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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心家 石頭與水 4214 字 5個月前

的,見著聞氏母子這般早到,心下都是有點數的。褚韶華介紹了這一家子給聞太太認識。先介紹邵初,名牌大學高材生,現在上海做實業,青年一輩中有名的實業家。潘玉也是英國名牌大學畢業,潘家的千金,現在上海的大潘先生潘慎是潘小姐的伯父。

也為邵家夫婦介紹聞太太,聞秘書長的母親。

邵初很紳士的同聞太太握手,說,「我與韶華是同鄉,她如我的妹妹是一樣的。」

聞太太精神頭兒極佳,先是贊夫婦二人郎才女貌又誇潘家一對兒女漂亮聰明,潘太太這年歲,最喜歡孩子,尤其是男孩子,潘太太還抱了抱潘家小寶兒,說,「真是個有福的孩子。」

大家坐下說話。

邵初喝紅茶,潘玉則是咖啡,兩個孩子就是溫水了,褚韶華道,「我這裡有牛奶,阿芳小寶兒要不要喝?」

「早上喝過了,讓他們喝水吧。」潘玉是帶著兩個看孩子的女傭過來的,並不擔心孩子會亂跑,反正有人看著。倒是聞秘書長這裡,潘玉頗是意味深長的看了幾眼。

夫妻二人送給褚韶華的安宅禮是一套極精緻的茶具。

褚韶華帶著邵初夫妻參觀她這宅子,地段兒大小自不能與潘玉的房子比,不過,褚韶華來上海時間短,這麼快就能置產,大家都很為褚韶華高興。

褚亭一家也到了很早,略遲邵初一家半步而已。

褚太太聞太太兩個年紀相仿,且,經歷相近,都是丈夫無能,指望兒子類型,故,兩個中老年一見麵兒,頗有話敘。

待一時賓客到齊,褚韶華這裡就頗是熱鬧了,就是如容老爺這樣的無業老宅,也能找到褚老爺這樣的誌同道合者一塊兒絮叨絮叨,何況,倆人竟還是拐彎抹角的親戚。另有如褚亭、沈經理、趙部長、潘慎潘放父子、還有邵初、席肇方便都是商界的人了,還有育善堂高主任,能不拿薪水在育善堂幫忙,其家勢亦是不差的。高主任見到程輝很高興,同青年會的兩人說些慈善事業的事。

官場中人隻聞知秋一人,卻是分毫不顯突兀,因為,在場諸位男士,都不必褚韶華介紹,聞先生皆相識。大家隨意暢談些時下趣聞,尤其是,褚韶華在上海雖隻算是無名之輩,她結交人卻非對了性子不可的。故,來參加她安宅酒的,哪怕如容老爺這樣的無業老宅,也並不討人厭。

所以,褚韶華今日擺酒,稱得上賓主盡歡。

就是有一事,諸賓客都覺有趣,褚韶華這裡沒有男主人,這個大家都知道。這種情況也不算稀罕,一般都是主人家請相近的親戚或是朋友代勞。這一回褚小姐擺安宅酒,男賓這邊,邵初邵先生完全是褚小姐娘家人自居,這是褚小姐親口應承的;還有聞秘書長,那等盡心招待,一看便與褚小姐不是尋常交情。

不過,大家也並為以為奇,褚韶華現在是單身,上海風氣較北方更加開放,像褚韶華這樣年輕漂亮有才幹的女子,有個把男人追求再正常不過了。

褚韶華根本不在意聞知秋這些個小心思,相對於聞知秋這時不時的過來表個情什麼的,褚韶華更關心的是,第二天席肇方打到公司的電話,請她喫茶,褚韶華當即一口應下。

第158章 問

聞知秋先前提醒過褚韶華關於席肇方會有事找她,褚韶華也進行過許多猜測,終是未見到席肇方,不知自己猜測可對。

席肇方請褚韶華喝茶,地點就在席肇方在上海的宅子,一處黃浦江畔的花園別墅。

上海這個地方非常有意思,你永遠不會覺著自己有錢。

如褚韶華,當初她在陳家時,陳家在北京也不過是有兩處鋪麵,並沒有自己的住宅,都是租宅子住,可在鄉間,已稱得上大戶人家。褚韶華在上海不過一年有餘,就能置起宅院,倘此事叫老家人知曉,還不知要如何讚歎,認為她發達有錢。

褚韶華也覺自己不錯,但,那是還沒有來到席家之前。

入眼便是一座東西開闊,南北向的三層混合結構的獨立式花園洋房,屋前空地栽有玫瑰鬱金香木蘭之類的花卉,今在冬日,自是百花凋謝,卻可想見春夏盛景。陽台拱門都帶著強烈的西式風格,待由傭人恭敬的引褚韶華進屋,底層客廳大的驚人,地上鋪陳著光可鑒人的柚木地板,完全可以隨時舉辦舞會。更有柳按門、落地鋼窗、油畫、水汀等,無一不豪華時尚。

席先生並不在樓下客廳,褚韶華跟隨傭人上樓,才發現,樓梯間的通道都裝飾著請多玻璃,在陽光晴好的日子,更顯室內明亮。

席肇方在二樓玻璃房喝咖啡,一畔的小圓桌上放著一本洋文書,書頁中露出一截淺黃色的書籤穗子。褚韶華到時,席肇方起身相迎,兩人握手,「剛剛在樓上就看到褚小姐到了,請坐。」

褚韶華順著席肇方的話往外看,果然自這玻璃屋能一覽外麵風景,一麵坐了,笑道,「這裡視野真好。」

「我來上海總喜歡在這裡看書,當然得是冬天,夏天就太熱了。」又問褚韶華喝什麼茶。

褚韶華道,「紅茶就好。」

「我這裡有上好的武夷山大紅袍。」

「那我可是有口福了。」

女傭收拾了桌上的咖啡,微身退出,一時便沏了壺茶香氤氳的紅茶過來。席肇方倒了兩杯,示意褚韶華先請,褚韶華見湯色清澈明亮,似胭脂紅色,香氣濃長,喝起來也別有一種甘爽之意。褚韶華不禁道,「好茶。」

席肇方笑,「你要見了我大哥肯定與他合得來,他也很喜歡紅茶,這茶還是他給我的。」

「我對大席先生久聞其名。」

「有時間介紹你們認識,我哥對褚小姐也是久聞其名。」

「大席先生怎麼會知道我,我不過晚輩。何況,上海灘俊傑無數,我連末流都排不上。」褚韶華含笑說道。

「褚小姐太謙了,就是我們當年初做生意,也沒有一年就能在上海置產的本事的。褚小姐隻是人年輕,年紀比我們小,待你到我們的年紀,定比我們更有作為。」

「您誇得我都要不好意思了。」褚韶華正色道,「我過來上海的時候,上海已經是舉國聞名。想二三十年之前,如何有現在的繁華,必是有席先生你們這一輩人的積澱與努力,方有如今上海盛景。如我這樣的晚輩,都是站在你們開創的局麵上做生事,較之你們當年,不論環境還是條件,都更好。」

席肇方也得說褚韶華口才非凡,這種口才並不體現在如何會說,而是褚韶華的思維更為開闊。席肇方並未繞彎子,他道,「這次請褚小姐過來,是有兩件事同褚小姐說。」

「您隻管說。」

「褚小姐與田家的矛盾很深嗎?」

褚韶華有些驚詫,她原以為席肇方找自己來是有要幫忙的事,不明白怎麼席肇方反是繞到田家這裡去了。褚韶華依舊如實道,「那叫一家子什麼東家,我以前在先施公司時做眼鏡櫃檯就瞧不起他家那樣的,一點心%e8%83%b8都無。後來也發生過摩攃,我離開先施公司後就沒大見過。」

「先前一次與褚小姐吃飯,褚小姐不是說南京的陳老闆稀奇,一下子要定十萬大洋的貨,後來還有些小小不愉麼。」席肇方道,「這事我查了查,陳老闆並不是個騙子,他與上海商會陳會長算是遠房族親,同田家交情是極好的。我問了問陳會長,他不好瞞我,說是那事有田家的首尾。隻是你們做事謹慎,他非但沒能糊弄了你們的生意,反是把十萬大洋都擱在了上海。不過,他也沒賠,今年江南大雪,呢料很好銷,他倒也賺了一筆。」

席肇方說的輕描淡寫,「問了問」,這「問了問」三字,就能讓陳老闆乖乖的把內情吐露出來,想不是尋常的問了問。

褚韶華性子烈,當下眉毛一豎,冷笑,「這等小人!」^思^兔^網^

席肇方道,「商場上雖不泛誌同道合的朋友,也總有這些爾虞我詐的小人。好在你們足夠小心,並未上當。」

「田家那幾棵蔥就沒一個腦子夠使的,找的這麼個陳老闆也不是什麼聰明人,真個蠢的,難道就以往做過幾單不大不小的生意,我就能為他去做保?也不動腦子想想!使詐都使的這麼不高明,真是不曉得田老爺子上輩子造了什麼孽,修來這等不肖子孫。」褚韶華很是刻薄了田家幾句。

席肇方道,「查到這點小事,不好不與你說一聲,商場上總要多加小心才好。」

褚韶華點點頭,謝過席肇方的關照,先開口問,「第二件事是什麼?」

「聽聞褚小姐與督軍府關係不錯,時常能出入督軍府,更是深得陸老夫人喜愛。」

席肇方話音剛落,褚韶華就知席肇方為何事找她了。褚韶華向不托大,她道,「每天去督軍府巴結奉承的不知多少,我雖每月也去兩三遭,不過是陪著她老人家說說話,別的就再沒有了。我看老夫人並不管外頭的事。」

「外頭的事?」席肇方斟酌著這句話,笑睨褚韶華,「褚小姐知道我所為何來了。」

褚韶華籲口氣,「打這樁主意的,全上海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不怕您笑話,我們商行也癡心妄想過,可哪裡競爭得過你們這樣的前輩?隻得老老實實做些小本買賣了。」

「我不知褚小姐也有此意,席家從不做獨門生意,既你也有此意,我們雙方可以合作。」

褚韶華擺擺手,「還是算了,我們本金太少,再說,原本我們精力也沒放在這上頭,原是想著看有沒有漏撿,要是有,就撿一個,沒有也就算了。我跟陸家這點兒淺顯交情,您也知道,倘有能用得到我的地方,您隻管吩咐。」

席肇方必不會讓褚韶華白幫忙,他先說事,「明年五月是陸老夫人的大壽,陸督軍最是孝順,我想準備一樣陸老夫人喜歡的壽禮,一直卻拿不定主意。」

陽光自玻璃窗頂照耀,似給褚韶華都鍍了層淡淡金光,她眼睛微瞇,略思量道,「老夫人篤信佛事,這並不是什麼秘密。想討她老人家喜歡,必要從這方麵下功夫。可這事,上海消息靈通的都知道,想出奇出新就太難了。」

「是啊。」席肇方道,「可越是難事,才越有挑難。」

「一時想不大出來,凡市麵兒上有的都不必想,有的是人送,必要想個常人想不到的才好。」

「對,就是這個意思。」席肇方道,「這事當真是把難著了,我想褚小姐你聰明伶俐,能幫我想一想最好。」

褚韶華拍下肩,笑,「感覺千斤重擔。」

席肇方笑,「要是別人,我必要勸他寬心。褚小姐你不同,你是壓力越大,事做的越漂亮。這事我便托給褚小姐了。」

難得天氣晴好,席肇方又帶著褚韶華參觀了自家花房,褚韶華對這些奇珍異卉興趣並不很好,她倒更喜歡這別墅南麵,種著香樟、龍柏、羅漢鬆、廣玉蘭、桂花樹的大塊草坪,視眼開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