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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的,叫你爺爺去找人幫幫忙,通融一下,橫豎都是咱家的,咋就不行了。爹你當了大半輩子老村長,這點路子沒有?實在不行,那不是還有沈家嗎,你給冀南去封信,叫他幫幫忙,他們家的地位,辦這點小事還不簡單?”

“我沒那麼大本事!”爺爺一拍桌子罵道,“你個豬腦子,你還自以為聰明,聽人說、聽人說,你聽你哪個爹說的,說啥你都信?虧你想得出來。”

“說來說去,就是不儘心唄。爹,你也太偏心了,你啥都先緊著大哥家,你偏心了這麼多年,我說啥了?衛生也是你孫子吧,我就衛生這一個兒子,就指望他了,關係他一輩子前途的大事情,你也不管?”

老爺子氣得差點把煙袋鍋砸過去:“我咋的偏心了,你們兄弟三個我一碗水端平,我偏心誰了,你自己不長進,死狗拖不上牆頭去,你怪誰呢,啥都指望彆人?”

“你還不偏心?”二叔跳起來,指著馮妙嚷道,“旁的不說,就說馮妙的婚事,當初明明是先說的馮艾吧?明明我家馮艾是姐姐,要嫁也該馮艾先嫁,我家馮艾先看上的,我家先提出要跟方冀南做親,結果呢?你卻偏偏把馮妙嫁給方冀南,這麼好的親事就給馮妙了,他方冀南現在要是我女婿,衛生就是他親小舅子,他能不幫我?”

二叔一扭頭,“馮妙,你搶了你堂姐的婚事,你知道不?你虧不虧心呀,你現在成了沈家的兒媳婦,你不該幫幫你堂弟?”

“老二!”馮福全一聲怒喝。

“哐”的一聲,老爺子氣得掀了炕桌,一把抄起炕桌就往二叔劈頭蓋臉砸過去。二叔連滾帶爬從炕上滾了下來,躲開了。

“……”

馮妙無語半晌,慢悠悠道:“二叔,原來這事你還憋著怨氣呢,你還覺得爺爺偏心,這事你還真不能賴我,我還委屈著呢。那我現在都要跟方冀南離婚了,你看過年他都沒回來,我一個人拖著兩個孩子,我又該賴給誰?”

“你當我傻呢?你就死也不跟他離,你給他生了兩個兒子了,他憑啥不要你?你就死賴著他,你抓不住他,那是你沒本事。就算方冀南不要你了,可兩個小孩終究還是沈家的孫子吧,就算離婚,沈家也虧待不了你們,你也有兒子指望。”

“馮妙,你看看你,你吃的穿的,你也不缺錢,你整天就閒閒的在家帶孩子、也不用乾農活,整個馮家村誰有你享福?”

二叔道,“馮妙,你還彆不承認,你一個丫頭片子,為啥你爺爺那麼偏心你?嫁了人還讓你住在娘家、讓你靠著娘家,到現在還整天貼補你,護著你,因為啥呀,還不是因為你嫁給了方冀南。馮妙,彆不承認,你占了便宜的。”

“胡說八道!老二,再胡說我抽你!”

馮福全氣得走過去。可他還沒來得及動手,一道人影衝了進來,一把揪住二叔,連踢帶踹,拉到門口,一腳踹了出去。

馮躍進足有一米八大個子,雖然瘦,可毛頭小子橫起來,渾身的蠻力,一腳把二叔踹出去,踹出去了還不解氣,順手去院牆摸了把鐵鍬過來。

“滾!大過年在我家學狗叫。”馮躍拿鐵鍬比劃著二叔,“你找死,敢欺負我姐,信不信我一鐵鍬拍死你。”

“你你……你敢打我?我是你親二叔!”二叔惱羞成怒,結結巴巴指著馮躍進,衝著馮福全吼,“大哥,你你……你看你兒子,他都敢打我了,混賬東西,還有禮教沒有?”

馮躍進:“狗屁二叔!那你還氣爺爺呢,爺爺是你親爹,你又是什麼混賬東西?”

二叔大約真沒想到,馮躍進一個晚輩,還是個半大孩子呢,氣得一張臉變成了豬腰子,口不擇言就罵:“狗.日的,你罵誰呢!”

馮躍進脖子一梗,想都不想地還罵:“你狗.日的,誰罵我我就罵誰。”說完一舉鐵鍬做出要拍的姿勢,居然還衝著老爺子問道,“爺爺,大過年他來我們家鬨,我一鐵鍬拍死他,鏟出去扔了算了?”

爺爺站在堂屋門口,倆小孩也不是啥時候跑出來了,倆熊孩子還在旁邊拍著手喊:“打,打,打他……”

“躍進,把他給我打出去!”老爺子鐵青著一張臉,吩咐道,“叫他滾,我就當沒有他這個兒子。”

老爺子說完轉身回去,邁過門檻時腳下一絆,本能地伸手扶住門框,頭也不回進屋了。馮福全趕緊跟著進去了,臨走用力瞪了馮躍進一眼。

二叔也沒等人攆,一看馮躍進橫著鐵鍬過來,罵罵咧咧爬起來跑了。

馮躍進跟到門口,一腳踹上大門,一臉勝利地走回來,隨手把鐵鍬扔在牆角,居然還得意地衝倆外甥打了個響指。

“躍進……”馮妙欲言又止,“下回遇到這樣的事,該打打,該攆攆,打出去就是了,你彆跟他學著潑婦對罵呀。”

第34章 沒完沒了

“他先罵我的。”馮躍進理直氣壯道, “姐,你放心,就他也敢欺負我們家, 他不行,馮衛生更是慫貨,我一個人打他家爺兒倆。”

“嗯。我弟長大了。”馮妙頓了頓笑道,“男孩子光有力氣打架還不算,你信不信, 今天你要是當官發財有出息了, 你讓二叔來鬨他都不敢。”

半大的毛頭小子大概體會還不夠深,笑嘻嘻道:“現在我也不讓他。姐, 你放心吧,哥不在家, 我一個人也能保護你,我看誰敢欺負我姐。”

“嗯, 我信。”馮妙伸手在弟弟頭上擼了一把, 心說這熊孩子, 沒白疼他。

“媽媽,我也保護你, 誰欺負你我打他。”

大子舉著個小木棍,嘿嘿哈哈練起了自創招式, 二子也學著哥哥的樣子拉了個金雞獨立的架勢,單腳站都站不穩,嘴裡卻還跟著喊:“媽媽,我也保護你, 我也保護你……”

“躍進, 你這孩子, 那咋說也是你親二叔,你彆滿嘴渾話地罵他呀,讓彆人聽見了說道你。”陳菊英走過來,一把奪下大子手裡揮舞的小木棍,叫他彆亂舞戳著人。

“你個死孩子,說你還不服氣,你罵他狗.日的,罵人也不過過腦子,這也是你該罵的嗎?”陳菊英覷了堂屋一眼,壓低聲音嗔道。

馮躍進這次沒頂嘴,抓抓腦袋,但眼神卻沒那麼馴服。罵人唄,嘴巴一時爽就行了,誰罵人還專門過腦子。

“唉,你說你爺爺一輩子剛強,咋就生了你二叔這麼個兒子。”陳菊英歎氣。

馮妙:“本來也不指望他。反正今年過年,不用一起過了。”

“怕是早打算好了,這都大年二十八了,他家連年禮都沒送。”陳菊英道。以前就算少,好歹年前還會來送個年禮,然後三兄弟跟老爺子一起過年。

“今年你三叔家忙著給你堂弟定親,不回來了。冀南也不回來過年。今年過年也不用那麼忙了。”陳菊英頓了頓,忍不住小聲問馮妙,“你就沒寫封信好好問問,冀南這孩子,咋過年也不回來一趟。”

“你瞎嘮叨啥呢,帝京那麼遠,坐火車都得好幾天,他們父子兩個好不容易團聚,冀南好歹陪他父親過個年吧,父子倆九年都沒一起過年了。”

馮福全從堂屋出來,悄悄打量了閨女的神色,責怪陳菊英,“大過年的,你少叨咕這些。”

馮妙知道爹娘擔心她。幾天前方冀南來信,信寫得不長,隻說過年先不回來了,年後再說,年後大概要回來一趟。

爸爸過年都不回來,大子有點兒些失望,不過年紀小,噘著嘴嘟囔一句也就算了,二子本來就呆乎乎的遲鈍,大概都忘了還有個爹,壓根沒反應。

馮妙其實真無所謂,方冀南隨信寄回來一百塊錢,說過年給老人孩子多買點兒年貨。人不回來錢回來,挺好的。陳菊英幾次叨叨,讓她寫信問問方冀南啥時候回來,馮妙嘴裡答應著,其實也沒問。

隨著方冀南大半年沒回來,馮妙卻越來越無所謂了。她上輩子沒嫁人沒生孩子,卻也活得好好的,這輩子還有兩個兒子。養孩子挺好,她上輩子終生未嫁雖說逍遙,日子卻也難免有些孤寂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馮妙開始盤算著,要離婚,怎麼把兩個孩子都爭過來。以前她還想,她可以分一個,現在可不這麼想了,哪個都舍不得。

“爺爺咋樣?”馮妙從容轉移了話題,指指堂屋問馮福全,“爹你多勸勸,偌大年紀了,彆氣壞身體。”

“叫我出來,說要一個人抽會兒煙。”馮福全低頭看看倆小孩,“大子二子,去找太爺爺玩去。”

“你倆,把你們的餅乾送去給太爺爺嘗嘗。”馮妙道,看著倆小孩跑進去了。有兩個曾孫鬨著,晚間吃飯時,老爺子臉色果然好了一些。

二叔的事情對老爺子影響還是很大,一連幾天飯量都少。

倒未必是為了二叔傷心,老爺子心裡堵的是,親兄弟鬨成這樣,不團結,對老馮家影響很不好。畢竟在農村地方,老人們的觀念總是這樣,家和萬事興,打虎親兄弟,兄弟不和外人欺,要讓彆人看笑話的。

過年馮妙還是帶著倆孩子回老宅,一家子一起過年,跟往年的大家大口比反倒感覺輕鬆了些,起碼馮妙和陳菊英做年夜飯輕鬆了許多,往年都得滿滿當當兩桌,今年自家人一桌還寬鬆,有倆小孩鬨騰著,也十分熱鬨。

年初一上午,新接任的生產大隊長劉大光來拜年,居然把二叔給領來了。這個多事的劉大光,拎著二叔來給老爺子賠不是。二叔跟在劉大光身後期期艾艾進來,撅著屁股給老爺子磕了個頭,說給老人家拜年。

老爺子也沒給他好臉色,不過年初一呢倒也沒破口罵他,就是不搭理。二叔在堂屋陪著老爺子坐了會兒,沒見兩人怎麼說話。

馮福全跟劉大光站在院子裡閒聊,馮福全便埋怨劉大光:“我說你把他弄來乾啥呀,你瞅瞅,臉不情腚不願的,就你多事。”

劉大光道:“我這不是怕老隊長氣壞身子嗎,老爺子上七十歲的人了,再氣出個好歹來。叫他來賠個禮,讓老爺子消消氣,親父子哪有記仇的。”

馮福全想說,親父子不記仇,可他老婆孩子都不來拜年,他這是真心賠禮孝順嗎,轉念一想,萬一劉大光這個多事的貨,再跑去叫老二一家子都來,還是算了吧。

馮妙跟陳菊英在灶房準備午飯,馮躍進則跑到堂屋門口探頭探腦。馮妙就招手叫他過來。

“你乾啥呢。”馮妙道。

馮躍進說,他聽聽,防止二叔再說出啥混賬話來。

“合著你在這監視呢,再混賬你好再揍他?”馮妙忒地一笑。

馮躍進自己也失笑。

“不會的。”馮妙瞅他一眼笑道,“二叔這麼利己主義的人,無利不起早,他會想明白的。你說兄弟不和外人欺,那現在咱爹和二叔,在這村裡誰會擔心被外人欺,誰仰仗誰呢?”

馮躍進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反正不是他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