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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無力,朝著床而去,厲雲趕緊幫著她躺下,躺下的同時,她的眼淚就下來了,就這麼默默地流淚,一點都不鬨,卻沒一會兒工夫就把枕頭打濕了。

厲雲有些慌神,他手足無措道:“你不要這樣,我剛說了你要怎樣都可以。”想了想,他咬牙道:“就算是你不想要這個孩子,也,也沒關係。”

黃凝臉上掛著淚,看向厲雲斥他道:“永遠都是這樣,你永遠都隻知道逼我選擇,逼我做惡人。”

厲雲半跪在地上,對她說:“我不逼你,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你想怎麼做都可以,這次沒有人逼你。”

他試圖去握黃凝的手,被她躲開,“至於阿純,我真的當他親生的,馬上他就要開蒙了,我這幾日都是親手教他的,他很聰明有我小時候讀書的樣子,他就是我的親生子。你不要怕我會對他不好,你真的冤枉了我。”

黃凝不應他,隻是道:“讓她們帶阿純過來。”

厲雲叫了人,沒一會兒大皇子被帶了過來。黃凝把孩子摟在懷裡,一副母雞護崽的樣子。阿純見父皇還沒有走,他對皇上說:“父皇,明日您還教兒臣識字嗎?”

厲雲正要說話,就聽黃凝道:“皇上日理萬機,在這裡也耽誤了不少時間,還是請早回吧。”

既然他早知道了阿純這事,那她也不用再為了此事與他周旋演戲。

厲雲看著黃凝絕決的樣子,說得再多、保證得再多她也不為所動,一股無力感爬升全身。為了不再讓她這麼緊張,能好好地休息一下,他道:“那你休息吧,朕先走了。”

他一離開,黃凝就對阿純道:“以後不許再去麻煩你父皇,識字母後也可以教你,再不濟宮中還養有大儒,這本不是皇上該乾的。”

阿純哪知道母親在擔心什麼,隻道不能與父皇在一起玩了,心中老大不樂意,可父皇說了,要他永遠都要聽母後的話,不可忤逆不可不孝。

小小的孩童隻能一臉不情願地答應著:“是,母後,阿純知道了。”

哪怕厲雲把話說得再情真意切,黃凝都是不信的,他們之間的信任早已土崩瓦解,除非下輩子重來,這輩子讓黃凝相信厲雲是癡人說夢。

她低頭去看自己平坦的小腹,那裡竟又在孕育著一個孩子,黃凝對這個孩子的感情十分複雜,想到他的父親是厲雲,想到他的出生有可能威脅到阿純,她是有心不要的了。可當厲雲把這條路遞到她麵前讓她選時,她憤怒了。

憤怒於他明明知道作為一個母親,怎麼可能親手了斷自己孩子的性命。如果她從來沒當過母親還有可能,但一個阿純在前,早已引暴了體內母愛因子的黃凝,甚至已經開始根據阿純嬰孩時期的樣子,想象新的小生命,小胳膊小腿的樣子了。

拿掉孩子,為了一個孩子拿掉另一個孩子,沒有一個已經做了母親的女人可以做這種選擇。

“母後在看什麼?”阿純點了一下黃凝的肚子問

黃凝馬上拿手護了一下道:“母後沒看什麼。”

說著她摸了摸阿純的頭,心裡想著,她一定要看好阿純,不能給厲雲機會把她的兒子給害了。也許現在她有了身孕會更利於保護阿純,至少在她有孕的這段時間內,厲雲是不敢刺激她的。

第二日,皇上還等王俟接來阿純到禦書房識字,等來的卻是王俟一人獨回。

他跪地請罪道:“臣無能,未能將大皇子帶來。”

厲雲握筆寫著東西,頭都沒抬道:“皇後不放人?”

王俟答:“正是。”

“連個理由都沒給嗎?”

王俟:“皇後娘娘說,讓回皇上,以後也不來了。”

“你下去吧。”

皇上對於皇後抗旨不遵的行為,什麼話都不說,一點都不追究。王俟雖然料到了,但還是在心中感慨了一番。

黃凝這一胎懷得頗不順利,從一開始就動不動愛暈,到後來吃什麼吐什麼,人瘦了一圈不說,臉色也不好看。厲雲也不知是坐胎如此,還是因為她憂思過多導致的。

剛吐得頻率少了些,黃凝又開始折騰,鬨騰著要搬出康安宮,讓皇上給她個獨居院落,她帶著阿純搬到那裡去。這期間為了讓她心裡安逸一些,厲雲把安桃也弄到了宮中來,安桃有個兒子比阿純大,厲雲也讓她帶了進來,讓他讀書識字練武功,並在阿純身邊伺候著,黃凝對此倒無異議。

說起來,這三四個月裡,厲雲隻見了黃凝幾麵,每次他來,她都會特彆緊張,恨不得把阿純藏起來。阿純現在已居在康安宮了,無論厲雲怎麼表明自己不會暗地裡去見阿純,讓阿純回他的光乾宮去住對男孩子的成長有利。

可黃凝根本不聽不信,一分一秒都不讓阿純離開她的視線。

這一切厲雲都依了她,可現在她變本加厲,竟提出要搬離康安宮,他已經很少去了,她還要做什麼,難道以後都不要見他了?

這他就不能答應了,厲雲去康安宮想當麵告訴她,想讓他賜個遠遠的院子,想搬離康安宮她就不要想了。

可當厲雲一邁進康安宮,就聽到黃凝乾嘔的聲音,才幾日不見,她竟是已瘦成了這樣。是啊,吃了就吐正常人也要掛相的。

厲雲心中掠過心疼,根本不記得他來是要乾什麼的了,隻壓著煩躁克製地詢問宮人們是怎麼伺候的。

黃凝看到他來身體上更加難受了,扭過頭去不看他。

此時,阿純見母後沒顧上他,馬上跑過去拉住了厲雲的衣角。他還小,根本夠不到高大父皇的手。厲雲根本沒看到他,隻顧著快步向黃凝那裡而去。

阿純被甩在了後麵,脫了手,他小嘴一撇,有點委屈。

見父皇低聲地哄著母後,而母後連理都不理他,阿純想到以前父皇也有這樣哄他的時候,眼淚都要下來了。

最終,皇後娘娘帶著大皇子搬離了康安宮,住到了宮中東南角的一處宮殿,這裡離皇上起居的地方甚遠。鬆聲殿裡外收拾一新,本就又大又寬敞,一時看上去條件不比康安宮差太多。

這裡是厲雲親自挑的地方,明白她是想離自己遠一點,他特意選的又遠但基礎條件好的宮殿,又讓人打掃修飾了後,才讓他們母子倆搬進去。

黃凝搬進鬆聲殿裡沒幾日,宮人通報有客來訪,上了進單,上麵所書名字是“闞燭影”。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她問:“這是誰?”怎麼會被皇上允許來見她的?

安桃忙道:“是位故人,搖紅您還記得嗎?這是她本名。”

搖紅她記得,一個幫著她逃跑的人。崔鳳閣、阿諾的結局她都知道了,搖紅現下的處境她還真不清楚,不會也被厲雲遷怒了吧。

“讓她進來。”黃凝道。

比起瘦了一圈的黃凝,搖紅倒是沒怎麼變,隻是竟是與她一樣,肚子微微隆起著。

黃凝免了她禮,兩人麵對麵坐著,黃凝先問道:“你還好吧,沒有被皇上為難嗎?”

搖紅還是那副對什麼都漫不經心的腔調:“自娘娘逃了後,皇上氣極,查到我頭上時,怎麼可能會放過我。皇上深蘊人心,給我的懲罰自是我最害怕的。”

黃凝不語看著她,搖紅又道:“不說這些舊事了。這次我是隨佛主而來,皇上見我也懷著身孕,又與佛主相處和睦,想著讓我來勸一勸娘娘的。”

黃凝:“佛主?玉佛堂那位嗎?”

玉佛堂的大名無人不知,那位佛主更是很少露麵,很少有人見過真容,是朝廷一直在拉攏的江湖勢力。看來這位佛主也是個聰明人,末帝在時效忠大未,現在大未沒了,他改為大曆出力了。

搖紅:“是那位。”⊕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是你夫君嗎?”

搖紅笑了下道:“怎麼可能,佛主那麼清風明月之人怎麼可能自降身份娶我?我啊,頂多算是他的徒弟。”

黃凝驚詫:“那你這......”她說著看向搖紅的孕肚。

“不娶我也不礙著我要伺候佛主的。”還是那副什麼都不在乎的腔調。

“不說這些,我隻是來完成皇上給的命令的,是來勸娘娘安心備胎生產的。”

黃凝:“你是來勸我認命的。你自己都不認,又來勸我做什麼。”

搖紅不笑了:“是,娘娘說得對,我不認。可我有了孩子,我一切都得為他打算。”

聽到這裡,黃凝以為她是為母之心為了孩子而在忍耐,卻聽搖紅話頭一轉道:“這個孩子就是我的武器,讓我有了新的目標,說不定日後那玉佛堂,那佛主之位就是我的了,有了權力我才能真正擺脫彆人的控製與束縛。”

搖紅說這話時,眼中冒著光,再也不現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我說多了,還是說正事吧,娘娘是害喜了嗎?怎麼瘦成了這樣?我那裡有一些治此毛病的丸藥,已經獻給皇上了,娘娘可以試一試。”

這之後,搖紅就真如厲雲所令那樣,與黃凝說著寬心的話,同為孕婦,倒是有一些共同話題的。

搖紅離開前,忽然住步道:“娘娘,我倒是有些真心話與您說,不是為了皇上才說的。大皇子的情況我有了解,您恐怕是有些過猶不及,把事想偏了。”

見皇後不說話,她接著道:“想要保大皇子永安,更不該不讓他們父子相見,以您現在又有了一胎的情況,要想一些彆的辦法才好。娘娘一直都是聰明堅韌之人,不要被身體不適所累而生了灰心,您是有牽掛的不是。”

搖紅走後,黃凝開始回想她的話,她真是很佩服搖紅,雖不知那位佛主是何樣種人,但能坐到那位子上,肯定也得是位有本事有謀略有手腕之人。

這樣的人,搖紅都能不服,哪怕懷了孩子,想的也是怎麼利用孩子而為自己奪權。黃凝代入自己,發現她是做不到的,在與厲雲打的多年交道中,黃凝從來沒有贏過他,就算是贏也是暫時的。

她承認他厲害,她鬥不過他,她以為自己揣著阿純這個秘密,騙厲雲一段父子親情,就可以永久地保住阿純,為此她可以平和地與他生活在一起,但真相是,人家早就知道阿純血統的不純,還反過來騙她,讓她放鬆了警惕。

現在,黃凝累了,她不再去想厲雲會怎麼想,厲雲還要怎麼做,她光是防著厲雲,不讓他害了阿純去就費了全部的心神。

可剛剛搖紅卻說,她的方向錯了。黃凝當然也知道,讓阿純與厲雲多接觸,越能培養出感情,但她被厲雲騙怕了,她怕這一切又是一場騙局,可這次如果她再輸了,輸掉的會是阿純。黃凝輸不起。

從黃凝搬到鬆聲殿後,厲雲來過一次。當時看黃凝的反應還好,答應了她搬離康安宮後,她的情緒平複了很多。

可在他走後,記載著皇後每日起居上記得很清楚,自他去看了她,走後沒多久,黃凝就開始出現焦慮的情緒,抱著阿純哭了一抱,已經見好的害喜症狀又加重了。

自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