想要將自己的意識放到沈庭雪識海中時,忽然,一股金光在他麵前綻放了開來。

這股金光的威勢太過強大,殷玉離幾乎是沒有來得及思索就被狠狠震了出去!

他當即扭頭,一口血猛地吐在了漢白玉的地磚上,鮮紅刺目。

同時他唇邊和鼻下也隱約有鮮血淌出,分明是受到了不小的震傷,臉色慘白,呼吸也起伏不定了。

怎麼可能?

殷玉離都來不及思考自己的傷,滿腦子都是怎麼可能?

這種情況,除非沈庭雪是自己意識到他在窺看記憶,故意反噬他,否則就是……沈庭雪的因果已經被篡改,不能再看,否則泄露天機。

但……為什麼那道金光給殷玉離的感覺那麼熟悉?

殷玉離再次低低咳嗽了兩聲,唇間仍有鮮血淌出,這時他默默抹了一把唇角,就想抬起頭去查看沈庭雪的情況。

結果就忽然對上了一雙藏著怒氣的清冷眸子。

殷玉離微微一怔,他神色有些茫然,下意識就伸手捂住口鼻掩飾道:“我沒事……”

沈庭雪本來還想對殷玉離發火,可看到殷玉離慘白的臉色,和他這個無厘頭的舉動,沈庭雪沉默半晌,一顆心驟然軟了下來。

他伸出手,靜靜按住了殷玉離的肩膀,便沉聲道:“轉過身去。”

殷玉離此刻腦中還是被‘他竟然看不到沈庭雪的因果未來’這件事所震驚,聽到沈庭雪這句話,莫名就乖乖轉過身去。

沈庭雪:……

但此時,沈庭雪也沒有多問什麼,將修長骨感的手掌輕輕貼在殷玉離背心,就開始將真氣輸入到殷玉離體內。

而就在沈庭雪把真氣注入殷玉離體內的時候,他才忽然發覺——殷玉離是受了不輕的內傷,識海和丹田都有損害。

他到底做什麼了?

沈庭雪定定凝視著殷玉離的背影,心中震驚,各種情緒翻湧不止。

如果殷玉離想要害他,又何必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但沈庭雪也不知道殷玉離方才究竟做了什麼,此刻也隻能儘力先替殷玉離把傷勢平穩下來。

半盞茶的時間過去,沈庭雪緩緩收了手,低聲道:“好了。”

殷玉離微微吸了一口氣,啞聲道:“多謝仙尊。”

沈庭雪皺眉:“你轉過頭來,我有話問你。”

殷玉離身體微微一僵,然後他就宛如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一般,垂著眼,轉過了身。

沈庭雪看著這樣的殷玉離,再次不免心軟,但凝視著殷玉離蒼白削瘦的麵容,他也知道,這件事不問清楚不行。

於是沈庭雪便冷聲再次問道:“你方才對我做了什麼?”

殷玉離自己掏出一張雪白的絲帕,一點點擦拭著還在滲出鼻血的鼻子。

過了好一會,他才啞聲道:“我方才是想看看仙尊您的未來,但是失敗了。”

“失敗了?”沈庭雪神色微變,就算再傻,他也知道失敗是什麼意思。

殷玉離這時點了點頭,眸中血絲淡淡:“如果不是方才仙尊自己意識到了,不想讓我看,那便是……可能有人在仙尊的識海上上了禁製,或者,仙尊的未來已經被篡改過了,再看就是泄露天機。”

這個時候,殷玉離反而沒有隱瞞,因為他隱約猜到,那道金光跟沈庭雪自己是沒有關係的。

公儀女帝說的那些關於宮倦和太上宗的事,殷玉離沒有親眼見過,所以並不全信,也不打算都告訴沈庭雪。

但現在這件事,是他親眼所見,他必須讓沈庭雪清楚。

而沈庭雪聽到殷玉離這個講述,臉色果然微微變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殷玉離咳嗽了兩聲,歎了口氣:“仙尊既然這麼問我,心中應該有猜測吧?”

“我沒有猜測。”沈庭雪沉聲道。

殷玉離愕然。

“你是不是想說,我識海中的禁製是我師尊留下的?但我師尊的未來你已經看到過,他既然能給我上鎖,為何不給他自己上鎖?”

殷玉離怔住了。

“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話,但這種事,不像是我師尊的手法,他如果知道這種方法,定然不會隻給我一個人用。”

殷玉離抿了一下唇,神色沉凝,沈庭雪說得對,如果是宮倦,宮倦怎麼可能不給自己的識海也上鎖?

殷玉離沉默了。

而這時,沈庭雪靜靜看著他:“所以,應該是我的命數本來就被篡改過,導致你看不了。”

殷玉離的薄唇漸漸抿成了一線,他神色凝重,沒有再說話。

整個寢宮內,一片死寂。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沈庭雪低低歎了口氣。

他正想說這件事先不要再想,讓殷玉離好好養傷,結果殷玉離卻忽然撲了上來,死死攥住他的手腕,沉聲道:“仙尊,我們要儘快去太倉山,今晚就走,好不好?”

第三十二章

殷玉離的手是冰涼的,微微帶著一點顫,沈庭雪被他這麼緊緊攥住手腕,第一反應是想要避開,可接著他對上殷玉離那雙充盈著懇求意味的漂亮紫色瞳孔,沈庭雪又沉默了。

空曠的寢殿外有涼風吹進來,徐徐落在兩人身上,帶著一股莫名的涼意,卻又不太冷。反而有點通透的味道。

沈庭雪此刻的第六感告訴他,殷玉離不是要害他,而是真的在替他擔心。

最重要的是,沈庭雪其實自己也不喜歡西洲皇宮。

既然不喜歡,他為什麼要留在這?

一旦一些事生出了苗頭,被風一吹,那些小芽就開始瘋狂滋長,無論如何都壓製不住。

所以接下來,在他靜靜凝視了許久殷玉離的眸子,直到殷玉離都有些不太自信的時候,他終於緩緩開了口,說出了一個令往日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荒謬的詞。

隻見他定定看著殷玉離,語氣平靜且篤定地道:“好。”

殷玉離瞳孔微微一縮,第一時間是覺得自己聽錯了,但等他再次認真去看沈庭雪的眸子時,看到沈庭雪那一雙清澈如冰的眸中無限強大又平靜的光芒後,他心尖顫了顫。

知道自己賭對了。

沒錯,他確實賭對了。

因為沈庭雪又在這時低低補充了一句:“馬上就走。”

在沈庭雪說出這句話的那一瞬間,殷玉離仿佛聽到了自己心口有很多花劈裡啪啦綻開的聲音。

殷玉離不受控製地勾唇笑了笑。

沈庭雪隻淡淡看了他一眼:“去準備吧。”

殷玉離回過神來,立刻翻身下床:“好!”

凝視著殷玉離迅速奔向寢宮四周,開始搜羅可以帶走的東西時,沈庭雪第一反應就是覺得自己這麼答應下來,會不會有些太荒謬了。

這個決定對於一直循規蹈矩的沈庭雪來說確實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

可不知道為什麼,殷玉離提出來的時候,他竟然覺得很合理。

可能他真的也被改變了吧?

沈庭雪暗暗想。

但似乎也不是太壞的改變。│思│兔│在│線│閱│讀│

他以前總覺得自己不夠圓通,太過謹慎,現在他經曆了這麼多事,終於開始學會什麼叫隨心所欲了。

但有一點,沈庭雪一直都沒變,那就是他一旦做出一個決定,就是很難更改的。

而且,雷厲風行。

比如,現在這個看起來很荒謬的夜奔決定。

·

就在當晚子時,等到所有守衛都休息了大半,兩人便準備動身了。

當然,離開前殷玉離寫了一封信留給公儀女帝,解釋清楚了自己的難處,否則日後相見,不告而彆這種行為還是容易落人話柄。

而臨走之前,沈庭雪悄悄去了一趟公儀尋的寢宮。

他是想把小鸞鳥帶走的。

但在他靜靜立在公儀尋寢宮的窗前,看著床上即便熟睡時也緊緊摟著小鸞鳥不放,睡得一臉香甜的公儀尋,沈庭雪罕見地遲疑了。

殷玉離生怕沈庭雪反悔,這時他眉頭一挑,就想翻窗進去把小鸞鳥搶過來。

結果沈庭雪卻默默按住了他的肩膀,神色平靜地無聲道:沒關係,走吧。

殷玉離神色微變,露出一點詫異的表情。

可沈庭雪卻已經不再解釋,轉身便沒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殷玉離沉默片刻,隻能迅速追了上去。

而就在沈庭雪和殷玉離兩人的身影靜靜消失在公儀尋的寢宮外時,一點橙黃色的明亮火光緩緩亮起。

接著,一襲明黃色寢衣的公儀女帝提著燈,悄無聲息地從暗處走了出來。

她長發披散,靜靜立在公儀尋寢宮外的回廊上,目送著黑暗中那兩個修長的身影漸行漸遠,沒有做出任何阻攔的行為。

等到那兩個身影徹底消失,公儀女帝方才緩緩轉過頭,走進了公儀尋的寢宮。

而這時,橙黃色的燈光驟然闖入,公儀尋忍不住就揉了揉眼睛,但等他看清楚來人之後,他便迷迷糊糊地綻出一個傻乎乎的笑意:“母皇,您來啦……”

看著公儀尋這抹傻乎乎的笑容,公儀女帝一向威嚴端肅的麵容上露出一點溫柔的笑意,然後她便伸出手,輕輕摟住公儀尋的肩膀,道:“乖,睡吧。”

公儀尋立刻就聽話地睡了,在他睡著的時候,仍是緊緊抱著%e8%83%b8口也安穩睡著的小鸞鳥,小鸞鳥睡得四腳朝天,香得很。

公儀女帝靜靜凝視了片刻公儀尋和小鸞鳥的睡顏,又抬頭看了一眼被茫茫夜色遮掩住的遠處重重的宮室。

半晌,她對著那夜色,無聲地開口道:多謝。

·

月色清冷,遍灑西洲大地。

此時殷玉離和沈庭雪立在一柄巨大的玉色飛劍上,掠過平原,直奔西洲和蠻荒地界交界處的那重重山巒而去。

溪流如同銀色的緞帶一般,在崇山峻嶺間環繞盤旋,其間還有霧氣彌漫,仙雲繚繞,從高處望下去,是極為壯麗莊肅的畫麵。

不過看著這些美景,殷玉離的心緒卻並不平靜,這時他從後方靜靜看了一眼沈庭雪清冷的側臉,便低聲道:“仙尊方才其實不該心軟的。”

沈庭雪明白殷玉離的意思,目光動了動,隻道:“鸞鳥本就是公儀家留下的傳承,當初師尊把它帶走,已經算是欠了公儀家的。現在小鸞鳥同小太子有緣,可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吧。有些東西,是該還回去了。”

“可——”

“小鸞鳥我帶的不多。”沈庭雪似乎是覺察到殷玉離不滿的情緒,淡淡解釋:“它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