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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都是大哥畫的嗎?嚴清圓的內心十分的驚訝, 他記得大哥之前的畫明明隻是畫的不知所謂, 僅僅半年之間居然進步如此之大嗎?明明是那樣堪憂的審美。

第一張是畫的一個孩子, 在下麵配文:這是第一次見到圓圓的時候圓圓的樣子。

第二張則是畫的當時還是少年的嚴澤水,下麵配文:這是圓圓第一次在試圖接觸我的時候。

嚴清圓那時候還太小了,小的不知道記憶, 這些塵封的記憶的知道的恐怕就隻有嚴澤水一個人。

但是大哥用他的筆觸將他們的故事全部都描繪了出來。

包括……大哥的心理曆程。

“我被接回來的時候, 不知所措,作為嚴家的孩子我應該有什麼樣的標準, 我應該做什麼,我可以做什麼呢?”

嚴澤水是十三歲的時候被接回來的,那時候已經徹底沒有父母的成長的他已經徹底的不知道父母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己是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卻沒想到自己才是真正的主人。

曾經帶他的老人隻不過是家中的傭人,可是傭人為了不讓他有小少爺的脾氣讓生活變得困難, 從小就欺騙他他是彆人不要的被送過來讓傭人養的孩子, 從小到大,他都知道自己應該做一個滿足他人期待的人。

但是被接回來之後,所有的生活都發生了改變,他是大少爺, 他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孩子,不用買什麼想要的東西都覺得困難,他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做。

隻不過長久以來‘寄人籬下’的生活讓他已經形成了向著目標方向生活的習慣,也因此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才能在這個家裡待下去。

所以嚴澤水選擇了十分大眾大家的期望,努力的成為‘彆人家的孩子’。

他知道他有兩個弟弟,但是他也知道他和兩個弟弟是不同的,他的兩個弟弟是被喜歡的,是被允許在家中成長的,不被爸爸媽媽喜歡的人隻有他一人而已。

一直以來都是有條不紊的過,但是作為一個少年怎麼可能會沒有一點娛樂時間,他逼迫著自己學習,強行去做大家希望孩子做的事,做一個好學生,做一個好孩子,做一個禮貌的人。

每一天每一天都在努力,沒有片刻的停歇。

然而到底還是太困難了,明明他做的已經這麼好了,為什麼始終都得不到爸爸媽媽的肯定。

終於孩子奔潰的哭了。

嚴清圓看著那幾張灰暗的圖畫,陰暗的色調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這是大哥真實經曆過的事情,所以他所展現出來的必然都是真實的,現在的這些壓抑的色調恐怕就是大哥的真實的感覺。

此時在畫上的少年坐在書桌邊,一邊寫著字一邊哭泣著,僅僅是看著畫麵就能夠感受到他的痛苦。

但是這張最痛苦的畫卻在角落中,突然冒出了一簇光。

這光是一扇門被打開的小小的縫隙,在縫隙之內,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此時探頭探腦的從縫隙之中看了過來。

那光芒很是明亮,就像是在黑暗之中唯一的太陽 ,嚴澤水用了十分乾淨透亮的色澤將整個畫麵提亮,不再那麼壓抑到令人痛苦。

這是……他嗎?

嚴清圓比嚴澤水小了整整十一歲,這很大的年齡差在嚴澤水十三歲的時候,他才兩歲。

“所以我看起來才這麼軟綿綿的啊?”嚴清圓倒是有些意外了,在大哥的筆下他看起來就像個糖包,軟綿綿的。

嚴澤水回到了家裡,伸出手稍微揉了揉眉間,他也沒有睡好,或者說幾乎無法睡去,他長久以來的作息習慣讓他即便是真的加班了三天看上去也不會太過精疲力儘,這已經是成為了他的習慣。

這三天之內因為一直擔憂著嚴清圓,無法入睡,所以他畫了畫。

一直以來都十分認真努力工作的他是第一次如此的痛苦,做任何事情都會變成他的痛苦,他隻想想著嚴清圓,隻想擔心自己的親人,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能比得上自己的親人。

所以他……消極怠工了。

第一次見到嚴清圓的時候是在回到嚴家的一個月之後,已經會走路在整個家裡到處‘探險’的嚴清圓打開了他的房間,看到了正在學習哭泣的他。

“你哭了。”連走路都走不穩的小家夥踉踉蹌蹌的走到他的身邊來,兩隻白生生的爪子按在了他的腿上,抬著頭看他。

嚴澤水立刻擦了擦自己的臉頰,他怎麼能在一個孩子的麵前哭的這麼難看?

“你是誰? ”嚴澤水詢問。

可兩歲的孩子似乎還不能好好的和他對話,當時的嚴澤水卻突然有一個想法:這個孩子現在沒有人帶,他要照顧他才行,這是一個好孩子必須要做的事。

“哭了?”那孩子再一次問道。

“沒事,哥哥沒哭。”嚴澤水放下了手中的筆,彎下腰問著那孩子,“你的媽媽在什麼地方?”

小小的幼童眨了眨眼睛,似乎是不能理解他說的話。

嚴澤水輕歎一聲:“哥哥帶你去找爸爸媽媽好不好?”

嚴家很大,坐落在整座山頭,四處都有宅邸,他們所居住的地方是主宅。

孩子好像沒什麼主見,不知道應該做什麼,隻是因為嚴澤水一直牽著他,所以他跟著嚴澤水走。

他們走了半小時,然而這半小時離開學習的空間,此時的嚴澤水終於恢複了不少心情,他低下頭想和孩子交流,可孩子始終隻是對他的問話不予理睬,隻是抬頭用那雙好看的大眼睛一直看著他。

他們到底在做什麼呢?

嚴澤水自己也不知道,大概隻是瞎逛吧,隻要身邊有一個孩子在,他那就可以正大光明的不學習了,身邊那些一直都想方設法的監視著他的眼睛也不會再讓他痛苦了吧。

終於在一個小時之後來找孩子的傭人匆匆跑來,這時候他才知道原來這個孩子是他最小的弟弟,嚴清圓。

“小少爺看來很喜歡大少爺呢,平時很少會跟著人走的,大少爺要是無聊了,也可以多陪陪小少爺玩玩啊。”

因為傭人的這句話,這個孩子成為了他光明正大不學習的借口,是他僅有的可以玩耍的時間,即便嚴清圓似乎根本還不明白玩耍的定義。

而奇怪的是嚴清圓每天必然是會在固定的時間來找他,就像是故意的一樣。

但是到底是什麼原因,他也不在意,至少和這個孩子在一起的時間他很輕鬆,很快樂 ,還能玩很多平時想都不敢想的東西,即便一直在玩的興致衝衝的人都是他。

“圓圓,還剩一點點了,我們加油!”他們這段時間一直在玩一個拚圖,是管家給他們的,卡通畫的拚圖看上去非常的漂亮,然而非常複雜的成人拚圖此時已經完成了大半。

當時他很高興,很有成就感,雖然是這麼沒用的事情。

接下來一天嚴清圓依舊來了,依舊和以前一樣安靜的坐在他的身邊,當他拿出了拚圖認真拚的時候,沒有發現今天嚴清圓的過於沉默。

平時嚴清圓肯定會拿著拚圖把玩,可這一次的嚴清圓卻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動靜。

今天的拚圖還沒有進展多久,傭人就匆匆忙忙的跑來了,和他道歉並且帶走了嚴清圓。

那時候嚴澤水迷惘的問道:“怎麼了?為什麼要帶走他?”

是因為不讓他做這些事嗎?那他不做就好了,為什麼要把他的弟弟帶走?

“對不起大少爺,小少爺現在還在發燒,需要多休息,我們一開始沒有注意到,小少爺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跑到大少爺這裡來了。”

這時候的嚴澤水才突然發現嚴清圓的小臉燒的通紅,此時渾身無力趴在傭人的肩膀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很沒有力氣的樣子。

他也加入了看護嚴清圓的行列,嚴清圓燒的很厲害,家庭醫生隨時在一旁待命,連打針都不怕,基本上是燒暈了,這下可急壞了所有人,生怕這麼高的高燒燒出了個好歹來。

當時嚴澤水迷惘的站在一旁,看著孩子燒的神誌不清。

“大少爺,麻煩您看一下,我去換個冰袋。”

因為病人的房間之內不宜呆太多人,所以基本上焦急的大家都在外麵等候。

此時的房間內過於安靜了,燒的迷迷糊糊的孩子此時眨了眨眼睛,突然翻了個身要下床,甚至連旁邊的掛水都不管不顧。

“圓圓,你乾什麼?躺好,不舒服我叫醫生進來。”嚴澤水立刻上前去將嚴清圓按住。

然而嚴清圓卻努力的抬頭看著他,很長一段時間,似乎是在用燒的混沌的大腦去思考他是誰。

很久之後嚴清圓才偷偷的伸出手撫摸上了他的臉頰,不,應該是撫摸上了他的眼角。$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接著他聽到那孩子問道:“不哭了。”

這一瞬間,尚且還是少年的嚴澤水,突然之間就明白過來什麼。

當時他哭的時候,這個孩子很清楚的知道他在哭,他不怎麼說話,是因為和他人的互動不夠多,卻不代表這個孩子不明白。

所以他總是會來那裡去找他,是因為擔心他再一次一個人偷偷的哭,雷打不動的不斷的過去。

那一刻嚴澤水無法抑製的感情蜂擁而來,他因為他是在帶孩子,卻怎麼都沒想到其實是嚴清圓在帶他。

嚴清圓眨巴著眼睛,看著那畫,覺得心情很複雜。

他這麼小的時候就做過這樣的事情了嗎?

翻開後麵的畫,幾乎都是嚴清圓主動上前去尋找嚴澤水的畫。

各種各樣的場景,各種各樣的理由,以及在一起玩的時候,各種各樣的樂趣。

雖然前麵幾張畫很壓抑,可是之後的畫都很輕鬆。

嚴清圓突然明白了大哥第一次畫畫的時候畫的他,當時大哥的感情。

嚴清圓莫名的覺得有些臉紅,原來自己在大哥的心裡這麼重要嗎?

在畫本的最後一頁,什麼都畫,但是寫了一行字。

字很漂亮,是大哥刻苦練習之後才寫出來的字。

嚴清圓看著那字,愣著。

——感謝圓圓守護了最脆弱的曾經,而大哥也想守護圓圓。

一滴眼淚垂落,嚴清圓立刻手忙腳亂的接住不讓那淚水掉落在畫冊上。

嚴清圓此時覺得腦袋更是暈的厲害,與其說是暈,倒是更像是感情讓他有這樣的感覺。

嚴清圓到底沒能忍住自己的眼淚,在一個人安靜無人的時候哭了出來。

他好怕。

真的特彆害怕。

當時被司雪語咬住耳朵,想要掐他脖子的時候,他真的很慌。

那是他的生母啊。

可是他不能再連累嚴家。

他的生父坐牢,生母進入了精神病院,不論怎麼說都是一個汙點,對嚴家人來說鳩占鵲巢的他肯定是罪無可恕,他有什麼臉繼續留在嚴家?

可是真的舍不得啊,他真的非常的舍不得。