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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心家 石頭與水 4203 字 5個月前

,要是這賣布頭的生意還成,反正北京城這麼大,零賣的人不知有多少。要是還成,叫蘋兒她哥也過來試一試。要是能成,總比在家種地強。」說著,陳太太看宋蘋一眼,宋蘋道,「是啊,就是不知成不成,想讓大嫂幫著拿個主意?」

褚韶華笑,「這主意我可不敢給親家大舅哥拿,媽、二弟妹,這賣布頭的生意,當時我在咱家就跟我大哥說過的。結果,我大哥不幹,倒是二力哥想幹,他既過來,能幫襯的咱們自然幫襯。要是親家大舅哥想做這買賣,自然是一樣的。別個上頭,我哪裡敢給親家大舅哥做主?這得叫親家大舅哥自己說,反正都不是外人,要是有能幫的,我肯定一樣的幫。」

陳太太與宋蘋姑侄倆又交換了個眼神兒,陳太太道,「我瞅著成。」

宋蘋也說,「我大哥也是個實在能吃苦的,就是這過來,進貨上頭恐怕得麻煩大嫂。」

褚韶華笑,「除了咱家的鋪子,還有幾家鋪子,我都告訴二弟。到時二弟妹也一起過來聽聽,媽和二弟妹隻管放心,我定一點兒不藏私的。」

陳太太宋蘋見褚韶華這樣說,心下都很滿意。

要說有不滿意的,就是陳老爺和陳二順了,陳老爺沒好直接說陳太太,別看人家王二力賣了回布頭兒就眼紅。陳二順直接說的宋蘋,陳二順道,「這是做什麼,見大嫂的表哥掙了錢些,大舅兄也想掙這錢?」

宋蘋道,「北京城賣布頭的也不隻王家表哥一個,我瞧著這生意還成,要是能掙些活錢,不比在家種地強麼。」

陳二順道,「北京城掙錢的買賣多了,要是大舅兄有意來北京發財,也等不到這會兒。這也不過是你和娘瞧著人王家表兄掙了些錢,就動了心思。可也得瞅瞅大舅兄是不是這塊材料!」

宋蘋氣得脹紅了臉,「我哥怎麼就不是這塊材料了!」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吵。你說是就是吧。」陳二順在屋裡都沒停腳,便轉身去正房了。結果,一去正房當頭就遇著他娘說要給他嶽家捎信兒,讓大舅兄來北京做生意的事。陳二順自己倒了杯水,道,「娘你可得跟舅媽說一聲,這要過來倒騰布頭可是得要本錢的,可別讓大表兄兩手空空的過來。」

陳太太道,「這你舅媽能不知道?」

陳二順道,「你不說我舅媽肯定就不知道的。」

結果,就是陳太太在信中說了,宋豐年過來北京也是一分錢沒帶,宋豐年說家裡開春種田,銀錢緊張,想著先同姑媽借幾個,待生意賺了錢就還上。陳太太給娘家侄子本錢都是偷著給的,褚韶華卻也知道的一清二楚,私下同大順哥說了一回。陳大順對他娘簡直沒法,道,「娘這不是沒事找事麼。」

褚韶華微微一笑,沒好直接附和丈夫這話,肚子裡卻是再認同不過。

第81章 全家福

陳大順對其母所作所為的評價是,沒事找事。

褚韶華內心的評價是:自討苦吃。

陳太太宋蘋姑侄兩個大概以為生意是什麼人都可以做的,以為貨品拿到街上就能換回錢的。當初王二力拎著布頭出去,為了好做生意,還得跟些片區的地頭蛇稱兄道弟,也與同行發生過口角爭執,王二力剃的光頭,生就一幅不大好惹的壯漢樣,就這還與人拳腳過。且做生意,真得是能大能小,能屈能伸的性子。

別看這樣的小本生意,王二力做得,宋豐年不一定做得。

首先,王二力是自己主動求來的生意,本錢都是他自家的。褚韶華的性子,你要拿貨做生意,我可以幫忙,可你要是賠個底掉,褚韶華也沒法子的。宋豐年則是叫陳太太一封信召來的,人家宋豐年到底有沒有這個意思還兩說。說不得陳太太那信裡就寫得做生意跟天上掉餡餅似的,來了往地上略一彎腰就能撿著錢。可瞧宋豐年這兩手空空的,本錢都沒帶,哪裡是個真正想做生意的材料!

褚韶華倒不是見不得陳太太貼補娘家,可貼補不是這樣的貼補法兒,連本錢都貼補,這生意算誰的?

宋豐年要是做生意的材料,等不到現在。

宋豐年賠錢也在褚韶華的意料中,好在褚韶華早有準備,沒半點兒摻和宋豐年這生意的意思。不待王二力再次來北京,宋豐年在陳家住了半個月就住不下去,準備回鄉了。陳太太原也是學褚韶華的法子,讓娘家侄子先在北京賣一賣這些零散佈頭,宋豐年就拉不下那走街串巷的麵子,悶頭不肯去。陳太太也沒什麼好辦法,看他實在不肯,隻好叫他帶回老家去賣了。

隻是宋豐年身上銀錢全無,這帶貨回老家,難免又得陳太太給他出些路費。

讓褚韶華說,這也叫做生意?

——

待閨女週歲時,褚韶華悄悄跟大順哥商量著,一家三口去照相館給閨女照了週歲照。

褚韶華有此提議,陳大順還說,「不如叫爹娘也一起去。爹娘也還沒照過相哪。」

褚韶華知大順哥最是個孝順的,這些事她早想過,與丈夫商量,「我也想爹娘一起。可報紙上說,許多老派人都不喜歡照相,說是照相會把人的魂魄吸進去,迷信的很。就是不知爹娘樂不樂意,要不,你問問?」

陳大順一問,果然,陳太太是再不肯去照,理由完全就是報紙上說的一模一樣,陳太太直說,「那是洋人那裡過來的攝魂的玩意兒,可不敢照!」

陳大順笑,「娘,大總統還照相哪。」

陳太太堅決不去,也不讓陳老爺去,更不準陳大順褚韶華帶著孩子去。褚韶華對陳老爺的定位非常準確,陳老爺絕對是舊派人中的開明人士,陳老爺說陳太太,「你不去就不去,也不要管大順他們。如今的高官顯貴,哪個不拍照,也沒見誰短命。以前太後老佛爺還拍過照哪。」同陳大順褚韶華小夫妻道,「帶著萱兒去拍吧,聽說現在的年輕人都愛拍,你們多照幾張。我就不去了。」

陳太太一聽說以前太後老佛爺都拍過照,她又很想去,結果,聽說陳老爺不去,於是,陳太太也不好去。最終還是一家三口去的,褚韶華給閨女換了特意給閨女一週歲做的新裙子,頭上梳兩個小揪揪,用紅頭繩打上蝴蝶結,褚韶華自己瞧著閨女就誇,「咱們萱兒真是越看越好看。」

陳大順看閨女自然也隻有更好的,他今日也是一身的西裝,褚韶華則是大紅的絲絨旗袍,也虧得她的身段兒,她的相貌,這樣的衣裳才能襯得出來,外麵又配了件深紫外套。如此,一家三口打扮好,到正房辭父母。

陳太太因去不得,滿心鬱悶,瞧著一家三口就挑鼻子挑眼,「咱們堂堂中國人,怎麼倒穿洋人衣裳。大順,長袍馬褂才精神哪!去,換了長袍來!」

陳老爺哪能不知道自家婆娘的性子,與小夫妻道,「這就挺好,去吧,多給萱兒拍幾張洗出來。」

小夫妻辭了公婆,便照相去了。

陳太太其實還有句話沒說出來,那就是,要是拍照這事兒特貴,你倆就不要拍了,給孩子拍一張就成了。隻是,看褚韶華這般精緻打扮,想著這媳婦素來大手大腳,如今都打扮好了,就是再貴,怕也是要拍的。

說來,陳太太這真是操不完的心。

就是拍照很貴,也沒跟她要錢。不說陳大順每月都有工錢,就是褚韶華,她這些年頗結交了幾個有錢人家的太太奶奶,倒不是跟人家做朋友,她也高攀不上,隻是她於穿衣打扮上頗有些別人不能有的眼光,這些人拿她當個女夥計,買衣裳置首飾時就愛找她。尤其,褚韶華並不一味隻介紹自家衣料的人,北京城裡這些個上中等的衣料行,各家什麼樣的衣料子好,裁縫擅長哪樣裁剪,她一清二楚。再有,什麼衣裳配什麼首飾,也不知她這鄉下出身的婦人怎麼就有這樣的眼光。

這些人愛找她,每次也不叫她白跟著跑腿挑貨,總會給褚韶華個紅包,從不虧待她。另則,那些個衣料行、首飾行的,也會按規矩給她潤手費。?思?兔?在?線?閱?讀?

這些錢,褚韶華隻告訴大順哥一個,誰都沒跟她,她存在倆人的私房裡,陳太太並不知曉。大概陳老爺猜出一些來,陳老爺並不全然古板,其實,褚韶華這交差於生意行並不稀罕,就是現在鄉下縣城裡也有專司梳頭的娘子,就是伺候有錢人家太太奶奶梳妝打扮的婦人。當然,在北京這樣的地方,眼下都改了名兒,不能叫梳頭娘子了,但這些帶著有錢太太奶奶去買東西的行當,正經都是有回扣拿的。

陳老爺當然不會去打聽兒媳婦這裡到底有沒有,依著褚韶華的精明,自然不可能沒有。不過,陳老爺睜隻眼閉隻眼,當不知道罷了。

這一回除了一家三口拍了全家福,給閨女單獨拍了自己的週歲照,褚韶華還和大順哥一起拍了雙人照,褚韶華說,「縣裡沒照相館,咱們成親都沒拍一張,這回算是補上了。」

大順哥笑瞇瞇,再沒有不樂意的。

待拍好照片,因著天冷,褚韶華不放心孩子,還是先帶著孩子回家去了。陳大順送她母女倆回家後,方去櫃上照看生意。

等照片洗出來,魏太太都跟著瞧了回稀罕,魏太太瞅著陳家拍回來的照片直說,「真是比畫兒還要真真兒的。」

魏金也湊著腦袋瞪圓了兩隻小瞇瞇眼使勁看了又看,「娘,跟真人一模一樣。」

魏太太感慨,「我可算開大眼界了。」她又問,「親家母,這得不少錢吧?」

褚韶華放下手裡的茶碗,笑道,「是啊,把大順哥一個月的工錢都花進去了。我原說這樣貴就不要拍了,大順哥就是不依,說萱兒是頭一個孩子,一定要拍。我哪裡拗得過他,隻得聽他的一起去拍了。」

陳太太聽這話直撇嘴,卡吧卡吧剝了炒花生來吃,說褚韶華,「你這可真會正話反說,大順哪裡有這些主意,一看就是你的主意。」哼,就知道花錢!

褚韶華笑,「媽你可真不外道,就會偏著自己兒子。你去問問大順哥,這是誰的主意。您不曉得,我當時說不去,他那個臉色擺的,我哪裡還敢說別的。」

陳太太牙疼,想著大兒子這也是個沒出息的,生生叫媳婦給降伏了。不過,陳太太也挺稀罕照片兒這東西,指了孫女單獨拍的這張道,「你倆拍的這個我不管,萱兒這個留我這兒吧。」

褚韶華笑,「都聽媽的。」

陳太太瞧一回孫女的照片,心裡很是稀罕,再瞥一眼人一家三口的照片,陳太太同褚韶華道,「等下回給萱兒生了弟弟,到時,咱們一大家子往照相館去照回全家福。」

褚韶華,「媽這話我可記下了,魏嫂子給我做證,別到時再叫媽說是我張羅著拍照的了。」

大家都是一樂。

魏金見著照片極是羨慕,當時就同她娘說,「媽,咱們也抱著年兒去拍一張吧。看拍的多好啊,比畫的還要真。」

魏太太也很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