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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鄒教授的建議先找王建國陪同一起,昨天下午兩人回到鎮上就已經不早了,索性分道揚鑣,王建國回甬城,他則拿著介紹信跑到公社借電話,先跟莊老彙報過後,就在鎮上住了一宿。

這不,一大早就趕過來了。

“住處的事好安排。小孩上幼兒園的事,莊老承諾幫你聯係,他要是答應了就肯定沒問題,你儘管放心。”

“馮妙同誌,你看我們什麼時候動身,越快越好,你這邊收拾準備,我先去把火車票買了。”

馮妙可沒想到這麼快,昨晚送走徐長遠他們,她倒是去了老宅一趟,陳菊英問起家裡來客的事情,她也就隨口解釋一句,說還是鄒教授那邊找她幫忙。

馮妙想了想:“再快也得明天後天吧,你買了票再說,我把家裡安排一下。”

徐長遠答應一聲,轉身就走,馮妙看著他風風火火的背影笑笑,領著倆孩子去老宅。到了村中遠遠瞧見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馮妙就讓大子二子先去跟他們玩。

春種大忙還沒開始,跟著生產隊壯勞力下田翻耕,婦女們聽說去了麥田鋤草,爺爺卸任後馮福全就不讓他再下田乾活,尤其最近身體又不好,就留在家裡。馮妙去時,老爺子正歪在炕上,馮妙把事情一說,老爺子睜開眼,盤腿坐了起來。

“你要去帝京找冀南?”

“我找他乾啥呀。”馮妙道,“爺爺,這不跟您說了嗎,我是去工作,人家專門來請我。”

老爺子不可置信地沉默片刻,疑惑道:“馮妙啊,你真會他們的那個繡花?帝京那麼大,咋就找不到人會了,你可彆哄我,你都跟誰學的,我咋不記得你奶奶有啥繡花高手的大本事呢,你是不是想帶著孩子去找方冀南?”

“我不會去找他,這點誌氣我有。爺爺,您這一輩子都忙,忙著打仗、忙著當隊長,奶奶針線家務的活兒您啥時候關心過了?”

馮妙略帶調侃笑道,“爺爺,反正奶奶會繡花,您總該記得吧?我和弟弟們小時候穿的鞋子、戴的帽子,不都是她繡的。”

“倒也是。”老爺子點點頭,。

馮妙心說,是不是的,反正奶奶都過世好些年了,您也沒處問。這年頭農村婦女誰還不得心靈手巧,奶奶也確實會繡花,就糊弄過去了。

“可是你去帝京,總該去找找冀南吧,去都去了,你們一天沒離婚也還是夫妻,你一個女人家,還帶著兩個孩子,人生地不熟的,不投奔他你投奔誰?兩口子,牛郎織女日子長了肯定不行,你既然都去了帝京,夫妻兩個團圓了,你也彆犟,我尋思,他方冀南還是有良心的,你們兩個,總要為了孩子好好把日子過下去。”

馮妙心說,您那是不知道他還有個未婚妻。老爺子還對方冀南抱有幻想呢,一邊內疚氣得生病,一邊卻還對他抱有幻想。

沈文清說的那些事,馮妙也懶得到處對人講,她才不會讓自己當一個到處訴苦的怨婦。單憑沈文清突然來遷走了方冀南的戶口,還在大隊部陰陽怪氣說他不會回來了,大家就足以斷定方冀南變心了。

馮妙打斷他道:“爺爺,過不過日子不是一個人說了算的,這事您就彆管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心裡有數。”

老爺子臉色變了變,吧嗒幾口煙袋:“妙啊,你是不是還在怨恨爺爺?爺爺這幾天心裡都難受,堵了一團茅草似的,早知道這樣,我當初……我當初就不該把你嫁給他。”

“爺爺,您說什麼呢。”馮妙輕笑,挨著老爺子在炕沿坐了下來,“爺爺,我性子犟,隨您,要是說過什麼不該的話,您也彆往心裡去。當初我跟方冀南的婚事,是我自己點的頭,我自己願意的,怪不到彆人身上。”

“他要離婚我同意,我不稀罕攀他這個高枝,誰離了誰又不是不能活,我保證活得好好的。我的事自己能處理好,您呢在家好好保重身體,我會常給家裡寫信,您不用擔心我。”

“行啊,”老爺子點點頭,“我孫女主意大,爺爺老了,就不管了。”

“彆呀爺爺,兒孫自有兒孫福。”馮妙笑,伸手捶捶老爺子的肩膀。上七十歲的人了,一頭蒼白,兒孫就多哄著點吧。

“我孫女主意大,本事也大。”老爺子道,“你爺爺一輩子還沒去過帝京呢,我孫女就去了,還是人家請去的,倆孩子也帶到帝京上學了,說出去我都有麵子。”

馮妙不禁一樂,笑道:“爺爺,您身子骨可硬朗,一輩子還早著呢,您等等,等我在帝京安頓下來,我接您去逛逛。”

馮福全一聽馮妙要帶著倆孩子去帝京,本能地就不讚同,陳菊英更是一百個不放心。

馮福全說:“要不你把兩個孩子留在家裡,你一個人先去。”

“你讓她一個人去?她一個女人家,人生地不熟的,半路讓人害了都不知道。”陳菊英埋怨馮福全,“你這是啥餿主意。”

馮福全:“那你把兩個孩子留在家裡,我送你去。我正要找他方冀南算賬!”

陳菊英:“這樣穩妥,等你到那邊安置下來,再把兩個孩子接過去。”

“爹,娘,我知道你們不放心,可帝京不是甬城,路那麼遠,回來一趟不容易,一來一回就得十來天,中間還要轉車停留一宿,我去了還要工作,再專門回來接孩子哪那麼輕巧。”

馮妙費勁解釋了半天,帝京那邊會幫她安置,還有徐長遠同行。

結果陳菊英來了一句:“誰知道那個徐同誌靠不靠得住,誰又不認識他,誰知道他好人壞人呀?你一個年輕女人家……”

馮妙:“……”

最終還是老爺子開了口,說他找公社的人打聽過了,徐長遠是拿著故宮的介紹信來的,再說那不還有王建國陪著嗎,假不了。

“那你……是不是先給冀南打個電報,叫他去接你們一下。”陳菊英遲疑著勸道,“好歹他是你孩子的爹,再說你們現在還沒離呢。”

“再說吧。”馮妙隨口敷衍。

馮福全:“去就去吧,我趕緊去把你和倆孩子的口糧送到公社糧管所,換成全國糧票你都帶上。我打聽過了,你們不是城市戶口,進了城也沒有糧票。”

馮妙忙說:“爹,我這裡還有一些糧票。”

馮福全:“多帶點兒,總比缺了強,城裡不比咱農村,喝口麵湯都得要票。”

馮妙這才得以回去收拾東西。

等她一走,老爺子跟馮福全和陳菊英說:“你們就彆攔著了,她到了帝京,好歹是跟冀南到一處了,這丫頭嘴犟,去都去了,哪能不去找冀南,就算她不去找,冀南很快也該知道了,有孩子牽絆著,一家子不就團圓了嗎。”

馮妙可不知道,她這一走,似乎所有人都默認她去帝京會去找方冀南。幾天後宋軍探親回來,看到馮妙的院子關門閉戶,東西都搬到老宅那邊了,一問,村裡人就跟他說,帶著孩子去帝京找方冀南了。

“真噠?”宋軍,“哎,她可算是想明白了。”

馮妙可不這麼想。

她上輩子、這輩子,見識雖然不少,其實都沒怎麼出過門,這還是她第一次坐火車,帶著兩個孩子出了門才知道,出門有多不方便。

馮妙帶的行李不多,隻帶了娘仨的衣服和隨身東西,還有一床棉被,這年代走到哪兒都得背著棉被。再加上帶著小孩坐火車,吃的用的總是要有,得虧有個徐長遠同行,徐長遠自己沒啥行李,就完全充當了駱駝的角色。

尤其不方便的是,一路上,他們常常理所當然被認定為“一家四口”。

就,很尷尬。

於是馮妙就教兩個孩子喊“叔”,喊得大聲響亮些,起碼減少一些誤會。徐長遠買了兩張下鋪,兩個鋪位隔著一格,火車鋪位太窄了,肯定躺不下他們娘兒仨,這樣一來,徐長遠就主動說他晚上帶著大子睡。

徐長遠雖然瘦,可身材也不矮了,馮妙笑道:“你帶著他也不太睡得下呀,你也睡不好,我再補票一個鋪位吧。”

“我之前也想多買一張的,可是小孩太小了,你給他單獨一個鋪位不行的,怕他半夜翻身掉下來。”徐長遠說,“還是我帶著吧。”^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網^o^提^o^供^o^線^o^上^o^閱^o^讀^o^

馮妙也為難,不光怕掉下來,孩子小,又是在咣當咣當的火車上,他晚上離不開大人。

“大子,走,跟叔去那邊睡,叔給你講故事。”徐長遠哄著大子走,大子眼睛看看媽媽,其實不太願意,但也知道媽媽一個人帶不了他們。小東西眨眨眼,慢聲細氣問了一句:“叔,幾點了?”

“差幾分鐘八點。”徐長遠看看手表。

“那,我再玩一會兒行嗎?現在還不困呀。”

徐長遠不禁笑起來,答應他說行吧。馮妙就讓大子也上了鋪,跟二子一起躺著,拍著兩個孩子哄睡。拍了好一會兒倆孩子才睡實了,過了會兒徐長遠過來看,咧嘴笑笑,小心地把大子抱走了。

“這是你啥人呀?”對麵鋪的中年婦女問。

馮妙說:“親戚。”

“我起初還當時你孩子爸呢,還尋思要不我跟他換個鋪位,又聽見你家小孩喊叔。”

“不是。家裡的親戚,他都還沒結婚呢。”

“還沒結婚呀,看著也不小了。”那婦女嘖了一聲說,“沒結婚沒孩子,對小孩還挺細心的,一看就是脾氣好,有耐心,這樣的男同誌可不孬。”

“對呀。”馮妙笑道,“回頭我得幫他介紹個好對象。”

正月份的最後一天,陽曆3月8號,馮妙帶著兩個孩子抵達帝京。火車到站的時候天已經落黑了,人多,馮妙一手一個孩子,背著個包袱,徐長遠一手扛著大行李包,肩膀掛著他自己的挎包,手上還拎著個網兜,一行人跟著出站的人流擠出來,不禁長舒了一口氣,終於到了。

徐長遠四下張望一圈,沒看到熟悉的人,便笑道:“馮妙同誌,我帶你們坐公共汽車回去,也不算太遠的,你們再辛苦下。”

馮妙忙笑道:“不辛苦。這一路你才辛苦了,徐同誌太謝謝你了,要是我自己帶著兩個孩子坐火車,還不知得怎麼手忙腳亂呢。”

“用不著客氣,我這不就是奉命去接你的嗎,你不知道,莊老聽到消息可高興了。”

他扛著行李走下台階,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喊他的名字。

“有人來接我們了。”徐長遠看著來人笑。

來的是一個男同誌,跟徐長遠年紀相仿,跟馮妙介紹說這也是他們工作組成員,也是莊老的學生,叫李誌。

“還以為不來接我們了呢。”徐長遠道。

“哪兒能啊。”李誌笑道,“這不是莊老說天都黑了,馮妙同誌還帶著小孩子,讓工作組派個車來嗎,你也知道用車得先申請,我又跑去要車,緊趕慢趕才來到。”

馮妙一聽趕緊道謝。徐長遠和李誌把行李拿上小吉普車,先把她們送去招待所暫住一宿,第二天早上剛吃過飯,徐長遠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