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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一隻胳膊摟一個,李大娘往沈溪背後塞了個靠枕,讓她靠牆坐著,這種娃生病的時候她幫不上什麼忙,隻能乾著急。

到十一點,讓沈溪驚喜的是,陸嶺回來了。

本來以為他培訓船舶駕駛還要幾天才能回來,沒想到回來得這麼快。

他一回來,沈溪緊崩的心就放鬆下來,從來沒覺得他回來得這麼及時過,真是雪中送炭。

“都發燒了?”陸嶺看到沈溪焦灼的神情明顯舒緩下來,很著急地問。

沈溪說:“病毒感染,吃了藥,體溫降下來了。”

陸嶺放下行李,迅速洗澡換了衣服回來,把大娃抱了起來。

感覺到是爸爸抱著他,這回大娃沒哭。

等倆娃體溫降低,身體沒那麼難受,就可以放在床上,不再要求抱著。

沈溪拿濕毛巾給倆娃又擦了遍身體,對陸嶺說:“他倆睡了,咱們也睡吧,就夜裡摸摸有沒有溫度更高就行。”

陸嶺把沈溪抱住說:“多虧我回來,要不你一人帶倆太費勁了,我以後儘量少出去。”

沈溪摸摸他下巴上的胡茬說:“沒事,還是不要耽誤你的工作,小娃哪有不鬨毛病的,不用擔心。”

陸嶺是個特彆稱職的奶爸,夜裡都沒怎麼睡,又測孩子體溫,又給他倆擦身體降溫。

沈溪倒是睡得比他好。

接下來兩天,沈溪都請假照顧倆娃,到第三天,倆娃完全好了,身體一好起來,又活蹦亂跳,一刻都不肯閒,追逐打鬨。

倆娃的身體素質還是不錯的。

沈溪覺得又風輕雲淡,日子又美好起來。

第四天,沈溪又把倆娃送到了托兒所。

慢慢的,倆娃適應了托兒所的生活,也到了年底。

雙方家長還是給趙若蘭跟她對象留出了相處時間,倆人相處下來感覺還不錯,就在年前結婚。

沈溪跟陸嶺帶倆娃去杭城參加了婚禮。

她覺得這種父母做主的婚姻其實也不錯,雙方知根知底,對年輕人的人品也了解的清楚,覺得般配才會給倆人撮合,說不定比自己談的對象好。

趙師長因為趙若蘭有了不錯的對象,難得的高興。

臘月二十八,李大娘回家過年。沈溪跟陸嶺先帶倆娃去看爺爺奶奶,臘月三十又去父母家過年。

這次人很齊全。沈戍東一家還是沈父沈母從農場回來的時候回家一趟,這次又休假回家。

沈戍邊兩口子速度特彆快,齊玉珍已經懷了寶寶,也來沈家過年。

沈戍疆也回家探親。

一大家子熱熱鬨鬨,大娃、小娃跟尚武、尚文玩得也很開心。

年後,沈溪又用了一段時間保姆。李大娘白天有了空,把家裡裡裡外外收拾得特彆乾淨利落。

除了做飯、洗衣、打掃等家務活,還做醪糟、釀黃酒、做黃醬、豆豉,醃鹹菜,給沈溪跟陸嶺織毛衣,什麼都乾。

跟一般人家的老人完全沒差彆、甚至更乾淨、勤快。

沈溪不用做家務,隻是上班跟下班後帶娃,也覺得非常輕鬆。

三個月後,沈溪想過四個人的小日子,覺得沒必要再用保姆。正好李大娘的二兒媳婦懷孕,以後也需要人伺候月子跟帶娃,沈溪就決定給李大娘結了工資,送她回島。

沈溪上班前接娃,下班後送娃,中午回家做飯、洗衣加休息,傍晚陸嶺帶娃,沈溪做飯。

陸嶺不在家的時候沈溪就會忙碌一些。總之,四口之家運轉平穩。

——

這個周日,一大早,沈溪就接到沈戍疆的電話,倆人寒暄兩句,沈戍疆說:“小妹,農場推薦我當工農兵學遠,去上大學。”

沈溪很驚喜地說:“這是好事啊?”

不過她聽沈戍疆的語氣一點喜氣都沒有,覺得不妙,於是說:“你繼續說。”

沈戍疆的聲音帶著點低落,他說:“我是因為經常在報紙雜誌上發表文章,在農場表現突出,才得到這個指標,不過我把指標讓給劉躍進了,他學習著作評比年年第一,也有資格去讀大學。”

沈溪意外得不得了,沈戍疆竟然能把讀大學指標讓給彆人!

聽說現在有知青要回城,一張回城戶口卡都能賣到一千五,更彆說工農兵學員的指標。

這指標非常難得。就是以後高考恢複,像沈戍疆這樣的基本上也考不上大學,有了機會他怎麼反而讓出去了。

沈溪耐著性子問:“你為啥把名額給他?”

沈溪覺得沈戍邊還挺遺憾甚至有點難過的樣子。

沈戍疆說:“他要去的學校是杭城郵電學院,以後分配工作是郵電部門,劉躍進他得了肝炎,據說這個學校去年的工農兵學院得肝炎的學校都免費給治好才上的學,劉躍進家條件不好,這樣他又能治病又能回城。”

沈溪驚訝得不得了,她說:“如果隻是治療肝炎的話,回城治病不就行了,不至於連這點錢都沒有,借給他點錢,也不用把名額讓出去吧。”

去年是招收工農兵學員的第一年,學校管治病,今年是第二年,要是學校不給治,並且因為肝炎學校不要人呢,那這個名額不就白費了,那就太可惜了。

這個做法不妥,太冒險了。

就不能這樣做事兒。

不過沈溪沒說出這層意思,擔心加重沈戍疆的遺憾。

沈戍疆繼續說:“他家裡條件差,就她妹妹跟她媽兩個人,她媽也生病,倆人相依為命,劉躍進為了省錢整天吃鹹菜,他要是能上大學,以後分配個好工作,他們家的日子就能好起來。”

沈溪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沈戍疆考慮得清楚明白,隻是就這樣把名額讓出去,他其實也有點遺憾跟難受,這才跟沈溪打電話說這事。

沈溪說:“你都把好心給彆人用了,怎麼不用我身上,淨會損害我。”

沈戍疆抱歉地說:“你就彆挖苦我了,我這不是想儘辦法補償你了嘛。”

沈溪又問:“名額讓出去,拿不回來了吧。”

沈戍疆回答說是。

那沈溪還能說什麼,隻能順著他的話說,說劉躍進人不錯,說沈戍疆得出血熱的時候,劉躍進一直在隔離點守著,她這樣說就是為了讓沈戍疆沒那麼遺憾。

趁著周日,一家四口去看沈父沈母,沈溪順便去了趟劉躍進家。

沈溪都想不到杭城還有那樣臟亂的街道,街麵上汙水橫流,廁所就建在街道邊上,到處是晾的衣服還有各住戶的煤爐。劉家的房子低矮、陰暗、潮濕,隻有十幾平米,比沈戍邊他們原來住過得大雜院還不如,旁邊還用石棉瓦多搭了個小房間。

劉躍進的妹妹在上高中,周日正好在家跟劉母一塊在糊火柴盒。

屋裡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見沈溪來,劉母趕緊拿了個板凳,又用手使勁擦了擦上麵不存在的塵土,才熱情地讓沈溪坐下。

劉母有精神病,當年劉父工傷去世,小劉躍進又掉進河裡差點淹死,搶救了一宿,劉母被嚇得精神出了問題。

現在精神也時好時壞,隻能吃藥。

差不多就是腦子缺幾根弦的樣子,這病沈溪也沒辦法,看著就覺得心酸。

不過妹妹上高中,劉躍進上大學,這個家庭的情況肯定會好起來。

沈溪的心情複雜,臨走的時候往枕頭底下放了五十塊錢。

回到家,沈溪打電話跟沈戍疆說了這件事,沈戍疆說:“劉家人很講究,劉躍進不會要你錢,他肯定會想辦法還給你。”

還沒過幾天,沈溪傍晚下班把倆娃接回家,意外地發現,沈戍疆正在門口等著。

“你又回來了?”沈溪打開門,帶著倆娃進了院子。

“咋了,過年回來一趟,這都好幾個月了,回來不行啊?”沈戍疆說。

“你又開疾病證明回來的?你都第三次用疾病證明了吧,這麼好使嗎?”沈溪問。

沈戍疆撓撓腦袋:“還不是場長認識你,我每次都拿疾病證明直接去找場長,才能回來。”

沈溪在沈戍疆頭上敲了一下:“你就在場長那敗我的好感吧,早晚我的麵子被你敗光。”

沈戍疆不以為然地說:“那有啥,你跟場長以後說不定也不會有來往,我能用還不趕緊用。”╩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拿出一摞稿紙說:“我給雜誌社的通訊稿,你幫我看看。”

他寄給雜誌的稿子有時間就會寫信寄過來讓沈溪幫他修改,時間緊張的話就打電話大致說一下。

沈溪翻看著稿子說:“你這次回來要乾啥?”

沈戍疆說:“雜誌社編輯跟我約一組稿子,說最好麵談。”

沈溪給他看稿子,跟他說了修改之處,讓沈戍疆跟大娃小娃玩,她就去做飯。

陸嶺回來得也早,吃過晚飯,沈戍疆留宿在沈溪這兒,第二天一大早返回杭城。

周日的時候,陸嶺開車帶沈溪去父母家。

家裡又沒什麼事,又不是逢年過節,沈父對沈戍疆又跑回來這件事非常不滿,根本就沒給他好臉色。

現在天氣漸熱,小娃又不想穿鞋,光著腳在幾個屋子串來串去。

給她穿了幾次鞋,都被她脫下,沈溪管不了她隻好作罷。

沈戍疆悄悄地說:“我稿子交了,跟編輯也談過了,明天就返回農場。這是彆的雜誌社的稿子,我才寫的,你再幫我看看。”

沈戍疆寫的文章都跟知青生活有關,沈溪給他的思路是方向正確,儘量寫得有趣。

按照她給的提示去寫,沈戍疆這幾年發表了幾十篇作品。

自然,沈父沈母不知道他寫文章的事情。

他倆正要去書房改稿,沈溪突然聽見小娃在樓上喊:“媽媽,救我。”還伴隨著一連串的乾嚎。

沈溪跟沈戍疆趕緊往樓上跑,就連剛給車加完油的陸嶺,還有正在擇菜的沈父沈母也被驚動,一塊往樓上跑。

書房門口,大娃臉上帶著得意的神情,正往屋裡看著。

“小娃怎麼了?”沈溪問。

“她光腳,我想了辦法。”大娃臉上帶著誇我、快誇我的神情。

小娃撒嬌道:“媽,我出不去。”

沈溪往書房裡看,小娃正蜷縮在書桌邊上,地上是被扔得到處都是的訂書釘。

肯定是大娃乾的好事,小娃光著腳,不敢走動,就縮在角落裡。

沈溪頭都大了,又覺得有點好笑。

大娃指責她:“光腳就紮你。”

小娃見大人都擠在門口,用撒嬌的甜蜜的聲音說:“外公,救我出去。”

她覺得外公更好說話。

沈父說:“這也太淘氣了吧。”

沈溪提著小娃的鞋進了門,把鞋遞給她說:“穿上。”

小娃這回順從地穿上了鞋。

沈溪把訂書釘都收拾乾淨,小娃見地上沒了障礙,馬上跑出去抓大娃,還說:“哥哥壞。”

見大娃要跑,怕他從樓梯上跌倒,陸嶺一胳膊一個,把倆娃都抱起來,給抱到樓下客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