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1 / 1)

,公主嚇了一跳,離開了裴長思的身邊,往門邊去,教裴長思長舒了一口氣,鬆下心神來。

樓下的巨響過後,有一股濃煙竄上了二樓的木梯,緊接著是焦木的味道飄來,再有喧囂人聲響起來,此起彼伏地喊著救命之語。

“殺人了!卦仙兒殺人了!”

晴眉心知不好,將公主護在手裡,李仙芽心裡突突在跳,忽而就想到了方才在窗邊看到的景象。

獅子營的衛兵執槍破窗而入,指揮熊知之命人將公主護在中間,又道:“有三五卦仙兒遭百騎司追捕,逃進了四神足,挾持了兩名老弱,口呼……”

熊知之頓住了口,似乎有點難以啟齒。

李仙芽聽著很著急,正欲追問,卻聽樓下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吼叫聲。

“佛陀肉身飼鷹,上真公主既是龍女成佛,便也發發慈悲吧!”

李仙芽心中一跳,奔出了二執閣,扶著闌乾向下看去,底下的一幕令她心驚。

一樓的廳堂裡,有五六個黑袍人,頭蒙黑巾,臉畫鬼符,有人手裡執八卦盤,有人執招魂幡,還有幾人手拿火折子、尖刺長刀,以火挾持了一整個廳堂裡的老弱。

來四神足吃齋飯的,大多都是老無可依的孤寡老人,無父無母的孤兒,還有流落街頭的婦孺,麵對幾個窮凶極惡之徒,都嚇傻了眼,哆哆嗦嗦地蜷縮在牆角。

這些所謂的卦仙兒還在叫囂著,揮舞著手中的利器。

李仙芽冷靜下來,轉回頭問熊知之,“可有法子?”

熊知之拱手,“這些卦仙兒手執利器,以火相逼,臣有法子製服他們,卻害怕傷害無辜。”

李仙芽沉%e5%90%9f片刻,正欲說話時,卻聽樓下傳來了一聲刺耳的慘叫聲,往下看去,一名形容頹敗的老人家,大腿被刺了一刀,哆哆嗦嗦地倒在血泊裡。

李仙芽的心突突在跳,再也無法忍受,隻高聲傳下去,“上真公主在此,不要戕害無辜。”

公主的嗓音清昶,在一整個四神足裡響徹,聞者都不免抬頭看,但見一位素衫少女緩步而下,靜氣繞身,神色從容。

見到她,不管是持刀要挾的賊寇,還是瑟瑟發抖的老弱婦孺,都不由地覺出了一點靜的意味,想要不由自主地跪拜與她。

裴長思在身後喚了一聲公主,“萬萬不可。”

李仙芽置若罔聞,忽略了他的勸阻,向著五個賊寇說道:“我換他們。”

五個窮凶極惡的賊寇愣了愣,似乎沒有料到佛陀肉身飼鷹的傳聞,竟在今日成了真。

“公主好人做到底,將我們送出城外,就將您釋放。”首賊花發白須,目色渾濁,惡狠狠地說道。

老弱婦孺們卻跪在地上,高呼著公主不可。

四神足齋菜館屹立神都二十餘年,誰人都知是上真公主貼了真金白銀,免費為孤寡老弱提供果腹之飯食,而代價不過是去青龍寺的菩薩麵前跪拜祈福罷了。故而人人都領公主的情分,此時見公主以身犯險,將他們替換出去,這些老弱又怎能偷生?

可惜李仙芽主意已定,隻向熊知之遞了眼色,命他們下去開門帶走老弱婦孺。

她下了階梯,徑自走到首賊麵前,命他放開手中劫持的婦人。

“放了她。”

賊首見公主一身氣度高華,一瞬失神,卻在下一刻將火折子抵在了李仙芽的脖頸間,抬手放開了婦人。

婦人含淚跪下,向公主磕頭致謝,隨即隨著人流往門邊去。

熊知之同侍衛緩緩拉開大門,但見門外有百餘名精兵佇立,為首之人凝神靜氣,眉眼端寧,眼神卻陰沉狠辣,正是百騎司指揮沈穆。

熊知之鬆了一口氣,屋子裡的賊人們卻發了瘋,向著門外的沈穆叫罵著,話語之狠毒,很不能將沈穆扒皮已圖後快。

李仙芽在此起彼伏的叫罵聲裡,看向沈穆。

這人飄忽不定,光天白日之下捉拿卦仙兒,才導致了這一場禍事,以致她要在這賊首手中捱過一時。

沈穆手扶腰刀,隻將視線落在賊首們挾持李仙芽的尖刺刀尖兒上,待賊首們慢慢移到門前時,他忽然向著李仙芽問話。

“公主為何盯著臣看?”

李仙芽被問住了。

她的確在看他,說不上來是怨恨還是生氣,怨恨他抓卦仙耽誤她問阿娘行蹤,生氣他將抓卦仙兒這件事鬨的滿神都知道。

所以她才會一直看著他,目不轉睛的。

那又怎麼了?她身為上國公主,還沒有想看誰就看誰的權利了?

“看不得?”李仙芽感受到刀尖兒的鋒利,有些許的緊張,心在腔子裡突突而跳,說不上來是因為他的話,還是因為此時自己身處的險地,“你在想什麼?”

賊首幾人原本就萬分緊張,此時見百餘士兵之後是滿滿當當的人群,手裡挾持的公主卻麵無懼色,同這個勾魂的惡鬼打情罵俏。

賊首氣急敗壞,叫沈穆閉嘴:“叫你的兵都走開,公主要送我們出城。”

脖頸裡的刀尖兒又緊一分,李仙芽感知到晴眉、熊知之等人的焦躁情緒,然而眼前兩丈之處的沈穆,卻神色自若,甚至嘴角還有笑意。

“給看。”他看她的眼神有意味不明的掠奪之意,“想對公主失禮。”

這句話沒頭沒腦,在場諸人都愣住了,包括挾持李仙芽的賊首,他們愣神之後罵罵咧咧的叫開來,“你這勾魂鬼,莫非國婿粉侯?不是的話趕緊滾開!讓爺爺們走!”

李仙芽的心裡升起了一絲怒意,冷冷道:“你敢的話。”

就在公主話音落地的一瞬間,沈穆的身影倏地便移到了公主身前,手臂抬起,抱住了她。

清柏的氣息撲麵而來,李仙芽呼吸停滯,在下一刻卻又聞見了極濃鬱的血腥味。

隨著一聲拔刀的“庫哧”聲之後,李仙芽脖頸上的刀一瞬落下,身後人軟綿綿地倒下了。

就在這個當口,熊知之的人,以及百騎司的虎狼一擁而上,將剩餘的賊寇逮捕歸案。

李仙芽心頭跳動有如擂鼓,閉上了眼睛,努力讓自己的身體不要軟下去——不然便會倒在他的肩頭。

擁著她的這人,慢悠悠地收了手中的匕首,在離開她的耳際時,他附耳而來。

“可以呼吸了。”

第9章 嶺南天晴

百騎司來去無影,轉瞬間就將屍首與賊寇帶離此地。

熊知之帶領著獅子營的人,在原地灑掃、收拾殘局,李仙芽還沒有從方才的怔神裡回過心神,隻坐在繡凳上,任由著晴眉為她檢查脖頸、手指。

周遭的百姓圍的水泄不通,都想來看一眼公主的真容,另有最前頭的那些老弱婦孺,都眼含熱淚的看著公主。

自從四年前的妙法蓮華會之後,神都百姓便再沒見過上真公主,今日再見,人人都自覺放低了聲音,放緩了呼吸,凝神靜氣地看著她。

“公主往後再不可以身犯險,百姓的性命固然重要,可您的性命也很重要……”晴眉半蹲在公主的身邊,抹著眼淚輕聲哭道,“您若是有事,奴婢就到洛水投河去,活不成了。”

李仙芽知道自己方才的行徑叫晴眉擔心了,不免歉意上浮,抱住了她的頭,在她的肩上拍拍。

“是我不好,叫你擔心了。”

“得虧那沈指揮才智過人,幾句話擾亂了賊寇的心神,才把您毫發無傷地換回來,不然,奴婢真的死都不會原諒自己……”

提起沈穆,李仙芽的心裡就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也不知是生氣還是不安,令她的心夫婦沉沉,不得安寧。

“分明是他引來的禍端,青天白日下抓什麼卦仙兒。那位老丈呢?血止住了沒有?可有性命之憂?”$$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人群裡抬出了一個老丈,他虛弱地躺在門板上,支撐著脖頸直起了一點身子,向著李仙芽顫巍巍的拱手。

“感謝公主娘子舍命相救,小老兒何德何能啊……”

老丈淚如雨下,李仙芽心裡也不是滋味,隻撐起了心力,上前安慰著老丈,又叫晴眉將他安置在四神足裡養傷歇息。

眾人看著上真公主的麵頰、衣襟都沾了血,可站在那裡依舊不掩聖潔,不免都肅然起敬。

古籍裡常說美若天仙,仙女什麼樣子,百姓們都沒有見過,可此時見到上真公主,心裡都不約而同地認定,她便是下凡而來的仙女了。

待侍衛與宮娥將公主請上回宮的馬車,百姓們還都依依不舍地追在馬車後麵,看著那馬車漸行漸遠,一路駛進了嘉豫門,百姓們才都悵然若失地停下了腳步。

“公主平日裡吃的也許是月亮上的玉屑飯吧,才養出這麼一身仙氣……”

“分明是龍女脫胎,隻在人世間走這麼一遭罷了,到了時辰就要回到天上去的。”

“下來走這一趟是為著什麼呢?”

“也許是曆劫……”

“莫不是情劫?方才我聽那卦仙兒說救公主的郎君,是什麼粉侯國婿,他莫非就是公主的夫君?”

“若說是他,倒勉強配得上,那郎君生的也好……”

“不成不成,配不上,誰都配不上!”

神都的百姓們說著話,慢慢的就散去了,往神都之南的泉州港那裡看,來自曼度國花裡胡哨的巨船,正緩緩地靠岸。

一闡提為了這次的上岸,特意換了曼度國的民族服飾,身材並不算好大的他,經過這幾個月的暴曬,皮膚更黑了,黑黢黢的臉上一雙大的出奇的眼睛益發明顯,給他平添了幾分少年感。

他穿了一身花紅柳綠,抱著狗站在船邊,遠遠地眺望著岸下的人群。

岸上有穿著上國官袍的官員,三五個分開站著,後麵跟著舞龍舞獅的隊伍,那龍獅蓄勢待發,似乎等他一下岸,就要舞動起來。

一闡提很滿意,在船隻靠岸的緩慢過程中,他掏出了葫蘆絲,悠揚地吹奏了一曲《賀新郎》。

等他這次回曼度國,就不是孤單單一個人了,那時候他將和上真公主一起,共同回到曼度國。

他的思緒在葫蘆絲悠揚的音樂裡飛啊飛,終於靠岸了,他抱著狗慢慢地走下大船,泉州府尹林士奇,禮儀院的官員們上前迎接了他。

“國主一彆中土四年,英武不改啊!”禮儀院的大臣們寒暄著,一闡提雖然聽不懂什麼是鸚鵡不改,倒也克製住了好奇心,同他們你來我往地互相吹捧。

岸邊舉行了歡迎儀式,一闡提把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看了舞龍舞獅,又看了一場梨園戲,終於不耐煩了,矜持地看向泉州府尹林士奇。

林士奇被他看的毛骨悚然,尷尬地同他對視,笑道,“國主有何事?”

“這場歡迎儀式到底要持續多久?”一闡提保持著微笑,“不穀何時能出發趕往神都?”

林士奇哦了一聲,笑著應他,“禮儀院的同僚們安排了行程,您看,今晚是下榻泉州府國賓館,夜裡將帶您去品嘗閩地的各色小吃,到了明日一早,先往大開元寺禮佛……”

“不去。”一闡提聽的頭大,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不穀要儘快趕往神都,去見大皇帝和上真公主。”

他的手往正在卸貨的巨船那裡指去,豪情萬丈,“不穀帶了無上至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