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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讓殷玉離扶他一把有任何不妥,便伸出了手。

卻沒想到殷玉離扶住沈庭雪的手之後,卻又欺身而上,傾身摟住他幾乎不盈一握的清瘦腰肢,將他懸空抱了起來。

沈庭雪:!

偏偏在這時,殷玉離的黑發傾瀉而下,帶著一股清淡優雅的蘭花香氣,灑在了沈庭雪肩上,同他霜白的發絲糾纏在一起。

同時,一股矜持溫熱的呼吸也緩緩落在了沈庭雪的脖頸處,同那微涼的黑色發絲一起,在沈庭雪雪白的肌膚上撩起一絲戰栗的癢意。

沈庭雪幾乎是下意識便攥緊了殷玉離的手臂,嗓音微微有些不自然地道:“放手,我沒讓你這麼扶我。”

殷玉離沒說話,隻是默默收緊了一下摟在沈庭雪腰間的修長手指,平靜地將沈庭雪抱到床上,又輕輕放下。

在殷玉離起身的時候,沈庭雪溫潤的眸中已經罕見地凝出一絲怒意,他正想斥責殷玉離,卻又對上了那一雙幽邃的紫色鳳眸。

裡麵帶著一絲淺淺的擔憂和無奈。

沈庭雪微微一怔。

然後他就聽到殷玉離語氣關切地輕聲道:“仙尊太瘦了,以後還是要吃完粥才行。”

沈庭雪:……

沈庭雪耳後莫名一熱,同時他修長的眉頭便蹙了起來,沉聲道:“我不需要你教我做事。”

“以後,也不要隨便近我身。”

殷玉離長睫一顫,眸中頓時流露出一絲落寞,接著他就退後兩步,靜靜跪伏下去,以額觸地。

“是晚輩逾矩了,請仙尊責罰。”

沈庭雪怔住了。

一時間,寢殿中氣氛沉凝,陷入了一種詭異的靜默。

最終,打破這沉凝氣氛的,並不是沈庭雪或是殷玉離,而是從塔樓處歸來的林雲思。

林雲思來沈庭雪處向來都不打招呼,這時他見寢殿內還有亮光,知曉沈庭雪還未歇下,便徑直推門,走了進來。

誰料他一進門,就見到眼前這一幕。

沈庭雪坐在床上,眉頭緊蹙,不遠處的殷玉離跪伏在地,似乎是犯了什麼錯事,要被沈庭雪責罰。

林雲思知道沈庭雪向來脾氣極好,又打心眼裡不喜殷玉離,此刻眉頭一皺,上前便居高臨下地凝視著殷玉離道:“師尊,這小子哪裡惹你生氣了?我替你罰他。”

沈庭雪聽到林雲思這句話,眉頭蹙了蹙,心中尷尬,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在自己徒弟麵前回答這個問題。

這時跪在地上的殷玉離卻主動道:“是晚輩扶仙尊上榻,逾矩了,仙尊生氣也是應該的。”

殷玉離這話出口,反倒是林雲思怔了怔,接著他神情莫名鬆散了幾分,還微妙地笑了笑:“這樣啊。”

隨後,林雲思看了一眼床上微微皺著眉,神色喜怒莫辯卻沒有開口反駁的沈庭雪,眉頭一挑,便自作主張的拂袖擺擺手道:“你一個外人,師尊當然不喜歡你過於親近。今日師尊心情不好,說你兩句也不必委屈,你先退下吧,日後不要再犯就是。”

殷玉離沉默片刻,恭敬叩首道:“是。”

說完,殷玉離還又朝沈庭雪方向靜靜叩了一下頭,方才一聲不響地起身離開。

沈庭雪見到這一幕,怔了一瞬,方才心中聚集的那些怒火早就散了,反而看著殷玉離離開時那消瘦修長的背影時,他%e8%83%b8口不自覺地便湧出了幾分說不出道不明的滋味……

林雲思並不知道內情,此刻見到沈庭雪看殷玉離背影的眼神,以為沈庭雪真的隻是今日脾氣不好,遷怒了殷玉離後心頭愧疚。

沉%e5%90%9f片刻,林雲思便坐了過來溫聲安撫沈庭雪道:“師尊何必為一個罪奴傷神,即便心情不好,說他兩句也是該他受著。再說,若不是師尊,他哪裡還能活到今日?”

沈庭雪聽著林雲思的話,啞然片刻,搖搖頭,倒也徹底絕了提方才發生之事的心思,隻沉默了一會,就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問道:“你怎麼這麼晚也不休息,跑來我這做什麼?”

林雲思見到沈庭雪關心他,不由得微微一笑,便坦然道:“方才我跟師叔下了一會棋,談了一些宗中之事。”

沈庭雪經過了方才的事,此刻滿腦子都是殷玉離離開時那落寞的背影,並沒有心思聊天。

但他性格生來溫和隨性,這時即便不太想同林雲思聊天,可看著林雲思興致勃勃的模樣,也還是下意識問道:“談了什麼事?”

林雲思見到沈庭雪問他,笑意愈發深了幾分:“是好事——我聽師叔說,最近陳梁兩國邊界出土了一條龍脈,正在爭歸屬,陳國國君想讓師祖出手,說若是能搶到龍脈,便讓師祖先用十年。這是師祖飛升的重大契機,真希望這次能成功。”

沈庭雪聽到林雲思這句話,心頭泠然一驚,一下子就把方才還在憂慮殷玉離的心給收了回來,情緒翻湧不止,下意識便道:“怎麼會這麼快?”

要知道在沈庭雪的預知夢中剛好就有這麼一節——陳梁兩國爭搶龍脈,宮倦和黎聞鶴出手,卻雙雙遭人暗算。

林雲思那時則是帶著殷玉離去了太倉山,尋一枚玄龍璽。因為要取到玄龍璽,必須以龍血作為引子。

那時太上宗內部空虛,正好被人趁虛而入,兵敗如山倒……

而這一切,都是殷玉離布的一個局……

可那預知夢中殷玉離布局至少花了半年,但現在才過了多久,一個月?

為什麼這麼快就發生了?

沈庭雪心中情緒翻湧不息,林雲思卻並不知道沈庭雪心中想法。

他本以為分享這件事沈庭雪會高興,沒想到沈庭雪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一時間林雲思神色有些奇怪,不由得就問:“師尊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這麼快?”

沈庭雪看著林雲思的表情,自知失言,下意識便閉口不言。

片刻之後,沈庭雪搖搖頭,神色有些沉凝地道:“無事,我隻是覺得這幾年的龍脈出的有些多。”

“或許其中有詐。”

第五章

林雲思笑了一笑,不以為意:“師尊你糊塗了,彆的可以作假,龍脈這種事怎麼作假?”

說完他神色又有些倨傲地道:“再說,梁國依附的是卿天宗。他們掌門白胡子都一把還沒飛升,根本比不上師祖半分,更彆說其他弟子了。”

沈庭雪眉頭緩緩皺了起來:“不可輕敵。”

要知道,預知夢中正是宮倦等人輕視卿天宗的實力才導致龍脈被搶——卿天宗那位老掌門其實是裝的,本身實力竟跟宮倦不相上下。太上宗在那次龍脈搶奪吃了大虧,也丟了陳國的支持。

宮倦等人回到太上宗本想閉關喘熄一陣,卻不料太上宗又被人趁虛而入。

實在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沈庭雪幾乎不敢再細想,一旁的林雲思卻道:“師尊你就是太謹慎了。”

沈庭雪看著林雲思仍是不當一回事的模樣,欲言又止,最終他伸手輕輕拍了拍林雲思的肩膀:“若是就說這些,你也說完了,回去早些休息吧。”

林雲思感受到沈庭雪情緒的異樣:“師尊怪我說話太滿了?”

沈庭雪沉默片刻,終於還是多叮囑了一句:“你總該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結果林雲思聽著沈庭雪這話,思索了一會,卻忽然又是一笑:“師尊你也是糊塗了,這次又不是我去,您怎麼光教導我了。”

沈庭雪啞然,徹底不說話了。

林雲思這時看著沈庭雪的表情,知道自家師尊自從中了那魅毒之後,情緒便有些過於細膩,患得患失,倒也沒再辯駁,隻道:“所以師尊你大可放心,師祖和師叔都比我厲害多了,定然不會有事的。”

沈庭雪微微歎了口氣:“你啊……”

林雲思:“我會好好曆練的,等再過幾十年,必定不比師叔差!”

林雲思向來喜歡話趕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沈庭雪也自然再不能說他什麼。

偏偏林雲思又極懂得察言觀色,見到沈庭雪神色稍霽,便淡淡一笑,伸手主動給沈庭雪掖好被角,便柔聲說:“師尊彆想太多,我這就回去了,改日再來看你。”

沈庭雪隻好把到了嘴邊的叮囑默默吞了下去,無奈笑了笑:“去吧。”││思││兔││在││線││閱││讀││

林雲思風一般離開了。

凝視著林雲思離開時風風火火的背影,沈庭雪幾次都有些想把林雲思叫住的衝動,但最終他還是收斂了心神,默默回頭看向了另外一邊的白玉床欄。

白玉床欄上雕花精致,是仙鶴和祥雲的紋樣。

沈庭雪這時安靜地想:林雲思終究還是太年輕氣盛,預知夢若是告訴他,恐怕他隻會嗤之以鼻,不放在心上,還覺得自己多心。還是他明日親自去找一趟宮倦和黎聞鶴,把除去殷玉離部分的預知夢告訴他們,也讓他們提前做好準備。有他們倆盯著,林雲思也不至於出事。

宮倦和黎聞鶴都經曆過當年的神魔大戰,知道他會做預知夢,此事又關乎龍脈,想必一定會重視。

隻是……

沈庭雪皺眉輕輕撫上欄杆上徑直的花紋,蒼白的手指竟是比那玉顯得還要白皙。

為什麼這些事都會提前?

如果說是殷玉離做的,顯然不可能,現在的殷玉離不過一介金丹,即便提前知道龍脈出世,籌謀策劃,裡應外合也需要時間。

這才多久?殷玉離跟宮倦等人都沒見過幾麵,在太上宗更是沒去過幾個地方,怎麼就能策劃這些?

除非,真的是天命。

天命這個兩個字從沈庭雪腦海中冒出的一瞬間,他太陽%e7%a9%b4竟然狠狠抽痛了一下。

當即,沈庭雪再不遲疑,掙紮著翻身從床上坐起,便按開了床邊的一個暗格。

那暗格中,放著三枚用來占卜的玉錢。

他要問問,這究竟是不是跟神魔大戰一樣,是不可避免的天命?

而等到沈庭雪將六爻依次擲出來之後,他的神色一點點沉凝了下來。

竟然是,乾為天卦。

他不信邪,再擲了一次。

這次,又是乾為天。

等沈庭雪第三次再擲出乾為天卦後,沈庭雪握著玉錢的手都在微微顫唞,手背上青筋隱現。

他問天命,就出現了一個順應天道的極致卦象。

要知道沈庭雪在占卜之道上從未失手,基本都是一卦必應。

而這次他連卜三卦,都是罕見的相同卦象,更是罕見無比,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力量在牽引著那三枚玉錢,把“這就是天命”這個意思傳達給了沈庭雪。

而且卦中代表龍的那一陽爻,赫然便是新生帝王之相,如日中天,氣勢盛極。

分明指的就是殷玉離。

沈庭雪再次麵無表情地攥緊了拳,掌中那三枚玉錢擠壓在一處,被他掌心滲出的冷汗浸濕了。

那一雙清潤溫和的眸子也漸漸凝出了一層寒意的冰霜。

半晌,沈庭雪忽然閉了眼,拂袖一擲,掌中那三枚玉錢便咕嚕嚕地滾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