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在車站準備乘長途車離開時被陸嶺給帶了回來。
這次她前腳走,他後腳就回了島上,聽說她又乘坐軍用登陸艇離島,就找到這裡,多虧他來的及時,要不無法預計倆兄弟會不會真的強行把她送到段鵬程那兒。
不過她剛才急急忙忙奔向他,並且說要跟他回島,讓他覺得被信任,被依賴,火氣也消掉了七分。
他冷冷地掃視沈戍邊和沈戍疆兩人,涼涼開口:“你們倆把最後說的那句話再說一遍!”
剛才他看沈溪的目光還算柔和,現在臉色猶如狂風驟雨來臨前夜。
倆兄弟早就忘了他們說過的最後一句,在陸嶺嚴厲目光的逼視下,好不容易想起來是說把沈溪綁著送到段鵬程那兒。
沈戍邊臉上帶著討好的笑說:“陸副團,那還不是我跟小妹開玩笑,她畢竟是我們妹妹,就算是沈家的養女,也是疼著寵著養大的。”
他把“養女”兩個字咬得特彆重,讓人想忽視都不能。
既然是養女,那爸媽的戰友跟陸嶺不會再管沈溪了吧,那沈溪還不是得聽他們哥倆的!
沈溪有點緊張的看著陸嶺,沈家對外說她是三歲從鄉下接回來的閨女,她自己壓根不知道她是收養的,據她推測,除了沈父沈母跟三個哥哥,沒人知道這件事。
現在大家知道她隻是個養女,不會沒人願意管她了吧。
那樣的話,她的處境就很難了。
陸嶺感覺到她的視線,觸到她可憐巴巴的柔軟的目光,心臟好像被人捏了一把。
她很需要保護。
他不想再多理睬沈家兄弟,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我遞上去的結婚申請已經批下來,我們明天就去領證,你們以後再想打沈溪主意的話,就是破壞軍婚。”
沈溪鬆了口氣,把幾乎跳到嘴邊的心臟重新放回%e8%83%b8腔。
他說明天就去領證。
差不多就是她的小命能保住的意思。
隻是難為陸嶺,以結婚的方式幫助她。
陸嶺是個大好人。
沈戍邊和沈戍疆有些懵,明天領證,破壞軍婚?他們不敢,恐怕段鵬程也沒這個膽子。
陸嶺彎下腰,拎起地上的行李袋,自然而然地對沈溪說:“我們走。”
沈溪趕緊轉身要跟他走。
隻見他又轉過身來,用冷如三九寒冰的語氣對倆兄弟說:“彆讓我再聽見段鵬程三個字。”
是,是,兄弟倆忙不迭地答應點頭,像兩隻啄米公雞,鬥敗的那種,灰頭土臉的。
兩人走出破舊擁擠的院子,走到大街上。
陸嶺走得很快,沈溪幾乎是小跑著跟著她,內心有點忐忑,為了緩解尷尬,她扯出笑容問:“嶺哥,我們去哪?”
陸嶺語氣很淡:“馬上天黑,我們先到部隊招待所投宿。”
兩人很快走到部隊招待所,負責登記入住的是個胖姑娘,穿一身軍裝,裡麵的襯衣領子是粉色,格外顯眼。
本來她坐在那兒織毛衣,看到陸嶺進來,馬上驚豔於他的相貌,眼神亮了亮,隨即看到陸嶺身後的沈溪,撇了撇嘴,優秀軍官都有對象!
那女同誌一副弱不禁風嬌滴滴細腰一掐就能折斷的模樣,配不上高大英武的軍官!
她很酸。
胖姑娘丟下毛線活,拿過登記本,語氣不太好地說:“軍官證,介紹信,結婚證!”
陸嶺把自己的軍官證遞給她,又拿出兩人的介紹信給她看,說要兩間房。
聽說要兩間房,胖姑娘高傲如女王的臉才和緩幾分。
陸嶺和沈溪拿著房間鑰匙往二樓走,兩個房間挨著,沈溪走進靠裡麵那間房,放下行李,剛洗完臉,陸嶺敲門進來。
沈溪看他很嚴肅,像有什麼話要說,趕緊拉了椅子請他坐。
陸嶺並未坐,他把門關好,開門見山地問:“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本來以為把她接到島上,她可以自理,就像小貓小狗那樣養著,不會給他的生活帶來多少變化,沒想到養個小姑娘有點麻煩。
雖然在她二哥、三哥麵前說要跟她回島,可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真實想法。
沈溪趕緊直白地剖析內心,並舉手發誓:“嶺哥,梨花島是最適合我的地方,我想跟你回去,呆在你身邊我才安全,我能權衡利弊,趨利避害。我絕對不會再擅自離島。”
想到小命可能要沒,她就害怕,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蒙上一層水霧。
陸嶺的視線在她臉上掃過,濕漉漉的眼眸讓他感覺不忍。
他淡淡地說:“好,跟我回島。”
得到他的同意,沈溪覺得陰暗無比的世界重新明亮起來,她小心地問:“你也聽到了,我不是沈家親生女兒,隻是個養女,你還願意幫我嗎?”
“無所謂。”陸嶺的語氣一成不變。
沈溪拿不準他說的無所謂是什麼意思,感覺她是養女的話父親戰友對自己的關照好像失去了根基。
“你的結婚申請真批下來了?”沈溪不安地問。
父母都犯了路線錯誤,沈父是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母親是反.動學術權威。父母出事後,為保他們幾個,她和三個哥哥都跟父母斷絕了關係,可是父母信息會體現在她的個人檔案中,她擔心政審不合格。
“批下來了,你要想好,要不要領證,你不想領證的話我也會想彆的辦法幫你。”陸嶺語氣很淡。
沈溪趕緊舉手:“我想領證,明天就領證。”
她想過了,其實她去沈父老家也不是好辦法,她是養女,在那裡也是寄人籬下,而且她這樣的適婚女青年,總免不了被說親,說不定也要身不由己嫁給鄉下漢子,還是跟陸嶺一塊呆在梨花島好。
陸嶺認真地看了她一眼,他把她從農場接出來那天,她哭得好厲害,不知道提到領證,她在歡呼雀躍什麼。
他說:“那好,明天領證。”
她臉上明亮的笑容感染了他,心情也隨之變好。
接著,她又帶點不安地說:“隻是跟我領證的話,耽誤你成家了。”
也許需要十年,也許時間會短一些,陸嶺今年二十四歲,耽誤的是他最好的青春年華。
想到這兒就充滿愧疚。
陸嶺搖了搖頭:“我不想成家,不需要家庭。”
自從他母親去世,他就沒有家了,母親曾經深愛並且信任父親,可她死得那麼慘,父親很快再娶生子,他對父親、對家庭失望至極,不能保證一生相愛並幸福的話,還是不要組建家庭。
跟沈溪結婚很好,免了各級領導總給他介紹對象的麻煩。
所以當父親一提出這個建議,他馬上答應了。
沈溪不知道他的低落情緒從何而來,還未多想,陸嶺站起身說:“我去買飯。”
招待所有個簡易餐廳,賣的飯菜也簡單,陸嶺很快端了小米粥跟包子,一碟蘿卜鹹菜,一碟涼拌土豆絲上來。
兩人都沒什麼話,默默吃飯,沈溪沒什麼胃口,吃了一個包子,半碗小米粥。
陸嶺看她想要撂下筷子,讓她把小米粥吃完,再吃一個包子。
他的表情嚴肅,說話用的是不容分說的語氣,沈溪不敢嘰歪,按他要求把飯吃完。
陸嶺吃完飯,邊收拾碗盤邊說:“你在屋裡呆著,不要亂跑,我要出去一下,可能要晚點回來。”
沈溪其實不想讓他出去,可想到他可能有工作要忙,就點了點頭,並且保證絕對不往外跑。
第3章 麻袋天上來
再說回沈戍邊、沈戍疆兄弟,等陸嶺兩人走後,他們倆大眼瞪小眼。
沈戍疆說:“他們明天領證,陸嶺不會來真的吧,看他很關心沈溪,不會要假戲真做吧。”
沈溪相貌嬌美,又是大學生,跟陸嶺很般配,即使真結為夫妻也有可能。Θ思Θ兔Θ文Θ檔Θ共Θ享Θ與Θ線Θ上Θ閱Θ讀Θ
隻可惜,陸嶺一向看不上他倆,不會給他倆安排工作。他們倆一點好處都撈不到。
沈戍疆有點羨慕沈溪,他要是個女的,也能找個好對象,靠著夫家的勢力脫離苦海。
沈戍邊說:“陸嶺怎麼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把人帶走了,我們跟段鵬程怎麼交代,說好了把人送過去的。”
沈戍疆嘟囔一聲:“段鵬程什麼玩意,整天批這個批那個,哪個不是原來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這是變態泄私憤,現在我們居然要討好他!要是父母還在位子上我半隻眼都看不上他。”
沈戍邊皺眉瞪他,趕緊捂上他的嘴:“這話你都敢說,閉嘴。”
——
陸嶺把盤碗送回食堂,往外走的時候經過登記處,掃了胖姑娘一眼。
天哪,這位英俊的解放軍同誌看她了。胖姑娘被陸嶺帥到,精神大振,立刻呲著八顆白牙,露出個甜美笑容。
剛才他沒拿出結婚證,還要了兩間房,他們不是夫妻,那她就還有希望。
陸嶺對她的體型很滿意,要是沈溪往外跑,她肯定能把沈溪攔住。
雖然沈溪跟他做了各種保證,可他並不信任她。
陸嶺說:“同誌,能拜托你件事嗎?”
胖姑娘連連點頭,真是太幸運了,英俊軍官有事要拜托她,她笑著說:“你說,我肯定辦到。”
“要是跟我來的那位女同誌想要出去,你能攔住她嗎,不讓她出去。”陸嶺說。
這倒是不難辦,胖姑娘眨眨眼,略帶緊張地問:“請問那位女同誌跟你什麼關係?”
要是未婚妻的話,她不想管。
“妹妹。”陸嶺淡然開口。
胖姑娘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怪不得,隻有這麼帥氣的軍官才有那麼好看的妹妹。
她立刻保證:“解放軍同誌,你放心去忙,我會照顧好咱妹妹。”
陸嶺額角青筋突突跳了兩下,謝過女同誌就往外走。
沈溪在房間裡無事可做,想要去問問哪裡可以打熱水,她想洗頭洗臉,剛拎了暖壺,準備出去,房門被人敲響。
沈溪有點緊張地問:“是誰?”她擔心段鵬程會來找她。
“我,給你送熱水。”
沈溪聽出是胖姑娘的聲音,放心地開了門。
胖姑娘拎了兩熱水瓶熱水,一隻手裡還拿了兩個雞蛋站在門口,她跟之前判若兩人,熱情洋溢地說:“妹妹,我給你打了兩暖壺熱水,這雞蛋本來給我自己留著夜裡吃的,給你吃。”
沈溪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溫暖,想不到部隊招待所還有這種優質服務,熱水她收下,雞蛋她堅決不收。
不過胖姑娘比她更堅決,大有不收下就不走的架勢,沈溪隻好收下。
“謝謝你,姐姐。”沈溪甜甜地說。
胖姑娘笑得好開心,嘟囔了一句,沈溪“咦”了一聲,她耳力好,好像聽胖姑娘說什麼嫂子。
等胖姑娘走後,沈溪洗漱好,躺在床上,一直留意外麵的動靜,直到十二點多,門口才響起熟悉的腳步聲和敲門聲。
沈溪一下從床上翻起來,跑去給陸嶺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