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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一人一顆。要是不打架,表現特彆好,就再獎勵一盒餅乾,晚上吃什麼也聽你們的。”

倆小孩高興了,一個勁地傻樂嗬,咋沒想想餅乾原本就是留給他們吃的呢。

對付完倆小孩,她翻出家裡的白棉布,拿出昨天買的一堆繡線——

馮妙足足閉關四天,幾乎是熬了四天四夜,憑著記憶和模糊不清的照片並加以推測補白,終於把沂安太妃那件襖子做了出來。

她眼下能有的布料和時間,不可能原樣複製,沒有織錦,更沒有金線,做不了繡金工藝,所以馮妙用質感韌一些的金黃色絲線代替金線,材料不對,把襖子上那件葫蘆八寶補子複製了個八|九成。

繡補子花了她大部分時間,原物用金線來繡,單一塊補子前前後後恐怕要熟練的繡娘忙上一個月。

至於其他部分就隻能簡略了,馮妙用白棉布做一個相同樣式,方領,方補,原物破損到幾乎看不出來的大琵琶袖,純手工縫製也隻一個下午完工。

四天後,她去鎮上郵局,按照考古隊的地址把這件東西寄了出去。

鄒教授說少則五六天多則十天回來,從這裡到甬城,頂多三四天就該寄到了吧。希望這件東西,能給她爭取一絲機會。

馮妙出了郵局直奔食品站,買了半斤挺肥的豬肉,這幾天拘著倆猴孩子了,又嚷嚷想吃肉包子,回家包一頓大蔥豬肉餡兒的大肉包子犒勞他們,然後帶上倆娃,優哉遊哉去田野撒個歡。

第27章 搞事業

鄒教授回京耽擱了一下, 十天後才回來,看看那件已經用玻璃罩罩上、殘破不堪的織金葫蘆方補夾衣,再看看新擺在案上的那條繡金緞裙, 前期處理不慎,加上本身就碳化腐壞,已經破爛一團無從下手了。

歎氣。

當時他第一眼看到這些東西,瘦成竹竿的身軀裡血壓愣是衝了上去,這會兒眼下就隻剩下痛心無奈了。

“上回來的那個小馮同誌來過了?”鄒教授想起這事, 隨口問了王建國一句。

王建國說:“帶她來看了, 還住了一宿,看完啥也沒說就走了。”

鄒教授點點頭, 表示知道了。他長於下墓,其實對絲織品的考古研究並不擅長, 可是半點都不耽誤他著急上火。

“對了,”王建國一拍腦門, “鄒教授, 有您一個郵包, 前天寄來的,我取來就放您桌上了。”

鄒教授點點頭, 隻當家裡給他寄什麼東西,也沒在意, 工作忙碌一上午,吃過午飯坐在桌邊休息,看到郵包才隨手拿起來。

拆包,打開, 像是一件白上衣, 鄒教授漫不經心展開, 睜大眼睛,騰地站起來——

“王建國,王建國……還沒吃完呢,兔崽子,你趕緊給我過來!”

老頭仔細看了兩遍,以一種跟年齡不符的敏捷,抓著衣服,一路小跑去絲織品修複的工作間。

馮家村這邊午後下了場雷雨,雨嚇得挺大,這時節一場透雨下來,對田裡正在灌漿的秋熟莊稼大有好處,當然,對廣大社員也是有好處的,休息半天,不用上工乾活了。

但是對開車跑來的鄒教授他們就沒那麼友好了。下大雨,農村的土路各種泥濘不堪,路又窄,稍不小心陷進去你得下車推,所以軍綠小吉普進村的時候滿是泥漿,下車的人兩腳爛泥糊到褲腿兒。村民們都在家閒的沒事,進村還引來了新一輪圍觀。

“你們怎麼這個天來了,”馮妙忙請客人們進來坐,倒了開水,笑道,“咱們農村一下雨就不好走路,馮家村地勢又低,咱們自己都習慣了。”

“嗐,我下放到農村呆了八|九年,哪能不知道。”鄒教授也笑道,“可是我們從甬城出來的時候明明沒下雨,就進入雍縣地界,下了,還越往這邊下得越大,你瞧瞧我們幾個,整個兒從爛泥窩裡爬出來的。”

“這個季節的雨,可能東村嘩嘩下,西村大太陽。”馮妙也笑起來。

“馮妙同誌,這是你做出來的?”鄒教授拿出那件特殊的“襖子”,指著上麵的補子問道,“這個真是你繡的?太讓人驚訝了,太驚喜了,我仔細對比過了,跟那件補子上的繡花幾乎一模一樣。”

他兩手展開那件襖子:“還有這個形製,非常符合,尤其這個袖子,大琵琶袖,原物已經殘缺了,兩邊袖子剩半截兒,你是怎麼做出來的?”

“袖子殘缺,但是形狀基本能看出來,小時候看人家唱戲,戲服不就有這樣的嗎。”

鄒教授:……好像是的?

馮妙笑道:“俗話說,裁縫的眼、繡花的手,我們裁縫是乾什麼的,雖然是古代的,可說到底它也就是一件衣服,您隻要有樣子給參照,隨便找個裁縫老師傅,都能給您做出來。”

真是這樣?

鄒教授看看馮妙,再看看王建國,表情有點自我懷疑。

“你說的好像也對,”鄒教授自我懷疑中,“所以我們是不是應該建議做絲織品考古修複的同誌,也去學一點裁縫手藝……”

“但是這個補子,”鄒教授指著補子,“這個刺繡,雖然我不太懂,可我好歹也有點見識,我相信沒幾個人能繡出來。彆說你就去看了一眼,我們修複組的同誌整天對著它,好長時間都沒琢磨出來它是怎麼走針的。”

“那可不一定,”馮妙指指那個補子,“你們是考古的,又不是繡花的。就說這個吧,旁人看著複雜,其實對於有經驗的繡娘來說,隻要有心,就算以前不會這種,您給她樣子她也能慢慢琢磨出來。”

她說著笑起來,“您看我們國家這麼大,手藝在民間,而今大家做衣服都不用繡花,平常看不到,所以您沒遇上罷了。”

鄒教授:“就這麼簡單?”

馮妙:“哪有多麼難。”

鄒教授:“你說的好像也對……”

正說著,大子跑進來,說二子舀水把衣服都弄濕了。

“又玩水,”馮妙扶額,“已經淋濕一件了,上午洗的還沒乾呢,你告訴他,再濕了請他光屁股。”

大子:“他說要給小包車洗澡。”

馮妙趕緊向客人致歉跑出去,大門口一堆孩子圍著滿是泥漿的小吉普車嬉鬨,二子拿個水瓢往上麵潑水,人小,半瓢水一揚手,兜頭蓋臉全灑自己身上了。

小東西自己樂得哈哈哈,一群小孩也在那樂得哈哈哈。

“方小二!”馮妙叉腰瞪眼。

二子撒腿就跑:“哈哈哈哈哈……”

馮妙心累。

這倆皮小子,就不能消停一會兒嗎,三分鐘都不能老實。

好在吉普車門窗都關了,他也潑不進去。天熱,臭小子沒那麼嬌氣,馮妙哄不回去,索性就由他玩一會兒。

“馮妙同誌,我想請你去甬城。”鄒教授道,“你去,肯定能幫上我們的忙,這是為國家、為我們的民族文化事業做貢獻。”

這帽子戴的。馮妙遲疑一下,斟酌道:“鄒教授,不是我推脫,那件夾衣已經破損成那樣了,聽說你們修複時還用了一些定型的化學劑,我覺得沒法更好地修複了,彆的我又不懂,我能幫你們什麼呀。”

“不止這一件。”老教授睜大眼睛,一臉認真。

“馮妙同誌,你可能不了解,文物的修複工作非常緩慢,尤其像絲綢、漆器這些東西,動不動就要幾個月、幾年時間。這些東西太重要了,級彆非常高,除了國家規定不許發掘的帝陵,恐怕以後也很難再有了,我估計光是前期搶救性修複至少也得幾個月,後期保護複原就更得工夫,儘可能挽救。”

“我已經跟上級申請,設法再找一個搞古代服飾研究的人手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來,來了跟你合作還能加快一些進度,缺人手,缺靠譜的人手,眼下我可就隻能指望你了。”§思§兔§在§線§閱§讀§

“你放心,要你工作那麼多時間,肯定不能白乾活,我們開工資的。”老教授說,“一個月給你24塊錢工資行不行 ?”

馮妙忙說:“鄒教授,我不是說錢的事兒,我其實很想能幫上忙,主要怕考古修複這些我不太懂。”

“我知道你不是說錢,你要相信你能幫上忙。而且錢也不多,可是臨時人員頂多也隻能開24塊工資了,住宿和夥食跟我們考古隊一起,有什麼困難我幫你解決。”

鄒教授轉頭向王建國道,“你回去跟你們領導講,你們文保辦要是不行,我自己跟我們學校申請經費,馮妙同誌的工資我們出,你們不重視,總得有人重視,你都不知道我們係裡那些老同誌有多重視!”

這話說得有點重,王建國趕緊訕訕賠笑:“當然重視,當然重視,您放心,我回去就跟我們領導講。”

馮妙還真有點為難了。

鄒教授張嘴幾個月,她還倆孩子呢。

“要那麼長時間?”馮妙說,“鄒教授,您看我家裡還兩個小孩呢,我丈夫不在家,又沒有公婆幫忙。”

鄒教授也為難了一下,他知道張希運的嶽父家在帝京,內弟是知青,馮妙是張希運內弟媳,總不能說把孩子送去那麼遠的帝京給她婆家照顧。

並且倆孩子大的也就四五歲,小的更小,這麼小的孩子,上育紅班都早,也沒法帶去甬城借讀。

“鄒教授,您看這樣行嗎,”馮妙略一思忖,“回頭我找娘家人商量一下,看娘家能不能幫忙照看一陣子,但是我可能就得勤回來看看。我今天是沒法跟您去了,不管怎樣,頂多後天,我自己去甬城找您報到。您既然來了,既然是這麼重要的事情,不管怎樣我都應該儘一份力。”

“行。”鄒教授點頭,“馮妙同誌,那我回去等你。”

馮妙送鄒教授他們出去,小車一走,村裡一群婦女就圍過來詢問,馮妙隻說是方冀南大姐夫的同事,來給她介紹一個縫紉活。

“我就說冀南不是那種人吧,你看人家家裡親戚也都不錯,他大姐夫還想著給馮妙找工作。”

“那是,咱們馮妙是高中生,聽說方冀南家裡有關係的,是不是要進城招工了?”

“哪有啊嬸子。”馮妙笑,“你看我帶倆孩子都帶不過來,就是方冀南他大姐夫給我找了個縫紉活,叫我臨時去幫個忙。”

“開多少錢?”

馮妙道:“還不知道乾多長時間呢,親戚道裡的,我都沒好意思問,臨時幫幫忙罷了。”

村民們滿足了好奇心才散去了,馮妙一回頭,隔壁的大門打開一條縫,宋軍伸出個雞窩一樣的腦袋。

“宋軍,我這陣子可能經常不在家,家裡還得拜托你照顧。”馮妙想了想,“回頭我把縫紉機和自行車送去爺爺家,家裡彆的也沒啥值錢東西了,你也不用整天在家守著,你該出去玩出去玩,平常幫我照看一下就行了。”

宋軍點點頭,也不說話,擺擺手示意她:走你。

馮妙領著倆孩子,鎖門就去了老宅。

爺爺和爹娘都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