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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之?後, 李仙芽都還在生氣。

他怎麼敢在夢裡這麼輕薄她?還是在她的夢裡!更生氣了。

晴眉緩步走進來,見公主?坐在床邊上?,臉頰氣鼓鼓的, 一雙彎眉耷拉著,免不得奇怪:公主?一向?好眠,向來沒有什麼起床氣,今日這麼怎麼了??

她琢磨著, 一眼看見搭在衣架上的淺鬆綠色的瀾袍, 才想起來昨夜答應公主?,要用這件打樣,竟然給忘記了?。

晴眉就把?這件瀾袍搭在了?手上?, 過去服侍公主?起身?。

“您這是怎麼了??”她輕聲問了?一句, 見公主?還是不高興的樣子,這便轉開了?話?題,“沈指揮果然不在府中, 崔將軍派手下去通傳了?,興許三五刻就回?來了?。”

又聽見了?他的名字,無所不在的感覺。

李仙芽放棄了?生氣, 由著晴眉為她穿上?外衫, 正打算用膳的時候, 鹿夢就著急忙慌地走進來。

“……國主?的車都駛進巷子了?, 駙馬還沒來。”

都這個時候了?,也不在意稱呼什麼的了?。李仙芽抬頭看了?看窗外亮白一片的天,再以睡懶覺為由頭不出臥房門,可就不太合適了?。

“日上?三竿不起床, 除了?生病了?還有什麼因由?”她苦惱地看向?晴眉和鹿夢。

昨日她與沈穆都覺得,一闡提一定是死了?心了?, 故而都放鬆了?警惕,可誰曾想沈穆走的這麼徹底,回?都不回?來了?。

這時候已經?沒有時間生氣了?,鹿夢覷著公主?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道:“公主?與駙馬新婚燕爾,晨起時在房中駙馬纏磨一會兒?,也是有的……”

鹿夢說完這句話?,臉就紅了?,她與晴眉都是未嫁的女?兒?家,她的年紀還小一些,更?是羞於?啟齒。

好在這裡是公主?府,她與晴眉又是伴著公主?一起長大的,權當是女?兒?家之?間的悄悄話?了?。

李仙芽的眼下也顯出了?一點兒?微紅,她不是扭捏的性子,認可這個意見之?後便點了?點頭。

“他不來,隻有待在房裡不出去,才能打消一闡提的疑心。至於?一時他怎麼偷偷摸進來,叫他自己操心吧。”

晴眉說好,正要出去,李仙芽看著他手臂上?搭著的瀾袍,忽然有了?主?意。

“……叫二哥哥想法子引阿提到?正院來……”她想到?了?一個可以勸退一闡提的法子,湊近了?晴眉的耳朵,輕聲吩咐下去。

晴眉和鹿夢聽見了?,眼睛裡都冒起了?光,點頭說好。

這一頭,一闡提同李靈均一起乘車,來到?了?公主?府裡,隻因那間成衣鋪子沒能成功盤下,一闡提的眼神就有點悶悶不樂。

雁過拔毛,李靈均又撈了?一筆,難免得說好話?寬慰他幾句。

“小提啊,橫豎你不急著回?國,屆時我必給你弄一船的好料子好成衣,彆犯愁。”

一闡提下了?車,初升的日頭曬在他的身?上?,端的是一位俊俏好少年。

果然人靠衣裝,一闡提換下了?曼度國那身?花裡胡哨的衣裳,穿了?一身?素淨天水藍的中原衣冠,顏值一瞬間就提升了?。

李靈均就停下來嘖嘖感歎,“小鵝說,你還是王子的時候,在曼度國也獲得過美男子的稱號,當時我還不信,這會兒?倒是信了?。你們那的郎君是不是都特彆黑?”

“我先前也很白,後來渡海過來的時候,吹了?三個月海風,就成這個鬼樣子了?。”他一攤手,“我繼母阿娘倒是白的發光,隻因她成日裡捂得像個粽子,我不愛學她。黑就黑了?,顯得很有力量。”

一闡提說著話?,看著前方是安靜的湖水,忽然想起來什麼,動作又鬼祟起來。

“我要看看沈賊是不是和小鵝一道起床,必經?之?路在哪裡?”

李靈均也跟隨著她矮下`身?子去,悄摸的咬著牙說:“……你今日打扮的這麼英俊,還要偷窺嗎?就該光明正大地走在小鵝麵前,讓她驚歎、遺憾、悔不當初——”

“然後改嫁給我,一起漂洋過海、閱儘海上?風光,去曼度國做一對世外鴛鴦去?”一闡提憧憬著,不由地站直了?身?子。

李靈均無言地看著他撞南牆不回?頭的神情,剛想勸說幾句,忽聽得遠處有脆生生的一聲問候。

“國主?安好,二大王安好。”

李靈均循聲望去,見是妹子身?邊的婢女?鹿夢,這便不動聲色地和她交換了?一個眼神。

“公主?可起身?了??”

鹿夢搖搖頭,謙恭道:“公主?與駙馬還在好眠,掌事姑姑知悉國主?大駕光臨,請國主?前往正院小坐一時,春日的日頭毒,免的再曬黑了?。”

“小鵝還是關心我的……”一闡提的嘴角向?下撇,眼底冒出了?點點水汽,“那我就去坐坐吧——倒不是怕曬黑,隻是坐著等,顯得文雅一些。”

是啊,還能曬黑到?哪裡去?李靈均看了?看一闡提的臉,感覺好像比前日剛接到?他時,白了?一星半點。

一闡提把?背挺得筆直,一路跟著鹿夢往正院裡去,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才進了?正院的門。

原以為要在正院的花園裡等,豈料鹿夢直接請他進了?臥房窗外的小榭裡坐。

日光透過楹柱花窗,曬下了?班駁的圓影,一闡提坐下來品茶,腳尖就在地上?踩光影玩兒?,踩著踩著一抬眼睛,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

“小鵝可真會賴床,日上?三竿了?,簾子還拉的嚴嚴實實的——”他翹首去看,眼巴巴的,“一時我要吹葫蘆絲給她聽。”

鹿夢在一旁靜立著,聽見他自語,笑著應聲道:“葫蘆絲悠揚婉轉,國主?若有心,可以到?公主?的臥房門前吹奏一曲。也好喚公主?起身?。”

一闡提巴不得在公主?麵前展現自己的魅力,此刻聞言,有些心動了?,從隨身?的小包裡取出了?自己的葫蘆絲,蠢蠢欲動。

李靈均鬨不明白眼下是怎麼一個狀況,想著自己也要去接應一番,便自告奮勇起來。

“本大王也去吹一曲嗩呐。”

“恕奴婢直言,嗩呐不太合適。”鹿夢矜持地拒絕了?,轉身?引著一闡提往臥房走去,臨走時給了?李靈均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李靈均意會,鬆弛下心神,往靠背椅上?躺了?。

臥房裡靜悄悄的,外間遮光的簾幕也拉著,暗暗的,唯有簾幕與簾幕之?間的縫隙裡透出了?幾束光,其間有些微塵在漂浮遊蕩。

一闡提感受到?了?此間的靜謐,心也安靜下來,手指撫了?撫葫蘆絲的把?柄,凝神靜氣,打算吹一曲《迷仙引》。

可惜架子剛端起來,隻吹了?第一句,便聽臥房的門吱呀一聲,一隻白生生的腳丫伸出來一半兒?,小巧可愛的指頭落地時,微微向?裡蜷了?蜷,可愛的像一隻幼獸,接著有淺鬆綠的袍角落了?地,一闡提看呆了?,揉了?揉眼睛,隻見一個纖細而靈動的女?兒?家趴在門框上?,微翹的睫毛眨一眨,看向?了?一闡提。

“是你啊,小提。”

是你啊,小提……

公主?露了?半邊兒?肩頭,顯是剛起身?的樣子,淺鬆綠的瀾袍拖在地上?,肌骨如玉,笑眼如彎月,整個人猶如月中聚雪,美的不像凡人。

一闡提呆呆地看著她,心裡卻在呐喊:“仙女?!仙女?!仙女?!”

一旁的鹿夢瞧他呆頭呆腦、可可愛愛的樣子,免不得掩嘴笑,隻上?前攙了?他一把?,笑著說道:“……國主?,公主?喚您呢!”

一闡提一下子醒過了?神,結結巴巴地說,“小鵝,你還記得《迷仙引》嗎?我吹給你聽啊。”

李仙芽歪著頭說好,“小時候我們一起去聽苗疆的巫師吹葫蘆絲,都覺得又婉轉又動聽,沒想到?你竟這麼有毅力,都學會了?。”

“是啊,不光是我,我的狗子也會吹……”一闡提隻覺心裡暖洋洋的,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你出來聽啊?”

李仙芽應了?一聲好,忽然笑著低頭看了?看身?上?披著的衫子,麵上?就有些不好意思。

“你瞧,我還披著駙馬的衣裳——”她笑著指了?指前窗外的小榭,同他溫聲商量,“你在那裡等我,好不好?”

那有什麼不好的?

那有什麼不好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一闡提沉浸在小鵝溫柔的嗓音裡,完全忽略了?她說她穿著駙馬的衣裳這句話?,腳下像踩了?棉花,暈暈乎乎地轉身?跟著鹿夢去了?。

李仙芽扒在門框上?,踮腳翹首地看著一闡提出了?門,方才放下心來。

她特意讓他看到?自己衣衫不整,還披著沈穆外衣的樣子,想必一闡提看到?之?後,能夠消解執念,不再執著了??

哎,可他方才的眼神,分?明是放不下的樣子。

李仙芽歎了?一口氣,轉過身?回?頭,卻一下子撞進了?一個結實的懷抱,李仙芽嚇了?一跳,仰頭去看的同時,心口隨著喘熄,一起一伏。

眼前人%e8%83%b8口起伏著,呼吸聲輕而急促,他低頭看她,眼睛裡有急如火的匆忙。

李仙芽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開了?的窗子,立時明白他是又翻窗而來了?。

他的視線在與她撞上?的那一刻,李仙芽立刻就想到?了?昨夜的那個夢,此時又見他的視線微偏,落在自己半露的肩頭,雖然一瞬便收回?了?,可還是令她惱羞成怒。

“你在喘什麼?”

然而他卻一手將她半落的衣衫拉回?來,蓋住了?她春雪般白皙柔嫩的肩頭,接著微微俯身?,以令李仙芽猝不及防的速度,貼近了?她的耳朵。

“難道不是公主?喘熄在先?”

第30章 坐上琴心

難道不是公主喘熄在先嗎?

他反問的聲音緊貼著李仙芽的耳朵, 吐息很輕卻熾熱,李仙芽下意識地抬起手,護在了耳朵上?, 抬睫看向他,眼中的無措一瞬轉成了惱怒。

“分明是你先問我的!”她看著他離開了自?己?的麵頰與?耳朵,眼神深穆,益發襯托出她的不冷靜, “是你先問我的!”

沈穆聞言, 兩眉之間微蹙了一道,“何?時??何?地?”

“夢裡!夢裡分明是你——”公主脫口?而出,卻在最後?一個字時?意識到了什麼?, 聲音戛然而止。

伴隨著聲音的急停, 公主的眼睛、臉頰一霎暈紅,眼底也湧進了懊悔之色。

眼前人忽然就?笑了,那笑從唇邊漾出, 一直向上?蔓延到眼尾,像漲潮的、碧清的水。

“臣雖人稱地府鬼將?,卻隻勾魂, 不入夢。”他輕笑, “公主怕是看錯了人。”

李仙芽不服, 雖然夢裡的場景此時?也隻能記得三分, 可那人分明是他。

眼下不是鬥嘴的時?候,她從被他眼神氣息包圍住的地方矮身逃開,坐在窗下的繡凳透氣。

“其實你不用趕回來。”她還是有些生氣,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