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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心家 石頭與水 4204 字 5個月前

合好,比什麼都重要。

把程輝竇經理一行人安排妥當,送上大船,就到了清明節。吃過青團,天氣一日熱過一日,褚韶華原就怕熱,天氣轉暖,她早早就換上了薄料長裙。先前夫妻倆爭論是不是胎動的事,如今變成每日固定胎動。溫大夫每個月都會過來把脈做檢查,褚韶華的身體一直很好,可大概是孩子活潑的緣故,每天一早一晚最明顯。

聞知秋對這個孩子有著極大的期待,一早一晚都要跟孩子打招呼,還給孩子取了個聞大果的小名兒,通俗易懂的程度用褚韶華的話說,完全看不出是留學生取的名字。

聞太太對兒子向來是迷之自信,對這個小名兒則是大加讚賞,稱讚這小名兒平凡吉利,對孩子將來有利。

在褚韶華有明顯胎動後,如今天氣漸暖,褚韶華衣裳穿的也薄,聞知秋在早上感受過孩子的胎動後,聞太太有時也會摸一下,然後,還能做出診斷,「是個結實孩子。」

聞知秋含笑盯著將來出生的孩子,見閨女下樓,招呼閨女,「雅英要不要看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

聞雅英有著孩童的好奇,盯著繼母微鼓的肚皮,聞知秋拉著閨女柔軟的小手,放到妻子的肚子上。透過輕薄的春衫,聞雅英觸摸到那個溫熱跳動的小生命,真的會動,聞雅英一下子縮回手去,大眼睛裡都是驚異。聞太太摟著孫女直笑,安慰她,「別怕,是小弟弟在動。」

聞雅英垂下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厭惡。褚韶華看到聞雅英緊緊抿住的嘴唇,低垂的眼睛看不出神色,可是,那似乎並不是一個高興的神色。

褚韶華並不在意聞雅英,她與這位繼女關係一直平淡,褚韶華每天有大量工作要處理,她都不會在家伺候婆婆,更何況細緻耐心的處理與繼女的關係。

這個年代,繼女對繼母恭敬。繼母待繼女衣食周到,沒有挑剔虐待,就是好的。

褚韶華從沒有挑剔過聞雅英一直叫她「阿姨」的事,在聞太太聞知秋心裡,褚韶華不可謂不寬厚。

褚韶華便是有空,也更關心自己的孩子。先施馬太太最有意思,給褚韶華送了不少柔軟的料子,褚韶華打電話道謝,馬太太笑,「你現在怕沒時間逛百貨公司了,都是適合孩子穿用的,讓裁縫看著做吧。」

褚韶華口氣親呢,「老闆娘你這樣就把我慣壞了。」

「你要是肯叫人慣壞就好了。」馬太太的聲音帶著笑,問,「四太太的生辰你過去嗎?」

「過去。乾媽說不大辦,我勸她說,你辦不辦的,我們都得送禮。你說我們送了禮,你就招待我們一杯茶,這也不太好呀。」褚韶華玩笑著說,逗得馬太太一陣笑,兩人約好陸四太太生辰那天見麵,便掛斷了電話。

褚韶華想了想,給趙表姐打了個電話,邀趙表姐一起過去給四太太慶生辰。趙表姐自是樂意去,隻是她以往沒跟督軍府太太打過交道,夠不著。

趙表姐問,「那我備些什麼壽禮合適?」

褚韶華說一個數目,讓趙表姐照著這個數目備禮,趙表姐就心裡有數了。

趙家為人比薑家講究的多,趙姐夫在稅務司有些權力,年紀且不算太大,聞知秋在警察局長的位子上,除了培養心腹提攜近人,趙家是親戚家,能幫忙的時候更不會不幫。有合適的場合,褚韶華都會叫上趙表姐。

隻是,陸四太太的生辰宴,褚韶華卻是沒能過去。

這事令褚韶華極為惱怒,隨著月份漸大,哪怕褚韶華孕相不是非常明顯,身體也有些笨重。她早上起的早,都會在院子裡溜躂片刻,一則對身體有益,二則生產時好生產。

南方的春天雨水多,時常下雨。那是在四月末的上午,雨水連綿數日,好容易晴天,褚韶華在廊下走了會兒,覺著有些累,因著太陽好,她倒是願意在院裡坐一坐,就在廊下置了軟椅。褚韶華拿著本書,看了一會兒,就有些睡意,突然覺著小腿一疼,褚韶華睜開眼睛,見地上三四條紅頭黑身黃腳的大蜈蚣,有兩條爬到她腿上去。褚韶華拿書使勁兒一拍拂,把蜈蚣拍落,覺著小腿疼的不行,立刻叫人過來。

阿芒去屋裡拿毯子,聽到褚韶華的叫聲,立刻跑了出來。見褚韶華麵色慘白,地上一隻被踩死的蜈蚣,露在外麵的小腿已經開始紅腫。阿芒一個箭步衝過去,蹲下,托起褚韶華的小腿,沒有片刻猶豫,低頭就在傷處吸了一口,然後吐在了地上。

聞太太跑出來,登時驚的六神無主,「怎麼,叫蜈蚣咬了!」

阿芒不知道這種急救對不對,她覺著自己的嘴也開始發燙,焦急的大聲說,「立刻給溫大夫打電話,是紅頭黃腳的大蜈蚣。」

阿雙腿腳俐落,趕緊打電話叫了溫大夫來,說了褚韶華被蜈蚣咬到的事。褚韶華疼的臉色都變了,聞太太握著她的手安慰,「不要擔心,大夫馬上就來了。韶華,想想孩子,你可得穩住啊。」聞太太自己急的眼睛都濕了。

阿雙說,「小姐,呼吸放平穩,你穩住,小少爺才能平安。」

如果是褚韶華剛檢查出身孕,胎相不穩時遇到這樣的事,怕是孩子很難保住。如果不是褚韶華性情堅韌,必要出大事。蜈蚣咬一口,這事可大可小,有些人一點事沒有,褚韶華卻是整個人呼吸急促,頭暈,噁心,把早飯全都吐了出來。

褚韶華硬是撐著心裡頭的一口氣,拍拍阿芒的頭,「不要再吸了,阿芒。」

阿芒那雙併不算美麗的眼睛裡靜靜的流出淚來,她看小姐快睡著,怕小姐著涼,進去拿毯子的工夫,就出了事。褚韶華眼裡射出寒意,一手緊扣在軟椅的扶手上,意誌清楚,喘熄著對聞太太說,「媽,把人都叫出來,誰都不許動。給知秋打電話,讓他帶探長回來,不論是誰,我定要她付出代價!」

第268章 惡意之一

褚韶華有著縝密的思維,她絕不相信這是意外。如今清明剛過,就是南方蟲蟻多些,真正要除蟲也是在端午前後。現在時間尚早,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蜈蚣。

再者,自王胖子的事,褚韶華身邊留下兩個保鏢,出門時有助理保鏢相隨。有身孕後,更是身邊鮮少離人,也就是在家裡,人多,不甚在意。卻也不可能這樣湊巧,阿芒剛不在她身邊,她就被蜈蚣咬了。還是這種毒性很烈的蜈蚣。

褚韶華是鄉下長大,她不是沒見過蜈蚣的人,在老家時也被蜈蚣咬過,就是疼一下,用水洗一洗就沒事了,從沒有這樣疼過。這種紅頭黑身黃腳的大蜈蚣,一看就知有毒。

溫大夫在電話裡讓用濃碘水沖洗傷口,溫大夫到聞家時是帶著藥酒來的,這是中醫醫治毒蟲被咬的辦法,診脈後又開了解毒方。褚韶華的脈象跳的有些快,臉色極差,額間冷汗不斷沁出。溫大夫問,「少奶奶,除了頭暈、疼痛、噁心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不適?」

褚韶華搖頭。⊥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溫大夫將手從褚韶華的脈象移開,迅速開好處方,交給徒弟去抓藥,同褚韶華說,「會疼上三到五天,如果忍受不了,可以幫您注射鎮痛劑。如果能忍受,您盡量忍受,鎮痛劑的主要成分是鴉片,您現在懷有身孕,用鎮痛劑會對胎兒不利。」

褚韶華疼的唇瓣雪白,目光灼灼的盯著溫大夫,「現在會不會對孩子有影響?」

溫大夫知褚韶華問的是被蜈蚣咬後,蜈蚣毒素對孩子有沒有影響。溫大夫溫聲安慰,「我沒在醫書上看到有這種案例,不能保證。但是現在孩子還好,您心情平穩有助於孩子平安。」

「有勞您了。」褚韶華輕輕的歎了一聲。她努力與疼痛爭奪身體的控製權,她現在最該做的是平復心情,先保護好孩子,再論其他。

溫大夫讓褚韶華好好休息,出去開幾幅解毒食補的方子。聞家這位局長夫人在外風評一直很好,褚韶華待人接物也很有禮數。自從褚韶華有孕,溫大夫每個月都會過來給褚韶華診脈,孩子三個月時,溫大夫就診出是個男孩兒。聞局長現在膝下隻有一女,可想而知聞家對這個孩子有多麼的看重。何況,這是聞夫人與聞局長成親後的第一個孩子。

江南氣候潮濕,毒蟲頗多,蜈蚣也有很多種,偏叫毒性最烈的咬了。這個時候被咬,肯定會對胎兒有影響,好在救治及時,溫大夫也隻能保證在自己醫術的範圍內將影響降到最低。

溫大夫把食補方交給眼睛紅腫的聞太太,聞知秋正好帶人回了家。聞知秋大步快行,一身警察局長的服飾,眉峰如劍,眼神如鷹。他正處在一個男人的黃金年華,而且,身材保持極好,絕不似前任王胖子的蠢肥醜笨,警服為聞知秋的儒雅添了幾分英挺。聞知秋進門見到溫大夫,幾步過去,先問妻子的情形。溫大夫道,「這蜈蚣毒性不小,好在救治及時,少奶奶身體暫無大礙。隻是少奶奶正在妊娠期,最好不要用鎮痛劑,這幾天要辛苦一些。盡量讓病人保持心情平穩,如果少奶奶實在堅持不住,打我電話,還是要以大人為要。」

「有勞您了。」聞知秋對溫大夫一頜首,「能不能請您在寒舍略做歇息,待內子情況穩定些,我親自派人送您回府。」

溫大夫家裡開有私人診所,又是聞家的私人醫生,何況聞夫人畢竟懷孕在身,聞局長性情溫雅,想來是真的擔憂焦急。溫大夫想了想,答應下來。聞知秋讓錢嫂子帶溫大夫下去休息,連忙去臥室看望妻子。

褚韶華的臉色依舊不大好,她感覺疼痛在轉移擴散,%e8%83%b8腑都開始覺著疼。聞知秋推門進去,褚韶華聽到了推門聲,她依舊閉著眼睛,全身的力氣都用在對抗疼痛上。直待汗冷的手被人握住,褚韶華才睜開眼睛,看是聞知秋回來了,輕輕的舒了口氣,也沒說話。

褚韶華自從有孕就怕熱,手心從來都是熱乎乎的像個小太陽,從來沒有這樣冷過。聞知秋隻覺內臟都抽成一團,這不是一種簡單的情感上的心疼,而接近一種切體的感同身受的疼痛,像是被人硬生生的一刀捅在心臟上,讓他痛苦難當。

聞知秋知道,這個時候,他一定不能亂,一定要穩住。他緊緊的握住妻子的手,想把自己的堅定帶給與他十指交握的愛人,他聲音沉穩,「溫大夫說傷口處理及時,並不嚴重。就是你現在的情況最好不能用鎮痛劑,得辛苦一些了。要是覺著實在難受,我們就用些鎮痛藥物,也不一定會有事。」

「我還撐的住。」褚韶華輕聲說,「別擔心,孩子不會有事。」

「我要你平安。」聞知秋握住妻子的手,「以後陪伴我到老的,是你,不是孩子。」

褚韶華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幾不可聞的笑,整個人都從緊繃的狀態柔和下來,像是豎起尖刺的刺蝟,在察覺到安全的時候,收斂起身上的防備,「我知道。我會沒事的。」她反手更用力的握住丈夫的手,能讓褚韶華這樣的女人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