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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樹叢裡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一條條光滑陰冷的蛇吐著信子從草叢裡鑽了出來,慢慢地靠近這個昏迷不醒中的女人。

……

“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了?”

“堯堯叫堯堯,今年好多歲了。”

“你知道爸爸媽媽的住址嗎?”

“爸爸媽媽是什麼?”

水三抱著塗山堯坐在椅子上,麵前是一個挽著頭發穿著粗布麻衣的老婆婆。

老婆婆的聲音沙啞,像是卡了一口痰,正在一筆一劃地往本子上記著塗山堯的信息。

塗山堯表麵上裝著乖乖回答的樣子,宛若一隻無辜迷茫的羔羊,實際上卻是在心裡跟長輩商量著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白澤老師,你說我能不能直接用葶苧(tíngzhù)草毒死他們,然後救出所有的人類幼崽?’

白澤無奈地說:‘當然不可以。我不是跟你說過,人類社會不能隨意殺人。’

‘壞人也不可以嗎?’

‘當然不行。你還是換一個方法,比如讓啾啾送信,告訴警察,然後你在這裡負責當內應。’

白澤苦口婆心地勸著,他這幾天也逐步接受了人間界的新知識,知道人類對殺人的行為卡得有多死,作為數量少的一方,他們去彆人家裡做客,還是要守一點規矩的。

小團子沮喪地歎了口氣,人類世界真的好複雜,那麼多壞人,全靠警察叔叔抓哪裡抓得過來?又不能直接打死……

‘那堯堯先看看這裡有多少個壞蛋好了,我已經讓啾啾飛出去找警察叔叔了。’

房間裡,水三和那個老婆婆看著小孩子時不時變幻的表情,兩人對視了一眼,露出一絲了然。

水三已經被小團子一路以來乖巧的操作給迷惑住了,竟然柔聲對他說:“我先帶堯堯去飯堂吃飯,然後堯堯乖乖看動畫片好不好?如果有其他不認識的叔叔阿姨問你問題,你就說水三叔叔讓你做的。”

“好——”小崽崽積極地舉起手,看起來躍躍欲試想要乾飯的模樣,絲毫看不出來被帶到新環境的無措。

塗山堯在心裡也在大聲叭叭著:‘老師放心,堯堯一定不會吃壞人的東西的!我裝一裝。’

‘嗯……’白澤看著表麵興高采烈想乾飯,實際上還打著毒殺壞蛋算盤的小崽子,突然有些心累。

他家的孩子怎麼才下去一會,就變成這麼戲精的模樣了?不行不行,得快點下去帶孩子才對。

覺得自己頭發都要愁掉了的白澤,繼續去研究怎麼合並山海界和人間的結界去了。

……

水三就看了一會,見小團子是真的乖乖地盛飯吃飯,就連沒有雞腿都沒說什麼,便又到了那個房間找那個老婆婆說話。

“靜婆啊,最近來的娃多不?”

靜婆搖搖頭:“那頭嚴打得緊呐,防拐賣的報紙貼的滿大街都是,你們這三個已經是這個月唯一送過來的了,村長已經放話了,最多一個月,我們這裡又要搬咯。”

“以前在這的還有多少?”

“基本都在,最近行情不好,村長說壓一壓,但我看啊,還不如早點出手……”

水三點了點頭,忍不住又掏出煙點上,叼在嘴裡問:“堯堯他——”

“剛剛那個娃啊?”靜婆歎了口氣,“我都活到這個歲數了,沒見過長得那麼標致的孩子,但看起來腦子好像有點問題的樣子。”

水三緩緩吐出個煙圈:“他是真的一點都不帶怕的,看起來還很信任我,就是比較討厭翠花!”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婆娘怎麼欺負他了,這麼大的人了還跟小孩子置氣。”

靜婆嗬嗬笑了兩聲:“你們小兩口還沒養孩子吧?這是想考慮了?”

水三道:“做我們這行的,哪裡敢安生生孩子,我確實蠻中意堯堯的,但就這個……實在是我也說不清。”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哪有孩子會說自己沒有爸爸媽媽的?我現在都不知道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被拐賣了,就一直傻兮兮樂嗬嗬的,也沒什麼額外的動作。”

“而且才這麼大點的孩子,不穩定性太強了,警方不可能派來當臥底線人的。”

靜婆道:“看他衣服,不像是沒人要的孩子,你要是想留的話,我可以先把他劃掉。”

水三將煙頭丟在地上,用腳踩了踩,呼了口氣:“先留著吧。”

他都快五十歲了,也該找個孩子養老了,這種看起來不太聰明、記性不好的孩子,反倒是比較好帶。

想起塗山堯朝他露出甜甜軟軟的笑容,那一聲聲奶聲奶氣的“叔叔”,仿佛像是一顆小太陽一般,照得他心底都暖暖的。

這票乾完就收手好了,他想,到時候帶著婆娘跟堯堯,隨便找個大城市好好過日子。

……

塗山堯隨意地將那一碗看起來就很沒食欲的飯給塞到鈴鐺的角落裡,在飯廳裡磨蹭了一段時間,便探頭探腦地、裝作在瞎跑玩遊戲的樣子,挨個房間摸索過去。

他本來想變成本體探索村子的,卻臨時被白澤給阻止了。

狐狸崽崽噘著嘴,抬頭看著那些閃著紅紅的光的監視器,惡狠狠地說:“等堯堯以後把你們都砸掉!”

人類世界太可怕了,竟然連變身都要偷看!

塗山堯剛剛轉了兩個看起來空蕩蕩臭烘烘的房間,便被一個穿著夾克衫的叔叔攔了下來,他皺著眉問:“你是哪裡跑出來的?誰負責的?”

小崽崽眼睛滴溜溜轉,露出個乖巧的笑容,奶聲奶氣地說:“叔叔吃飯飯了嗎?飯廳裡還有奧,我是堯堯,水三叔叔讓我來玩的。”

夾克男剛被裡麵關著的小孩哭得頭痛,那些孩子把他們這些人當仇恨看待,自然不可能有什麼好臉色,他甚至被其中一個狼崽子咬了胳膊,差點肉都給撕一塊下來。

沒想到出來反倒碰到了個孩子,還是這麼乖巧可愛的模樣,不僅長得惹人喜歡,就連說話都是那麼貼心。

夾克男放鬆了繃著的神態,露出個淡淡的笑容:“嗯,叔叔這就去吃飯,哪怕是水三帶你回來的,你也要乖乖聽話。”

塗山堯露出小太陽般的笑容,拉了拉夾克男的手道:“叔叔要加油吃飯呀!”

他可是在裡麵放了好多瀉藥的!

夾克男想了想,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塊薄荷糖,遞給他,接著才捂著胳膊往飯廳走去。

塗山堯一路跑到了村子的最中央,一邊拍著不知道從哪裡順過來的皮球,一邊細心地聽著周圍的動靜,直到某個地方傳來窸窸窣窣的敲擊音後,他才將皮球佯裝不小心地一丟,往那個方向跑去。

這個聲音是他跟李家兄妹定好的暗號,隻要輕輕在地板上用鞋跟敲出這個聲音,塗山堯就會去找他們。

其實有窸窸窣窣聲音的地方不止是這裡。

塗山堯剛剛抱著球,打著水三的旗號是認認真真地把這本來就不打的小村落給探查了個遍。

大致結構是這樣的:從村口進來,左手邊的一排房子是用作登記、飯廳和睡覺的地方,右手邊的房子則是堆滿了各種物資,塗山堯甚至有聞到一股房間有很濃的汽油的味道;再從中間的大堂穿過,後麵一排低矮的房子便是關押孩子們的地方。一共有四間屋子,並不連在一起,彼此間隔了條長長的通道。

發出敲擊聲的房子正是左手邊的第一間,其他三間房子則是有著隱隱約約的抽泣聲和呻|%e5%90%9f聲。

塗山堯佯裝撿球後聽到聲音,好奇地靠近這個屋子。

房子上掛著把老式的鎖,沒有鑰匙。

他用眼角瞟了一眼看著的監控,伸出手往鎖上麵用力一掐,金屬製的鎖頭直接斷成了兩半,他將鎖取下來,像是好玩一般地開合開合了幾下,接著便當著監控的麵將鎖往外一丟,推開門跨了進去。?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老師,堯堯演得怎麼樣!’

‘下次想要掰鎖頭,可以先試著提一下,你這樣掰有一截鎖是扣在裡麵的,不夠嚴謹。不過騙過監控應該是可以的。’

‘好吧……’

小崽崽沒有得到長輩的誇誇,鼓著臉進了屋子。

“李雯李武,堯堯來啦!”

門一開,帶進一束光亮,但畢竟已經天黑了,實際上還是伸手不見五指。

塗山堯能夜視,自然是把房間裡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

李雯李武兩兄妹估計是已經費勁了口舌,靠著隨身帶著的帝休葉子才勉強將全部的孩子安撫下來,現在所有的孩子都已經解開了束縛,正害怕地縮成一團,互相抱著。

李雯李武蹲在角落裡,脫下鞋子光著腳,拿著小皮鞋敲著潔白的牆壁。

聽到突然有人進來,不少孩子直接給嚇出了哭腔,就連兄妹二人都差點將鞋子丟了出去。

“你們不要怕,我是來救你們的!”塗山堯走進來,將門合上,從鈴鐺裡麵掏出一個手電筒,橙黃色的光瞬間劃破了黑暗,照在了每個孩子的臉上。

這些孩子都是四歲到七歲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不好管教,大的孩子記憶不好洗腦,隻有特定的年齡段才比較好騙。除了李雯李武倆兄妹,其他孩子都在這待了至少一個月,天天被凶神惡煞的大人洗腦、禁食,各個麵黃肌瘦、麻木無望的樣子。

哪怕是聽到麵前這個孩子奶聲奶氣地說要救他們,哪怕是門都已經被打開了,不少孩子還是不為所動地坐在地上,像是失去了靈魂。

李武將鞋穿上,跑到他身邊低聲地說:“我問過了,加上我們三個,這裡一共有十三個小孩,那些人每天早上六點會來給送飯,然後中午的時候會過來‘教導’他們聽話,晚上就一直鎖著。”

“如果誰要上廁所的話,就隻能去隔壁的小單間,裡麵可臭了。”

小崽崽表麵嚴肅地點點頭,手電筒一晃一晃的,實際上在心裡喊著:

‘白澤老師,堯堯現在要做什麼呀!’

‘先安撫他們的情緒,給他們一些防身的用品,不要給毒藥,然後等啾啾回來以後再伺機行動。’

小崽崽毫不愧疚地使用著外援,從自己的小鈴鐺裡麵掏出好多瓶辣椒水,全部都捧到李武的懷裡,看著一臉茫然的李武,認真叮囑著:“這些是辣辣的水,噴到彆人身上會眼睛痛的,如果有壞人進來,可以拿這個噴他。”

所以說你哪裡帶的那麼多東西……

李武抱著一堆辣椒水走到那群孩子身邊,不顧他們的各種反應,一人塞了一瓶進去,還對著幾個比較大的、還能交流的孩子道:“不要讓他們噴到自己的眼睛裡。”

李雯也走過來,期期艾艾地說:“你還有沒有吃的呀,我們都好餓……”

塗山堯左手握拳敲了下右手掌心,似乎是突然想起來一樣,連忙從自己的小鈴鐺裡麵掏出好多個朱果,然後全都捂在手心裡,急急地說:“快點,你們一個人一顆奧,吃了就不餓了。”

上次回去的時候,塗山堯就看見南南姐姐把朱果吃了,吃了以後說她很飽很精神,甚至能晚上通宵寫作業。

雖然小崽崽並不理解她為什麼要熬夜寫作業,但這已經說明了朱果是可以給人類吃的。

他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