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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的很,絲毫沒有剛醒的迷糊。

“恩,”南易點點頭:“這麼早你就醒了?沒睡嗎?”

“睡了一會兒, 想著你大概這個時間上飛機,就醒了。”

南易臉上掛上溫柔的笑意:“等我,我馬上就到。”

季淳青笑了笑:“你那個馬上還有十幾個小時, 我要是真著急, 你到了的時候我已經急死了。”

南易有些愧疚,無論怎麼樣此刻他都是最應該陪在季淳青身邊的人,但是他這裡是真的走不開,不僅是因為俱樂部這邊,還有其他更重要的,昨天晚上南父那一千多萬已經到了南易的賬上,有了這筆錢, 南易才有和那人談的資本。

“我的製服, 你帶了嗎?”季淳青問道。

“帶了。”帶著zl隊標的白色製服, 南易把自己和季淳青的放在一起,這次征戰柏林,也有季淳青的一份。

“好。”季淳青已經下床, 定定的看著麵前那套白色的禮物:“下飛機,第一時間和我打電話。”

中午吃完飯,齊叔親自接季淳青到了柏林音樂廳,車子停在門口,季淳青從車上下來,一打眼就看見門口的立式海報,上麵穿著黑色燕尾服的中年男子和自己有七成相似,隻是眉眼間過了許多冷漠和疏離。

季淳青看了那張海報幾秒,有點恍然,從小到大,所有見過他的人都說他和父親長得像,但是他自己從來沒有這麼覺得過,但是現在看來,還真的和自己很相似。

門口已經有不少記者和等待經常的觀眾,看見這個穿著純白禮服的青年都有點驚訝,驚訝於那青年的不凡的氣度,也驚訝於他和今天表演的鋼琴家極其相似的臉。

很多人都知道季曲然是有一個兒子的,但是這位鋼琴家個性極冷淡,很少談及家人,也沒有一次讓自己的兒子在公開場合露過麵,所以大多數媒體和粉絲隻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卻從來沒有見過。

有一個記者舉起相機哢哢對著季淳青的臉拍了幾張,齊叔側身擋了一下,低聲對季淳青說:“進門右轉第二休息室,您和老爺的房間是分開的。”

季淳青點點頭:“謝謝齊叔。”

進到休息室,化妝師已經在裡麵等著了,金發碧眼的德國女人看見季淳青瞬間眼前一亮,幫季淳青收拾的時候,用德文問了一句【您真好看,您是季大師的兒子嗎?】

季淳青淺淺一笑【是的。】

演出的前半段都是季曲然的鋼琴獨奏,季淳青手肘抵著桌子沉默的聽著外麵的鋼琴聲,每一個音節都近乎完美,演奏者把音樂的感情表達的淋漓極致,誰能想到,生活裡的季曲然,冷漠的像一個機器人。

很快,齊叔開門:“少爺,要到你了。”

“好。”季淳青站起來,扣好禮服的扣子,跟著齊叔走向舞台。

主持人用德文介紹著【今天最後一個曲目,是季先生的夫人所作,專程也寫給自己先生和兒子。希望有一點能讓自己的先生和兒子一起彈奏,接下來請欣賞,鋼琴合奏——致愛。】

燈光暗下去,季淳青站到舞台上,模糊的光線中看見舞台的對麵有個熟悉的輪廓出現,季淳青定定的看著對方,也知道對方在看著自己。

燈光亮起,對麵的季曲然一身黑色燕尾服,和季淳青一起走上舞台的中央。一黑一白兩架鋼琴,父子兩人各坐一邊,燈光打在兩個人的身上。季淳青雙手輕輕搭在琴鍵上,深吸一口氣,流暢的音樂從指間流出來。

溫柔的樂聲像是母親低聲的呼喚,季淳青微微合眼,腦海中母親的形象慢慢變得清晰。

另一邊的黑色鋼琴很快追上自己的節奏,黑白兩架鋼琴的聲音交相輝映,曲子的高/潮部分,雙琴合奏,聲音整齊,季淳青覺得諷刺,自己和這個人相互仇視了這麼多年,竟然還有這麼樣的默契。

縞潮結束,黑色鋼琴作為結尾,音階慢慢低下去,帶著不舍和依戀,季淳青低著頭,安靜的聽著,眼眶微紅,這是母親做的曲子,為他,也為季曲然。

最後一個音階結束,尾音輕柔帶著意猶未儘,觀眾們還沉溺其中,場上一片安靜,直到季淳青跟著季曲然站起來向觀眾鞠躬致意,觀眾席在爆發出一陣陣的掌聲。

季淳青重重喘了一口氣,齊叔就等在舞台下,看見季淳青臉色不對,急忙過去扶了一把。季淳青拉開齊叔的手:“不好意思齊叔,能不能讓我單獨待一會?”

齊叔看著季淳青的樣子多少有些不忍,點點頭道:“您去休息室裡歇歇吧!”

外麵似乎還有不少想進來采訪的,都被齊叔擋在了外麵,季淳青坐在沙發上,煩躁的將脖子上的領結扯開,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才三點四十,南易這會兒還在飛機上。

“嘖!”季淳青低罵了一聲,單手插/進頭發裡,一肚子的不自在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發出來。

外麵齊叔低聲說話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門被輕輕扣響,季淳青現在不想見人,但是如果是齊叔想說什麼事情,他也不好裝不在。

【進來。】

季淳青轉頭看了一眼,渾身如同掉進冰窟窿裡,站在門口那個和自己七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正是他的父親,季曲然。

季淳青一句“乾什麼”卡在喉嚨裡,猶豫著還是沒有說出口,他心裡門清,這句話要是真的說了出來,一定不會是什麼好語氣。

季曲然的狀態似乎也不怎麼好,季淳青看見他眼下化妝也擋不住的青色,整個人的氣色也遠不如他印象裡的那個人。

季曲然站在門口,沒有了以往盛氣淩人的語氣,垂目低聲道:“你母親的曲子,你看過了?”

季淳青點點頭,看著在門口當人形立牌的季曲然,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進來說吧。”

季曲然明顯一愣,隨即點點頭,進門落鎖。

安靜下來的房間裡隻剩父子兩個人,季曲然看著麵前已經長成青年的兒子,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直惡語相向,如今想要平心靜氣的說說話,卻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反而落得一屋子的尷尬。

“那首曲子,我是一個月之前偶然翻到的,”季曲然沉沉的歎了一口氣,仿佛自言自語:“詩寧懷上你的時候,說過要寫一首給家人的曲子,我以為她隻是說說。沒想到她真的寫了。”

季曲然表情苦澀:“她從前,會在家裡乾什麼?”

“彈琴,寫曲子,照顧我。還有——盼著你回家。”季淳青抿抿唇:“媽媽她……是愛你的,一直都是。”

季淳青想起南易的話,繼續道:“我也愛她,所以不希望她難過,在天堂不安。”季淳青雙手緊緊扣在一起:“為了她,不會再恨你了。”

季曲然愣住了,一邊點頭,一邊慢慢的垂下頭,萬年不變的臉上慢慢浮現出背上的神色。

“我,我……”季曲然捂住臉,聲音染上一絲後悔:“我對詩寧……我的確是錯了。”

季淳青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視線因為季曲然的這句話漸漸模糊。

“我是個懦夫,明明知道她愛我,卻沒有勇氣去麵對她,我怕都看他一眼,我就再也沒有辦法專心自己的事業。”季曲然矮下/身,肩膀微微顫唞:“我沒有好好的愛她,照顧她,沒有做到丈夫的職責,我讓她……”

“她等了你一輩子,在那個所謂的季家耗儘了心血。”季淳青紅著眼,聲音沒有怨恨,如同在陳述現實:“但是儘管如此,她依然愛你,她給我打的最後一個電話裡,她仍然希望我和你能夠冰釋前嫌。”

季淳青用勁全身力氣站起來,看著麵前跪在地上,垂垂老去的人,克製著顫唞用自己最冷靜的聲音告訴他:“以後,多去看看她,她最希望的事,一直都隻有這個。”

季淳青拿上自己的東西,快步走出了休息室,大門將裡麵那個男人隔絕在視線之外,那一秒,季淳青才深刻的感覺到,這個男人在痛苦著,這份痛苦,會伴隨他直到生命的儘頭。

外麵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季淳青走出音樂廳,麵無表情的看著廣場上來來往往的人群,腦子裡亂糟糟的情緒沒有一個突破口。

“少爺稍等,我去取車送您回酒店。”^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

“齊叔,不用了!”

“啊?”齊叔一愣:“少爺是……有事嗎?酒店離這裡可不近。”

季淳青現在不想回酒店,這個承載了季淳青整個童年的地方,因為沒有某個人而變得異常陌生。哪兒都是一樣的。

“我不想回去!”季淳青皺著眉頭:“我想……散散心。”

季淳青徑直走了出去,白色的禮服完全抵禦不了外麵寒冷的空氣,齊叔跟了上來,擔心的叮囑了幾句,季淳青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含糊的應了兩聲就朝著廣場的方向走了。

廣場上人很多,漂亮的彩燈和各種活動,人群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臉上帶著笑意和溫暖。季淳青從這些人群中穿過,茫然的不知道要去哪兒。

南易不在,哪兒都覺得陌生。

那家夥為什麼不在?!

季淳青拿出手機,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的給南易打過去。好不容易對方接了電話,還沒等南易開口,季淳青已經破口大罵:“你怎麼現在才接電話?說了讓你一下飛機就來找我呢?”

南易被罵蒙了:“我是剛下飛機啊,手機一打開你電話就來了!我剛準備給你打過去呢!”

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想起,季淳青一直苦苦壓抑的情緒幾乎要決堤:“你在哪兒?”

“泰戈爾機場。”

季淳青深吸一口氣,生生把要落下來的眼淚憋了回去,聲音冷硬的命令道:“南易,給我聽好了,我要你現在,立刻,馬上出現在我麵前,晚一秒鐘,你這輩都甭想再我再給你好臉色看!”

季淳青知道這個要求有多任性,多不可能實現,但是季淳青等不了那麼多了,他就是想立刻見到南易。

南易那邊靜了靜,很快丟了一句:“好!”

聽筒裡顯示一陣嘈雜,侯平平小聲的嘟囔了一句“這麼多行李你特麼就丟給我們了?”

緊接著一陣奔跑的風聲傳來,少年的聲音因為跑動有節奏的顫唞著:“你先彆掛,等我找到你之前都彆掛好不好?我想聽著你的聲音!”

季淳青就沒準備掛電話,他對著聽筒大喊:“你特麼能不能快點!”

“我已經打到車了!”南易嘰裡咕嚕和司機說了兩句,又焦急的問季淳青:“你現在還在柏林音樂廳?”

“不在!不在!誰他媽告訴你我在音樂廳!老子在外麵!”季淳青發泄似的對著手機大吼大叫,聲音帶著哭腔,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回頭看他:“之前不是每次我不高興你都在我身後嗎?這次怎麼不行了?南易你特麼到底在乾什麼!”

“對不起,我的錯!我的錯!彆生氣了好不好?”

季淳青吼了幾分鐘,南易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