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壺, 老朋友專門送的,還不是給您當暖手的熱水袋用了。”

張研究員笑,張希運自己也笑了起來。

馮妙拿自己的玻璃杯丟了兩朵杭菊進去,倒了杯熱水坐下來喝。

“馮妙, 你大姐……”張希運停了一下, 改口道, “沈文清最近出什麼事了嗎,我接連在醫院遇到她兩次,急急匆匆的,有一次她過來跟我說話,剛打個招呼有人喊她,她就趕緊走了。”

馮妙一琢磨,應該就是沈文清兒子打傷人的事,對方不住院嗎,馮妙就笑道:“我也不是很清楚,聽說是彆人住院,跟她家有點牽扯。”她說著,目光就打量了一下張希運。

“嗐,原本也不關我的事,我就是遇上了,看她氣色挺不好的,就隨口問問。”張希運解釋道。

這是想撇清他不是要關心對方呀,馮妙知道他意會錯了,便笑道:“我是想問您,你怎麼到醫院去了,還接連去了兩次。”

“嗐,大過年的鬨胃病,沒啥大不了,就是以前落下的老毛病。”

馮妙心說沒啥大不了你還連去兩次。

馮妙笑道:“我知道您這胃病怎麼來的,過去可能就有老病根,你現在肯定一個人吃飯都不當回事,過年放假就懶了,三餐不定時隨便亂吃。”

張希運的兒子聽說已經工作了,在另一座城市,張希運在這邊也沒有彆的親戚家人,都不用想,大過年彆人家裡都過年呢,天又冷,也沒人跟他玩,就隻能一個人窩在宿舍裡,學生都放假了,食堂不開門,帝京這年代“屯年”的習慣,年後飯店菜店一時半會也不開門,張希運一個人呆家裡再懶得做飯,不生病才怪呢。

張研究員休息夠了,起身進去工作,一邊勸道:“老張,不是我說你,您這一個人過得是挺逍遙,可年紀一天天漸大,沒個人照應啊,你工資又不低,就算找個沒工作、沒退休金的老伴兒,也夠你們吃用的了,還能互相有個照應,有人說說話。”

“是這個理。”馮妙看著他笑笑。

“不瞞你們倆說,我也不是非得不找,可這又不是上街買東西,不合適我拿回去換換,我就是怕再遇上個不投脾氣的,徒給我自己找麻煩,我還不如落個清靜呢。”

“我呀,趁著現在身體好,逍遙一天是一條,等退休了,身體好我就去遊山玩水,身體不好我就去住養老院,等不行了那天,反正還有個兒子給我料理後事。”

張希運喝口茶,端著小茶壺樂嗬嗬道,“我去看看莊老他們,你們忙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張希運還接連被咬了兩次,這真是怕了。

初八星期天,馮妙說回大院那邊看看倆熊孩子,方冀南說他打電話問了,好吃好喝好玩好睡,都不用管。

“有什麼好看的,人家又不想你。”方冀南道,“我問二子想不想我,你猜那小子說什麼,說不想,還專門告訴我說一點都不想。”

“不想你,可沒說不想我啊。”馮妙笑。

兩人懶散了一下,睡到自然醒,八點多鐘才起來,簡單吃了個早飯就一起回大院去。天氣有點陰冷,倆小孩大約猜到他們要來,居然都沒出去瘋,坐在書房一邊一個臨寫毛筆字,聽見他們來了跑出來,倆都直奔親媽,仿佛旁邊的爹就是個後的。

方冀南瞅瞅倆兒子,人家說父子天性,到他這兒怎麼覺得父子天敵呢,整天的互相嫌棄,他不就是對倆臭小子嚴了點兒嗎。

方冀南走到書桌旁看了看:“呦,這是知道我們來了,趕緊補作業呢?”

“沒,爸爸賴人,我們都是每天都練了。”大子扭頭找爺爺,“爺爺能給我們證明。”

老爺子:“能能能,能證明,每天都是我看著寫的。”

二子揚起小下巴嘚瑟:“怎麼樣,沒話說了吧?”

“誰說我沒話說了?”方冀南指指毛邊紙,“你看看,寫是寫了,認真了嗎,這怎麼還少一點呢。”

“嘿嘿嘿,我那是寫了一半,我還沒寫完。”二子拿起毛筆一指,立馬點上了。

馮妙跑回來不光是看倆兒子,她惦記著肖微那副團的事情呢,來到就不早了,收拾張羅吃午飯,午飯後去找肖微聊天。

肖父肖母都在家,見馮妙來了,肖母拉著馮妙小聲跟她說,副團同誌回部隊了,來帝京休假一星期,初五回去的。

“肖微去送了,一直送上的飛機。”肖母喜孜孜道。

“那挺好啊,”馮妙笑道,“肖微呢?”

“在樓上呢。”肖母便揚聲喊了一聲,肖微隨後下來,二話沒說拉著馮妙出去溜達逛街。

然而街上冷,兩人大圍巾、大棉襖溜達到不遠的一個茶館,肖微就拉著她進去了,該吃午飯的時候了,茶館也沒什麼人,兩人點了一壺茶,挑了個二樓靠窗戶的位子坐下。

“有什麼話還不能在家裡說呀。”馮妙道。

肖微:“讓我媽聽見我就完蛋了。”

馮妙心裡頓了頓,心說不會又沒戲吧。

“說說。”

“說什麼呀,”肖微,“有什麼好說的。”

馮妙喜歡喝茶,肖微卻不是品茶的性子,白瓷小蓋碗裡倒了一杯,吹了吹兩口喝掉,捏了顆花生笑道:“你說你們這些人呀,我都不知道你們怎麼會覺得合適,明明在我眼裡是最不合適的。”

“那得看你的眼睛放在什麼角度,還得看你坐的哪張椅子、在哪個陣營。”馮妙幽幽吐槽道,“說白了,你原本就不想要,怎麼你都能挑出不合適來。”

“算你說對了。”肖微自己笑了起來。

“我其實有動搖的,給我爸媽催急了。我就想,整天讓我爸媽這麼煩惱,弄的我也不得安寧,真要合適我也就湊和結個婚吧,結個婚一了百了,”肖微攤開手,“可是不合適啊。”

她認真地跟馮妙分析了一下:“你看,旁人眼裡,我跟他職業、學曆、年齡等等,各方麵條件都挺合適的,可是旁人又不幫我過日子。首先,他是海軍,那你說我是隨軍呢,還是兩地分居?隨軍我圖個什麼呀,我在帝京高院乾得好好的,我調到他們那個駐地海島當法官去?”

“兩地分居我又圖個什麼呀,還等於我一個人過日子,還得多添不少事兒,他能不能不要我給他生孩子、不要我管他家裡頭父母儘孝,我就圖一個人生孩子、養孩子呢?軍嫂當然偉大,可是不適合我呀。”

馮妙服了這二姑娘了,給了她一個眼神道:“明明他也可以調到帝京來,你現在事業發展好好的,隨軍當然不可能,我覺得,給你介紹的人包括你爸媽,肯定都是默認把他調到帝京這邊來,畢竟對他們來說也不難。”

肖微:“他軍校、海軍、這個年齡副團,算是很優秀的了,海軍發展潛力大你也知道,國家培養一個海軍軍官那麼容易嗎,人家明明有更好的、更適合他的發展空間,就為了我,跨軍種調動到帝京來,合適嗎?”

“我跟他談過了,我說我這人婚姻家庭觀念有點不同,我很難照顧家庭養孩子,如果我們結婚,事業上我應該能他助益,生活上那就基本還是現狀,我在這邊忙我的、他在那邊乾他的,而且我也沒打算生孩子,我問他能接受嗎,他說那還叫家嗎。”

“我又問他,如果讓他調到帝京來,他願意嗎,他說他喜歡艦隊,更願意守衛萬裡海疆,隻要部隊不讓他轉業他打算在部隊乾一輩子……他要是隻因為我是誰家女兒、我有什麼條件就不擇手段想娶我,調來帝京一門心思往上爬,我可就瞧不起他了。”

肖微說著笑道,“這人不錯的,人品很不錯,我們談得挺坦誠的,要不是怕我媽沒完,我都想認他當弟弟了。”

馮妙:“……”

她就知道。!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聽你這麼說,你跟他適合結拜兄弟。”

肖微喝著茶全當沒聽見她那個奚落。

“那現在呢?”

“現在?”肖微,“談得很高興唄,我過了一個安生年,他也度過了一個愉快的休假,我親自把他送上的飛機。”

馮妙道:“我可提醒你,我今天到你們家,你媽還寄予厚望呢。”

“我跟我爸媽早就認真談過了,可是他們就是不肯接受現實啊,非得對我還抱有幻想。”肖微笑嘻嘻道,“隨她唄,反正我沒誤導她,大過年的,安生一天是一天,時間久了她自己就知道了,我就說兩人合不來,人家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人家,彼此不可能我有什麼辦法。”

“肖微,其實這方麵,我原本也不打算勸你,我甚至還挺支持你。”馮妙頓了頓,緩聲說道,“你還記得我們家原來那個大姐夫,就是沈文清那個前夫張希運嗎?”

午間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照在深色的茶桌上,馮妙隨意跟肖微聊起張希運,聊起張希運近來的狀況。

“像你父母,他們總是會說,不結婚等你老了怎麼辦啊,聽著也太遙遠了,可是我現在看到張希運,我有時候都會忍不住替他擔心。你說張希運現在,你說他過得好不好,我覺得他比一般拖家帶口的老頭過得舒坦逍遙,可是他也容易孤單,彆人羨慕他逍遙,他還羨慕彆人家裡和美熱鬨呢,萬一身體有個什麼,自己也沒法照顧。”

肖微道:“那你說,張希運結了兩次婚現在還不是這樣,我現在就算結婚,又能保證將來怎麼樣?人活在當下,先把今天過好了,誰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

肖微:“要不這樣,你不是兩個兒子嗎,我跟你投資參股養一個,將來等我老了,你讓二子來幫忙照顧我。”

“……”馮妙,“為什麼不要大子,你偏心啊?”

“這怎麼是我偏心。”肖微,“大子是你們家長子,老大,我搶搶二子也就算了。我要兩個都搶,那也太霸道了。”

元宵節過後開了學,倆小子也被帶回家中,一家人恢複正常的生活節奏,大人上班,孩子上學。肖微那邊的事情也終究水落石出,肖父肖母白高興一場,家裡鬨沒鬨什麼風波就不知道了,反正肖微整天忙得很,大概也沒那麼多閒心去管這些。

經過這件事之後,肖家父母大約也認清了現實,不是人選合不合適的問題,根源還在自家閨女身上,肖微那個性子,她不想做的事,彆人也很難改變她。

肖家父母畢竟不是普通的市井百姓,肖父就說,隨她自己吧。

然後倆小子就發現,怎麼他們一個寒假不在家,爸爸媽媽好像變得更好了,不是對他們更好了,是人家倆更好了。

爸爸媽媽更加喜歡一起散步了,一起做飯聊天、一起看書,一家四口出門逛公園,爸爸媽媽走在一起都不等他們,爸爸拉著媽媽的手,過馬路的時候爸爸還攬著媽媽肩膀。

二子瞅著哥哥撇撇嘴,嫌棄道:“我不喜歡爸爸。”

大子嘁了一聲:“你爸還不喜歡你呢。”

二子:“胡說,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