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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娃總愛攀比,小娃見大娃學得飛快,感覺到了壓力,沈溪對她說:“你也很棒啊,會做糕點,認識中草藥,還正在學鋼琴。”

陸嶺現在又忙碌起來,除了部隊職位,還擔任東海艦艇學院院長,並且有希望提正師長。

周日,陸嶺正好出任務回來。難得休閒放鬆,一大早,沈溪本來想帶倆娃上山挖冬筍,卻接到嚴岐伯的電話,對方聲音帶著激動:“小溪趕緊來,我這兒來了個你絕對想不到的人。”

老人家也學會賣關子了,沈溪問他那人是誰,嚴岐伯不肯說,沈溪一家四口改變計劃,馬上去杭城,到地方後,直奔乾休所。

依舊是打了電話才進大門,到了嚴岐伯家,保姆給開了門,一進門,沈溪就感覺一道視線落在她身上。

當沈溪跟那人四目相對,不自覺地愣了又楞。

陸嶺同樣驚訝,順手握住沈溪的手。

對方見到她並不意外,她是聽到敲門聲迎出來的,沈溪一進門,就一直打量著他們一家四口。

看到陸嶺自然而然地抓起沈溪的手,還揚起唇角笑了笑。

倆孩子越過他們三個,朝裡麵屋子跑,喊師爺爺。

沈溪下意識朝陸嶺看去,見對方也在看她,臉上同樣寫滿疑惑。

沈溪驚疑道:“你是?”

那女人看上去四五十歲,長得跟沈溪挺像,五官幾乎一樣,隻是她一頭改良版的□□式的短發,看著英姿颯爽,而沈溪長得嬌美溫婉。

倆人的氣質有天壤之彆。

那女人臉上帶笑:“林知瑾。”

她這簡單平淡的幾個字對沈溪來說無異於夜空劃過閃電,將黑暗撕開一個大口子。

沈溪眼睛猝然睜大,被陸嶺握著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緊,她覺得喉嚨有些乾,聲音沙啞說:“我是沈溪,你是我媽林知瑾嗎?”

那女人的聲音帶著笑意,說:“是。”

說完,她朝沈溪走進兩步,朝她舒展開雙臂,做出擁抱的姿勢。

沈溪大腦有短暫的空白,她被這個巨大的信息擊中,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感想,喜悅、震驚、意外?

倆人擁抱的時候,她感覺到林知瑾的心跳速度極快,肯定跟她一樣激動。

沈溪還懵著,隻聽陸嶺說:“我們半年前才去過你的家鄉,我們以為你去世了。”

林知瑾彎了彎唇說:“說來話長,你們先進屋看看你爸。”

你爸!

按著她手指方向,沈溪跟陸嶺進到客臥,見嚴岐伯正在給床上平躺的男人針灸。

倆娃正在床邊旁觀,附近,還有一輛輪椅。

這男人是她爸?走不了路,需要坐輪椅?

對方偏過頭來看沈溪,抱歉地說:“對不起,小溪,我不知道我還有個娃,我這個當爸的很失職。”

沒儘到父親責任,讓他很愧疚,讓閨女看到無法動彈的自己,心裡同樣不是滋味。

沈溪的眼淚一下子就衝到眼眶,滾燙的淚劃過臉頰。

陸嶺一直很注意她的情緒,從她褲兜裡掏出手絹,把她臉上、眼睛上的眼淚都擦掉。

林知瑾站在他們對麵,抬起的想給沈溪抹眼淚的手放了下來,她一直在觀察兩人,很慶幸閨女能有這樣一個體貼的對象。

沈溪收回眼淚,又細細打量那人,見他五十多歲,五官周正,從現在相貌推斷年輕時長相不錯,隻是大概一路奔波又無法走路的原因,胡子拉碴顯得很憔悴。

身高一米八幾的男人因為救人癱瘓在床,讓人感覺特彆心酸。

沈溪心臟狂跳不止,她爸,她媽,都在這兒了,這也太意外了。她說:“沒關係,我挺好的。媽你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爸的傷是怎麼回事?趕緊跟我說說。”

陸嶺看了沈溪一眼,分明感覺到她這聲爸跟媽叫得自然又順溜。

短短幾分鐘,她就接受了自己父母。

大娃疑惑地說:“媽,他們是誰啊,你怎麼叫爸媽?那我外公外婆又是誰?”

嚴岐伯已經給顧遠韜做完針灸,把銀針都收好,他拉了把椅子坐下說:“我也想知道,說說吧。”

林知瑾走上前,摟抱著顧遠韜讓他坐起來,靠在床頭,給他背後塞了個靠枕。

動作很親密,沈溪推斷兩人應該都未成家。

有了這個判斷,她覺得很溫暖。

看倆娃豎著小耳朵,眼神晶亮,很好奇地等著聽大人說話,沈溪並不想讓他倆參與對話,於是叫來保姆,讓保姆帶他們去院子裡。

小娃邊往外走,還挺不樂意地說:“媽,我們也是大人了,怎麼就不能聽了。”

等倆娃走後,沈溪跟陸嶺也找椅子坐下,林知瑾就坐在床頭,開始講以前的事兒。

“當年沈家收養你,這對你來說是個好去處,我覺得沒什麼牽掛,那時候土改的大環境對我非常不友好,我在家鄉過得不好,而且我還想知道你爸是不是已經犧牲。我當時也很迷茫,不知道怎麼辦,也不知道出路在哪裡,於是給自己做了張外出討飯的介紹信,讓張滿倉給我做了個墳,對外說我死了,我就離開了家鄉。”

沈溪突然覺得好笑,既然張滿倉知道墳裡沒人,那他演技還挺好的,愣是沒告訴沈溪她媽隻是離開了。

“中間的過程就不必說了,後來我加入西北軍區下屬的話劇團,我是一名編劇,當編劇有個好處,就是可以下部隊采訪,我也不管是不是同一軍區,以采訪為名,用了十幾年時間,去了各部隊駐紮的地方,包括邊境,打聽你爸的消息。可你爸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樣,我找不到他,逐漸失望,覺得他真的死了。”

編劇!沈溪本來以為林知瑾是一個散儘家財最後夫離子散自己又無奈患病去世的地主家小姐,本以為她特彆可憐,沒想到她活得好好的,有正經工作,也算是終於加入革.命,甚至活得很精彩。

沈溪覺得她的認知被顛覆。

她忍不住好奇,迫不及待地插話:“爸,那你到底去哪了?”

顧遠韜隻說:“我去執行任務,去了很多年,後來我轉業到西北。”

他是一九四九年去參與建造一處軍事工程,跟他一同去建造秘密軍事工程的士兵有幾萬名,他們在大山裡沒有使用任何機械,完全靠人力肩挑手扛,十八年的時間才完成這處軍事工程。

當時他們走得非常突然,他們所在部隊把他們的名字抹去,在親戚朋友眼裡,他們就是人間蒸發,一夜之間蹤跡全無。

他語焉不詳,但在座的人都有基本素養,知道他不說便是不能詳細問。隻知道無法跟家裡聯係就是了。

顧遠韜繼續說:“任務執行完畢,我曾到大榆樹生產隊找過你媽,得知她已經去世。”

沈溪的語氣中帶著說不出的遺憾,說:“所以他們兩個是你找我、我找你,浪費了這麼多年?”

林知瑾說:“這就是命吧。雖然失望,我還是會繼續找你爸,是活是死,直到打聽到他的消息。隻是,後來地主小姐的身份還是影響到了我,運動期間我也曾作為文藝工作者,到乾校參加農業勞動,接受再教育,跟彆人不一樣,我是實實在在的地主家小姐,我是最後一批回城的,所以又耽誤很多時間。”

沈溪不勝唏噓,她也去過農場,不用林知瑾多說,能想象出她的經曆。

如果她一直在大榆樹生產隊,張滿倉是大隊長的話,也許會過得好一些。

也就是說,顧遠韜轉業到西北,可林知瑾卻在乾校,這樣兩個人絕對不會有交集。

“後來你們是怎麼遇到的?”沈溪問。她對這一點太好奇了。

林知瑾無奈地笑笑:“我們也是前幾天才遇到,我重新回到工作崗位,跟一名同事下部隊采訪,途中為了節省時間,從結冰的湖麵上走,除了我跟同事,還有十幾名一同在冰上走的路人,冰麵裂開,我們都掉進了冰縫裡。”

她又美又颯的臉龐帶了柔和的神采,說:“是你爸救了我們,他是西北棉槐縣公安局局長,正好路過,把我們都救了起來,我當時特彆激動,想不到這個時候遇到你爸,可是湖裡的水太冰,他被冰水激到,上岸後就走不了路了。”

沈溪更加唏噓,這是造化弄人嗎,倆人剛見麵一人就癱瘓,還是因為救另外一個人。◣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林知瑾的溫柔神色褪儘,神情逐漸暗淡:“我想嚴老先生醫術高超,興許有辦法,就帶著他來找嚴老先生。”

聞言,沈溪趕緊問嚴岐伯:“師父,你有辦法治嗎?”

要是嚴岐伯治不了,就沒人能治得了。

嚴岐伯也為倆人的事情感歎不已,他說:“要是發現不能動彈馬上就治療效果會好一些,他們坐火車過來,已經耽誤了六天時間,用針灸加沙袋熱敷,興許能好,不過看造化,不能保證。”

沈溪頭次從嚴岐伯臉上看出這樣遺憾的表情。

聽他這樣說,林知瑾跟顧遠韜都非常平靜。

沈溪想了想說:“我會針灸,要不我給我爸治療吧,你們倆住到我家去。”

當務之急是給顧遠韜治療。

嚴岐伯說:“可以,針灸一天一次,沙袋熱敷一天兩次。”他還跟沈溪說了針灸跟熱敷的方法。

沈溪有好多話要對林知瑾說,於是她說:“媽,跟我回家吧,我家在船山縣,咱們現在就走。”

林知瑾跟顧遠韜並未推辭,當即決定跟沈溪走。

倆人隻帶了簡單行李,陸嶺拎著兩人的行李,林知瑾推著輪椅走在前麵。

看著兩人的背影,沈溪突然笑了笑。

按她所知的書裡內容,因為她的死黑化的是林知瑾還是顧遠韜?

按林知瑾果敢爽利的性格完全有可能。

顧遠韜這個黑化輪椅大佬也很好理解。

不管是誰,他們都愛她。

她現在活得好好的,段鵬程數罪並罰,被判終生□□,他現在在農場種地,也是咎由自取。

因為知道劇情帶來的不確定和不安,她都可以放下了。

看她唇角揚起,陸嶺偏過頭問她:“高興?”

沈溪點點頭,感覺溫暖,還覺得這件事很戲劇性,發展到現在,她所有的疑惑已經解開。

輪椅推至車邊,陸嶺舒展雙臂,直接把身高足有一米八的顧遠韜抱到車上,放到副駕駛的位子,沈溪把輪椅跟行李都放到後備箱,六人乘坐一輛車返回船山縣。

在車上,沈溪跟倆娃說這倆人是他們的親外公外婆,倆娃就跟說相聲似的追問情況,沈溪隻囫圇地撿能說的說了。娃還太小,等以後再告訴他們詳細情況。

到家之後,他們把顧遠韜安置到客臥,陸嶺去挖沙,林知瑾按沈溪的要求縫布口袋。

沈溪把大娃的臥室收拾出來給林知瑾住。小娃屋裡支了張小床,倆娃暫時住一個屋。

等她把臥室收拾好,陸嶺從海邊帶了乾燥的粗砂回來。

沈溪把粗砂用鍋加熱,再裝進布口袋,給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