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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歲的孩子了,你確實也不好管,打不能打、罵不能罵的,孩子不懂事你也隻能為難,一點辦法沒有,可不就得你一個人委屈著嗎,肖淮生真該好好心疼心疼你。”

卞秋芬:“……”

怎麼能說的、不能說的全讓馮妙給說了,還讓她說什麼呀?

當著這麼多人,卞秋芬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她跑來織繡組這邊,本來組裡的同事對她也不熟悉,包括徐長遠跟她也不熟,這下好了,本來以前肖葵的姥姥鬨到單位來,整個單位的人都知道她給人當後媽,經馮妙這麼一說,大家都知道她這個後媽跟孩子不對付、日子多麼糟心了,這下子彆人看她的目光就更異樣了。

馮妙:“沒事沒事,孩子不懂事我還能跟她計較呀,再說這事跟你也沒關係,雖然不是你親生的,可你對他們那麼好,小孩叛逆不懂事你也沒辦法,你又不好多管,我能理解你的難處,你也實在是不容易,說實話我都非常佩服你了,你對三個孩子真是很疼愛,比親生的還操心。”

不就是要比誰更茶嗎。

西三所多好的工作氣氛,多好的氛圍,馮妙真是懶得跟她來這套,客客氣氣相安無事不好嗎。

馮妙笑著揮揮手:“沒事兒,你呀趕緊回去上班吧,這麼點小事還值當跑來跟我說道,在你眼裡我就是那麼小氣的人呀。”

說著拍拍卞秋芬的肩膀,推著她往外走,“你趕緊忙去吧,沒事的。”

她乾脆利索把卞秋芬打發走了,自己就準備開始工作,有同事問了一句,馮妙就笑著說:“沒事,小孩子的一點小事兒,我還能怪到她身上呀。”

馮妙說著轉身出去,隨口跟組裡同事道,“你們大家先忙,我先到莊老那邊開個手續,上午去趟庫房。”

她走後其他同事免不了議論幾句,一個同事說:“這女的是檔案組的吧,一大早上還專門跑來,我還記得她丈夫那個前丈母娘有多難纏,都說後娘難為,你說她這日子可真夠糟心的,圖個什麼呀。”

另一個新來的年輕女同事小聲道:“你沒看她身上的衣服,還有她那個皮包,她那件衣服恐怕得我幾個月工資了,還得托人從港城買呢。”

“這麼貴?”另一個咋舌。

張研究員道:“大家都去忙吧,這一大早上的,我跟馮妙去庫房幫忙去了。”

故宮眼下庫房條件有限,地下庫房還沒建起來,絲織品文物本身又不像瓷器、金玉之類好保存,也沒有恒溫恒濕條件,有的就隻能先堆積在那裡,這就是馮妙近期頻繁出入庫房的原因。

她決定把所有織繡類文物都核對排查一遍,對於一些比較重要的東西,要加強修複保護。

即便是專家組的研究人員,進入庫房手續也是十分繁瑣嚴格的,經過一道道手續進入庫房,馮妙和張研究員捧著檔案冊子一忙就是幾個小時,直到中午下班。

然後馮妙就好一段時間沒看到卞秋芬。經過這麼一回,卞秋芬自己都不好意思到織繡組這邊來了,好一陣子甚至躲著馮妙。

卞秋芬真怕馮妙再當著那麼多人的麵一把拉住她,再來一套“你真不容易太可憐了日子太糟心了”之類的。

即便上下班偶爾遇上了,也頂多遠遠點頭打個招呼就過去了。卞秋芬自己都能明顯感覺到馮妙對她的態度,以前兩人起碼客客氣氣地相處正常,現在兩人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比如下班遇上了,馮妙這邊跟她點頭打個招呼,轉臉就跟旁邊的同事找個話題聊起來了,不理她。

偏她還做得再自然不過,沒有一點刻意痕跡,叫人說不著什麼,叫卞秋芬想說都說不出來。

有一回肖微笑嘻嘻問她:“聽說你因為小孩的事情,跟卞秋芬惱了呀?”

馮妙:“你看我像因為小孩的事情跟誰惱了的人嗎?”

“我看不像。”肖微笑得一臉幸災樂禍,笑道,“卞秋芬跑來找我訴苦,大意就是說她後媽難為,說肖葵叛逆不聽話,不懂事,因為小孩的事情你都不待見她了。”

馮妙:“你看我像因為小孩的事情跟誰惱嗎?跟她說不清楚了,還跑來找你訴苦了。”

“人家可不單是來訴苦。”肖微笑道,“她找機會跟我講,目的無非就是兩個,第一大概是知道咱倆處得來,希望我給你們倆調停一下,不想跟你交惡,各方麵牽扯都不好看;二呢是更重要的,指望我能幫她收拾肖葵。”

“有一說一,肖葵那小孩得虧你上回管管,我看肖淮生管也不頂什麼用。”馮妙道。

“十三歲了,她爸管她也頂嘴,講不過就哭,說多了也哭,你說肖淮生能怎麼辦。肖淮生整天忙著上班,原本也沒有多少耐心管孩子。”肖微道,“我上回收拾她,那是因為影響到我們家、氣著我媽了,孩子是他們家的,平白無故我幫他管什麼呀,就她聰明,她唱白臉,讓我唱紅臉,我幫她出頭管小孩,我閒的沒事乾了我。”

“可是我那個堂哥心疼著呢,覺得她進門就當後媽,這麼多委屈不容易,所以什麼事都依著她,給她花錢也舍得。而且卞秋芬對三個小孩,吃穿生活上也確實過得去,起碼沒有刻薄孩子,平常不打不罵的,外麵人對她評價可不錯的。”

肖微想了想,忽然道,“哎對了,你知道不知道,卞秋芬好像在買古董。”

“買古董?”馮妙想了想說,“雖然一般考古行當的人都不搞收藏,不成文的規矩,不過她現在在檔案組工作,也不會上一線工地,買古董也說不著什麼,她都買的什麼呀?”

“我問過肖淮生,說她就是學考古專業的,個人愛好,她可能對自己眼神也沒把握,主要就從國營古董店買,主要買佛像、瓷器、玉器,反正買過好幾回了。”

肖微解釋道,“大運動之前肖淮生不是剛畢業分配工作嗎,都沒工作幾天就下放回老家了,平反之後給他落實政策,這些年的工資待遇都給他補發了,所以他手裡有一點錢的,他前妻那個人死會過,不舍得吃不舍得用的,加上他們現在工資也不低,正好都被卞秋芬拿來折騰了。”

第85章 明代蟒服

馮妙由此對國營古董店產生了一些興趣, 尋思著有空也去轉轉。

考古界不成文的規矩如此,這一行的人一般不玩收藏。整天跟文物打交道,那麼多珍貴文物過你的手, 你家裡有文物,誰知道是不是你藏匿的?所以為了以證清白,那就不要玩收藏。尤其對於下一線工地的人來說,這就是個默認的職業道德。

而國營古董店的不同還在於,琉璃廠的東西未必是真的, 但是國營古董店的東西肯定是真的, 經過專家鑒定的一般文物,達不到國寶級或者國保級的。

這年代大家都可以去國營古董店買個古董, 斷代明確的開門貨,國營古董店還會給你發一個收藏證書, 但是也有規定,買回家你就自己收藏把玩, 不能隨便賣的, 以防文物流失出境。

卞秋芬也是夠聰明, 不管是不是對自己的眼頭沒信心,去國營古董店買古董, 貨真價實,你彆指望撿漏, 可你也不用怕被坑。

馮妙倒沒想過要買來收藏。話說她和方冀南手裡雖然有一點積蓄,攤上方冀南個紈絝敗家貨,這兩年把電視、冰箱、洗衣機、收錄機,能買的家用電器基本買齊活了, 電話也申請裝上了。平時四口人吃穿上也沒虧待過自己。

所以家裡也存不住多少錢, 手裡餘那麼一點錢, 留做家用應急倒是可以的,買古董就算了罷。

且不論國營私營,馮妙對古董店感興趣的原因就在於裡邊賣什麼,有上回陀羅尼經被的經曆在前,指不定碰上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值得一看呢。可是她整天顛顛地忙,故宮裡滿庫房都是國寶級文物,也就一時半會沒付諸行動。

馮妙沒付諸行動,卻先有人找上她了。端午節後的一天,快下班時張希運到織繡組這邊串門,問她還記不記得“珍古齋”的老板。

馮妙:“什麼珍古齋?”

張希運默默替老板尷尬了一下:“就是當初,賣給你陀羅尼經被的那家。”

“……”馮妙笑了下,原本就沒留意,她哪裡記得住嘛,便問道,“您認識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原本不認識。”張希運笑道,“我雖然不玩收藏,可玩收藏的人總有認識的,彼此都會有結交,有時候指不定讓我們給幫忙長個眼之類的,然後那個珍古齋的老板也不知拐了幾道彎找上我,知道我在這邊工作,問我認不認識你。”

“他找我乾什麼,”馮妙頓了頓笑道,“東西八十塊錢他都賣給我了,我也已經捐了,也沒錢再買了,我結識他做什麼呀。”

“你就彆提那八十塊錢的事兒了,那個老板後來得知是陀羅尼經被,大腿都要拍腫了。”張希運笑道,“他說他手裡得了一件東西,想請你給看看。他自己拿不準,幾個人看過了各說各話,旁人他都不敢信了。”

“織繡類?”馮妙道,“先說了,彆的我可不懂。”

“說是一件什麼服飾,彆的也就不找你了。”張希運說道。

馮妙一想,那就看看也無妨,好歹托了張希運一回,她就當順便見識一下,於是馮妙跟張希運說,不急的話她就星期天過去看看。

星期天,先把倆小子送回大院,馮妙和方冀南一起來到琉璃廠,兩人手拉著手溜達散步一路逛過去,找到了那家珍古齋。老板躺在櫃台後麵晃著搖椅喝茶,一個年輕店員拿著抹布正在小心擦拭博古架,看見馮妙和方冀南忙迎了上來。

“歡迎光臨,您進來看看。”

“找你們老板的。”馮妙指了下。

櫃台裡的老板偏頭看了一眼,頓時眼睛一亮,把手裡小茶壺一放,彈跳似的跳了起來。

“哎呦喂,可把您盼來了。小劉小劉,趕緊倒茶。”老板屁顛屁顛跑過來,伸手就想把馮妙往裡邊請。

馮妙:……有這麼誇張嗎。

方冀南一見他伸手過來,下意識的往前一側身擋住了馮妙,老板這才把目光落到他身上,殷勤笑道:“這位是……”

“我愛人,他姓方。”馮妙道。

“您好您好方先生,”老板揚聲喊,“小劉啊,上茶,趕緊的。”

“哎喲喂馮研究員啊,你可不知道,我這幾天自從知道您答應了,就天天盼著你呢。”老板把他們引到店內落了座,小劉送上茶來。

“我不是研究員。”馮妙糾正了他一下,笑道,“還稱不上研究員,我是個研究生,都還沒畢業呢。”

“還不都一樣嗎,在我心裡您比研究員厲害多了。”老板笑著調侃道,“咱先說好了,咱今天千萬不提那件陀羅尼經被的事兒,要不我得吐血了。”

馮妙無辜地看看他,心說我沒提啊,這不你剛提的嗎。

“打從您買走了那件陀羅尼經被,沒多久我就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