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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玉離原以為自己說的話十分通情達理,沒想到沈庭雪會露出這幅表情,一時間也不知道哪裡出了錯,不由得皺了眉,神色也有些茫然。

可沈庭雪已經料定了殷玉離又是在騙他,這時見到殷玉離露出短暫失神的表情,他便索性一掀車簾,猛地跳了下去!

殷玉離臉色驟變,幾乎也不假思索地翻身撲了出去!

馬車正在疾行當中,殷玉離挑的又是上好的駿馬,根本來不及停下。

沈庭雪往下一跳,正好車輪和馬腿都朝著他的方向碾了過來,以沈庭雪的修為,自然覺察到了這一點。

他正想揚手一掌,索性拍碎了那車輪,結果一具溫熱的軀體卻在這時撲到了他身上!牢牢抱住了他的腰,硬生生替他擋住了那揚起的馬蹄!

沈庭雪:!

天旋地轉,水藍色的長裙和一襲黑衣滾到了一處,一口血也噴了出來,落在不遠處塵土飛揚的地麵上,殷紅刺目。

沈庭雪就這麼被壓在地上,感受著緊貼著他的沉重而帶著血腥味的呼吸,渾身僵硬,幾乎都不能呼吸。

雖然他知道殷玉離是金丹,但金丹也隻是血肉之軀,被奔馬和車輪這麼踐踏和碾壓,那也是要受重傷的!

等沈庭雪回過神來,第一反應就是怒道:“殷玉離你瘋了?”

他自己都沒發現,他在說這話的時候,嗓音微微有些顫唞。

可就在這時,緊緊抱著他的殷玉離,吃力地抬起頭,露出那張蒼白冶豔的麵容,唇邊殷紅一片,虛弱笑笑:“仙尊沒事就好……”

說完這句話,殷玉離竟是又眉頭緊皺,嘔出一口血,然後他便在沈庭雪震驚難受的表情中,暈倒了過去。

·

殷玉離果然知道什麼事最容易讓沈庭雪心軟。

而他,也確實是對自己夠狠。

方才明明他有很多種方法讓他自己和沈庭雪都不受傷,但他卻選擇了最損兵折將的那一個。

但從現在的情形來看,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

殷玉離的狠,狠對了地方。

慢慢行進的馬車中,殷玉離跟沈庭雪相對而坐,他前%e8%83%b8已經血跡斑斑,麵色也十分蒼白,對麵的沈庭雪雖然沉著臉,卻還是不得不替他將折斷的兩根肋骨慢慢接了回去。

“太倉山的事,仙尊真的答應了?”

殷玉離雖然在心頭歡喜了很久,卻沒想到沈庭雪會真的答應下來,此刻是真的有些按難不住他驚喜的情緒。

沈庭雪這時給殷玉離接骨的動作頓了頓,然後他便緩緩抬起頭,靜靜看著殷玉離蒼白的側臉,冷聲道:“不然呢,如你所說,太上宗不會去抓無辜的皇族弟子,那便隻有你了。”

先前沈庭雪是不想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所以拒絕了殷玉離。

現在冷靜下來想了想,沈庭雪又覺得,殷玉離的話其實有道理。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因為他確實想要那玄龍璽。

錯過這次,很可能就真的沒機會了。

所以即便殷玉離包藏禍心,他也想賭一賭。

畢竟殷玉離不過一界金丹,先前也是因為他對殷玉離心存憐憫才處處收手,可現在,他不會了。

殷玉離敏銳地聽出了沈庭雪話中的冷意,這時也不敢多說,隻保證道:“我一定聽仙尊的話。”

沈庭雪語氣平淡:“諒你也不敢不聽話。”

說著,他下手就又重了點。

殷玉離:……

殷玉離赤著上身,露出完美的身材,冷白冶豔的麵容上已經掛上了一層冷汗,這時他勉強笑了笑:“仙尊,輕一點,好疼。”

沈庭雪麵沉如水,語氣卻稍稍柔和了一絲:“你父母生你,也不是讓你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

殷玉離聽到沈庭雪這句話,麵色微微一僵,半晌,他垂了眼,自嘲一笑:“不,他們隻會想讓我這種廢物早點死。”

沈庭雪:……

雖然沒有再接話,但沈庭雪之後的動作果然輕柔了幾分。

殷玉離感知到沈庭雪動作的變化,眸中不自覺地顯出一絲笑意,但很快,他又垂下長睫將那抹笑意掩去,皺著眉頭,做出很痛苦的模樣。

當然,也確實很痛,隻不過殷玉離向來很能忍罷了。

等沈庭雪替殷玉離接骨完畢,殷玉離便主動伸出手,想要去拿一旁的衣物。

結果沈庭雪卻在這時按住了他的手,慢慢將他掌中的衣物抽走了。

殷玉離蒼白的臉上微微顯出一絲愕然。

然後,他就見到沈庭雪將他的衣服放進了自己的儲物戒中,眸帶審視的看著他:“為什麼給我穿女子的衣服?”

殷玉離嘴唇動了動,想要解釋。

結果沈庭雪卻又淡淡道:“不解釋清楚,我就把你的衣服燒了,再把你從車上扔下去。”

殷玉離:……

·

半個時辰之後,穿好衣裳的殷玉離終於有了點安全感,低低咳嗽了一聲,便道:“就是這樣,去太倉山必須經過梁國地界,若是他們有心搜尋,我怕仙尊身份暴露,隻能出此下策了。”

“他們即便暗中搜查,也隻會關注兩名男子,或者單獨一名男子,很難懷疑到一男一女身上。”

“那你自己為什麼不穿?”

殷玉離啞然一瞬,蒼白的麵容上浮出一絲笑意:“自然是因為仙尊不方便動用修為,而我穿女裝行走恐怕多有不便。”

說完,殷玉離又補充道:“進了梁國地界,我會再易容一番,這樣,旁人就更難覺察出我和仙尊的身份了。”

殷玉離這話說得十分坦誠,沈庭雪聽了,一時間都無法反駁。

半晌,他冷冷道:“既然都是在車上,旁人也看不見,你把我的衣服拿來。”

殷玉離立刻抓住了沈庭雪話中的退讓之意,這時眸光一閃,便問:“仙尊相信我了?”

沈庭雪:……

片刻之後,殷玉離捂著肋間疼痛的傷口慢慢彎了腰,抱怨道:“仙尊下手也太重了……”

沈庭雪:“活該。”

說話時,沈庭雪的神色卻明顯沒有最初那麼戒備了。

殷玉離一邊捂著肋骨叫痛,一邊偷偷打量著沈庭雪的神色,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淡淡的甜味來。

果然,沈庭雪還是心疼他。

口是心非,倒是比從前顯得更可愛了些。

想著,殷玉離竟是覺得肋骨都沒有那麼痛了。

而這時,沈庭雪又道:“你背過身去。”

殷玉離:“仙尊要做什麼?”

沈庭雪:“換衣。”

殷玉離心頭微微一顫,麵上神色不顯,乖乖就背過身去,心頭卻已經泛起了一陣跳躍的欲望來。

而經過這兩日相處,沈庭雪已經完全推翻了自己先前對殷玉離的認知,這時當然也不會認為他讓殷玉離不看,殷玉離就不會偷看。

是以即便殷玉離聽話地背過了身,沈庭雪也還是取出了一麵帷幕,掛在了兩人之間,擋住了殷玉離的視線。

殷玉離:……

不過即便是這樣,殷玉離也沒覺得太過可惜,反而扭頭,微微一笑。

隻要沈庭雪對他的態度能夠緩和,等一等也沒關係。

馬車顛簸著繼續朝前行駛,沈庭雪在帷幕內換衣,殷玉離則是在外間閉目調息養傷。

原本這車中的氣氛已經難得溫和平靜了下來。

結果偏偏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一陣吆喝聲。

“誰家的馬車,快點停下來,老子要檢查了!”

殷玉離猛地睜開眼。

三個金丹,修為卻參差不齊,一看就是截道的散修。$$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殷玉離麵色漸漸陰沉下來,他這時緩緩抽出靴筒中藏著的一柄短匕,收在手臂後,便想掀開簾子下車。

結果這時,沈庭雪卻在裡麵低聲道:“不必管他們,繼續朝前走。”

殷玉離眉頭微皺,心想這明顯已經走不過去了,但還是按照沈庭雪的要求,沒有喊停。

果然,殷玉離這個舉動一下子就激怒了那些截道的金丹散修,他們立刻便圍攏了上來,朝著馬車開始攻擊。

殷玉離見狀,不得不拉停了馬匹。

那些散修在這時,一哄而上!

殷玉離忍著%e8%83%b8`前劇痛,拔出匕首就要衝出去同那些散修們大殺一場。

結果就在這時,一縷微風拂過,殷玉離身旁的帷帳掀開,一道白影飄然而起,就這麼從馬車裡飛身而出。

赤足的沈庭雪,就這麼落在了那三個金丹散修的麵前。

此刻他霜發如同流雲一般披散下來,外裳的衣帶還未係攏,本就柔和清冷的五官愈發顯得有些雌雄莫辨。

乍一眼看去,竟像是個冷豔的冰美人。

那三個金丹見到這一幕,竟是齊齊驚呆。

很快,他們又露出了猥瑣至極的表情,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其中一個修為較高的,正搓了搓手,笑著想要上前搭訕。

沈庭雪看著這三個金丹的猥瑣表情,眸光微冷,下一瞬,他隻輕輕一揚手,幾道天級五雷符就連環轟了出來。

雷電齊閃,轟鳴不惜。

那三個金丹散修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這麼被這幾道連環而下的天雷給炸得渾身焦黑,抽搐了幾下,便癱倒在地上,徹底沒了氣息。

殷玉離:……

他這個時候才真的意識到沈庭雪說的那句‘諒你也不敢不聽話’的真實含義是什麼。

沒錯,麵對元嬰巔峰的林雲思,殷玉離尚且有逃命的方法。

可若是化神期的沈庭雪真的針對他,他是無論如何也逃不出去的。

殷玉離麵色微僵,苦笑了一下,原本以為沈庭雪是心軟,現在倒是他自己失算了……

而天級符咒的催動也需要不少靈力,沈庭雪此刻扔完符咒,那原本站得筆直的身姿便輕輕晃動了一下。

殷玉離眼尖,立刻便注意到了這一幕,當即便不再細想,從馬車上一躍而下,飛身來到沈庭雪身邊,一把將那搖搖欲墜的白衣抱了起來。

沈庭雪低低咳嗽了一聲,微怒,啞聲道:“不要動手動腳。”

殷玉離充耳不聞,隻是飛快將沈庭雪抱回馬車上,輕輕放下。

沈庭雪正想斥責他,結果殷玉離卻在這時抽出了一張潔白的絲帕,就輕輕抓住了沈庭雪那沾染了不少塵漬的玲瓏腳踝,開始擦拭那雙雪白剔透的足。

沈庭雪:!

可殷玉離接下來一句話又讓沈庭雪啞了。

“方才那處前方都是地刺陷阱,萬一有毒藥,侵入了仙尊的皮膚,便不好了。”

沈庭雪不自覺抿了唇,半晌,他冷冷睨視著殷玉離道:“若不是你莽撞跳車,我也不會出手。”

殷玉離靜靜一笑,絲帕在沈庭雪的足底輕輕擦過,短暫的酥|麻,沈庭雪渾身一顫,便忍不住想把腳抽回來。

結果殷玉離卻抓得更緊了。

“所以我才要更在意仙尊的安危,若是仙尊不在,我的小命就真的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