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頁(1 / 1)

方便。

“就是房子有點老舊,比不得新建的樓房。王芳說你要不嫌棄,儘管住好了。”邱小嬋道。介紹說房主的兒子幾年前出國留學,父親早過世了, 現在國外定居工作了, 今年清明節回來一趟, 就把他母親接走了。

“她那個房子離祝老師家也不太遠,就在祝老師家往西南方向那一片兒,沿河的老房子,現在鑰匙在她妹子手裡,她外甥女是我們繡坊的繡娘叫王芳,平時給我們做繡活兒,因為你找房子我這不是到處打聽嗎,就讓繡坊的繡娘們都幫我打聽,她就挺熱心的,說那個房子正好可以借給你。”

馮妙笑道:“借就不好了,這麼著,你跟她說,我還是租一個月,短租租金肯定是要比人家長期租房貴一點兒,她借給我我也不好意思白住呀。”

於是等馮妙帶著倆小子一到,邱小嬋就約了王芳,帶著娘仨先去看房子。

這一帶沿河的老房子都差不多,粉牆黛瓦的兩層小樓,地方不大,一樓是客廳不住人,帶個小廚房,難得的是帶個小巧的院子,枕河沿巷的房子大都不帶院子,儘管院子小的隻有三四米長,也方便多了。王芳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待業青年,就在她們繡坊學的手藝,入門後還曾是馮妙培訓教過的。

結果兩邊就客氣起來了,推來讓去,最終說定這一個月20塊錢租金,王芳一直說怎麼好意思收錢。

主人搬走幾個月了,大家就一起動手先打掃一下。馮妙和邱小嬋、王芳在屋裡掃塵擦桌子,倆小子就跑去打掃院子,嘻嘻哈哈地一邊玩,一邊乾活也不敷衍,把院子裡雨季新長出來的小雜草和青苔濕滑的角角落落都清理了。

“馮妙姐,你家兩個兒子可不嬌氣,我聽說你帶他們來,我還說大城市的孩子不知道住不住的慣呢,尤其這臨河的房子蚊蟲多。”

“他們倒是想嬌氣呢,還得有人嬌氣他呀。”馮妙笑,又討論了半天防蟲驅蚊。

馮妙跟王芳聊起來,得知這房子主人也不會長期留著,打算是要賣的,隻是這樣的老房子並不好賣一般人一下子拿不出那麼多錢,能一下子拿出大筆錢的人又更鐘情市中心鋼筋水泥的新樓房,不愛買這種老房子。

王芳表哥大約算是高考恢複後的第一批留學生,在國外拿到了工作簽證,畢竟剛開始手頭也拮據,一個老母親接去了,也就想把這房子賣點錢。

“我姨媽不讓他賣,說落葉歸根早晚要回來的,他就說有人買合適就賣掉算了,哪八輩子還回來呀,就算將來哪天還回來,也不會讓我姨媽再來住這麼老舊的房子。”王芳笑道,“其實你說我姨媽,一個兒子定居國外了,她還回來乾什麼呀,我看也就想想罷了。”

“老人總是這樣,總想著落葉歸根。”馮妙笑道。

收拾打掃一番,通通風,主人家之前的鍋碗炊具都裝進紙箱裡存著了,王芳叫她隻管拿出來用,馮妙也沒去翻找,安置好以後把門窗打開通風,便帶著倆小子上街采購,買了兩套新的床單枕頭和毛毯,簡單能應付的鍋碗瓢勺,還有必不可少的驅蚊防蟲的東西。

娘仨就這麼住下來了。

繡坊那邊漸漸也不怎麼用她親自培訓繡娘了,邱小嬋帶著幾名繡技比較好的骨乾,平時就把這些工作都做了。馮妙這個合夥老板反倒清閒不少,她現在來,一方麵儘一儘“合夥人”的義務,關心一下繡坊的經營管理,然後就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緙絲上。

依舊是她的老本行,馮妙帶著幾位緙絲藝人吸收教給年輕人,恢複傳統工藝,傳承這門古老的手藝,培養擴大隊伍。

至於兩個半大小子,馮妙忙起來也不怎麼管他們,起先沒讓他們亂跑,給他們劃定了個範圍和時間,除了每天固定的學習任務,兄弟倆白天就先以這房子為圓點,以到繡坊這段距離為半徑,興致勃勃地開始探索新世界。

沒有一個星期,倆熊孩子差不多就把周圍都摸熟了,熟到知道巷子口小賣部老板家的狗叫旺財,甚至跟周圍的半大孩子都混熟了,看見鄰居家老奶奶還會熟絡地打個招呼。

於是馮妙便允許他們自己做一個旅遊攻略,兄弟倆結伴,坐公交車開始逛這座城市。

晚上娘仨也會一起出去,散散步消消閒,熊孩子一路嬉鬨地走過小橋,去遠一些的河埠頭尋覓好吃的江南美食。

吃完了散步回來,路過電話亭的時候就進去給家裡打個電話。方冀南說:“你彆讓他們自己出去遠了,到底才十二三歲,初生牛犢不怕虎,狗屁不懂的小孩,萬一有個什麼叫大人不放心的。”

大子二子就湊在媽媽旁邊,二子還摟著馮妙後腰把耳朵貼在話筒上,聽見親爹這話氣得哼了一聲。

“什麼人呀,是親爸嗎,居然說我們狗屁不懂。”二子扭頭告訴大子。

大子:“哈哈哈哈彆理他,他一個人在家憋的唄。”

“也就限製在白天主城區,去過幾個人多的景點或者去書店。”馮妙笑道,“我跟他們說了,去哪兒先跟我報備好,做好攻略我通過了才行,不能偏離既定路線,吃什麼玩什麼都提前規劃好,規定時間原路返回。周邊遠一點的地方都是我跟他們一起去。”

二子抱著媽媽脖子把嘴湊到話筒邊,故意喊:“爸爸,我們明天要去湖邊玩,再吃個鬆鼠桂魚。媽媽已經批準了。”

“你們娘仨過得還真舒服。”方冀南嘀咕一句,就很不想理他們,把電話掛了。

大子二子第二天當真去遊湖坐船,吃了鬆鼠桂魚,回來後說想去遠一點的城外爬山,馮妙便說等她這兩天抽個空,一起去。

可沒想到,馮妙的時間還沒抽出來,星期六下午方冀南到了。

這貨也沒提前打個招呼,就那麼突然出現在繡坊。馮妙正在繡坊的二樓給幾個年輕人指點緙絲,有工作人員上來喊她,說有一位“方先生”找她。

馮妙還疑惑了一下,下樓一看,這貨背著個不大的旅行包,瞧見她下來了,傲嬌地抬起下巴看她,乾了一件得意事情似的,笑得見牙不見眼。

“你怎麼來了,怎麼來的?”馮妙一臉意外地走下樓梯。

“長翅膀飛來的。”方冀南道。

“出差?”

當著有其他人在場,方冀南就含糊嗯了一聲,馮妙一聽就知道有問題,再一想明天星期天,心說這貨還真能乾出這麼幼稚的事情來。

祝明芳在樓上刺繡工作室,馮妙就隨手叫了個人:“小王,你去樓上告訴祝老師一聲,也告訴緙絲的周老師一聲,我有事先走了。”

“馮老師你去忙吧,我這就去。”那姑娘道。

馮妙便帶著方冀南從繡坊出來,下午四點多鐘,暑熱難耐,兩人沿街走了一段打到了出租車,先回娘仨暫住的那房子去。

“好不容易熬個星期天,你這麼跑來,還得請一天假吧?”馮妙道,“這麼熱的天,你還真不嫌折騰。也不提前告訴一聲。”

方冀南:“我是一家之主,我想去哪裡還用得著跟你說?”

馮妙:……行吧。

方冀南道:“你們都快二十天沒在家了,我一個人在家開始還挺高興的,晚上約同事吃大排檔喝啤酒,去遊泳打球瀟灑,時間一長就無聊死了,結果熊孩子還弄個鬆鼠桂魚來氣我。”

“所以你就為了個鬆鼠桂魚來的。”馮妙笑道,“前天你兒子都已經吃上了。”

那麼熱的天,她穿了一件真絲料子的淺色寬鬆旗袍,領口到%e8%83%b8`前一側繡了兩朵素雅的折枝水蓮花,頭發用一根烏木的發釵隨手綰起來了,看上去整個人很涼快的樣子,下了出租車,走在粉牆黛瓦的古樸巷子裡相映成一副風情婉約的民國畫片。

方冀南看著她有些意見了,這麼好看的衣服,跑來江南市收拾得這麼漂亮,在家裡怎麼就不穿給他看。

“這衣服新做的?”方冀南問,拎著旅行包,跟在她身後看著她開門走進去。

“我自己做的。”馮妙道。

方冀南:“像你這種人真沒意思,什麼東西都自己做。”

馮妙推開一樓客廳門隨口懟道:“像你這種人真沒意思,什麼東西都不會自己做,你要手乾什麼。”

“我媳婦什麼都會做不就行了。”方冀南笑,放下旅行包環視了一下簡單的客廳陳設說道,“這房子看起來還不錯,怪不得說江南出美女,房子都這麼古典漂亮。”¤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你兒子也這麼說。”馮妙道。大子二子還真這麼說的,說自古江南出美女,是不是因為環境漂亮。

“我先衝個澡。”方冀南道,“這鬼天氣,渾身黏糊糊的汗味兒,我自己聞著都不好聞。”

“南方濕熱就這樣。”馮妙笑道。

馮妙指給他衛生間。方冀南徑直進去衝澡,衝完洗頭發滴著水出來,隨手拿毛巾擦,隻穿了條內褲站在客廳的吊扇下貪涼。

“你是大老遠路上熱的,心靜自然涼,這房子靠著河,其實還挺涼快的。”馮妙道,拿了條乾毛巾遞給他,示意他擦擦頭發的水。

“你就不能給我擦擦,知道我大老遠跑來也不能溫柔點兒。”方冀南抱怨一句,自己接過來,坐在木製的老式沙發椅子上擦頭發。

“熊孩子呢?”

“去遊泳了。”

“下河?”

“不下河,去市內的遊泳館了。”馮妙道,“我哪敢讓他們下河遊泳。這兩天氣溫高,倆熊孩子也會享福,不是去遊泳就是去泡圖書館,這邊新建的圖書館有空調冷氣。你來了也不打招呼,他們一般都得到晚飯時候,下涼了玩夠了,玩到人家關門轟他們了才會回來。”

“真知道享福。”方冀南嘖了一聲,轉念一想招手叫馮妙,“過來過來,我告訴你個要緊事。”

“什麼事?”馮妙走過去,這貨伸手一拉,把她拉過去親了一口,笑道,“有個重要事情想跟你深入交流一下。”

馮妙呸了一口,沒好氣地白眼斜他:“要點臉,老夫老妻了你還能不能有點講究。”

“講究什麼?兩口子還有什麼好講究的。”洗完澡扇了會兒風扇,舒服多了,他乾脆就動手動腳想做點兒什麼。

“大白天你要死啦,老實點兒。”馮妙隨手抽他胳膊一下。

“大白天怎麼啦,老實點兒,趁那倆臭小子沒在家。”

馮妙是絕不答應在客廳裡來個什麼高級情調的,結果兩個彼此都想讓對方老實點的人就去了樓上,一呆一個下午。

傍晚的太陽落下去了,窗外的河麵灑了一層橘紅的光輝,隨著水波一漾一漾的斑斑駁駁,方冀南推窗看看,讚了一句:“怪不得白居易要寫江南好,這房子住著還挺舒服。”

他想了想,問道:“他這房子不是說要賣嗎,多少錢?”

“這種老房子,這附近都是老城區,估計也就三四萬塊錢吧。”馮妙道。

方冀南說:“那不算貴呀,其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